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如此。
原本并不清晰的细节被男人一点点描述出来,司沐辰也觉出些不对劲来。
他垂下眼,问道:“之后我们要怎么办?”
陆眠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最主要的是要给乔奕报仇,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司沐辰表情有些低落,道:“要不是为了我,乔奕根本不会出事。”
陆眠道:“是我给乔奕打电话,让他掺合进这件事的,真要算起来,我才是间接导致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沐辰,你别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司沐辰没有答话,情绪仍旧消沉。
一直陷入消极情绪也不是办法,陆眠正想说些正事让青年收心,却听到一声鸣笛。
他扭头去看,只见一辆白色跑车飞速出现在视野里,驾驶位坐着妆容精致的乔婉,身穿红色短裙,看起来张扬而妩媚。
“你就开这个车来的?”
陆眠有些不可置信,上前几步,高声询问道。
乔婉下车,无谓地耸耸肩,道:“那我还能开什么车来,殡葬车吗?”
“这起绑架案是不是跟你有关系?”陆眠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双眼,“乔先生出轨女秘书,带着怀孕的她登堂入室,把你妈妈逼的跳楼自杀,女秘书生下乔奕后,乔先生嫌五岁的你多余,送你去国外呆了十几年,你此番之所以回国,就是为了报复他们一家?”
像是想到什么,他一把抓住乔婉手腕,沉声道:“三个月前,国外的Stellaris公司持续打压乔家公司,我查出那家公司的负责人也姓乔,是你吗,乔婉?”
乔婉脸上挂起一抹完美无缺的笑,用力甩开他的手,语气淡淡道:“陆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般反应,能称得上是默认。
看着那抹刺眼笑意,陆眠怒火中烧,咬牙道:“老一辈的恩怨,跟年轻人无关。乔婉,你想报仇,大可以去找乔先生和你继母,乔奕有哪里对不起你过?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生死?”
乔婉嗤笑一声,“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就是因为有了他,乔正勇才下定决心带那个贱人回家,把我妈妈逼死。”
她顿了顿,又道:“账要慢慢算,所有伤害过我妈妈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司沐辰道:“你就不怕坐牢吗?”
乔婉勾起胸前一缕发丝,绕在指尖,回道:“只要能为妈妈报仇,让我把牢底坐穿我也愿意。”
陆眠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若是放在以前,他大可以当做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乔奕因救司沐辰而丧命,自相识以来,他很清楚乔奕有多在乎自己父母,也知道乔家公司被肆意打压时,乔奕没日没夜地工作忙碌,只为拯救被父亲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公司。
此刻的他做不到熟视无睹,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完成乔奕没做完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道:“虽然很理解你,但我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
第115章 人傻钱多霸总27
乔婉姿态闲适地倚靠着跑车,白皙修长的双腿弯曲出流畅无比的线条,很是勾人。
她笑的眉眼弯弯,其间夹杂着几分笑里藏刀的意味,轻声道:“陆哥哥,你大可以试试,看是你能庇护得了她,还是我先一步送她下地狱。”
自相识以来,女孩向来活泼开朗,从未流露出如此阴险的表情,看来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陆眠在心里思忖,从地上扶起乔奕尸体,将其安放进跑车后座,开门见山道:“离开这里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乔婉,你打算怎么处置乔奕尸体?”
