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如烧—— by荆棘小花
荆棘小花  发于:2024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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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那种做了一件事容易万分后悔的人,即便结局不够好,只要过程是跟随他本心的,季灼依旧愿意坦然接受可能到来的糟糕结果。
中午过后,安琴传来消息,杨嘉佑在家中大动肝火,已经开始清查那张照片是如何被拍到、又是如何被传出去的了。
安琴隐隐不安:他会查到你吗?
季灼盯着这句话,但他给不出答案,或者说,他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他可能会查到我,也可能查不到。
这之间的差别,只需要一个环节。
因为那张卡片的标识是任燃,而使用过那张卡片的人,只有季灼自己。

傍晚时分,安琴敲开了他家里的门。
一进门,他就看得出安琴的脸色不太好看,脸色还有些泛白,像是后怕了。
季灼的反应倒是平静:“杨嘉佑查到我了?”
安琴深深地看他一眼,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没有。”
季灼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安琴坐到沙发前,严肃地注视着他,语气意味深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
季灼定定地看回去:“没有。”
他的态度很真诚,丝毫没有作假,安琴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清楚季灼此刻说的确实是真话。
但更因为如此,她便愈发堵心了:“你这是在走钢丝,季灼。”
季灼没有否认,只是安静地看着空气中的一个点,思维有些出神。
安琴继续说:“杨嘉佑那边调查的人已经偃旗息鼓了,据说因为查到的人是任燃,我不知道更具体的信息,我只知道这事是你做的,而这就是你说的那一个环节,任燃会帮你隐瞒下来的环节。”
安琴很不赞同他这样的做法:“角色的事情,我们其实可以找别的方法的,你这次的做法实在太极端了,我不是说曝光赵熙极端,而是你利用任燃的这个做法太极端,这跟之前的一些情况是不同的,你明白吗?”
季灼当然明白。
这次如果任燃帮他瞒下了,无疑是给自己树了一个敌,这跟秦知意之类的麻烦可不同,这次或许还需要他去耐心周旋一番,而且就算杨嘉佑不敢真的对他做什么,不代表不会影响任燃在一些圈子里的口碑。
赵熙这事影响很大,牵扯的人来头也都不小,一传十十传百,饶是任燃也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放在其他人身上,如果只是有点好感的话,是不可能做和任燃一样的选择的,只需要一句话,把他交出来,自己就能清清楚楚地撇干净。
可任燃没有那样做。
是因为他对杨嘉佑的势力和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毫不在乎,还是因为不只是‘有点好感’?
季灼失神了片刻。
“我真的搞不懂你,”安琴叹息,“其实如果你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直接告诉任燃比曝光赵熙可能更有效,为什么一定要选一条那么折腾的路呢。”
“大概因为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一帆风顺的事情了吧。”季灼蓦地开口。
安琴微怔,随之想起姜鹤年,顿了一会儿后说:“最近姜鹤年那边的情况也有点不对,找他的工作少了非常多,几乎已经没有了,曝光度还不如新出道的模特,以前跟他签约的品牌方也都没有再合作了,有点像被软封杀的状态。”
季灼闻言微微蹙眉,之前在剧组里,姜鹤年的突然离开他就觉得有些异常,现在又来这么一出,难道是得罪人了?
安琴看了眼季灼,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算了,不说姜鹤年了,任燃今天有联系你吗?”
季灼摇头,揉捏着眉心,将脑子里的一切想法清空,吩咐安琴:“明天所有的工作都照旧,常乐那边你要随时关注情况变动。”
“好。”
华灯初上,outsider里乐声依旧,任燃慢条斯理地上了楼,推开包厢大门,屋里的谈话声顿时安静下来。
不仅没有放歌,今天张俞还遣走了包厢里的所有侍应生,此时只有他们几个人在。
王珏探头惊呼:“嚯!这么悠闲,事情都解决啦?”
任燃不咸不淡地瞥他们一眼:“你们也知道了?”
“可不是嘛,任少突然吃饱了撑的去管闲事,这不到处都传开了吗。”周夏阳满脸揶揄,“你说你好端端地去针对赵熙和杨嘉佑干什么,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任燃懒散地在沙发坐下,语调幽幽:“这哪是闲事,这种事人人有责好吗。”
“行行行你最有理!”张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事情压下来了吧?杨嘉佑那小子怎么说?”
