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术,嗜灵术就是邪术!
这种术法在上古时期就是一种修为越阶的术法,吞噬所有化为己用,令修为得到一日千里的效果。但这东西为天道相悖,以这样的术法进阶的修士,通常都会遭到恐怖的雷劫!
万恶渊里众鬼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它们又要渡雷劫了吗!
“你急什么……”宿聿掌控古灵舟的瞬间,所有在古灵舟阵法内的术法似乎越来越明晰,眨眼的瞬间,灵舟术似乎在他的手中千变万化,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多了一道裂痕,“……劈的未必是我们。”
墨兽想到的就是此人在齐家所渡的雷劫。
片刻——雷光闪烁,砸落在了启灵城的城郊。
黑衣人正欲孟开元艰难交手,滔天的雷劫锁定了他,一下劈裂而下,直直地朝着他冲去,劈得狼狈后退,猛然抬头。
一道落完还未结束,更多的雷劫落在了黑衣人们潜藏的山林间,孟开元抬眼看了天空的雷劫,眸光中带着一分惊愕,却有点无可奈何的了然:“做到如此,自然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正欲撤退的黑衣人退无可退,被雷劫挡住退路的同时,孟开元的刀已经袭至面前,一一封死了黑衣人的路:“你们走不了。”
突然之间,黑衣人身上有一道咒术突然浮现,所有的黑衣人脸上的面具被震碎,咒术一下就缠绕上了他们,如同吞噬他们的生命之力。
为首的黑衣人面露惊恐:“不……主上,我还可以……别杀我。”
回答他的是干脆利落的扼杀,那些咒术吞噬完所有黑衣人的同时,涌上了天际,孟开元见状爆退数步,强大的咒术差点将他波及其中,一个个黑衣人在他的面前身死,被那些咒术扼杀灭口,化作魔阵中的源力。
这是什么情况?灭口?
所有黑衣人几乎在瞬间被扼杀,咒术带着可怖的力量,孟开元无暇去关注这些状况,他察觉到魔阵里的气力在迸发,这么多修士献祭,魔阵会更强。
“不好!”孟开元抬头:“雷劫还剩下两道!”
天上的魔阵再次发生变化,有了那群黑衣人的献祭,魔阵再度压向了玄羽庄,与其同来的还有雷劫。
墨灵珠形成的虚影碎了一颗又一颗,金光雷劫在连劈之下逐渐凝实,墨兽明确知道这小子的雷劫牵扯太多的东西了,最后一下雷劫必定是要他硬抗……可以现在的状况,万恶渊与他丹田里的灵眼只能给他抗最后一下,魔阵、残刀、雷劫……这么多东西一起来,哪怕宿聿保命的手段再多,可再多也就能挨住一下。
不见神明:“你快想办法!”
“在想了!”墨兽:“我弄那么多墨灵珠,也不够这小子这么造作啊!”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魔阵里残刀却忽然变了向,在墨兽准备倾注全万恶渊之力给宿聿保驾护航的时候,那把残刀的虚影比他更快。
所有的修士眼中露出不解,从始至终一直在压制他们的残刀,居然出现在了雷劫面前。
虚影横立,宛若一股巨力,宿聿恍惚间抬头,似乎闻到了浓烈的酒气,一只厚重的手压在他的头上,用力地揉了揉。
刀中不是他人,是一个明灭的元神。
邋遢的男人扛着刀,挡住了那一道滔天的雷劫。
第90章 葫芦
山林之中, 孟开元感觉藏于袖中的奔雷残片受到什么指引,地洞之下,顾七撑着剑走到了深处, 握于手中的刀柄刀鞘失控飞起,他仰头,见到了天边残损的元神, 所有的残刀碎片受其指引飞上天际,并成了一柄完整的奔雷刀。
一刀利落,挡在面前的时候,宿聿下意识伸手打算去触摸高空中的那把残刀,金光天雷落下瞬间劈在那柄横立的残刀上,种种所有似乎在雷光中泯灭消失,化作点点的残光。
那些残光像是一下将宿聿拉进了记忆深处,他似乎长大了几岁, 站在春意满然的山阶上,不情不愿地被人带着,抬头看着远处慢慢走来的男人,对方还是喜欢用满是酒气的手抓着他的后领,哈哈笑着地让他喊一声段叔。
师兄无奈地说道:‘你莫要为难他了。’
男人不管不顾:‘这小子就是嘴硬,哪有这么不近长辈?’