目不转睛地看着沙地上的那片血泊,乔婉有些心不在焉,好半晌才回话:“自然是按照正常程序来,我想要的只是他的命,没兴趣侮辱他的尸体。”
她怔了怔,又接了一句:“毕竟……他是真心把我当姐姐看的。”
看出女孩所言非虚,陆眠这才放下心来。他拉着司沐辰一起上车,让尸体坐在中间座椅,更方便看顾。
跑车行驶途中,静的只能听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和鸟叫声。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司沐辰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沾上水液后,仔细擦拭乔奕脸上的灰尘和血渍。
陆眠也跟着脱下外衫,拿干净的那面细心擦拭,一举一动全是专注和认真。
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乔婉表露出一丝不屑,冷言冷语道:“陆哥哥,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他活着的时候你不闻不问,非要等人死了才肯帮忙,真不知该说你是心狠还是心软。”
作为穿越进这具身体的失忆灵魂,对于原主的朋友,陆眠从未抱有任何情意。
对于乔奕遭遇困境,自然没想过出手相帮,再者说,乔奕混迹商业圈十几年,只要再给点时间,完全有能力克服困境,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助。
可现在情况不同,乔奕对他有救命之恩,还因此丢了性命,他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无动于衷。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他却没打算跟对方解释,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乔奕从没向阿眠求助过,说明他觉得能靠自己撑过难关,不需要别人多余的帮助。”司沐辰一字一句地反驳道:“一件事根本无法看出别人性格如何,乔小姐,你还是先搞清楚事情真相,再发表意见吧。”
乔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话题转移的太快,司沐辰不甚理解地眨眨眼,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婉道:“据我所知,陆哥哥曾经为了得到你,把你家公司搞到破产负债,你爸爸因此被气到瘫痪,你妈妈也在这种困难关头被查出癌症,他把你害的这么惨,你却能不计前嫌跟他相爱,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说到这里,她一脚油门,跑车如离弦之箭般飞出,“我实在好奇,你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去喜欢陆哥哥?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不是。”
司沐辰不假思索地反驳:“我不是无知幼童,能分得清感情。”
乔婉若有所思地盯着玻璃窗外的风景,逐渐想明白了一直以来内心的困扰。
前几个月,她特意跟着陆眠去往饭店,装成偶遇的样子,向他透露乔奕暗恋司沐辰、为其砸出一亿违约金的消息。
她原本以为,以陆眠心狠手辣的性格,肯定会找乔奕不痛快,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陆眠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只是把一亿还给乔奕。
之后陆眠和司沐辰去参加综艺节目,途中遭遇风暴生死不知,她第一时间把消息发给乔奕。
原本想着若是他二人不幸身死,也能让乔奕痛苦黯然一段时间;
若是他二人得天庇护平安无事,待乔奕亲眼看到两人举止亲密、仿若情侣,依据乔奕对司沐辰的在乎程度,定然不愿见到心上人跳入火坑,会千方百计阻挠破坏,届时,由不得陆眠不动手。
可她没想到,陆眠竟能为司沐辰付出这么多,不仅帮助司家公司起死回生,还花费大价钱给司父司母治病,让乔奕放手的心服口服。
她无奈摇头,只能将这些归功于乔奕的好运气,可即便他运气再好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了她的筹划下。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为乔家人谋划死局,陆哥哥,你打算怎么阻止我?是赔上你的一辈子来寸步不离看着我吗?”行驶在空旷马路上,她扭过头,好整以暇地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
陆眠看向身侧尸体,道:“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留下证据,乔奕是被你害死的,我会找齐证据送你坐牢。”
乔婉勾起唇角,“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表现得胸有成竹,完全有恃无恐。
陆眠虽然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底气,却明白乔婉此人心思缜密,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这么说话,一定拿准他找不到任何证据。
他暂时压下纷乱心绪,本打算闭目养神,却听到前座再次响起女孩的声音:“我们之间也是可以相安无事的吧。陆哥哥,只要你不插手我的复仇,整个乔家我都可以拱手相让于你。”
“我对乔家不感兴趣,只想还上这份亏欠。”陆眠语气非常冷淡:“我可不想几十年后还能从我男朋友嘴里听到乔奕这个名字。”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乔婉脸色阴沉,索性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方向盘上,不再试图和陆眠攀谈。
一个半小时后,跑车驶回乔家,刚开到车库,就有一个样貌美艳、穿着开叉旗袍的中年妇女迎上前来,满脸着急恐慌:“婉儿,你有见到你弟弟吗?早上我敲他房门,无人应答,就开门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她紧紧拉住继女手腕,像是拉着根救命稻草,道:“你说……奕儿是不是压力太大,想出去透透气,才一声不吭走的?”
