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白于是自由发挥了,打杂人员自觉退散。
厨房动静不断,在隐约闻到香味的时候,安静坐一边的工作人员抬起头。
在看到人熟练颠锅的时候,他们缓缓坐直身体。好像不太对,不确定,再看看。
窗外是不断的大雨,拍打在厨房窗户玻璃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声响,声响被菜在锅里被翻炒的声音盖过。
腌入味的排骨在锅里炸得香酥,捞出后还在滋滋冒油,再加上辣椒和调料在锅里翻炒,出锅再加上切好的香菜和葱花。
厨房外边有吃饭用的圆桌,够坐下这么多号人,原本空荡的桌面逐渐被菜盘占据。
桌面靠窗,窗户外是阴沉天空和斜斜落下的雨水,里面是暖黄灯光,灯光下是不断上飘的饭菜的热气,还有充满整个空间的饭菜香味。
最后一个菜上桌,陈大厨解下围裙坐下,深藏功与名。俩摄影大哥很在意观众的感受,在正式开饭前把菜一一往镜头前送,好心道:“观众先吃。”
【嘴里的泡面突然不香了(愣住)】
【不是我就去扔了个垃圾,怎么回来就变这样了?发生了什么?】
【陈大厨你藏得好深!老许同志原来你平时吃这么好!!哥们你好损!你给了也得我们能吃到哇(大哭)】
【之前是我口出狂言了,所以我可以来吃饭吗,我可以自带碗[认真猫猫头.jpg]】
【退一万步说,我怎么就不能是许斯年呢?我也想吃老婆做的饭呜呜呜】
观众吃不上的饭工作人员帮他们吃上了,并表示很好吃。
原本不抱期待的一顿饭突然变大餐,小锅现炒,味道甚至比酒店的精致摆盘的菜好吃不少。
饭吃一半,已经默默添了碗饭的工作人员收到工作大群里的通知,说是酒店的运送食材的车停半路上,需要在大雨减弱后才能继续上路,今天晚饭时间后延,所有人先去餐厅吃临时赶出的面点填肚子。
通知的上面还是好同事发的菜单的照片。
有人在埋头吃饭中抽出时间拍了张照,顺手艾特上面发菜单照片的同事。
消息很快有人回复:【所以可以来蹭个饭吗?】
大雨没有一点减小的迹象,酒店的人过不来,工作人员抬手回复,说虽然过不来,但可以看直播看他们吃饭,手里的窝窝头吃起来应该也会更香一些。
话不多,每一个单字都在扎人心。
无视了丑恶的同事内讧现场,在吃完饭后,陈一白和自己好朋友一起去洗碗。
吃饭的人多碗也多,但好在因为过不去酒店,原本预定的活动取消,剩下的都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慢慢来。
大雨下了一晚上,到第二天也没有停,只是稍微有所减弱。
拍摄计划改变,原定的三天的职业体验计划变成了两天,提前进入职业心得体会交流时间,所有嘉宾上午在酒店集合。
一下雨就降温,陈一白换下了自己短袖加护腕的经典套装,换了件衬衫。
今天不用早起,他终于不是要死不活的模样,自己低头把衬衫扣子扣上,只留一粒纽扣没扣,让自己脖子透透气。
他平时很少穿衬衫,更多时候都是工作需要或者当做外套。细瘦手臂填不满衣袖,空出一截来,把衬衫穿成了宽松模样。
他们这次在摄影师前来敲门前出了门,在门口和两位摄影师汇合。两个摄影师已经穿上了雨衣,全副武装,连带着摄影机都藏在了雨衣里,只有个镜头露出。
没伞,助理和经纪人也都在酒店,因为来回跑麻烦于是没过来,陈一白于是转头看向一边的撑着伞的工作人员,试图找一个有伞的好心人。
有伞的人是有的,还有两把,一边递过一边说:“小本生意,承惠30。”
指30一把,正好一个小时的工资。
陈一白:“?”
他冷静地掏出手机,试图举报剧组敲诈勒索普通小市民的辛苦钱。
举报不成立,禁止向场外人士求助,召唤经纪人失败,最后的结果是钱包-60。
一个很抠的节目组,伞还是单人伞,站不下两个人,杜绝了买一把伞的可能。一手交过钱一手拿过伞,陈一白顺手把另一把递给好邻居,重新转过头看向工作人员,谨慎问道:“你们是不是有诈?”