然后似乎再远一点,远至他耗尽所有从魔窟中逃出来, 狼藉地走在虚无之地之内,四周皆是死气, 无尽的幽魂缠绕着他,后方紧追不舍的追兵仿佛就要追至面前, 他以为自己要跪下屈服的时候,还是这么一只手拉住了他。
男人似乎千里迢迢赶来, 身上多了些许狼藉,也少了一点酒气。
‘小子,不是听你师兄的话走到现在了吗?’
‘裴观一不在了,还有我呢。’
‘你尽管逃,段叔护着你。’
宿聿怔怔地看着他,这好像一如多年之前,他又再次被他保护在了身后。
“雷劫!”
“还有一道!”
万恶渊里,墨兽与不见神明顾不得那么多,在一击雷劫结束之后,下一击雷劫似乎突破空中重重乌云,再度对准了宿聿,位于宿聿丹田中的万恶渊镇山碑与灵眼图腾在这时候跃动,却有一个影子比它们更快地冲出了万恶渊。
沉寂许久的沉虚葫在这时候动了。
沉雨瞳一愣:“师父。”
沉虚葫冲出了万恶渊,出现在天际的时候化作一个巨大的葫芦,葫芦内出现庞大的吸力,将空中碎成所有的刀片与刀魂,一点点地吸入葫芦之内。
于她之后,万恶渊与灵眼图腾的影子在不见神明的雾气中顿出,虚影与雷劫碰撞,于无尽的魔气中撞出了一声剧烈的铮鸣。
天空的魔阵因为残刀的顿毁,魔气宛若失去控制四散开来,玄羽庄地底的护庄大阵绿光骤闪,所有的光辉在此刻聚拢,于魔气爆发四散之际,将位于其中所有人尽数保护在内。
雷光与风雨席卷了整个玄羽庄,所有人闭上了眼睛。
而于凶猛雷劫中,无尽的刀光融于一葫之内,从高空中坠落,落在了宿聿的面前。
顾七走来的时候,整个地底地洞已经毁得几乎磨灭,他身上的血没有止住,路上延出一到漫长的血路。抬头之际,他看到跪在地洞阵法中央的少年,他身上肉眼可见伤损的裂痕,一道道难以愈合,身下一片血洼,动也不动地看着停在前方的葫芦。
满头的白发铺就在地,与血融在了一起。
恍惚之间,跪在那的人似乎变了模样,顾七感觉自己在很近的距离看着他,光影成了一个阴气森森的囚笼,少年跪伏在其中,四周全是萦绕未止的骂名骂声,而少年无动于衷,似乎早就习惯那些骂名,仿若应承了所有,不争不辨。刹那间,顾七感觉到另一股来自神魂的深处的情绪,那种情绪积压愤懑,痛苦无奈,好像一种无法言喻的无能为力。
好像许久之前,他就这么看着对方。
顾七撑着剑,再往前走了数步,越是靠近对方,一种自内心中涌跃出的奇怪感觉更重。
寂静的地洞内,只剩下惊雷剑鞘划动地面的声音。
走到面前的时候,顾七看到少年抬起了头,他的脸侧有一道裂开的痕迹,更重要是那双眼睛,图腾布满了整个瞳孔,微微睁着,眼角皆是往外流的血液,脸孔是平凡的模样。
少年似乎是在判断他,隔了良久,他才听到了声音。
“顾七……?”宿聿问道。
顾七张开口,似乎发现喉间干涩,“是我。”
宿聿的感官正在消失,无数的阴气在他的体内退去,镇山碑的阵法正在隐没消失,支撑许久的气力在这个时候已经消耗殆尽,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仅剩下脑海里的混沌记忆,以及分不清现实的所有……记忆一点点涌现着,或是在雪阶上的练剑声,魔窟里的惨叫声,亦或者故人一字一句的交代。
