他眉头一展,好似想起了什么,说:“有三个人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是谁吗?”
杨樵顿时笑不出来了。
烂梗大王薄韧还觉得这简直是个可以爆灯的call back,说完得意洋洋,立刻被杨樵的表情吓一跳,道:“怎么了?我不说了,你不要哭啊。”
杨樵道:“我哪要哭了?根本没有。”
他只是短暂地哽了一下而已,只有一下。
“行吧,你怎么越来越嘴硬了。”薄韧想了下,又说,“亲起来倒是很软的。”
杨樵道:“谁想听你评价这个了?”
薄韧也不好再把那“表白”烂梗说下去,有点郁闷。
“反正我喜欢你,”薄韧道,“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你知道了吗?”
杨樵道:“知道了。”
薄韧道:“我觉得你根本不知道。”
杨樵忽然把按在薄韧胸前的手收回,蒙在自己眼睛上,说:“你别说了,我真要哭了。”
薄韧:“……”
他这次将双手都撑在了杨樵身体两侧,更深入地吻了杨樵。
春天的阳光像是能从四面八方晒进来,这是无比温暖明亮的世界,正在灿烂地展开一场春暖花开的爱恋。
杨樵确实满脸都是泪水,让这个亲吻都变得有点咸涩的味道,但他给与薄韧的回应非常的热情。
薄韧吻着他,双手慢慢抱住他,一手圈抱在他腰间,另只手把他掖进西裤里的衬衣扯了出来,手掌从后腰处,顺利地攀上了他的背脊。
昨晚的许多记忆细节都在两个人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盘旋。
忽然间,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响。
两个人顿时停下,亲密的嘴唇立即分开,他俩同时朝客厅一侧、通往客卧的走廊方向看过去。
那里的墙边只露出邹冀的脑袋,一个暗中观察表情包的真人具象化。
薄韧和杨樵:“……”
“……”邹冀的那颗脑袋又轻轻吸了下鼻子,刚刚就是这声音。
脑袋一脸尴尬,又把手伸出来,摆了摆,说:“兄弟们好,我也不想打扰你们,这鼻涕泡快滴下来了,我也没办法。”
薄韧和杨樵:“……”
邹冀整个人从墙后出来,吸着鼻子道:“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你们俩也真是,昨晚都没人给我盖条被子,我好像被冻感冒了。”
他居然……刚睡醒啊!
薄韧以为他一定上午起床就早早的滚蛋了。
而杨樵是把家里还有第三人这件事,彻底忘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还在?”薄韧简直气急败坏。
“这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邹冀无辜极了,挠头道,“我怎么还在?这里怎么没有任意门?”
杨樵的耻度远低于这对狐朋狗友,当下尴尬得要原地爆炸,用力推了几次薄韧让他快走开快走开。
薄韧根本不在乎被邹冀看到,只是气愤于竟然被打断了这么美好的时刻。
他更无所顾忌地圈抱着杨樵,耍赖不放,只骂邹冀道:“你好不要脸啊邹唧唧,居然偷看我们亲亲。”
“是啊我好不要脸。”邹冀勇于自我批评,朝餐桌伸出手,说,“我看你俩忙着亲嘴也没什么空,能不能把麦当劳给我吃?我快饿死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最后变成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麦当劳。
众所周知,社畜的午休时间是多么短暂,而薄韧今天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又是多么珍贵。
薄韧那眼神,赤裸裸地暴露了他现在杀了邹冀的心都有。
下午他还要赶回去上班,邹冀当然也要回市区经营伟大的快递事业,薄韧非但不能手刃他,还得顺路把他送回去。
杨樵极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还镇定地送他俩到了门口。
走出门外,薄韧推了前面邹冀一下,邹冀头也没回就已心领神会,快步先出去了,到院外去等薄韧。
薄韧则转过身来,一手撑着门框,微微倾身,霸气十足地对门内的杨樵宣布道:“晚上我还来找你玩。”
杨樵:“……”
邹冀一走,他的尴尬消解了大半,说:“好啊,随你便。”
“这是你对男朋友的态度吗?”薄韧又不满意,说,“要是你不喜欢我来,我就不来了。”
“不会。”杨樵笑着说,“喜欢您来。”
薄韧道:“你……”
杨樵正好把那一大袋M记餐后垃圾,一整个塞给薄韧,道:“垃圾桶在大门外,谢谢。”
“……”薄韧只好接过那袋子,又说,“那晚上我能不能……”
杨樵看他那眼神,直觉他要说什么可怕的话,打住道:“晚上的事晚上再说,你要迟到了。”
“好吧。”薄韧明显是想到了开心的事,又凑近些,在杨樵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下两个装作游刃有余的恋爱新手都装不下去,双双迅速地脸红了起来。
“走了。”薄韧转过身跑了,下台阶时甚至还有一种蹦跳感,背影充满了无限的快乐。
杨樵还站在门口目送他。
邹冀蹲在花园外的大门口等着,无聊地在薅路边公共草坪里的小草,见薄韧完事出来了,他猛地站起来,拔腿就跑。
杨樵:“???”