“就这么一点点小事,杨嘉佑还想要怎么说?!那小子说不说都是废话,懒得听,你也别听。”王珏摇头晃脑地摆手。
任燃也无所谓地笑笑,没有把杨嘉佑放在眼里。
一直没说话的章明辉抽着烟,神色淡淡,被王珏推了一把:“明辉,在这里装什么深沉啊,而且今天一直这样,板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事儿的是你。”
章明辉摁灭了烟,抬头对任燃道:“我们出去谈一下,我有话想问问你。”
周围几人瞬间止了话头,面面相觑。
“就在这儿说,我不想动。”任燃眼皮微垂,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一点挪屁股的意思都没有。
气氛有些凝滞,张俞玩笑般地缓和了一下:“就是啊明辉,咱们几个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事非得单独说的?”
“就是就是。”王珏小声附议。
章明辉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那我可就问了,任燃,那张照片是季灼拍的吧?你根本没上楼去过对不对?”
他言罢,张俞几人全都惊了。
“啊?什么意思?”
“意思是任燃把事情压下来了,自选背锅?”
“是季灼?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章明辉继续道:“我本来也没想通季灼这么做的目的,所以我去查了一下,发现赵熙跟他最近在竞争同一个角色,而且赵熙的机会更大。”
他说完,却见任燃的神情因为他的话有些恍然大悟似的:“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说呢,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
“你不是想不到,你是脑子被冲昏了。”章明辉冷声道。
任燃刚才的话已经能够证明章明辉口中说的是事实了,王珏等人满脸震惊:“卧槽!居然是真的!?”
唯有张俞眼神闪动一下,他之前有过接触,也窥探到了任燃的感情,大概能明白一点任燃的心思。
“为什么啊?”周夏阳迟疑地问。
章明辉看着任燃的表情,对好友这幅态度实在难以理解:“他能这么做,已经是拿准你不会对他怎么样了,这摆明了的利用,你还真的遂他的愿?”
“你懂个屁。”任燃冷哼。
“呵,我不懂,我以为你只是玩玩儿,最多对他有点动心,有点好感,如果对方也喜欢你那就算了,关键是现在人家明显摆了你一道,你还能做到这个地步,你真是……”
章明辉欲言又止,但即便没说出口,他也明白,这是动了真感情了,而且已经到了难以抽身的程度。
任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口中喃喃着重复章明辉的话:“玩玩儿……”
他视线扫了一圈面前的好友们,叹息道:“说实话我对他这次的做法也挺生气的……”
闻言,章明辉等人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但任燃紧接着的话就仿佛往他们脸上揍了一拳——
“我生气他没有把事情直接交给我来做,他的做法还是有点风险的,幸好杨嘉佑他们蠢。”
王珏瞬间倒在沙发上长吁短叹:“你完了你,我说真的,你完了。”
“他利用了你,这你不在乎吗?”周夏阳迷惑地问。
任燃淡淡笑了:“在乎啊,人都是贪心的,不认识的时候想认识,认识了之后想靠近,靠近了想得到得更多,包括那颗心,我当然希望他能真心对我……”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认真:“但这需要过程,需要时间,需要耐心,只要结果能好,我可以享受这个让我死去活来的过程。”
章明辉无语凝噎,他算是看出来,这已经不是难以抽身的程度,这是全身心都陷进去了的程度。
“没话说,真的没话说,你自求多福吧。”章明辉无力道。
四个人都被任燃这一番发言给给说崩了,谁都没有说话,互相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之后,章明辉终于开始让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了,开口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接下来做什么啊!?”章明辉恨铁不成钢,“质问他?还是在他面前抱怨两下,你总得做点什么吧!”
任燃笑了:“什么都不做。”
“嗯?”
“什么都不做,”任燃重复一遍,“也不提,他大概也不会提这件事,但他心里知道,他又欠我一次,我就是要他欠我的。”
张俞翻白眼:“你当心他以后以身相许当报恩,你想要的那颗真心就还是遥遥无期喽。”
任燃轻嗤着摇头:“你不了解季灼,他永远不会这样做,如果他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我帮他再多次,他都会无动于衷,而如果他越来越在乎他欠着我的事,那只能说明他对我越来越在意。”
王珏在一旁小声哔哔:“就你懂。”
任燃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不然呢,还能是你懂?”
“……不敢。”
“行吧,什么都不做,”章明辉破罐子破摔了,“那现在干嘛?”