力气耗竭往前栽去的时候,有一个人伸手抱住了他的身躯。
顾七的惊雷剑掉到一处,他几步半跪在了宿聿的面前,扶住了将要倒下的人,怀中的身躯单薄,满是血迹,无数的气味涌进了他的鼻尖,可顾七却心无他想,种种所有化作极为简单的情绪,随之动容,无法言喻。
被抱住的瞬间,宿聿好像回到了另一个怀抱里。
久远之前,有人接住了从树上掉落的他,无奈的声音近在耳际——
‘师弟。’
“师兄。”
顾七一怔,少年的额间抵在他的肩上,轻声的呢喃传入耳际。
他无所适从地抬起手,小心地拍在了少年的背上,“睡吧。”
宿聿在无尽的记忆中解脱,沉沉地睡入梦中。
地洞高处,荒乱的玄羽庄在护庄大阵启动下幸免于难,见天边所有的魔气正在消散,所有修士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江行风见到玄羽庄异变后他第一时间安置好了受伤的人,赶到路上遇见魔气爆发差点被波及,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了齐六跟白使,还遇到那个少年身边的活尸,被引路跑到了地底。
跑的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地洞是哪来的,赶到地底的时候还捡到了顾七的面罩,一深入就看到阶梯上跪着的两人,两人身上的伤势几乎狼藉得无法下手,少年身上全是经脉裂开的痕迹,伤势远比在红土森林时见到更重……而顾七,完全妖化了,接手顾七的治疗至今,他最多就看到过顾七长过牙齿,现今看过去,还能摸到他耳朵的位置异化成了兽耳。
远处还有修士陆续赶来,皆要看此间的状况,江行风手忙脚乱地想要帮顾七遮掩,来这里的大能太多了,这可不比街道上随便摘面罩充当普通的剑修,那些大能者说不定会认出顾七的真实身份……“糟了遭了——”
而在这时候,顾七身上妖化的特征却渐渐减弱,化作原来的模样。
“血……?”江行风一愣,看着地面的血泊,“通灵血?”
戚老与齐衍等人赶到地底的时候,所有的东西似乎在雷劫中化为灰烬,受伤的两人被其他修士扶起,送往安全的地方。
启灵城中玉衡真人与黑使合力破解了残余在启灵城里的魔阵,黑使的洞悉术早就看清了此地天魔阵的情况,这些阵法存续的时间说长,但也不长,约莫有十几年的准备……“玄羽庄中应该是有潜伏的细作。”
布阵之人准备许久,引动三地天魔阵造成这样的惊人之阵。
越是了解天魔阵的细节,黑使越是心惊胆战,若没能及时解决,此地将会变成第二个极北魔渊。
“我们二人只解决了此地的魔阵,里面的阵纹已经断掉,无法判别其他魔阵的情况了。”黑使知道另一个魔阵在仙灵乡,原先本想借着此地的阵纹顺藤摸瓜,却发现阵纹已经断掉,似乎另外两地的魔阵已经被人解决,看来有人先他们一步了。
玉衡真人捏着一枚铜钱,“话说起来,孟盟主呢?”