乔婉不咸不淡挣开她的手,指向车后座,道:“阿姨,我刚把乔奕带回来,现在正在后座坐着呢。”
听到这句话,乔母像是吃了定心丸药,大舒一口气。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边拉开车门,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开始,我心脏就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在这个家里,我就只剩下奕儿和你这两个宝贝疙瘩……”
拉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她双膝一软,险些栽倒在地,慌忙扶住车门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现在一定还是在梦里……”她踉跄着扑到司沐辰身上,手掌颤颤巍巍地接近,却不敢碰正中央那具尸体,仿佛只要不接触,就能不承认儿子已死的事实。
“我的奕儿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血,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婉儿,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前不久刚送走你爸爸,你弟弟现在也要离我而去,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爷今生要这么对待我。”
乔婉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道:“阿姨,奕儿是为了救心上人,才遭此横祸。”
“这位是奕儿从小就放在心里的司先生。”她将话题转到司沐辰身上,意有所指道:“昨天他遭遇绑架,劫匪狮子大开口要一亿现金,奕儿连夜赶过去救人,碰见撞见劫匪头子非礼司先生,头脑冲动下,不惜暴露行踪也要英雄救美,这才不幸丧命的。”
听完整个过程,乔母眼眶发红,接连落下泪来。
她盯着司沐辰的脸看了半晌,用力将其拉出跑车,自己则是抱着儿子的尸体泣不成声。
“奕儿,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边哭泣,边拍打乔奕胸膛,像是要把全部悲伤宣泄出来,“你爸爸已经不在了,你这一走,让我和婉儿往后怎么生活?”
司沐辰很是愧疚,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递到她面前,“伯母,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乔婉冷眼看着这一幕,在凑近乔母时装成关切的模样:“是啊,你要保重身体,奕儿在地下才能安息。”
越是劝说,乔母脸上的泪痕越多。
哭得累了,她擦去眼泪,勉强牵出一抹笑,道:“让你们这些小辈看笑话了,刚刚我都没来得及问,事发时报警了吗?警察抓住劫匪了吗?”
开车回来的路上,警察打来电话,说是等他们赶到时,废弃工厂早已人去楼空,现场的收尾工作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劫匪身份的物品。
陆眠实话实说道:“我们逃出来后就报了警,现场线索太少,警察还没能把劫匪绳之以法。”
瞥见乔母愈发难看的神色,司沐辰连忙补充道:“我们见过劫匪,或多或少能描述出他的长相,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凶手抓拿归案。”
乔母神情哀伤地嗯了一声,客气地将两人请出乔家。
忙活一晚,陆眠又困又饿,只能先把其他事暂时放下,带着司沐辰去吃早饭。吃完早饭,他打车送人回家,担心会被司父司母发现恋情,便让司机在附近停下。
下车后,他拉着青年手掌,脸上满是依依不舍。
“忙活一晚上,你现在肯定很累,快回去吧。”司沐辰上前一步,主动将他抱进怀里,劝到。
陆眠下巴贴着他肩膀,道:“相聚时间总是很短,沐辰,我什么时候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正大光明去你家拜访?经历过昨晚的绑架,我越来越害怕你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离我而去,这个念头出现的毫无缘由,却像是源自于我灵魂深处的恐惧。”
感受到男人的在乎,司沐辰心里发甜,侧过头在他左脸落下一吻,道:“既然这么不安,要不要现在陪我上楼?”
陆眠没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问道:“上楼干嘛?”