他这边只能看到薄韧的背影而看不到表情。
但见薄韧追上邹冀就是一顿连环无影脚,想来刚刚是已经露出凶残的威胁表情。
邹冀呼痛却也并不痛,还在哈哈大笑,不诚恳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真不是故意的!”
杨樵:“……”
薄韧的车就停在旁边,邹冀被踢上了车,薄韧也上车,两人这才走了。
杨樵的脑瓜子嗡嗡的。
他把家门关上。
几分钟后,他仍站在门后,全身的力气一下子仿佛被抽干了,他把额头抵在了门上,深呼吸了数次,半晌都没有动。
他的心脏就像被放在出了故障的热气球中,颠簸着飞上去,又飞下来,而后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哭几秒,又笑几秒,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掉了。
回市区的路上,薄韧没有了在杨樵面前的模样,一脸严肃地开着车。
副驾上的邹冀是真感冒了,抽了纸巾呲呲擤鼻涕。
昨晚这二位好兄弟必然是只顾着拉拉扯扯,谁也没想起他居然还是个活人,睡觉居然还需要盖被子。
“不过我原谅你们了。”邹冀自说自话道,“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薄韧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我现在既想哭,又想笑,我是不是要疯了?”
邹冀惊恐地看他,朝前面指了指说:“你靠边停,我看还是我来开车比较安全。”
薄韧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车开得倒还算稳,继续说:“我真喜欢杨樵,我要喜欢死他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邹冀听他翻来覆去说了很多很多遍“喜欢杨樵”,终于不说话,才道:“我知道。”
薄韧怀疑地瞥他一眼,说:“你知道?”
邹冀说:“我又没瞎。”
薄韧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也不说话了。
“我估计就只有杨樵自己看不出来。”邹冀想了下,这么说也并不准确,打补丁道,“他也不是看不出,他只是确定不了。”
薄韧说:“那你说,他喜不喜欢我?”
邹冀说:“这还用说?就他的条件,能一直单着,不就为等你这狗东西吗?”
薄韧被骂了也没有还嘴,只道:“你不懂他的心思。”
“是啊我不懂。”邹冀道,“你懂,你最懂,那你怎么不回应他,他真的喜欢你好多年了啊,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感觉。”
“……”薄韧沉默了片刻,又开始无事生非,说,“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喜欢我的事?他怎么老这么偏心你啊,为什么跟你说,不跟我说?”
这个问题真是好问题。
邹冀缓缓比了一个“6”。
薄韧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邹冀摆起架子了,说:“我不告诉你。你来求求我啊。”
薄韧道:“我马上开车撞树,你信不信。”
“你撞啊,”邹冀才不怕他,道,“刚有老婆还没焐热呢,我才不信你舍得不活了。”
薄韧立刻笑了出来,这瞬间的表情只能用眉飞色舞来形容,说:“这下他真是我老婆了。”
邹冀道:“采访你一下,一夜之间有了老婆,是什么感觉?”