启灵城的山间,地面只剩下黑衣人的残衣,尸骨血肉皆在那骤发的诅咒中消失殆尽,化作魔阵的一部分。
黑衣人修为高深,只与对方交手片刻,孟开元就知道原先那群黑衣人之首的修为至少在洞虚中阶之上,却这么容易就被当做诅咒的弃子,化作阵法的养料。
孟开元走在山路上,拨开第十三个黑衣人的衣物时,从中翻出了一个近乎残损的令牌,令牌上字迹古朴,隐隐约约写着‘问仙’二字。
“问仙?”孟开元眼中多了几分深色,将令牌捡起,“果然与千年前有关。”
上空的魔阵消失,启灵城玄羽庄各地可谓损失惨重,所有修士与百姓回归各处收拾惨状,宿聿被江行风从地底带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玄羽庄中休息,浑身裂开的皮肤被江行风忙碌许久才完全包扎好,期间还因为莫名的原因裂开了好几次,高烧不退,江行风的神医招牌险些被砸,好在烧过了三天就缓和过来,经脉也没有再度裂开。
一切趋向好转,只是人没醒,一直睡着。
宿聿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在听到那声模糊的声音后他就陷入了一场格外漫长的沉睡,睡梦中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梦里记忆混乱,梦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坐在一处椅子上,四周都是高大的大人们,所有人都用一种疑虑惊叹的眼神看着他,打量他,窃窃私语。
‘师弟啊,这就是你收回来的游魂……?’
‘这游魂才是个小孩子吧,才刚刚凝成实体,神智怕也不清,你这要如何教养啊!’
‘你就算喜欢捡徒弟回来,总不能什么都不挑吧,这小孩身上还带着煞气……难教养啊!’
众人的声音压低着,似乎避讳着他,但他耳朵很好,总能听得很清楚。
他孤独地坐着,听不懂这些所谓大人的话,却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异类,忍不住地想要往安全的地方缩。可他逃无可逃,留给他的只有一处椅子,他似乎只能坐着,只能看着,只能等待结果。
直至有个人,悄悄地走到他的面前。
在其他人议论他的时候,少年就挡在他的面前,将其他的流言蜚语尽挡在外,他看不到那些打量的目光,也看不见他人眼中的迟疑与犹豫,看到的只有少年不算宽厚的肩膀,以及一处尚且安全的阴影。
缩在里面,好像就很安全。
他静静地观察着对方,而对方似乎也在无形中注意着他。
少年转过身来看他。
他吓得只想往后缩。
少年却蹲了下来,眉眼俊朗,不失温柔,与他平视着:‘初次见面,小师弟。’
‘我叫裴观一。’
以后就是你是师兄了。
记忆在无形中回笼,思绪化作空荡荡的一片,记忆中的人渐行渐远,他才意识到那是一段悠久的记忆,也是一场漫长的梦境。宿聿从挣扎中惊醒,耳边没有那个温柔的声音,剩下的只有无尽漫长的寂静,眼前一片昏暗,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到了轻柔的眼纱,抬手之际有种说不出的闷痛感。
伤口还没愈合吗……
“那当然了!你再躺个半个月吧!”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识海里,是墨兽的声音。
宿聿微微皱眉,却没起身,而是循着声音看向了丹田。
内识一入丹田,入眼先是铺天盖地的灵眼图腾,再是一颗颗悬立在图腾周围的墨灵珠虚影,而那些虚影环绕的正中央是一个蜷缩着,抱着躯体婴孩——那是元婴。
见到元婴时,宿聿顿然一怔,似乎才想起来昏迷之前,他渡过了一场雷劫。
墨兽见到这人的沉默,以为他间断性失忆:“你忘了,你用那该死的嗜魂术,掌控灵舟不说,还将宿沧的灵力全吞了。”
正常的修士谁敢这么胆大妄为,金丹期敢去碰洞虚期的灵力?
可宿聿偏偏做了,占着背靠镇山碑的阴气,无视着自己的体魄,强行吞噬古灵舟,还顺带吸食覆盖其上的宿沧灵力,直接把修为逼到了临界点,逆天之举引来了滔天金雷。
然后呢!就结成这样的元婴了!