三十块钱还不够制作组一个工作人员的一顿饭钱,再想赚钱也不至于赚到他头上,无论怎么想都很有问题。
工作人员选择用笑容回答。
有被谜语人到,陈一白多瞅了两眼,没瞅出什么来,于是撑起自己价值30元的伞走进雨里。
这种大雨里撑伞只能说是避免大部分的雨水,发梢和脸上沾上飘来的雨水,在好邻居还在撑伞的时候他再往前蹦了几步,直接先一步彻底融进大雨里。
有的人就不能撒手,一撒手就再难拉住。
在许斯年伸手前,陈某白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两三步提前上了天桥楼梯,撑着伞也不妨碍发挥,整个人跟窜天猴一样窜得快。
摄影大哥看得眉头突突直跳,生怕人一个打滑。
好在窜天猴被好邻居叫住了,堪堪在蹦上最后一个楼梯上了平地的时候止住脚步,靠栏杆边撑着伞,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回过头,笑了一下。
天桥上有路灯,暖黄色的灯光,在大雨里依旧有穿透力,透过透明长柄伞,落在碎发发梢和单薄衬衫上,暖色光亮穿透睫毛,零零散散落在带笑的浅灰瞳孔上。
他回头回得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摄影师只来得及把摄影机对过去,其他人直愣愣站在原地,条件反射想掏手机拍照。
“咔。”
雨里传来一声响,像是快门的声音。其他人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看到站一边的男人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慢慢收起手机,放进口袋里。
作者有话说:
陈一白的真正摄影大哥出现了(bushi
第79章 第一束花
他的动作太过熟练,熟练到太过自然,其他人看得一愣,看着人收起手机后直接向前走,上了天桥楼梯。
摄影师最先反应过来,扛着摄影机上前,跟在后面一起上了楼梯。
好朋友的话还挺管用,撒手没还真站在原地没动,老实等着他们过来。
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肯定能看到刚才的手机镜头,工作人员穿着雨衣上前,悄悄竖起耳朵,想听他怎么说。
陈一白没怎么说,非常平静且接受良好,两把伞逐渐靠近,他侧过头,问:“老许同志刚才拍照了?”
老许同志也直接应了声:“嗯。”
陈一白于是说:“记得发给千姐一份,她又在说库存不够了。”
老许同志低头点了两下手机,说好。
【不是正常朋友会这么拍照吗!!陈一白你怎么接受这么良好!】
【妈妈啊不怪我走上不归路,一生不磕cp的女人要跳进深渊大坑了,祝我好运】
【陈一白你真的不把我们当外人啊!库存这种事是能直接说出来的吗!(所以之前的照片真的是库存!】
【所以之前那些照片是从许斯年相册里抠出来的吗!我有个朋友……不装了我就是那个朋友,我想要看看许哥相册(扭捏)】
【经纪人姐姐快发照片!求求了!】
经纪人姐姐这次响应速度很快,有求必应,网友从直播间转战到微博,疯狂艾特想要照片,艾特不过几分钟,原本还停留在上次的转发的《生活》动态的账号更新,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干净利落。
照片里撑着伞的人站在光下,转头的瞬间有水滴从发梢落下,白色衬衫被风吹动。
【!!!说发就发!经纪人姐姐你好给力!老婆好好看!】
【不敢相信这是许斯年拍的,在我印象里许哥还是拒绝媒体采访拍照的超冷酷哥(睁眼)】
【这个角度好微妙(褒义),原来老许同志眼里的一白长这样!这到底是什么视角!好好看救命】
【不知道能不能说,有个词叫男友视角(小声),如果回去翻之前的照片,哪些是许哥拍的真的一目了然x】
