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by碉堡堡
碉堡堡  发于:2024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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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刀刃抵住床上沉睡的男人,动作格外熟练。
很明显,喻泽川不止一次想要杀掉陆延,但他每次都下不了手。
陆延从昏迷中醒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察觉到脖颈处锋利的刀刃,被那种沁凉的温度冻得控制不住打了个激灵,而这一举动也暴露了他苏醒的事实。
喻泽川察觉异常,垂眸看向陆延,结果就见对方用那双墨色的眼眸怔愣看着自己,又是那副无辜到可恨的模样。
“你终于醒了。”
喻泽川将手中刀刃抵得更紧了几分,他缓缓倾身靠近陆延,冰凉苍白的唇就抵在耳畔,每个字吐出时都带着热气,偏又让人冷到了骨子里:“你再不醒,我就真的以为你死了。”
咬牙切齿的一句话。
陆延知道喻泽川已经知道了真相,可他仍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心思,总之还活着就不算太糟糕:“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给你解释。”
他的内心甚至有些轻松,这种头顶悬剑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喻泽川却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他反手收起刀刃,将脸埋进陆延颈间,唇瓣贴近脆弱的动脉,仿佛在思考怎么狠狠咬下去:“如果我不想听你解释,只想让你死呢?”
那柄刀在黑暗中像蛇一样游走,最后隔着被子抵住了陆延的腹部,声音低低:“陆延,我想杀你呢。”
陆延提醒道:“你该杀的是蒋博云。”
喻泽川一顿:“可我更恨你,怎么办?”
陆延静默:“你是该恨我,我没告诉你真相。”
喻泽川没想到陆延什么也不辩解,他伸手扼住男人的咽喉,然后缓缓收紧力道,目光阴郁:“你早在刚搬来的第一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
陆延语气平静:“是。”
喻泽川的指尖忽然狠狠颤抖了一瞬,他脸部肌肉抽搐,似乎是想扯出一抹笑意,但是僵到根本调动不了任何表情,只有逐渐猩红湿润的眼眶,仿佛要滴出血来:“那你接近我……”
喻泽川的声音忽然哽住,重重喘了口气,黑暗中有什么滚烫的液体砸在陆延脸上,凉凉的,终于艰难吐出剩下的半句话:
“那你接近我也是另有目的?”
但凡陆延说一个“是”,就代表他对喻泽川所有的好都是假的,盖成高楼的积木猝不及防被抽走最底层的支撑点,结局只会轰然倒塌。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短短一瞬,就在喻泽川已经等得有些烦躁的时候,陆延终于开口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不是。”
颈间的力道松懈了几分。
但喻泽川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倏地收紧指尖:“你敢说你搬过来的时候没有认出我吗?”
原身在银川集团上了好几年的班,如果说认不出喻泽川,未免太过虚假。
陆延感受到窒息的逼近,无意识仰起了头颅,他注视着喻泽川通红的眼眶,心知自己这次的胜算远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大,艰难出声:“认出来了……”
“就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才一直接近你……”
喻泽川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陆延接近自己原来真的另有目的:“为什么?”
陆延无声动唇,艰难吐出了一句对喻泽川来说不啻于惊雷的话:
“我喜欢你。”
“我七年前就喜欢你了……”
陆延很喜欢喻泽川说过的一句话,“要骗,就骗一辈子”。他撒第一个谎的时候良心难安,后面却释然了,撒谎不被发现,于他,于喻泽川,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坏人伪装起来,做一件好事,他还是坏人,但如果他伪装了一辈子,做了一辈子好事,谁还能说他是个坏人呢?
这个借口上一局用得太唐突,用在这一局,却刚刚好。

第38章 困
七年前,是原身刚刚入职银川集团的第一天。他因为早上快要迟到,慌慌张张跑进电梯,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喻泽川,但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喻泽川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离开了电梯。
那次相遇在原身心中,其实是情敌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但如果放在偶像电视剧里,就是平凡职员和上流贵公子的浪漫相遇。
端看当事人想怎么解读。
陆延现在想解读成一见钟情、多年暗恋。
“我和蒋博云在一起是被逼的,搬家也是为了躲开他,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
陆延在濒死的窒息中编织着温柔的谎言,因为这一天在心中构想了无数次,他说的比任何一次都要情真意切、都要合乎情理:
“我知道你恨蒋博云,我也怕你恨我,所以一直没有敢告诉你真相……”
“你杀了我吧。”
陆延语罢闭上双眼,似乎是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他能感觉到脖颈处的指尖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彻底放开。
“当啷——”
黑暗中响起刀刃被重重掷地的声音,清脆、刺耳。
陆延下意识睁眼,只见喻泽川死死盯着自己,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喜欢?”
