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总拿渣男剧本[快穿]by棠揽月
棠揽月  发于:2024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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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沐辰深深看了孕妇隆起的肚子一眼,站起身道:“不必言谢,贵村的祭祀既已看完,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逗留。
陆眠还记挂着那个四季如冬的黑洞,连忙在人群中找出元青,询问道:“元青,我还有个问题要问!”
见少女没有立刻跟着贵气少爷离开,元青心中生出一股奢望,快步从人群中挤出,略带羞涩道:“阿陆姑娘,你要问什么?”
陆眠开门见山道:“你说的后山黑洞在哪个方向,能给我指出来吗?”
原来是问这个……元青有些失落,却还是为他指出方向:“沿着那条路直走,就能看到满栽树木的后山,黑洞在后山正中心,附近有个干枯井口,很容易就能找到。”
“谢了。”
得到答案,陆眠不再多留,连忙向着师弟离开的方向追去,抬高声音道:“公子,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追出村口,才在一棵桃树下看到师弟背影,他几步上前,胆大包天地扯了扯对方衣袖,“尊上,你之所以那般紧张那名孕妇,是……因为你师兄吗?”
司沐辰转过身,道:“你没本座想的那么笨。”
“让我猜猜,那个瞎道士是不是说你师兄会降生在芦上村,甚至还给出了具体的降生时间。”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陆眠继续猜测,见师弟大大方方默认,险些把自己气笑。
身为名声极坏的魔尊,居然听信凡间一个瞎道士的话。
自幼在天衍宗长大,应该比谁都清楚天罗地网阵的可怕,凡是被困在此阵的人,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不可能出现任何例外!
可师弟怎么就这般好骗,不过是方士的胡言乱语,竟真不远万里地来到凡间,耐下性子寻找芦上村,以及可能怀着师兄转世的孕妇……
在魔域时明明那般淡漠专权、运筹帷幄,来到凡间,却能伪装成乐善好施的大夫,在暴雨中为素不相识的孕妇保胎。
他眼圈泛红,一字一句道:“凡是魂飞魄散的人,都再无来生,这很有可能是个阴谋,只针对于你的阴谋。”
司沐辰抬起手,摘下一朵艳丽桃花,放在鼻间轻嗅。
良久,才异常笃定道:“他会是那个例外。”
怎么回事?
他在师弟眼中的形象竟然这般无敌,别人就会魂飞魄散,到了他这儿,就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投胎转世?
到底是什么给师弟的自信?
陆眠深吸一口气,道:“尊上,在生命面前,没有人能是例外。”
劝说无果,司沐辰干脆不再答话。
陆眠正要继续佐证观点,却在唇上感受到一股熟悉阻力。师弟又一次对他使出禁言手段,只因不想听到不爱听的话。
身份差距在前,他再次选择忍气吞声,想在之后找机会一次性向师弟讨回。
回到魔域,司沐辰继续处理政务,直到夜半时分,膳房才命侍魔送来吃食。
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陆眠迎上前去,腼腆女魔端着托盘表情怯懦地看着他,细声细气道:“阿陆姑娘,这是今日晚膳,管事大魔吩咐我送来的。”
他低头扫向托盘,上面不仅放着美味菜肴,还一壶美酒。
这可真是……打瞌睡送来个软枕头。他正愁要怎么让师弟全无戒备地吃下北清香兰的果实,现今有了这壶酒,一切都不是问题。
师弟自知道对北清香兰的果实过敏,就变得异常敏感,凡是掺进吃食里,都会被师弟瞬间察觉,唯有一种情况例外。
北清香兰与酒液气味神似,结出的果实就算混迹在酒液中,也分辨不出任何异常。他朝女魔安抚一笑,接过托盘,道:“左右闲来无事,我帮你送进去吧。”
女魔感激涕零:“那就多谢阿陆姑娘了。”
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陆眠转过身,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一颗果实,运转灵力萃取出水液,顺着出口送入酒壶中。
做完这些,他面色如常地进入内殿,把托盘放到书案上,软声劝道:“尊上,吃些东西吧,公务可以等会儿再处理。”
司沐辰放下毛笔,道:“你吃过了吗?”