“很平常啊,没什么特别的。”薄韧在兄弟面前又装起来了,说,“因为杨樵本来就是我的老婆。”
第16章 分班
从高中时代起,薄韧在这许多年里,经常很自然地把杨樵称作“老婆”,当然从前这对两人而言,都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爱意味的亲昵叫法。
尤其对杨樵本人来说,每每听到薄韧毫无负担地这样称呼他,那感受一直都相当复杂,有过无可奈何,也有过怦然心动,更多的是两者同时引发的绝望和悲哀。
但在薄韧心里,这称呼也并不只是纯粹的玩笑话。
他叫杨樵“老婆”,和其他男生好友间互相叫“老婆”的那种胡闹,绝对是不一样的。
十五六岁的薄韧第一次在偶然的突发奇想后,这样叫了杨樵以后,就非常喜欢这个叫法。
他相当纯然地把杨樵视作了最特别的存在,他能了解到的其他称呼,都已经满足不了杨樵在他心里的这份特别。
“老婆”这个不那么恰当的身份称谓,在薄韧想要表达情感的语言体系中,又显得那么的恰如其分。
他与杨樵,还有邹冀,三人在青春期的后半程、即高中到大学的几年间,逐渐结成了最稳固的三角死党,互相之间都有着很深厚的情谊和羁绊,邹冀并没有被排斥在友谊之外,相反,邹冀甚至算得上是他们之中最稳定的凝结因子。不夸张地说,这个“家”不能没有邹冀。
友情也是会生出嫉妒心的一种情感,邹冀在和杨樵真正推心置腹之前,也曾很多次对薄韧直接或间接地问过,自己和杨樵对薄韧来说,就不能是同等重要的好朋友、好兄弟吗?
现在的薄韧已经全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以坦然地回答邹冀,在友情层面,邹冀和杨樵没有先后次序的分别,他们都是他这一生中所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那时候的薄韧不是这么回答,他甚至很怀疑邹冀问这个问题是什么动机,是不是追求女神长期无果,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彻底坏掉了啊?
杨樵当然是最重要的啊,是他心里无可撼动的第一名。
邹冀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朋友,每当薄韧如此理直气壮,他就会半真半假地发出“一片真心喂给狗,狗却非要啃骨头”的抱怨。
薄韧会回答:“说的没错。”
杨樵就是他在幼儿期得到的安抚骨头,非常珍贵。
他是家里的小儿子,没有得到很多家庭中小儿子会得到的偏爱,薄维文夫妻两人无疑都是非常善良的老好人,具备了勤劳质朴、热情好客、苦谁不能苦孩子等等中国传统父母的伟大美德。
薄韧的家庭条件并不优越,他小时候甚至有几年一度捉襟见肘,但薄维文夫妻俩从来没有把这种经济对大人造成的困窘带回到家庭关系中来,薄韧没有被父母“穷养”过,这反而造就了他反向心疼父母赚钱不易的同理心,没有产生过物质攀比的虚荣心,自觉养成了节俭的生活习惯。
可是他的父母在教育上的短板又异常的短。
薄维文和何静娟两人总是在不自觉地进行打压式教育,不只对薄韧如此,对大儿子薄韬也是这样,薄韬已经在他们的眼界内做到了全方位的极致,也偶尔免不了遭到否定式的激励。
薄韧就更不用说了,哥哥薄韬在父母对他的教育话术中,就是现成的工具人,经常用优秀的薄韬来与较为平凡的薄韧做对比。
他们的家庭关系其实很和睦,不仅父母,就连哥哥也对薄韧非常好,他得到的疼爱并不少。
但就是因为笼罩在哥哥的耀眼光芒下,而得不到重视的不安感和不配得感,从薄韧记事起,就贯穿了他的一整个童年。
幼小的杨樵出现在薄韧同样幼小的生命里,意义是如此重大而特别,相当于直接开启了他另一个维度的生活。
因为杨樵是第一个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人,只要他出现,杨樵就会只围着他转,从幼儿期到小学生,到刚进入青春期,杨樵给与薄韧的无限关注和随时随地的妥协,总让薄韧觉得自己在杨樵这里得到了全世界。
当然他从没有因为杨樵会让着他,就恃宠而骄,就对杨樵不好,从来就没有。
他连爱杨樵都爱不过来,又怎么会欺负杨樵。
“老婆”这个称呼,是建立在这样的心理之上。兄弟、哥们、朋友甚至亲亲竹马,都已经无法表达和承载他对杨樵的爱了。
他那时还单纯地以为他和杨樵会一生一世都在一起。随着慢慢长大,特别是在他发现杨樵也开始长大,甚至发现杨樵开始关注女孩子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危机感。
他言之凿凿地对邹冀说,不管他和杨樵谁要交女朋友,都应该和对方提前报备,这是他们之间绝对亲密关系的充要条件。
可是他很快将问题延展去思考,假如杨樵将来有了女朋友,那杨樵会不会就只会围着女朋友转?届时杨樵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那个女孩子吸引。
至于薄韧?沉迷女色的杨樵到时候也许只会反问:啊?薄韧是谁?