网友们很听劝,说回去看就回去看。
他们原本觉得拍照角度这东西一直在变,应该很难看出哪张照片是出自谁之手,结果直到所有照片放一起,真正看了,莫名其妙的,他们真就认出了哪些照片是出自许斯年之手。
大概整理之后,从数量上简单来说,就是很多。
多到占据半壁江山,他们之前用来当背景当头像的照片大多都是出自这位没有透露姓名的摄影师。
【我嘴快我先说,老许同志你不对劲】
【完了我老婆的照片原来那么多都是我老公拍的,泪目了】
【原来我们看到的照片是许哥相册库存再到经纪人姐姐库存,最后到我们手(睁眼)】
【盲猜许哥相册里还有好多私藏的照片!比如视频电话截图我们是一张没看到过!合照也没看到过!】
【我就说看直播能看出点什么东西!老许同志你心思藏不住啊!】
【只有我注意到许哥已经换手机了吗,之前那个不会是内存爆满了吧(bushi】
撑着价值30元的伞,陈一白到了酒店,导演已经在门口等着,他看着工作人员把从他钱包里搜刮来的六十元亲手交到了导演手上。
无故搜刮民脂民膏,果然有什么异常。
对于搜刮民脂民膏一事导演并没有给出解释,带他们进了酒店。
时隔一天再次见到其他嘉宾,社交小天才雨露均沾,平等地打了招呼。现场气氛不温不火,他一进人堆里话一蹦人一笑,现场温水变沸水,气氛陡然转热。
堪称一个行走的燃气灶,专治不温不火。
平等地交流完后坐下,又是上次的座位上次的人,陈一白隔壁依然是综艺大师。大师转过头来问他:“你们今天有被敲诈吗?”
想起自己的六十大洋,陈某白眼神陡然变得清明,够过头道:“细说。”
大师看向自己的搭档嘉宾,又看了眼边上的摄影师,说:“我们今天因为出门的时候撞到了摄影机,被索赔一千。”
认真来讲那不叫撞,只是擦到了一下。前脚刚擦机而过,后脚就被叫住索赔一千。
陈一白思索着,说:“所以你们一怒之下怒给一千?”
大师说是。
陈一白突然觉得自己的六十值了。
至少还有把伞,以后还能用,没白给钱。
边上的影后姐加入谈话,视线看向导演,哈了声,说:“今天导演找我说事,我过去,碰到了下肩膀,他倒地上说要赔两千。”
更大的冤种出现了。
陈一白闻言瞅了眼导演,往后一靠,和自己好邻居说:“你看这导演浓眉大眼的,居然说往地上倒就真倒。”走上了敲诈勒索的邪路。
唯一一组没被敲诈勒索的是酷似以前版本的周净的明星那一组。
他们没被勒索,直接被抢钱,因为左脚先踏出大门而被没收1500。
这已经不该叫冤种,该叫原告了。
陈一白原本觉着60元和四位数相比多少还算好,后来再一思考,想起来他根本没有四位数的钱可宰,于是沉默了下。
有成为被告风险的导演忙完事,终于来跟他们唠了。
暂时没有提起讹人钱的事,导演正经地说了接下来这几天的安排。
拍摄为期一周,原本打算的是加上分配职业,一共工作四天,剩下三天体验岁月静好,在带动经济后再给当地文旅上点分,结果雨一下,计划打乱,启用planB。
文旅的分还是要上,明天上,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清算每组嘉宾手头上剩的钱。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天都会结算一次,排名垫底的那一组随机抽取任务卡,任务不限于回答问题和做指定的事。
陈一白明了了,和好邻居说:“坏了,冲我们来的。”
他们是在场唯一一个掏不出来四位数的组。
其他组就算被讹四位数,按照之前抽中的生活基金来说,手里也还剩得有四位数,加上工资,无论如何都比他们多。
从节目收视来说欧美,制作组倒确实想冲他们来,但还是维持住了公平性,一顿狂讹之后,事实上几个组手里的钱都跌到了难评的三位数,百位数的数字惊人的一致。
看了眼和自己手里钞票数量相差不多的其他组的资金,陈一白几略微抬起头:“你们……?”