一个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他的人,嘴里说的喜欢真的能信吗?
喻泽川险些笑出声:“你喜欢我什么?”
陆延的求生欲很强:“全部。”
喻泽川显然不信,语气更加讽刺:“全部?我的全部是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你又了解我多少?”
“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最讨厌吃什么吗?你知道我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最讨厌哪种颜色,又最憎恨哪一类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陆延问沉默了。
完了完了,这些问题果然又来了。
他上辈子就死在这几道题上了,这次可千万不能再翻车。
喻泽川见他不说话,眼神黯了黯,一缕头发从额前悄然滑落,明明神情桀骜,却偏偏让人觉得狼狈惨淡。
他轻扯嘴角:“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喜欢我?”
陆延毫无预兆开口:“你最喜欢吃黑巧克力,最讨厌奶油蛋糕。”
喻泽川身形一僵,那道声音却还在继续:
“你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最讨厌亮色……”
“你还喜欢暖和的地方,所以办公室的窗户一定要向阳,下雨天的时候会一个人坐在房间看电影……”
“你讨厌别人骗你,所以你最恨撒谎的人。”
陆延每说一句话,喻泽川的脸色就变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的神情已经复杂到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些喜好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公司里只要仔细留意,都能找秘书打听出来,区别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心。成败在此一举,如果答案还不对,陆延觉得他会拉着所有人一起毁灭。
陆延从床上艰难坐直身形,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下过药的原因,他依旧肌肉酸麻,使不上半分力气,但病弱的状态却使那双深邃的眼眸愈发真诚可信。
陆延一字一句低声道:“喻泽川,别的都可以是假的,只有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骗一辈子吧,陆延心想。
喻泽川,你这次就别这么聪明了,被他骗一下好不好?真相是那么残忍,残忍到看一眼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谎言却是美梦。
假使他愿意用一生去编织这个谎言,那么是真是假其实也不重要了。
喻泽川脸色难看地站在床边,试图警告自己不要相信陆延的话,然而他无论提出多么刁钻的问题,对方都能回答得准确无误,仿佛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
半晌,喻泽川终于吐出一句话:“你用什么证明?”
陆延静静直视他:“你可以杀了我,就现在。”
“……”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的时候,空气就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最后喻泽川终于有所动作,缓缓弯腰捡起地上冰凉的匕首。他站直身形,暗沉的目光落在陆延身上,却一个字都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咔哒。”
一声轻响,房门关上了。
那人收起利刃,离开房间,就代表着无形的退让,代表陆延这一局赢了。
只是虽然赢了,心里却并不畅快。
陆延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门口,下意识伸手想开门,但猜到对方肯定反锁了,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又慢慢落了下来。
一墙之隔,喻泽川却像是被抽空力气一样,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他颤抖着将那把刀放在身旁,低头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藏住了通红的眼眶。
陆延说喜欢他。
喻泽川想信,却又不敢信。
这明明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听了却只觉得眼眶发酸,因为常年隐忍,连哭都是压抑无声的,只有手背浮起的青筋暴露了情绪。
夜间寒气侵蚀,连地板都透着凉意。喻泽川在门外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时才踉跄着从地上起身。他手脚僵硬,神情麻木地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眼睛满是血丝,唇瓣苍白,狼狈到不能直视。
喻泽川扶着水池边缘,低低喘了口气。
暂时先这样吧,他心想。
不管陆延是真喜欢自己也好,假喜欢自己也好,他都不可能把对方放走的。既然横竖要捆绑在一起,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不重要了。
喻泽川对自己说,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延都再没出过房门,只有洗漱和上厕所的时候,喻泽川才会把他放出来,只是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陆延每次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还没摸清楚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喻泽川心里在想什么,贸贸然开口,只怕会打破现在还算平静的相处方式。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延算是被关小黑屋了,只是这个小黑屋相对来说条件比较舒适,每天一日三餐不落,饿了还有宵夜,除了难吃没什么缺点。
早上的粥煮得半干不稀,中午的面条好不容易捞到一个荷包蛋,里面还有蛋壳碎,晚上是三菜一汤,咸得没办法入口。
陆延吃得嗓子都哑了,一度怀疑喻泽川是不是故意报复自己,偏偏没处说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除非他想饿肚子。
这天晚上,陆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果不其然发现喻泽川又守在门外。对方双手插兜,背靠墙壁,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略长的碎发已经快要遮住眼睛,听见自己出来的动静,这才面无表情抬头。
陆延清了清被齁哑的嗓子,委婉提出建议:“那个……今天晚上能不能吃点清淡的,最近的菜有点咸。”
他好像委屈得要死。
喻泽川冷冷吐出了两个字:“回去。”
陆延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得寸进尺了,活着都不错了,干嘛挑三拣四的。他用毛巾胡乱擦干头发,重新回到了卧室,眼见房门关上,这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算是相互折磨吗?