“喝酒啊,”任燃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还得喝醉。”

第34章
季灼接到任燃的来电时,已经快到零点了,他还没有睡,看见手机屏幕发亮的那瞬间,他特意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五十分,没过零点,还是今天。
他昨晚就在猜任燃会什么时候联系他,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会超过今天,果不其然。
他接了电话:“喂?”
对面是张俞的声音:“那个……季、季灼,我是张俞,任燃在我这里喝醉了,醉得很厉害,你能不能来接一下他啊!”
张俞的声音磕磕绊绊,不知道是他自己也喝醉了,还是不适应说这种话。
季灼闻言微微挑眉:“他喝醉了你直接送他回家不行吗?”
“……可是我也喝醉了啊!”张俞大叫,怨气冲天,“我送他回家那谁送我回家啊!”
可是你们这几个人都不像找不到人接送的样子,只要愿意,半小时内就能叫来无数人帮忙送回家吧?
这是闹的哪一出?
季灼的指节敲着桌面,轻笑了一声。
笑声传到张俞耳朵里,让他有些炸毛:“我不管!你不来接他我就把人丢这儿了,到时候冻一晚上冻死了,明天好上新闻!”
季灼现在能够肯定张俞确确实实自己也喝醉了,没说谎,他纠正张俞:“现在又不是冬天,就算脱光了,一晚上也冻不死人。”
“……”
又扯了两句,直到电话那头的张俞都快哭出来了,季灼才慢悠悠地起身,拿上车钥匙,对电话里讲:“还是上次的包厢吗?”
张俞如释重负:“对对对!快来吧祖宗!”
“……别瞎叫。”
季灼驱车赶到outsider,上了二楼,还没进到包厢里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真喝醉了?
季灼扣着手指敲了两下门后便直接推门进去,鼻尖萦绕的酒味儿愈发浓重。
屋子里还是那五个人,任燃瘫坐在沙发上,半阖着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迷离的水光,脸颊泛着红晕,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一看就是已经喝醉了的状态,不太清醒。
其他几个也没差,只有章明辉还算好一点,眼神还保持着清明。
发现季灼进来,章明辉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体并没有过多摇晃,只是身上还是有一股酒气:“你来啦。”
“你没喝醉?”季灼问他。
“我明早要回我爸妈家,不敢喝太醉了。”
章明辉看向季灼的眼神有些复杂,任燃说不提,他就也不会在季灼面前提那些事,只是心里难免感慨,好友已经彻彻底底栽在这个人身上,若是季灼有意那倒还好,而如果季灼的心是块捂不化的冰,那又该如何呢?
不过他想既然季灼今晚愿意过来,那应该能说明他心里不是完全没有任燃的吧?
章明辉叹气。
季灼眼眸轻闪:“怎么了?”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章明辉八成已经知道赵熙那事了,只是没想到他能忍住不提。
“没什么,”章明辉摇头,醒了醒神,扭头指着沙发上的任燃说:“他就拜托你了,不过任燃喝醉了之后应该还挺安静的,不发疯,你别担心。”
“嗯。”
季灼没问他们为什么找的是自己来接,也没问他们另外几个人怎么回去,抬脚径直走到了任燃面前。
正准备开口,余光扫到张俞王珏两人,季灼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两家伙头抵头地靠在一起,脸上都已经喝得整片整片地泛红了,浑身上下酒气熏天,偏偏还保留了一点点神志,此时装得迷迷瞪瞪的样子,但眼睛却还虚着一条缝,贼眉贼眼地观察着他和任燃这边。
季灼弯下腰,伸手去探任燃的额头,倏地听见旁边两人倒吸气的声音。
季灼:“……”
手背触及到的温度挺高,大抵是真的喝醉了。
“起来,走了。”他看着任燃低声道,“不起来我就自己走了。”
张俞、王珏:“……”
任燃看见面前的人,迷糊的眼睛瞬间发亮了一些,蓦地从沙发上一下子站起来,然后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地和季灼撞在了一起。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就像是任燃直愣愣地站起身,给季灼来了个满怀的拥抱。
旁边传来一阵清晰的“嘶——”拖长音。
脖子上的皮肤被另一个人的皮肤紧紧贴住,还是滚烫的,季灼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在剧组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只是这次两人身份转换了。
他扶住任燃:“走吧。”
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在一众复杂又诡异的视线中,季灼带着任燃出了包厢。
任燃虽然醉了,但似乎还知道现在的情况,被扶着往车子走的一路上,身体都没有像醉鬼似的往下滑,虽然步子虚浮,走直线困难,但还算有自主能力。
将他扶到副驾上坐好,季灼也上了车,随口吐槽一句:“喝了多少啊?”