“见家长。”司沐辰言辞直白:“我们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也该更进一步了。”
看出男人眼中的担忧和期待,他补充道:“阿眠,经过这半年多的药物治疗,我爸妈的病情已经相对稳定下来了,这个时候坦白,再适合不过,我不想让你委屈自己。”
“我只是……不敢赌。”
陆眠紧紧环着他腰身,手指微颤,道:“我追求你半年多,好不容易才等到两情相悦,横亘在你和这具身体间的仇恨也被全数弥补,我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司沐辰有些无奈。
他有时候觉得陆眠性格热烈奔放,遇到喜欢的人会主动出击,百倍千倍地付出奉献;有时候又觉得陆眠畏缩不前,明明所有困难都被提前消除,可在即将面对时,还是内心纠结、停滞不前。
他把双臂挂在陆眠后颈,低声询问道:“你不去试试,又怎会知道是破坏还是成全。”
陆眠犹豫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具身体在司父司母心里应是品行低劣的形象,本就厌恶至极,若是他再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二老面前大放厥词,说要跟沐辰去国外结婚,铁定会被扫地出门。
再严重点,甚至会被老丈人打破相。
他现在应该先回家休整,挑个黄道吉日,穿戴整齐,拿着所有资产去求婚,当着二老的面把所有资产都转移到沐辰名下,最后再发下毒誓言明会一生一世对沐辰好。
打定主意后,他在青年头上揉了一把,道:“我身上全是血,贸然拜访会吓到伯父伯母,还是等改天吧。”
司沐辰也不强求,松开手臂,又在他右脸亲了一下,哄道:“快回家吧,我们等会儿用手机联系。”
说完这句话,青年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停留。
陆眠眼疾手快地勾住司沐辰腰身,将人拉回怀里,唇凑了上去。
这个吻漫长又缠绵。
他捧着他的脸,吮他红肿的唇,啄他精致的眉眼,滚烫的呼吸落在他脖颈上,忽远忽近,随着时间拉长气氛越发焦灼。
忽然,不远处传来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陆眠稍稍离开他的唇,偏头看去,只见拐角处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身穿灰色羊绒外套,漆黑的头发富有光泽,脸上的妆容精致美丽。
她虽然不再年轻,还曾被病痛折磨,但一向保养得当,多年养尊处优下来,面容依旧明艳动人。
骤然撞破儿子恋情,她呆愣地站在原地,手掌捂在唇上,似是想极力压下梗在喉咙里的尖叫。在她脚边,横七竖八着一个菜篮,滚落一地的水果蔬菜。
注意到两人目光,她艰难走近,指着陆眠,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辰辰,实话告诉妈,是不是他逼你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种人?”
猝不及防间被家长抓包恋情,司沐辰有些无措。
见母亲情绪虽然激动,却并未有发病迹象,他暗暗松了口气,语气认真道:“妈,阿眠没有逼我,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你是不是忘了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了?”
原主做的那些混账事无可辩解,只能从其他方面劝服。
司沐辰将手指严丝合缝插进陆眠手掌,与其十指交扣,道:“没有忘。我跟你一样,对之前的陆眠恨之入骨,可……阿眠现在已经改了,无论是性格,还是秉性都跟之前的陆眠截然不同,妈,我相信只要跟现在的他相处久了,你和爸都会喜欢上他的。”
司母皱紧眉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见不得青年为难,陆眠插进两人中间,认真道:“阿姨,我和沐辰是真心相爱的,你们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签订合同,从今往后,我要是敢对沐辰生出丝毫异心,自愿净身出户,名下所有财产都归沐辰所有。”
司母听得表情复杂。
面对让自家公司破产负债、让伴侣瘫痪在床、让儿子从娇生惯养小少爷变成艰难养家小可怜的罪魁祸首,她很难给出好脸色。
然而,在罪魁祸首变成儿子男朋友后,怀揣着对儿子的爱,她也不能太过冷待。
活过半生,看尽人情冷暖,她知道做出改变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自私自利的混球不可能突然变好,除非有利可图。
她把儿子扯到自己身边,警惕地看着陆眠,道:“你是不是欠下了巨额债务?”
陆眠被问得头脑发懵,实话实说道:“没有。”
司母又道:“那你们家是破产了?”