应该算吧,陆延心想,这段时间自己也不好受。
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在陆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喻泽川将装着晚饭的托盘重重丢在桌上,然后就关门离开了。
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陆延每次吃饭都有种开盲盒的感觉,他见状起身走到桌边落座,目光落在餐盘上,依次在食材上巡梭而过:
一条清蒸鱼,炒藕带,凉拌毛豆,还有一碗米饭和海带排骨汤。
都挺清淡的。
陆延见状不免有些讶异,没想到喻泽川真的听了自己的建议,他把这几道菜挨个尝了尝,发现盐味比前几天淡了很多,还挺好吃的,就是那道鱼……
内脏没掏。
陆延用筷子拨了拨鱼肚子里煮熟的内脏,心想这个自己可没办法硬着头皮吃了。屋子里的鱼腥味有点重,他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正准备找喻泽川要一个垃圾袋,看见眼前一幕却不由得愣住了。
厨房岛台上满是乱七八糟的食材,不难想象刚才经历过怎样一场兵荒马乱,喻泽川这个连泡面都不会煮的人,此时竟半蹲在地上清理那些飞溅的鱼鳞。
“……”
陆延动作一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天的饭原来是喻泽川亲手做的,对方可能也不是在故意报复自己,只是单纯的手艺生疏。
那一瞬间,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总之有点异样。
卧室房门其实一直没锁,只是陆延总担心他开门的动静会刺激到喻泽川,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想要逃跑,所以一次也没打开过。
可能喻泽川没关他,只是他把自己关起来了。
陆延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喻泽川面前蹲下,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喻泽川手上都是做饭留下的伤口,有的已经结了痂,还有几道新鲜的红色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做鱼留下的。
“喻泽川,”
陆延冷不丁出声,情绪复杂:
“你傻吗?”
喻泽川清理的动作一顿:“……”
他垂眸盯着地面,睫毛剧烈颤动了一瞬,陆延穿的那双浅灰色拖鞋就在视线里,但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模糊。
喻泽川没有抬头,只是加快了手上的清理动作,语气冷冷:“谁让你出来的?”
“门没锁,我就出来了。”
陆延不怕喻泽川的坏脾气,他语罢直接按住对方冰冷忙碌的双手,然后缓缓往上,强行捧起喻泽川的脸,迫使对方看向自己——
眼睛红红的,真像个兔子,怪不得不敢抬头看自己。
陆延的心忽然软了一瞬,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喻泽川……”
他没忍住吻了吻男人泛红的眼角,尝到一丝咸涩的泪意,语气低沉温柔:“我们和好吧,不吵架了行不行?”

第39章 相遇
陆延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从系统嘴里得知喻泽川的命运,那时心里就在发笑: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长这么大了居然还会被男人骗?
现在他知道了,喻泽川真的是个傻子。
把别人关卧室里,自己天天睡沙发。
喻泽川狠狠皱眉躲过陆延的吻,只觉得这个人又在撒谎,嘴里没一句真话,却反被对方紧紧扣住后脑,侵略性的吻骤雨般落下,容不得丝毫闪躲,直到喘不过气的时候才终于放开。
喻泽川愤怒瞪向陆延,只是红着眼没什么威慑力:“陆延,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杀了你?!”
陆延眉梢微挑:“我上次就要你杀了,你自己不动手的。”
他精准拿捏住对方的那一丝心软,并且肆无忌惮起来,语罢忽然将喻泽川从地上打横抱起,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喻泽川心中一惊:“你做什么?”
他明知道这句问的是废话,但此刻除了这几个字,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陆延垂眸看向他,俊美的脸庞在灯光映衬下格外柔和,身上烫人的热度分毫不差都传了过来,语气低沉:“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陆延似笑非笑:“我让你在床上杀,怎么样?”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睡两次。
最重要的是,陆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这种负距离接触的方式,试图让心里好受一些。
喻泽川被重重扔到了床上,他明明一拳就可以把陆延这个病秧子揍得爬都爬不起来,此刻却摔得头晕眼花,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喻泽川挣扎着想逃,反被陆延攥住脚腕拉了回去,后背猝不及防撞入对方怀中,干燥清爽的气息裹满全身。
陆延将他翻过来面对自己,目光深深:“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喻泽川抿紧了苍白的唇,眼眸暗得连光都照不进去,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颤抖,最后压低声音吐出了一句话:“我不想做,滚下去!”