要是他没记错,在当初抽签的时候,有一个组甚至抽中了最高的五千的生活资金。
抽中五千的是坐他隔壁的综艺大师。大师一挠头,笑说:“说来话长,全赔店里去了。”
他在面包店当收银,一天算错两千账,两天出入四千块,算错多少赔多少。
另外两组则是餐厅打工酒瓶碰一瓶倒一瓶,算账看错小数点,以及便利店补货时直接扑倒一整个货架。
带薪上班,指自带薪水好随时补充店里损失的那种上班。
“……”
原来平平无奇的这两天,其他人的生活居然这么精彩。陈一白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边包三餐包住宿制作组还要给生活基金了。
倒不是为了他们,主要是考虑到店家的血压。
紧张激烈的数钱环节之后,陈一白和自己的好朋友最后以两块钱的优势险胜,超过影后组,勇夺倒二。
工作人员迅速搬出抽签的盒子,还十分贴心地往前推了一下,让她们能够轻松抽签。
制作组这次确实没剧本,绝大多数抽签无暗箱操作,在抽出来之前,嘉宾也不知道自己会抽出什么,紧张的气氛是实打实的。
陈一白坐一边看着,顺带伸手拿过放在桌上的水杯,在喝水之前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边上镜头后的工作人员,谨慎问道:“这水不收费吧?”
“……”
工作人员说不收费。
有摄影机录下声音做凭证,陈一白于是这才安心喝了口水,把水杯端手上,看到影后姐率先抽了一张卡片。
对折的卡片打开,其他人够过头去看,摄影师也杵近了拍。
“请问和前任还在联系吗?”
是一张提问式卡片,影后姐的搭档帮忙念了出来,方便其他看不到卡片的人。
一个十分敢问的问题,生活综艺秒变都市情感现场,有人没忍住发出了吸气声。
十分犀利的问题,但对全网无前任的陈一白没有任何攻击力,也察觉不到攻击力,看着周围的人震惊又了然的神色,他多瞅了两眼,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状况之外。
在他打算转头去问自己好邻居的时候,边上的综艺大师注意到了他的状况外,于是手捂着小型麦克风凑过头小声解释。影后姐以前谈过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全网都知道,结果分手也分得快,和男方共同拍摄的电影杀青不到三个月,两个人就宣布分手。
虽然互联网没有记忆,但影帝影后的那场迅速又短暂的恋爱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只要一提就能想起来。
陈一白没有这方面的印象,但表示了解了。觉得他好像似懂非懂,依旧游走在状况外,好心的大师于是顺带再一提,道男方是楚明原。
楚明原,一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的名字,陌生又熟悉。
“……”
陈白想起来了,之前看楚明原以前的电影的时候,他看到过影后姐的脸。换一个妆造像是换了个人,所以他只觉得莫名眼熟,没有认出人来。
在没想到的地方听到没想到的名字,他选择低头垂眼,慢慢喝了口水。
他选择暂时不发言,综艺大师回过头简单思考,主动问他:“我记得你和他不是还合作过?”
楚明原的事连圈外都有所耳闻,圈里的人应该都知道才对,尤其是还一起合作过的人。
大师说:“幸好你们剧组这次他没有谈。”
电影上映之前的宣传活动还有首映礼以及后续很有可能有的颁奖仪式,这些时候免不了见面,谈了又分,见面得多尴尬。
“啊,”陈一白缓慢闭眼,再一点头,“嗯。”
感谢大师指点,电影拍完已经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之后又接了部戏,他已经忘得差不多,这下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个事。
唯一的好消息是,按照助理之前说楚明原的谈恋爱以及换女朋友的频率,现在对方应该已经有了新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有了新男女朋友,之前小花园的事已经成了过去式,到时候见面应该会回到正常模式。
思考结束,陈一白又慢慢喝了口水。
坐身边的人安静看了眼他,之后收回视线。
另外一边,抽中卡片的影后姐没怎么经过思考,回答得干脆利落,说:“没有。”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她早就不往心里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问题过了,接下来是影后姐的搭档抽签。人刚才还嘻嘻笑着,现在不嘻嘻,颤颤巍巍伸出手。
没抽中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抽中原地转圈二十圈的任务,转得两眼发昏,有惊无险地成功完成。