每当想到这件事,秉承着快乐就是人生第一要义的薄韧,也难得的乐不起来。
他又开始脑补Q版的杨樵把Q版的他装进垃圾袋、丢进垃圾桶的小动画,这次动画续集还新增了重要人物,Q版杨樵丢完他以后,会和另一个Q版女孩手拉着手一起离开,独留Q版薄韧在垃圾桶里无能狂怒,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脑补终究是脑补,杨樵没有真的谈恋爱,薄韧全方位的监控下,也没观察到他和哪个女同学有私下接触,只能按捺住自己无理取闹的嫉妒。
所以杨樵只要等到大学再谈恋爱就好了,到时候薄韧就不会太生气。
因为按照薄韧的想象,到时候自己应该也会交一个女朋友,杨樵和他同时迈出人生的重要步伐,那就公平了。
到时候他也可以无理取闹一下,在杨樵女朋友面前证明自己对杨樵更重要。
自以为计划通、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薄韧,倒是也没想到,让他的丑陋嫉妒心全面爆发的导火索事件,会来得如此之快。
时间已来到了高一下学期的尾声,即将要分文理科,薄韧偏科的程度过于离谱,当然也只能去学理科。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杨樵想去学文科。
班主任也很重视,还专门找杨樵谈过,但杨樵很坚持,理由是自己已经有了想学的大学专业。
“你要学什么?”薄韧问道,“怎么没跟我说过?”
杨樵诚实地回答道:“有可能是语言类吧,我还没有想好。”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杨樵拒绝了薄韧的邀约,想回自己家,薄韧就和父母说了一声,到杨樵家里来陪杨樵过夜。
刚到家,杨樵打开空调,室内还很闷热。
薄韧热得把校服T恤脱了,只穿着藏青色的夏款校服裤,刚把裤子抽绳解了,听杨樵说了这话,当即裤子也顾不得脱了,走过去质问道:“那你怎么告诉班主任你想好了?和我一起去理科班不好吗?说不定还能分到一个班,还可以继续做同桌,这样不好吗?你干吗要丢下我去文科班?”
“当然好。”杨樵道。
薄韧已经长到了182公分,现在站在杨樵面前,杨樵已经需要微仰着头看他了。
“可是我不想学理科。”杨樵提醒道,“你裤子快掉下去了。”
“本来就是要脱的。”薄韧就站在杨樵面前,把已经松垮挂在胯骨上的裤子利索地脱掉了,随手扔在沙发上,只穿了一条斑马纹平角裤。
“……”杨樵转过头盯着空调,把遥控举起来,对着空调嘀嘀狂按。
薄韧看空调面板上的16度被按到了24度,正从24度按回来,疑惑地问:“老婆,你到底是想开多少度啊?”
杨樵把遥控扔在了茶几上,说:“我不想学和理工科沾边的专业,因为我不想做和理工科有关的工作。”
薄韧很快便理解了。
他知道杨樵从小就很讨厌杨渔舟的工作,连带着对所有理工科工作和专业,恨屋及乌。
并把杨樵这瞬间的烦闷表现,理解为了他想起杨渔舟而引起的负面情绪。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当电工和电焊工,”薄韧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杨樵听出他难得露出的人生迷思,安慰道:“明确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人,没那么多,我们都是普通人。”
这学期薄韧认真努力了一番,在期末考试中,终于进入了班级前十五名,去掉文科成绩,只统计理科的话,他甚至能排到前十。
杨樵很为他高兴,这意味他也有很大机会冲击所谓的名校。
薄韧却有点恹恹地没精神,他本来就知道自己的成绩能考上本科,说什么上云州职业技术学院学习电气焊,只不过是和薄维文抬杠,他如果铆足劲努努力,上重本也不是毫无机会。
但是他又很清楚,自己绝不可能考得上和海津工大同等量级的学校,做薄韬和杨樵这样的学霸,是很需要天赋的,薄韧很早就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天赋。
杨樵倒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高中这点知识,还远没有需要运用到天赋。
但他也不喜欢给薄韧打鸡血,他从心底里希望薄韧能永远当一个快乐生动的人。如果超出薄韧自身能量的努力让薄韧不快乐,杨樵就宁可他不要努力了,反正人生有很多种活法,以薄韧自由自在的性格,实在也不必去当一个所谓的“成功人士”。
薄韧很讨厌思考,迅速结束了迷茫期,道:“晚上吃什么?”