陆延饶有兴趣:“为什么?”
喻泽川脸色难看:“没有为什么!”
陆延一笑:“那就继续。”
说话间他已经褪掉了喻泽川身上的衣物,只是埋头亲吻时,脖颈间忽然覆上一双冰凉的手,缓缓收紧力道,带来一阵压迫的窒息感。
陆延动作一顿。
“你还骗了我一件事……”
喻泽川听不出情绪的开口,嗓子嘶哑:
“你那天喝醉酒和我上床的时候,你说你是第一次……”
陆延明明是蒋博云的情人,又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喻泽川不介意这些,但他介意陆延连这种事都骗自己,占有欲密密麻麻啃食着心脏,目光阴郁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陆延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拉下喻泽川的手:“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和蒋博云发生过关系……就算有,那也是被逼的。”
他语罢将喻泽川伤痕累累的手递到唇边,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继续说着那些动听的情话,语气温柔,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喻泽川,蒋博云与我无关,我喜欢的是你……”
喻泽川闻言睫毛颤抖,眼底真切闪过了一丝茫然,他只感觉面前的陆延就像从天而降的一样,无论自己如何搜寻过往记忆,都无法找出任何与对方有关的片段。
但这个人又合理存在于他们每个人的记忆中。
喻泽川茫然开口:“陆延?”
陆延继续低头亲吻他:“我在。”
喻泽川眼神涣散,控制不住喘息:“你真的是陆延吗?”
如果是,为什么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陆延这样的性格,真的会给蒋博云当情人吗?陆延这样的人,真的在公司那么多年都没有引起过自己的注意吗?
喻泽川感到了深深的怪异和不合理。
陆延自然没办法解释穿越这种事,他修长的手指贯穿喻泽川发间,迫使对方抬头露出脆弱的喉结,低头吻了下去,声音模糊不清:“你只要记住,我永远不会害你就够了。”
“也不要相信蒋博云的任何话,知道吗?”
陆延的字句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响起,好像施了咒似的。喻泽川控制不住被蛊惑,控制不住沉沦,他失神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唇瓣颤抖,最后无声吐出了一句话:“好……”
他死死抱紧身上的男人,手臂青筋浮起,仿佛要互相嵌入灵魂血肉:“我只信你。”
“陆延,我只信你。”
他不会再信蒋博云说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字。
陆延看见喻泽川卸下防备,只觉得连日来压在心里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轻了几分。他喜欢对方在床上乖巧迷茫的样子,就像刺猬收起尖刺,毒蛇收起獠牙,毫无攻击力。
不大不小的卧室充斥着暧昧的气味,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散去。
喻泽川闭目枕在陆延腿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怎么睡过觉,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却仍睁着眼睛不肯睡去。
他仰头看向陆延,入目就是对方微微凸起的喉结,还有棱角分明的下巴,忍不住眯了眯眼:“你真的七年前就喜欢我了吗?”
这已经是喻泽川数不清第多少次在床上问这句话,却不是因为怀疑,只是单纯想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毕竟他毫无印象。
陆延将他往怀里捞了捞,耐心回答道:“真的,比金子还真。”
喻泽川:“我当时在电梯里,你跑进来把我撞了一下?”
陆延:“嗯,我第一天上班,快迟到了,没想到那么巧就撞上你。”
他语罢为了加强可信度,特意补充道:“我以为我肯定会被罚,没想到你人那么好,一句话都没骂我。”
喻泽川心想那一定不是因为自己人好,而是因为陆延走运,他那天刚好赶航班飞香港谈生意,哪里有时间多耽误和一个小职员计较。
当然,这句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喻泽川不着痕迹换了个话题:“我那天穿的什么衣服?”
陆延形容了一下:“浅白色衬衫,打着斜纹领带,上面别一个银色的领夹,你看起来冷冰冰的,穿着西装,腰特细。”
他说完默默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这好像不是一见钟情,是下贱馋人家身子。
喻泽川面不改色按住陆延在被子里偷摸自己腹肌的手,继续追问:“那你呢?你穿什么衣服?”