“没有。”听出师弟言外之意,陆眠厚着脸皮蹭到桌案旁,道:“膳房送来这么多东西,尊上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不如……就让我陪你吃顿饭吧?”
“坐下吧。”
得到允许,陆眠忙不迭席地而坐,拿起其中一双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孤独生活过了太久,骤然有一个魔陪着吃饭,司沐辰放松些许,进食期间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等师弟腹中进了足够多的食物,陆眠拿起酒壶,为他倒上一杯,“尊上,喝酒解乏,要来一杯吗?”
司沐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安神助眠的茯苓酒,你也喝点吧。”
陆眠应声,为自己斟了一杯,同样喝得干脆。
几杯酒水下肚,司沐辰脑袋逐渐昏沉,眼前画面也开始天旋地转。他扶住额头,黑眸染上一层朦胧醉意,皱眉道:“这酒……有点不对劲。”
陆眠站起身,半环住他肩膀,低声问道:“哪里不对劲?”
意识越发模糊,司沐辰对自己的酒量心知肚明,只是浅酌几杯不可能这般昏沉。
近几年身处高位,遭遇的刺杀暗算数不胜数,甫一发觉异样,他便以手为刃,撩开衣衫,在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
霎时间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艳红血液顺着手臂往下滴落,他仍觉不够,在鲜血淋漓的刀伤旁再次划了一刀。
陆眠连忙握住他手掌,阻止他的自残行为,震惊道:“你做什么?”
“饭菜里被下了迷药,本座得保持清醒。”
司沐辰推开陆眠,掀起衣袍,想往腿上再来上几刀保持清醒,被原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魔用力抱在怀里。
小丫头个头很小,力气却大的离谱,他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倒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即将失去最后一丝清明,他放弃抵抗,无奈道:“摆放着花瓶的那面墙后有个密道,你把本座拖进去,之后就待在里面,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
只要师弟不再自残,一切都好说。
陆眠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睡吧,有我在呢。”
司沐辰把手指插进伤口,用疼痛来警醒自己,“谋反的魔修随时都会闯进来,阿陆,你先把本座拖进密道……”
根本没有魔修谋反,见不得师弟这般伤害自己,陆眠心一横,抬手劈向师弟后颈,将其手动打晕,而后动作娴熟地脱去师弟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衫。
直到扒开里衣,他才看到青年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密密麻麻的,新伤叠着旧伤,根本数不清疤痕数量,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要数红褐色的冻疮。
师弟身为半魔,再如何受冻,也不可能会留下冻疮。
况且……魔族的治疗药物种类繁多、疗伤有奇效,小小冻疮,不出三天就能消去,师弟为何会放任不管?
他从宫殿里找出伤药,为师弟手臂上的两道伤痕上药,又查探师弟脉搏,发现这具身体远没有看上去的健康,反而内伤甚多、亏损严重,若是再不好好保养,恐怕会有碍寿数。
陆眠脸色渐渐阴沉,在司沐辰侧脸泄愤地拧了一下。
此前每次相会,师弟看起来精神饱满,毫无异样,没想到全是装给他看的。
他仔细为师弟穿上衣物,将其抱去密室,直至此刻,才有机会好好观察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庞。
青年五官精致而立体,面部原本的圆润幼态逐渐退去,变得棱角分明,闭上眼时,能让人直观感受到睫毛的浓密纤长。
像是被蛊惑一般,他俯下身,在师弟唇角偷得一个浅吻。
一触即分。
随后,他靠坐在师弟身侧,暗自决定要好好为师弟调养身体。
昏厥到凌晨,司沐辰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双眼,觉得肩膀微沉,甫一偏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恬静睡颜。小丫头紧贴着他席地而坐,表情放松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
这个姿势太过亲昵,他伸出一根手指,推开陆眠脑袋,“阿陆,你该醒醒了。”
陆眠昨夜很晚才睡,困倦地揉揉眼睛,道:“尊上,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你昨天是不是对本座动手了?”
感受到后颈的酸疼,司沐辰眼眸微眯,语气危险道。
陆眠心虚气短道:“是你先自残的,我要是不打晕你,你腿上也会受伤的。”
“你这小丫头还有理了?”