陆眠道:“没有。”
司母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在外面乱搞染了脏病,特意来报复我家辰辰吧?”
“……”
合着是被丈母娘怀疑居心不良了。
陆眠拿出手机,点开存款,举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存款。”
看到司母脸上的震惊呆滞,他又调出公司盈利界面,大方展示给她。
“这是我家公司近三个月来的盈利情况。”
最后,他点开最近一次的电子体检单,放大给她看。
“这是我的体检报告。”
消除完所有误会,他直视司母双眼,耐心询问道:“阿姨,您还有想看的东西吗?”
这般坦诚示人,多半不是装的。
司母暂时压下心中困惑,回道:“没有了。可就算你不是要报复,我也不想让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接近我儿子,辰辰可以原谅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和他爸却永远也无法原谅。”
“我能理解。”
陆眠抿唇,低声说道:“换做是我,也不会原谅让我家遭遇巨变的混蛋,阿姨,我不奢求你跟叔叔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之前的固有印象,就抹去我的所有付出……”
“无论发生什么,我后半辈子都会守在沐辰身边,寸步不离,总会等到你们真心接纳我的那天。”
在司母看来,这些都是张口就来的花言巧语。
她抱紧儿子手臂,冷冰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们无关。”
毕竟是这具身体有错在先,司沐辰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会加剧陆眠在母亲心中的混账形象,只能尽自己最大所能让母亲少说些伤人之言。
“妈,你和阿眠什么时候都能聊,爸在家应该已经等久了,我们快回去吧。”他撞了撞母亲手臂,转移话题道。
朝夕相处二十余载,司母从未见过儿子这般在意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顺从。
正要回家时,瞥见拐角处散落一地的蔬菜水果,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吩咐道:“辰辰,刚刚我手滑,篮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你去把它们捡起来,重新放到篮子里,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陆眠说。”
司沐辰本能看向陆眠,用眼神询问他一个人可以吗,对方点头后,他才依言离开。
将小辈们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司母并未阻止。
等到儿子走远,她才率先开口:“你变得跟之前很不一样,我不知道你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做出了改变,陆眠,我家辰辰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也没跟别人谈过恋爱,感情一片空白,正因如此,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陆眠道:“我要怎样做,您和叔叔才能相信我是真心的?”
“离开他。”
司母语重心长道:“陆家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需要靠你传承后代,可你们两个都是男人,注定无法传宗接代,与其在未来内耗痛苦,倒不如提前结束这段错误的感情。”
陆眠道:“自从知道我喜欢沐辰,我妈就没再指望我传宗接代,就因为这个,她跟我爸最近正忙着造二胎。”
“那辰辰呢?你能确定他会一直保持着不生孩子的念头吗?”司母思索片刻,反问道:“万一他以后变心,怨你毁掉他正常的人生呢?这你也能接受吗?”