陆延笑了:“我一个小职员能穿什么,别人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呗。”
喻泽川却出乎意料固执,一定要陆延把那天的情形说得详详细细,连鞋子是什么颜色都得说出来。起初陆延不懂为什么,还以为喻泽川仍然心存疑虑,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对方是在可惜。
可惜那是他们的初见,他却不记得分毫。
喻泽川不厌其烦地问,陆延不厌其烦地答,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记得问了多少遍,终于口干舌燥,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那些臆想中的背叛与欺骗终于从梦境中散去,只有他们在电梯间的相遇。
喻泽川心中满满都是悔意,七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没和蒋博云在一起。假如自己离开电梯的时候,回头仔细看一看陆延,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毕竟对方是那么符合他的心意,从内到外,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长的。他如果回头,说不定就不会和蒋博云在一起了,也不会被骗,更不会坐牢。
但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呢……
喻泽川早已不记得陆延说的那场相遇,只能在梦境中回忆过往,他到底哪一天穿的白衬衫,哪一天打的斜纹领带,又是在哪一天走进电梯,被一个莽莽撞撞的小职员碰了肩膀。
他真应该回头看看的。
而不是多年如一日的冷漠,连眼风都不扫,就那么径直离开了电梯。
翌日清早,陆延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从枕头底下捞出手机,心里还在纳闷谁这么早给自己打电话,结果一看来电显示,瞬间清醒了过来。
卧槽!蒋博云!
陆延触电般从床上起身,立刻静音挂断电话,这个搅屎棍每次找自己除了打炮还是打炮,打电话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让喻泽川发现那还了得!
陆延盘腿坐在床边,正准备把人拉黑,身后陡然响起了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谁打的电话?”
“……”
陆延慢半拍回头,就见喻泽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对方从床上坐起身,浅灰色的空调被从肩头滑落,线条流畅的身躯一览无余,因为肤色苍白,所以那些斑驳的吻痕格外明显。
短短几秒,陆延脑海中闪过了三个可以把喻泽川骗过去的理由,但他最后选择扔掉手机,伸手把对方抱进了怀里:“蒋博云打的。”
这句话一出,空气中的温度明显降了下来。
喻泽川倏地看向陆延,眼眸微微眯起:“你还和他有联系?”
迎着喻泽川危险的目光,陆延默默把脸埋入他的颈间,选择把黑锅全部推给蒋博云:“没有,是他老缠着我。”
声音低低,听起来像在装可怜。
喻泽川语气冰冷:“为什么不拉黑?”
拉黑了怎么骗U盘?
陆延把这句话咽回去,故意叹了口气:“我还在银川集团上班,万一得罪他丢了工作,连饭碗都没了。”
听起来苦衷真大。
“我爸妈去世得早,全靠亲戚补贴长大,没人管,没人疼,也没人爱,就像路边的野草。”
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现在就把他拉黑,丢工作就丢工作,反正你会养我的,对吧?”
喻泽川:“……”
迎着陆延信赖的眼神,喻泽川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他皱眉道:“你先拉黑。”
陆延把手机递给他看:“早就拉黑了。”
喻泽川淡淡瞥了眼,然后从床头柜抽屉找出钱包,抽出一二三四五六张银行卡扔在床上,花花绿绿,看得人眼睛疼。
喻泽川只给自己留了一张黑卡,他把密码告诉陆延:“这几张卡你都可以用,每张额度一百。”
陆延试探性问道:“万?”
喻泽川掀起眼皮看向他,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不过是嗤笑:“难不成是一百块吗?”
陆延:“……”
好的,是他没见识了。
陆延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能绑上这么硬的饭票,于是越来越不理解蒋博云当初的做法,被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养着多好,干嘛要累死累活的抢公司,这难道就是咸鱼和事业批的区别吗?
陆延不得而知,他美滋滋收好银行卡,抱着喻泽川又在床上滚了一遍,温热的唇瓣贴近耳畔,情话不要钱似的说了一箩筐。
喻泽川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咒骂道:“陆延,你他妈的不要脸,就是图我的钱!”
陆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喜欢你才图你的钱,蒋博云也有钱,我怎么不图他的?”
喻泽川冷笑:“你图没图自己心里清楚!”
他语罢掀开被子起身,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径直朝外间走去。
陆延挑眉:“你干嘛?”
喻泽川头也不回扔下两个字:“洗澡。”
鬼知道陆延一个病秧子在床上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喻泽川昨天腿差点被掰折了,腰也快断了,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走路直打晃。
喻泽川反手关上门,在浴缸里放满热水,白色的雾气很快模糊了视线。他躺进浴缸,潺潺的热水包裹住全身,终于让酸疼的肌肉得到了几分缓解。
喻泽川昨天累得直接睡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直到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陆延清理过了,没有太难受。
他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闭目靠在浴池边缘养神,简简单单的动作也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低低倒抽了一口冷气——
喻泽川这下是真的相信陆延是第一次了,毕竟对方初夜的战斗力和后面几天的战斗力明显不一样。
怎么说呢,又高兴又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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