元婴没有那么凝实,像是一缕随时会飘散的婴魂,吓得墨兽这几日一点也不敢闭眼休息,也不敢去万恶渊,全调动着所有的阴气护住这脆弱的元婴,明明金雷劫都抗下来,这小子的修为也一跃突破至元婴,金雷打造的元婴,说什么也得是皮糙肉厚的小子,可偏偏这结婴所成的模样脆弱无比……把墨兽直接给整不会了。
“我就说你别碰那该死的邪术了!修为不能操之过急!”墨兽对那嗜灵术越想越恨,这小子天赋这么好,岂能因为那个该死的邪术搞坏了根基,“你看你打成这样的基础,以后进阶化神怎么办?”
宿聿却看着那个婴魂,飘散虚无,像是世间一缕虚无的游魂,“它就该这样。”
并非脆弱,而是他本该就是那个模样。
墨兽:“?”
完了!雷把人劈傻了!
宿聿却没再搭理墨兽的神经质,他身体很疲惫,但意识还算清楚。识海里变化最大的就是灵眼图腾,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越来越多的墨灵珠虚影,护在元婴周围全都是虚影,以往他体内有这么多珠子,早就控制不了阴气,而现在这些珠子不仅存在,他也没有任何阴气外泄的症状。
万恶渊发生了变化。
宿聿凝神进入万恶渊,刚进入万恶渊的时候,感受到了各处的空荡,以往入渊会看到很多鬼,这次进来,却没有看到各种鬼影,就连经常在这边待着的张富贵,也都不在了。
“鬼呢?”宿聿问。
墨兽:“全都跑去闭关巩固修为了!”
雷劫能使万恶渊进阶的事在先前金丹雷劫时就已经见过一次,甚至这次雷劫万恶渊里的鬼跑都没跑,一个个全都涌进了万恶渊,雷劫劈下来时,源自天雷中给予宿聿的福运,也同样倾洒在万恶渊中,彼时所有在宿聿丹田万恶渊里的鬼都同样受到了雷劫的洗礼,天赋的高的鬼顿悟,有的鬼魂体更凝实,有的鬼修为猛涨……全部都在渊里找了合适的角落闭关修炼了。
“不止这个呢!”墨兽指着宿聿丹田里,自豪地说道:“你看墨灵珠。”
万恶渊也同样承受了雷劫,最核心的那颗墨灵珠里甚至吸收了一抹天雷之力,浑实的墨影里凝出了一缕游雷,这让立于两地的万恶渊镇山碑也同样受到影响,尤其是那个刚刚立碑的新万恶渊,借此机会一下成功将镇山碑凝实。
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万恶渊有了新形态的变化,作为上古万鬼齐聚之地,万恶渊本身有吸纳众阴的能力,当时天上的魔阵破裂,被吞噬却没有被魔气消耗的魂灵也就随着魔阵的崩毁解放出来,全部都散到了玄羽庄周围各地。
而万恶渊有巩固魂灵,聚灵纳息,于往前幽魂阴魂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这些六神无主的阴魂,分不清往生的方向,趋于本能地全都被刚刚进阶的万恶渊吸引过来……其中有兽魂,有人魂,百姓修士妖兽什么都有,甚至都不用墨兽去主动绑架,主动地跑进了万恶渊里。
宿聿一怔:“跑进来多少?”
墨兽卡壳,算了半天选择放弃:“数不过来,那边齐六正带着其他鬼记名册呢!”
宿聿忽然想起什么,庞大的识海就朝着另一处的万恶渊急掠过去,另一处的万恶渊距离不远,尚且在神魂能感应的范围之内,最先看到的是一具巨大的狼尸轮廓,狼王正坐在万恶渊的镇山碑附近闭眼休息,在他的身周待着的许多妖狼。
墨兽道:“狼王搬家了,它说新的睡觉的地方很好,要带着那群小狼住在骨头附近。”
“我特批准许了!让它帮我看着镇山碑,它也答应了!”