司沐辰屈起指节,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教训道:“本座那是为了保持清醒,魔域里想要本座命的大有魔在,一旦遭受暗算,那些魔会不计后果地杀进来,所以就算真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本座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昨夜布下杀局的魔修若是在你打晕本座后杀进来,凭你这具激发不出任何魔气的身体能发挥什么作用?只会连累本座死的不明不白。”
陆眠吃痛地捂住额头,嘟囔道:“那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司沐辰斜睨一眼,瞬间让他消声。
离开暗道后,司沐辰彻查昨夜的食物来源,先命魔卫审讯膳房的所有魔,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两个魔修身上,分别是送来饭菜的侍女和做菜的厨子。
两位魔修言辞一致,皆矢口否认暗害尊上的罪行。
见师弟似是有动刑之心,陆眠上前一步,主动承认罪行:“尊上,饭菜也沾过我的手,我也算是有嫌疑的魔。”
司沐辰并未对其产生怀疑。
阿陆若是想暗算他,在他昏倒后有一整晚的时间,可女魔非但没动手,还费力地把他搬到密室,为他伤口上药,这些行为足够洗脱嫌疑。
“本座问你,拿到食物后,你有做多余的事吗?”
陆眠抿了抿唇,小声道:“有……”
我屋里放着株绿植,结出的果子很好吃,酸酸甜甜的,我想让你也尝尝味道,就把果子压成汁混进酒里。”说到这里,他眼眶微红,嗓音也开始发颤:“尊上,会不会是果子和酒水相克,混在一起有毒才使得你昏迷不醒的。”
“……”
司沐辰沉默许久,摆手吩咐道:“去把阿陆屋里的植物取来。”
魔卫领命退下,不多时,带来一株绿色植物呈上。
司沐辰眉眼微垂,定定看着手中植物,神色莫测。
“尊上,我再也不敢往吃食里乱加东西了,你就饶我这一次吧。”殿中气氛实在压抑,陆眠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道。
司沐辰攥紧那株北清香兰,淡淡道:“下不为例。”
陆眠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
查清楚这场乌龙,两位魔修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不住向魔尊磕头,说着感谢尊上宽宏大量的话。
司沐辰疲惫地摆摆手,让所有魔退下。
陆眠退到殿外,有些担忧师弟突如其来的阴郁情绪。
他刚在台阶上坐下,身侧就围满了女魔,七嘴八舌地询问他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尊上为何会发这么大脾气。
他随口敷衍两句,并未说出实际情况。得到虚假答案,女魔们心满意足,陆陆续续回到各自岗位。
魔宫那扇门从早闭合到晚,在此期间,无魔敢去触魔尊霉头。
陆眠一直守在门外,念及师弟虚弱亏损的身体,他前往厨房,打算亲自下厨,做些师弟爱吃的饭菜。
膳房魔修见到他,皆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任何刁难。
等他做好一桌饭菜端去魔宫,面对紧闭的木门,试探着敲了敲门。
“尊上,你把自己关进去整整一天,粒米未动,我做了些吃食,要不要尝尝看?”