前三天体验工作,节目后四天在城市各景点取景。借用拍摄地的申请已经下来,就算下雨也要上。
在景点打工再干下去只会让几组入不敷出的嘉宾雪山加霜,制作组很良心地没有再这么做。嘉宾在不同景点玩点娱乐小游戏和竞猜,按当天的排名获得相应的金币。
景点够大够空旷,够陈某白乱蹦,这下节目组嘉宾和观众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撒手没,莫名了解了不是在看住人就是在找人的路上的某许姓影帝到底是为什么练出了之前能多次拎住人的快速无比的反应能力。
陈一白这好朋友还不是谁都能当,至少他们做不到提前预判他的行动并及时拉住人。
几天时间,其他几组人轮流当了倒一,白天玩得开心,晚上接受抽签惩罚。
手气是改不了的伤,但玩游戏在行,刚好脑子转得快,竞猜也还行,陈一白带着自己好嘉宾从天崩开局一路发展到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跟第二名拉开跨不过的差距,每晚的固定节目就是看其他小组的人战战兢兢抽奖。
直到最后一天娱乐小游戏结束,两个人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两个最想挖出点什么的人完美地躲开了抽签惩罚,在最后一次清点完手上金币后,节目组和直播间观众终于死心。
拍摄计划结束的时候是最后一天的下午。
这几天天气都阴着,今天终于放晴,天上云层层铺开,坐在回去的车上抬起头,一眼看不到边。
去的时候每组嘉宾分开坐的不同车辆,回去的时候一起坐的一辆中巴,几天时间已经完全处熟,几个嘉宾隔着位置都要够着头聊天。
白天在室外蹦了一天,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辛苦自己了的陈师傅靠在座位靠背上,半睁着眼睛,虽然已经明显犯困,但还是要努力发出加入聊天的声音,人在嘴在。
话题聊到今天拍摄结束后明天就该分开,有人提议说今晚在酒店小小聚一下,就在综艺大师这组抽中的大套房里。
凭自己手气成功丧失酒店居住资格的陈师傅没想到还有能回到酒店房间的一天,略微睁开眼睛,一支棱,认为甚好。
只要他想去,一边的老许同志没有意见。
时间定在晚上,在回宾馆收拾好之后,为了方便联系,陈一白给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一个二维码,扫上就好。
理论上是只要有一个联系的人扫就好,但车上几个都默默伸出了手机,接连几声响,几个嘉宾都扫码成功。
一边的专门负责他们这边事情的这几天已经混熟的工作人员默默出声,问能不能也加个好友。
社交小达人很好说话,把手机略微转了个向,让工作人员和摄影大哥顺带和后边的导演扫上了。
之后又是几声响。掏个手机再收起,联系人又多了几个新鲜出炉的好友。
直播还在继续,蹲在直播间的网友看不到二维码,只能听到空间里不断传来的扫码的声音。
【摄影师鸡腿没了!怎么不让我看码!之前明明不把我们当外人的,今天开始防着我们了,真是令人心寒(陈一白语气)】
【老婆的联系方式!那么近又那么远呜呜呜,平等痛恨每一个加上联系方式的人】
【哈哈哈哈一加一大把,旁边的许哥都沉默了】
【呜呜呜不想接受现实,时间怎么这么快,变常驻好不好呜呜呜】
车辆驶回酒店,两位非酒店人士过了天桥,回到宾馆。正好是交班时间,直播暂停,摄影师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身边难得空下来。
按照其他人今天在车上讨论晚上的活动的兴奋程度,今天晚上应该是个需要熬夜的晚上,陈某白在车上就已经困到点头,回到宾馆后原本想先收拾好行李,结果被老许同志直接塞床上了。
倒头就睡的被动技能发动,没有丝毫挣扎,他沾枕头就闭眼,关机速度打败全球99%的玩家。
最近的天气不需要开空调,房间里一片安静,仔细听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里,许斯年整理行李,收起人平时不用又喜欢乱扔的耳机和穿长袖后很少用到的护腕,拿出对方今晚要穿的新睡衣。
床已经被上面睡得四仰八叉偶尔还带乱蹬乱踢的人占据,他于是把睡衣放自己床上。刚直起身,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去开门了。
敲门的不是平时的换班回来的摄影师,是导演,身后跟着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手上提着一个包装好的盒子。盒子精致,白色丝带上还别得有两支淡粉玫瑰。
上前一步走进走廊,他带上门,只留下一个门缝,低头问有什么事。
他声音听上去比平时要轻,但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导演意识到什么,同样跟着压低声音,问:“睡着了?”