宿聿循着掠去,看到了万恶渊之外,一眼看到的就是数不尽的魂灵轮廓。
这些魂灵散布在新万恶渊里,其中有的魂灵弱小,有的强大,全都在魔窟的旧地上站立着,茫然地在齐六的指引下熟悉新地方,察觉到宿聿的神识掠过,新来的鬼魂们警惕着,唯有齐六拿着纸笔,头也不抬,十分淡定:“那是万恶渊的主人,我们老大,不用惊慌。”
宿聿去没有在意那些,他的神识一遍遍掠过,像是将所有的魂灵看清,陌生的,熟悉的……迫切地要从那些聚拢而来的阴魂里找到他想找的目标。
墨兽满心期待地等着他问万恶渊新的状况,看守元婴的几天几乎要将它闷坏了,正等着给宿聿吹嘘新的万恶渊有多么的强大,却一下看到眼前这人沉默下来,似乎对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对其他事问都不问。
宿聿像是似乎反应过来,脑子经常漫长的思绪,无数的魂灵当中——
没有那个扛着刀的男人身影。
“张富贵他们原先很担心你,守了两天多,实在没见你醒,才去修炼的。”墨兽不知道他关心什么,总是特意地要去挑起话题:“还有啊,地底的洞,风岭主动塌掉了一部分了,还加了阵法,怕被其他修士找来。”
宿聿失望地收回了神识,却在将要回笼的时候,忽然瞥到了什么。
丹田万恶渊镇山碑的高处,正摆着一个染血的葫芦。
“葫芦……?”宿聿一怔,化作神识具象,一步步地走到了镇山碑旁。
越是走近,穿过葫芦的葫身,更里的地方,似乎有一把刀器,刀器身上的刀气弱无不可见,却能看到镇山碑下灵脉的斑驳之气,似乎在一点点地温养着那把刀器。
“哦那个啊,那个是沉虚葫的能力,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墨兽告状道:“沉雨瞳还不得让我动它!”
当时雷劫混乱,沉虚葫还从万恶渊中跑了出去,似乎吸纳了什么东西,还掉在了外面。
后来墨兽手忙脚乱地收回来,回来之后,沉虚葫就忽然幻化出一个小葫芦出来,还跑去了万恶渊镇山碑上面,拿也拿不动!
宿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把刀,想要去碰,却又缩回了手,道:“那就让他放着吧。”
墨兽原以为这人要给它主持公道:“???那我睡觉睡哪!”
葫芦温养着刀,像是护住了刀中唯一的残魂。
宿聿无视着墨兽的怨念,他看着那把刀……下次,别挡在他的面前了。
他微微凝神,动手在镇山碑附近布了一个聚灵阵。
墨兽:“?”
我连一个葫芦的地位都不如了吗!
“在那干甚?”宿聿忽然道。
有个鬼众徘徊在外,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宿聿早就注意到了他。
鬼众这才小心翼翼上前,似乎是得了齐六的命令来的:“老大,齐六大人让我来问,那群妖兽怎么办?”
“对!那群吃货!”墨兽咬牙切齿:“之前还想溜进你丹田里吃我的果子!”
万恶渊因为身负两个灵脉,进阶之后渊内阴气与灵气共存,一部分灵气被讨厌灵气的墨兽转移到另一个万恶渊了。
仙灵乡那群妖兽与鬼众们关系变好,甚至偷吃了张富贵种植的异果,从此爱上了那果子的味道,仙灵乡的魔气清除干净后,竟然也没想着回去,还自己挖通了灵气充裕的洞穴,窝在里面待在不动了。
“随便它们。”宿聿随口道:“既然吃了东西,就把魔窟那挖通到地面。”
住地底一点光没有,红土森林那么宽阔的一片地,不能浪费了。
鬼众小声道:“不是这原因,还有一个——”
“那洞口那只鸟咋办,它不走啊。”
什么鸟……?