司沐辰嗓音沙哑道:“本座不饿,你自己吃吧。”
陆眠胡搅蛮缠道:“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你就赏个脸,吃一口吧。”

第130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12
殿内静默无声,唯有烛火投射在门上的剪影摇曳晃动,陆眠有些沉不住气,刚想再询问一次,里面恰巧传来师弟的妥协声:“端进来吧。”
围观全程的魔卫皆用敬佩目光看着陆眠背影。
纵观整个魔域,哪个魔修面见尊上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自从尊上破例把阿陆姑娘升为贴身侍女后,一切都变了,这些日子尊上的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好,即便再如何生气,也没再随意处死魔卫。
最令魔震惊的还不是这些。
以往尊上把自己锁在魔宫时,不允许任何魔修打扰,犹记得前任魔尊留下的几名侍妾想趁此时机爬床,无不死状凄惨、令魔胆寒。
阿陆姑娘却像是有特权一般,无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尊上都会尽量包容,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短短几日,从魔宫里流传出许多小道消息,首当其冲的便是尊上在后院对洒扫侍女一见倾心,将其拘在身边贴身服侍还不够,如今有意纳其为魔妃。
对于这些流言,两位当事人一概不知。
陆眠推开木门,端着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入内,在昏黄暗淡的烛火下看到斜倚在软榻上的司沐辰。
青年衣冠楚楚,单手撑着额头,正蜷缩着双腿躺在软榻上,光线映射导致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模样透着几分乖巧。
他把饭菜挨个挪到桌面上,唤道:“尊上,快来吃饭。”
司沐辰缓慢坐直身体,扫到摆放在桌上的饭菜时瞳孔微缩,神色复杂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他的一日三餐皆由膳房提供,对于菜色非常熟悉,一眼便能看出不同。
再加上,魔族的饮食喜好与人族不同,搭配菜品时也有各自独有的习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书案上摆放的全是他爱吃的菜,膳房那些魔不可能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可他与阿陆相识不过几日,对方同样不该了解他的饮食习惯。
思来想去,也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阿陆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巧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
另一种可能是阿陆与他是关系密切的旧相识,对他所有的习惯喜好知之甚深,在他前二十四年的人生轨迹中,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那负心薄幸、可恶至极的师兄陆眠。
可经过瞎道士的测算,以及种种限制因素,基本能排除第二种可能,小丫头应该只是随便做的。
陆眠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师弟手边,“嗯,我娘以前在人间生活过一段时间,跟邻居大婶苦学做菜手艺,这些菜都是她教我做的。”
“昨晚是我擅作主张,害得尊上受伤,为此大发雷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胃口吃饭。”
他跪坐在桌案旁,语气诚恳道:“我想着尊上是混血魔族,呆在人间将近二十年,应该会更习惯人类饮食,这才做了一桌饭菜,希望尊上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地原谅我。”
小丫头的回答和他猜测的如出一撤。
司沐辰暗暗嘲讽自己的敏感,竟能因为一个巧合想到陆眠身上。他夹起一块鸡肉,入口滑嫩、鲜美多汁,与师兄做出来的口味截然不同。
他失落地放下筷子,又接连品尝其他几个菜,虽然美味,却不是记忆中的味道,难免触景生情。
轮到手边的鸡汤时,他没有抱多大期望,本想胡乱应付一口,却惊讶地发现这碗鸡汤与记忆中的味道很是相似。
他指尖微颤,难以压抑心中情绪,询问道:“鸡汤里,你放了什么?”
“我放了红枣、枸杞、八角、桂皮……都是些常见配料。”
朝夕相伴二十年,陆眠十分了解师弟。
街头流浪时饥一顿饱一顿的凄惨生活,导致师弟肠胃脆弱,被他带回天衍宗后,在过度溺爱中日渐恃宠而骄,嘴巴非常挑剔。
心情一旦变差,就会绝食抗议,若是送来不合胃口的饭菜,一口都懒得动,唯有他做的食物才会来者不拒。
既已决定要为师弟调养身体,自然不是嘴上说说。
他虽知道哪种做法能让师弟积极进食,却因要隐藏真实身份而施展不得。若是胡乱做饭,师弟一口不吃也达不到调养身体的目的,若是百分百展现厨艺,只会轻易暴露身份。
所以,他选择中和两者。
只复刻出师弟百喝不厌的鸡汤,既能滋补身体,又不会暴露身份,一举两得。
司沐辰把鸡汤一饮而尽,夸赞道:“鸡汤做的不错。”
陆眠道:“那我以后常常做给尊上喝。”
吃完晚饭,他先是服侍师弟休息,而后才回到寝房,结束这劳累的一天。
因着胳膊上的伤口,以及堆积如山的政务,司沐辰在魔域一连呆了几天,才空出些闲暇时间,打算去往凡间探查元青口中的怪异黑洞。
刚走到祭祀地,陆眠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回身看去,元青正欣喜若狂地盯着他瞧,咧嘴道:“又见面了,阿陆姑娘。”
他不咸不淡道:“真巧。”
“不是巧合。”元青挠挠头,腼腆地后退一步,与之相反的是格外大胆的言辞:“这些天我无心做事,一直守在这儿,就为了再见你一面,还好让我等到了。”
陆眠道:“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等我?”