杨樵说:“冰箱里有速冻水饺。但是我想吃煎饺,我煮好你来煎。”
杨樵并非不会做饭,但他每次操作煎炸炒,都会天女散花,最终把灶台搞得一塌糊涂,他自己并不觉得,当然就也不主动收拾。薄韧打扫了几次他炒菜后的厨余战场,简直是疲惫不堪,要求杨樵以后千万不要再进行任何需要倒油的烹饪。
杨樵煮饺子的时间,薄韧去冲了澡,赤着上身出来,在平角裤外套了一条宽松短裤,到厨房接手煎饺子。
杨樵站在旁边看了片刻,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一直想多看看薄韧的身体,慢慢后退,最后退到了门外。
薄韧完全没有察觉,沉浸式快乐煎饺,中途还颠了下平底锅,险些把已煎至金黄的饺子全颠出来,自己被这差点翻车的炫技行为逗得乐不可支。
“老婆,你看我好不好笑?”他回头看杨樵。
杨樵挨在厨房门边,表情有点怔怔的,视线也没落在薄韧的脸上,听到薄韧说话,才匆忙配合地笑了一下。
薄韧:“?”
杨樵憋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太香了,我饿得头晕,你别玩了,快一点。”
杨樵这位年轻的男同,近来的生活可以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
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会被竹马的颜值帅瞎眼,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生理上日渐成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开始忍不住欣赏起了薄韧的肉体,就……很好看。看了就会分泌快乐多巴胺。
但这快乐总是不持久,一旦过去,他又开始自责,开始无尽的羞愧。
人一天天长大,就会一天天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事,很难以主观想法强行干预。
杨樵越是想要控制自己不要如此,越是发现,这哪是靠自己的意志能控制住的事?
尤其他和薄韧在多年间已经养成了彼此间没有距离、也几乎不需要分寸感的坏习惯。
他自问算是很有男同的自觉,非常小心地极力避免与薄韧发生肢体接触,却根本防不住薄韧的主动,根本防不住。
薄韧这个黏黏糊糊的家伙,没事来和他贴贴蹭蹭,真的太讨厌了。
杨樵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了?
薄韧也发现了这件事,杨樵这阵子脾气变差了很多,有时候还会突然翻脸。“突然翻脸”这种行为,以前可都是薄韧的专利。
在杨樵家里煎饺晚餐后的一天,薄韧和一帮男生去体育场踢球,也想叫杨樵出来一起玩。
杨樵在电话里回答说:“不去,太热了。”
他其实不太喜欢动,喜欢待在安静的室内,有时候就像只慢腾腾懒洋洋的小蜗牛。薄韧倒是想到了这一点,愉快地说:“好吧,那晚上去我家睡啊?”
杨樵说:“不去,我要学习。”
薄韧开始有点不高兴了,又不死心地提出最后一个邀请:“那我晚上去你家陪你睡。”
杨樵居然再次拒绝了他。
怎么会这样!
薄韧正站在体育场边,是借用了邹冀的手机打给杨樵。
旁边的邹冀在龙吸水式喝一种叫“尖叫”的电解质饮料。这种饮料的瓶口设计非常有特色,很适合邹冀,毕竟智障儿童欢乐多,他把瓶口放在自己面前十厘米处,用力挤瓶子,让饮料射进自己嘴巴里。
遭到杨樵三连拒后,薄韧非常震惊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邹冀被薄韧甜甜蜜蜜之中忽然平地一声吼,吓得没能瞄准,把饮料呲在了脸上,冏冏有神地怒视薄韧。
薄韧哪里顾得上理他,只对着电话继续输出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知杨樵说了什么,薄韧震惊而郁闷地挂掉了电话。
他这才看到邹冀一脸水,说:“靠,你在干什么?”
邹冀反问说:“你在干什么?怎么和杨樵说话,越来越搞得真像在谈恋爱一样了?”