许斯年应了声。
身边少了个人,他看上去还是平时那样,还是那副表情,整个人气势却些微变化,偏冷,礼貌,同时又有散不去的距离感。
他很高,只是平时和陈一白说话的时候会略微弯腰,习惯性低头,现在直接面对的时候,导演和摄影师这才感受到这身高自带的压迫感。
也不是不知道他原本就该是这样,只是平时看多了他在陈一白身边的时候的好相处的样子,导演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反应了一下,之后说:“这是给飞行嘉宾的离别礼。”
制作组之前也会给其他飞行嘉宾送,已经是老传统了。之前是送两份,这次特殊,于是合起来送一份。
许斯年接过礼盒,道了声谢,说会代为转达。
赶上人睡觉也没办法,总之东西已经送出,导演不打扰,和摄影师一起离开了。
走廊重新恢复安静。许斯年低头,视线投向别在丝带上的淡粉玫瑰。
“……”
倒头就睡的陈一白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一睁眼,原本应该还亮着的房间已经暗下,只有泛着橘调的赤红的光从窗户斜照进,落在窗台和地板上。
刚睡醒不太支棱得起来,习惯性喊了声老许同志,没得到回应,他再在床上躺了会儿,试探着喊了声小许同志。
没人回。
陈一白从床上坐起了,身上的刚好盖住肚子的被子跟着下滑。房间里没人,半睁着眼睛在床边柜子上摸来摸去,他终于摸到自己手机,唤醒屏幕。
已经睡了两个小时。时间不重要,努力睁开沉重眼皮,不怎么看得清屏幕上的字,他完全凭肌肉记忆拨通电话。
电话对面的人接很快,等待的声音刚响了两声就接通。揉了把乱毛,他迷迷瞪瞪,开口就哑着一把嗓子开始乱吹:“你丢下我跑路了?”
对面笑了声,很轻的一声,一起响起的还有走廊外的脚步声。他听到电话里的人说:“你开门。”
“你怎么背着我偷摸出去了。”
一手捏着手机,他边走边乱扣大帽子,开门的时候已经给人扣上了两个大帽子。
大门打开,最先进房间的是顺着走廊吹进的风。风里带着香味,浅淡的,挺好闻。
手上还拿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映亮耳边碎发和脸侧,陈一白看过去,最先撞进视线范围的是一大束绽开的花束。
是玫瑰花,粉白到淡紫的一束,很灿烂。中间的两朵是粉雪山,其余是曼塔,开得正好,被一只大手稳稳拿在手上。
起猛了,一觉起来居然看到好邻居拿着花,陈一白抬头看向花后的人,大脑转动了一下,之后因为太困放弃转动,于是直接用眼神询问。
手里拿着花,迎着人的视线,许斯年低下头,说:“这是制作组送你的花。”
重新复工的摄影师扛着摄影机来,刚好带着直播间的观众赶上现场。
【不是吧!导演根本没有送花啊喂!这明明是你自己想送的!老许同志你在打什么幌子!】
【是导演送的花……只不过是中间那两朵,仔细对比一下还是能看出来(。)】
【?上次看到这花的时候还是盒子上面的两朵,怎么一回来就变这么大一把了(比划),被淹没在其他花里面已经看不到了啊喂,这不妥妥老许同志你自己想送花!】
【不存在的制作组送的花出现了】
【《朋友》】
花束很大,很体贴朋友的陈一白先帮忙接过了,直到真正交过的时候,这才发现好邻居轻松拿着花完全没有看上去那么轻飘飘,很沉的一束,他需要两只手才能抱得住。
“制作组给的花,”两手抱花抱个满怀,陈一白低头略微思考,之后一抬起金币脑,说,“摆摊卖掉能赚不少,多的还能请你吃火锅。”
许斯年垂下眼。
说完后某白又想起了什么:“哦拍摄已经结束了。”
敲诈勒索的形象深入人心,制作组和嘉宾之间的感情具体表现为收到花可以毫不犹豫地卖掉。
拍摄结束,不用再勤勤勉勉攒金币,花保下了。
一个回旋镖转了一圈,在差点直接击穿观众的心前安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