“那夜分别之际,你问黑洞的具体方位,我就猜到你会找机会去黑洞瞧上一眼,我只告诉你从祭祀地到黑洞的路线,只要在这里守着,肯定能再见你一面。”
元青面色赤红,全程垂着眼睛,不敢往女孩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欲盖弥彰地解释道:“黑洞里险象环生,你和你家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我思来想去实在不放心,不如就让我全程陪同,也能在危险来临时保护你们。”
这张易容而来的脸其貌不扬、毫无特色,对方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陆眠不想与他纠缠不清,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必,出了事自有我护着我家公子,不劳你费心。”
被毫不留情拒绝,元青费力鼓足的勇气渐渐褪去,结结巴巴道:“我还可以帮你们带路……”
陆眠简洁道:“不用,我知道路。”
元青再说不出一句话,异常无措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经过剧烈的思想挣扎,他还是害怕女孩出事,悄悄坠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去后山。
黑洞位于后山正中心,便于寻找,发现干枯井口后,陆眠在附近探查,总算找到一个漆黑岩洞。洞口狭窄逼仄,只能容纳一人通行,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浓烈的刺骨寒意,冻得人牙关打颤。
即便他体内灵力充足,也抵抗不住这股寒气,抱着双臂直打哆嗦。
“尊上,无论是魔族还是修仙者,体内蕴含着魔气或灵力,抵抗寒冷手到擒来。我天生没有魔气,感觉到寒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这些寒气连你都招架不住,实在不合常理。”
他拢紧衣衫,道:“单是站在外面就这般寒气逼人,洞穴里只会更阴冷,我们要继续深入吗?”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
陆眠偏过头,却见师弟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洞口,眼珠不错,似是沉浸在某段回忆里。
难不成师弟以前来过此地?
是还在天衍宗时来的,还是……当上魔尊后来的?
元青曾说,黑洞是五年前突然出现的,那时候师弟刚满十九岁,还未与天衍宗撕破脸,两个时间段都有可能。
他暂时把疑问压在心里,道:“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司沐辰道:“来过一次。”
陆眠追问:“尊上是什么时候来的?”
司沐辰并未再回话,而是拨开遮挡洞口的杂草,只身走了进去,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动作一顿,道:“没有魔气护体,贸然进入必死无疑,阿陆,你留在外面接应本座。”
“可是尊上……”
陆眠本想阻止,却被师弟不容置喙地打断:“本座不喜欢把一句话重复两遍。”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用真身跟上去的想法,故技重施,幻化成一只黑色飞虫亦趋亦步地跟在师弟身后。
越往深处飞,越是寒气浸骨,呼吸间都冒出水汽。
师弟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一刻不停地往里走。
洞口处的积雪只是薄薄一层,走到中途时,白雪已经厚到能覆盖住整个小腿,陆眠身体也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艰难振动翅膀向前飞行。
不知步行了多久,司沐辰在某个拐角处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扒开厚重雪层。陆眠小心翼翼凑上前,看到大片乌黑干涸的血迹,靠近地面的墙角刻有几个凌乱字迹。
刻字之人或许是被冻得身体麻木,掌控不了手指,导致字体歪歪扭扭,肉眼无法辨别。
司沐辰凝视着那行字,久久不动。
“果然是这里……”
确定心里想法,他不再试图深入,而是原路折返。
陆眠跟在他身后,看得一头雾水。
这处洞穴到底通往何地?
师弟是在何时来过黑洞的?
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又为何要半途而废,难不成在洞穴尽头有危险之物,这才让师弟有所忌惮?