宿聿回过神,循着鬼众所说的地方看去。
孔雀王待在仙灵乡与万恶渊的地底交汇处,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此时正呆滞地坐正在洞口,眼看着面前一团不见神明延伸出来的雾气。
孤零零的,很无助。
宿聿:“?”
第91章 肃清
仙灵乡在这次的劫难中损失惨重, 孔雀王伤还没好全,就将已经死去的妖兽敛尸埋葬……等忙完这些事它的第一想法就是找流落在外的子民,结果没想到的是等到仙灵乡间所有的魔气都散尽了, 自家那些逃难出去的妖兽却没有一个返乡归来。
幸好它对子民还是稍许的感应,只要妖兽离得不远,它就能探寻它们的下落。
探寻许久, 它才在仙灵乡的地下发现了一个充满雾气的入口,一到入口,它还能看到自家妖兽的留下的各种爪印,甚至期间还有妖兽从雾气中跑出来,冲着它嗷嗷叫了几声,像是带路地要将它带进去,可偏偏它进不去!
那层雾气奇怪又诡异,像是迷阵, 非常排外。
自家的妖兽能自由进去,但它不行。
孔雀王没办法,自家的妖兽不回家,它就只能等在这边等着。
“然后它就在那一蹲好几天了。”鬼众解释给宿聿解释着,他们老大一昏迷就是四五天过去,孔雀王在外待了至少三天,“齐六大人说让它这样蹲下去, 万一它去知会玄羽庄的修士,就不太好了……”
孔雀王似乎知道那层雾气是在保护自家妖兽, 这几天都没有玄羽庄的修士过来。
可时间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要真等不到妖兽回家,以玄羽庄与仙灵乡的关系, 这层雾就迟早被对方发现。
宿聿听完渊内小鬼所言,便让不见神明把洞口的雾气撤了。
“不是!你真的打算把妖兽还给它啊!”墨兽头一个不答应, 这么多妖兽呢,干活开垦多好啊,“放它进来作甚,这孔雀活这么久,认得出万恶渊!”
宿聿却微微沉思,“你也知道它活得久。”
“既然是活得那么久的老妖王,利弊权衡之事,它清楚得很。”
雾气一散,一直以来待在万恶渊外的孔雀王立刻就察觉到其中的变化,它被雾气引着,入内的时候就察觉到混杂在此间的灵气与阴气,一下就明白它家那群妖兽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诱惑吸引,因为此地的灵气太特别了……仙灵乡也有小灵脉,灵气溢散到仙灵乡中各处,让仙灵乡得以成为数多妖兽梦寐以求的栖息之所。
可一进入到雾气里,它才发现不同的地方。
此地的灵气虽然夹杂着阴气,但灵气却比外边仙灵乡浓郁……孔雀王一进去就看到那个巨大的石碑以及石碑旁的上古狼尸,隐月狼王就这么坐在石碑的入口,与孔雀王面对面时,双方都没说话。
孔雀王抬眼看到万恶渊三个字时,妖瞳微缩,似乎通过这个名字想到了什么,警惕地都想要退后数步……只是下一刻它就看到从狼王的身后,逐渐跑出来的兽魂们。
那些兽魂,孔雀王不会陌生,是它亲手埋葬的仙灵乡妖兽们。
孔雀王往后退的脚步停住了,它看着那些兽魂,又看着从另一边跑出来的活蹦乱跳的子民们,它诧异地看着这些活着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妖兽,再看向那个令它警惕万分的万恶渊石碑,像它活了这么久的妖王,看到那块石碑的时候一些自古老的记忆便涌了出来——
上古万恶渊,阴邪汇聚之地。
能聚魂固魄,能降服万千妖鬼。
怪不得,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兽魂,妖兽在那样的状况下身死,魂灵应当早就散了,眼下却能完好地站在它的面前……原来是这块万恶渊石碑,上古之际,传闻死在万恶渊的修士与妖兽不会死,它们只要有一息魂灵尚存,万恶渊皆能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