薄韧把杨樵拒绝他上门陪睡的事说了,控诉道:“他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我也没惹他吧?他怎么越大越不可爱了。”
“明明是你在吼人家,还怪人家脾气大。”邹冀想了想,又说,“我理解他,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和他一起睡,他万一晚上想那个,碍着你在,都没办法那个,没准已经憋很久了。”
薄韧没有听明白,莫名其妙道:“他想哪个?”
邹冀:“……”
薄韧还有点不解,邹冀羞羞脸说:“大哥,不是非要问那么明白吧。”
“!”薄韧突然懂了,一时间震惊极了。
邹冀本质也是个单纯少男,和薄韧在这方面也不相上下,两人从没讨论过下三路的事。
“饼干?”邹冀也很震惊,道,“你不会没有那个过吧?”
薄韧一口否定道:“当然不是,我早就那个过了,都好几次了。”
邹冀实在也有点尴尬:“哦,哦哦哦。”
薄韧没有在吹牛,他自己确实试过几次,羞耻感很强,主动尝试操作的动机,主要是为了确认自己发育是否正常。
但是杨樵怎么能那个?
薄韧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画面。别看他每天都和杨樵在一起,杨樵的身高也已超过了一米七五,但在他的认知里,杨樵始终都还是他最熟悉的小朋友形态,小小的一团。
“他都还没满十六。”薄韧固执地表达对邹冀的反驳,说,“不让我去,不可能是你说的这种原因。”
邹冀也没有和他争辩,道:“好吧,那就是他真的不爱你咯。”说完用尖叫呲了他一下。
薄韧敏捷地一偏头,躲开了,也想起一件事,说:“他下周过生日。”
邹冀道:“过生日好啊,你要送他什么礼物吗?我来给你参谋参谋。”
薄韧道:“不用,我俩没搞过这一套形式,以前也不送礼物。”
但他想到以前杨樵每年过生日,至少还有父亲杨渔舟在身边,杨渔舟工作再忙碌,节假日里也见不到人,可也总会在生日当天陪杨樵吃一次饭,还会准备生日蛋糕,有一年实在抽不出空,还特意提前两天给杨樵过了生日。
今年的生日,就只有杨樵自己一个人过了。
“我攒了点零花钱,”薄韧道,“想给他买个蛋糕,可我还没买过这东西,你知道哪家蛋糕房好吗?给我推荐一下。”
“有一家很好吃,也很好看。”邹冀翻他的外卖记录给薄韧看店名,又想到了什么,说,“哎!我有个好主意,本来就想什么时候邀请你们去露营,还没跟我爸说好时间,就先没说,要不我回去跟我爸说一下,就杨樵生日那天去怎么样?你们什么都别管,我来安排。”
薄韧道:“什么露营?”
邹冀爸爸的一个朋友,开了家露营营地,五月份才刚开始营业,试营业阶段,邹冀就被父母带着去玩过一次,觉得很好玩,营地地点在河畔草坪,可以钓鱼,看看风景,吃吃烧烤,天黑了还能放放烟花。
“也不过夜,玩够了就解散回家。”邹冀向往地说道,“那真是非常浪漫的一个地方啊。”
薄韧察觉到了不对,说:“你老实说,你还准备邀请谁?”
“啊哈哈哈。”邹冀露出被看穿的尬笑。
薄韧道:“说什么给杨樵过生日,你肯定是想请顾遥去玩,怕人家不答应,让我们给你当群演。”
邹冀说:“好了好了,看破别说破啊兄弟!”
本学期邹冀受到了后桌两位朋友努力拼搏的精神影响,也还有他自己对女神顾遥的倾慕与追逐,成为了他提高成绩的强大内驱动力,期末考试他进步了十几个名次,竟也不再是标准差生,步入了中等生行列。
他爸爸喜不自胜,大手一挥,批给他一大笔暑期挥霍专项资金,让他想去哪里玩就和他妈妈说。他妈妈着手为他规划了美国行程,玩迪士尼参观黄石公园打卡自由女神像,结果他哪里也不想去,说就要留在云州,一颗红心,只有他的本土女神。
组织这个露营计划,他从五月份去过那次后就开始盘算,河畔、星光、草坪、烧烤,再播放一点校园民谣,真是太符合他想象中和女神发生浪漫事件的场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