恰在此时,洞穴开始剧烈抖动,司沐辰面色微变,飞速向洞口方向跑去。
感受到师弟如临大敌的态度,陆眠停止扇动翅膀,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堆积的白雪里有物体在剧烈蠕动,雪花寸寸掉落,随着抖动逐渐露出深紫色皮肤,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同色系鳞片。
这些生物有手掌大小,似鱼非鱼、似虫非虫,脑袋圆溜溜的,没有眼睛,嘴巴呈吸盘状,布满尖锐多刺的牙齿,还会喷出具有吸附功能的寒冰,很是可怖。
他紧跟在师弟身后,使用灵力限制它们的爬行速度,一路耗费许多灵力,总算赶在它们追上之前把师弟安全护送出洞。
回到身体的那一刻,他能明显感觉到灵力使用过度,从而导致身体虚脱。
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眼见师弟刚踏出洞穴,就有一只怪物紧随其后地向其小腿咬去,他浑然不顾手软脚软的身体,用力扑向师弟,堪堪躲过攻击。
他带着师弟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就觉腿上一痛,低头看去,一块寒冰牢牢吸附着他的小腿。
那只怪物则是在接触地面后迅速融化,只余一滩水迹。它是赶在融化前,向他喷出这块寒冰的。
与寒冰相贴的部位,从刺痛冷到麻木。他捏住冰块,本想强行把它拔下来,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阻止。
“只靠蛮力是取不下来的。”
司沐辰从腰间取出一株草药,碾碎叶片,让枝叶充分浸染手指,指尖触碰冰块的瞬间,冰块像是遇到了某种天敌,立马收回触手,脱落到地面。
陆眠好奇道:“这是什么?”
“千叶草。”司沐辰言简意赅道:“专克这种冰。”
“尊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沐辰含混到:“本座来过一次,也受过这种怪虫攻击,误打误撞摸索出了应对办法。”
陆眠撩开衣摆,查看腿部,发现刚刚被冰块吸附的地方出现一道冻疮,与师弟胸膛上的极其相似,区别在于他腿上的冻疮浅些。
难不成……师弟身上的冻疮也是在这个洞穴里造成的?
另外,自进入黑洞,师弟就像魔力尽失一般,就算被数不胜数的怪虫攻击,也未曾使用魔气,莫非是因为在黑洞里,魔气施展不出?
怀揣着这个疑问,他轻声抱怨道:“刚刚那种情况,你就应该用魔气弄死它们,堂堂一个魔尊,被追的这么狼狈,还要靠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舍身相救,是不是有点太窝囊了。”
司沐辰道:“洞穴里的磁场会干扰魔族,呆在里面,本座无法使用魔气。”
果然如此。
可若真如师弟所说,师弟上一次进入黑洞,没有他的灵力护持,又是怎样逃出生天的?
陆眠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司沐辰道:“先回魔域吧,让魔医为你治伤。”
回到魔域,司沐辰召来魔医后,去偏殿处理政务。
膀大腰圆的魔医对冻疮见怪不怪,熟练拿出药膏,均匀涂抹在皮肤上,叮嘱道:“阿陆姑娘,药膏每天一次即可,要坚持涂抹一个月,不能中断。”
陆眠环视一圈,发现四周无魔,小声询问道:“你看起来对这个冻疮很了解,是尊上命你研究的?”
魔医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搭话。
陆眠锲而不舍道:“你是不是不敢说尊上的闲话?”
殿内依然静默无声。
陆眠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这样吧,给你降低点难度,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不用说话,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魔医犹豫片刻,点头表示答允。
“尊上有没有找你看过身上冻疮?”
魔医点头。
“尊上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看的?一年前吗?”
魔医摇头。
“两年前?”
魔医继续摇头。
“……”
年数在不停往上增加,得到的却都是否定答案。
直到——
“往前猜了四年,居然全都对不上,总不可能是五年前吧?”
魔医拼命点头。
所以,师弟是在黑洞突然出现的那年出现冻疮的。得到这个结论,陆眠心脏微沉,莫名生出一股不详预感。
他定下心神,继续问道:“小小冻疮都要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治疗,我猜冻疮要是不经过治疗,会留下后遗症。”
魔医点头。
“尊上命你治疗时,是不是已经过了治疗最佳期,所以身上的冻疮无法消去,甚至……会时不时复发?”
魔医继续点头。
陆眠收好药瓶,沉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魔医悄无声息退下。
看着小腿处的暗红冻疮,陆眠微蹙眉头,拿衣角抹去那层药膏,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进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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