陆眠神色坚定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在答应跟我相爱时,足以说明他下的决心有多大,只要他有一时、一刻、哪怕一秒是爱着我的,我也觉得值得,无论他以后怎样待我,我都全盘接收。”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司母肚子,“您跟叔叔也加油趁早,争取生个二胎,这样就不用害怕司家传承会断在沐辰手里。”
劝说无效,司母只能放弃与他交谈,避免听到更为炸裂的言语。
恰在此时,司沐辰拎着菜篮回来,观察到两人眼中的微妙情绪,不解地询问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没什么。”
陆眠迎上前去,拉住他手掌,温言软语道:“沐辰,上楼后记得给我发消息,我先回家换身衣服,改日再来拜访。”
司沐辰道:“注意安全。”
回到陆家,被爱儿如命的陆母发现衣衫上的大片血迹,免不了又是一顿唠叨,陆眠指天指地发誓保证才让她安下心来。
一夜未眠,头疼到近乎要爆炸,他并未上床睡觉,而是在网上找到名声大噪的模拟画像师,出高价让其为参与绑架的罪犯画像。
他天生过目不忘,凡是见过的人,都会深刻印刻在脑海里。
是以昨夜走进废弃工厂时,借着微弱月色,他仔细观察了在场之人,将他们的容貌特征记了个七七八八。
一直等到中午,二十张画像才堪堪画完,他立刻把画像发给警方,言明画像上的人是参与绑架的全部罪犯。
骤然得到这么大的线索,警方欣喜若狂,当即比对人脸,不出半小时就找到了所有罪犯的基本信息。
陆眠这才放下电脑,头重脚轻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间来到下午六点,因着是吃完早饭才睡的,腹中并不饥饿,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打开手机,发现沐辰发来了好几条消息,大概意思是已经跟父母说清楚当初无偿帮助他们家度过难关的恩人是他,让他不用担心。
陆眠拨去电话,被对面一秒接起:“我从早上睡到现在,才没来得及回你消息。”
透过传声筒,司沐辰的声音有些失真,语调却一如既往的冷清:“猜到了。”
思及早晨司母脸上难看的神色,陆眠轻声问道:“回到家后,你爸妈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司沐辰顿了顿,又道:“但我爸最近不许我再出门了。”
所以……他这老丈人是把他当成负心薄幸、毫无前途、开着鬼火的黄毛小子了?
陆眠被自己脑补的东西逗乐,语气却装得很是可怜:“那我最近是不是都不能去找你了……”
“可以。”司沐辰斩钉截铁打断道:“想见我的话,你可以像上次一样翻墙进来。”
陆眠故意逗他:“这次不怕我一时失足不慎摔下去了?”
司沐辰道:“这次我会用绳子拴着你。”
青年性子冷淡,从不在言语上表达爱意,习惯在行为上倾诉袒露。陆眠唇角微勾,好心情道:“今晚九点,我翻窗去找你,记得要在房间等我。”
司沐辰嗯了一声。
“我看到警方在网上发布了二十多张通缉令,说那些人是参与过废弃工厂绑架案的罪犯。”他沉默良久,问道:“那些画像,是你提供的?”
陆眠并未否认。
司沐辰惊讶于他的记忆力,担忧道:“乔小姐表现得那般有恃无恐,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阿眠,我怕警方查到最后也查不到乔小姐身上,最终只会让画像上的人顶罪。”
“她能筹划十几年,肯定会把计划做的天衣无缝。”陆眠安抚道:“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就好,就算没法把她绳之以法,最起码也得保全乔奕母亲,所以,我打算过几天拜访乔家,先拉近一下两家关系。”
“需要我陪你去吗?”
陆眠泄出一声笑意:“叔叔不是不让你出门吗?你打算怎么陪我去?”
司沐辰认真道:“不光你会翻墙,我也会。”
陆眠连忙拒绝:“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翻墙去找你。”
“嗯。”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杂音,似乎是在移动手机,好半晌才听到青年压低到极致的声音:“我妈听到我在跟你打电话,先不说了,你去忙你的吧。”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陆眠揉揉额角,只觉心累。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每次跟男朋友煲电话粥,却总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家沐辰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恋爱自由?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阿眠,睡醒了吗?快下来吃饭,我特意给你煲了滋养身体的甲鱼汤。”
陆眠依言下楼,刚走下扶梯就见饭桌摆着一大堆饭菜,放在中央的甲鱼汤汩汩冒着热气,汤水泛着金黄色泽,看起来非常鲜美。
饭桌上首坐着西装革履的陆父,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陆母则是穿着围裙,心情甚好地在厨房忙活,嘴里还哼着轻快曲调。
他在陆父侧面落座,询问道:“爸,今天晚饭怎么这么丰盛?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陆母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菜走出厨房,抢答道:“没有什么喜事,就是想跟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吃饭、聊聊天,趁着还年轻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要是喜欢,以后每顿饭我都陪你们一起吃。”陆眠站起身,两只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放软声音哄道:“妈,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等你们老了走不动道,我还要每天推着你们去春暖花开的地方晒太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