没想到任燃居然还能回答:“一点点而已。”
季灼微愣,顿了几秒,又问:“为什么要喝醉?”
良久,他没听到任燃的回答,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没想到一偏头,便撞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带着醉意注视着他,语调轻佻:“你猜啊。”
季灼嗤了一声:“我不猜,不说就算了。”
任燃笑了笑:“就是想麻痹一下痛觉神经。”
季灼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这种人生里还能出现让你感觉痛的东西?”
“那多了去了,我可以一一给你细数,你要听吗?”任燃在副驾上侧了个身,面向季灼。
公园里的虫鸣声吵吵嚷嚷,叫得人心烦。
季灼发动车子,语气淡淡:“不听。”
“那就算了,”任燃也不惊讶,眼皮慢慢合上,口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以后慢慢会有机会的……”
“睡了?别睡啊,啧,”季灼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先告诉我你住的地方在哪里?”
车厢里很快没了声音,任燃睡得很安静。
“靠……”
季灼仔细回忆了一下,但只回忆起任燃房子的大致方位,却不知道具体在哪儿,这就有些乌龙了。
他想了想,拨通了章明辉的电话,但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困意涌上大脑,季灼也懒得再折腾,索性扭转车头,往自己家里开去。
任燃的醉酒似乎很有规律,季灼把他弄下车,站在没有座位的地方时,他能短暂地清醒一小会儿,对着季灼半搂半抱,将身体重量压在季灼身上,脚步虚浮地上了楼。
只是进门之后,季灼将人扶到客房时,不小心撞到了肩膀,当时便感觉到一股疼痛袭来,他稍稍蹙眉,没有理会。
等到冲澡的时候照了下镜子,才发现后肩上紫了一块儿。
但这跟之前手掌上的伤口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他就没管。
翌日清晨,任燃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透白的窗帘轻扬,将他的视野晃出一片虚影。
任燃揉了揉额角,倏地顿住,环顾下四周,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混沌的脑子飞快清醒,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季灼的家里睡了一晚上。
尽管只是客房。
房间的衣柜里有一些未剪吊牌的衣服,大概都是品牌方送来、还没来得及穿的,任燃拿了两件,洗澡换好,出了房间。
主卧的房门还关着,季灼还没有起。
任燃也不急,慢慢在四处闲逛着。
季灼的房子是个平层,面积不大不小,但东西却没多少,装修也比较简洁,色调集中在黑白灰,看上去空荡荡的,有点冷清,没什么人气儿。
厨房更是没有多少使用过的痕迹,冰箱里只有一包还没开过的意大利面和一瓶番茄肉酱,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便都是些酒水了。
任燃从柜子里翻了两个锅出来,烧了水,将面条煮下去。
锅子里冒泡的热气上涌,给冰冰凉凉的屋子增添了一抹温度。
“你在干什么?”季灼的嗓音随着面锅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
刚刚睡醒的脸还有些茫然,只是难得地在刚醒就闻到热腾腾的早饭香气,季灼的起床气神奇地消弭了一些。
“煮面啊,”任燃动作自然,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一丁点身在别人家的局促,“你家连鸡蛋和速冻饺子都没有,只能煮面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自己家里做饭,季灼的表情有些微妙:“在家里吃的话,我一般都点外卖。”
“哦,怪不得。”
“你酒醒了?”
“都一个晚上了,哪能还没醒。”
季灼心头一动:“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任燃看他一眼,口齿清晰:“章明辉给你打电话,你来outsider接了我,但是我在你车上睡着了,你大概没问到我家的地址,就把我带到你家来睡客房了,够完整吗?”
季灼:“……”
他不服,他刚刚存了一分揶揄的心思想看任燃笑话,可为什么任燃能记得喝醉之后的所有事,而自己对那晚喝醉了之后的事情就记忆模糊了!
季灼一言不发地走开。
任燃憋笑:“……干嘛去?”
“洗漱。”

第35章
番茄肉酱都是现成的,煮出来的味道很保险,不好不坏,跟平日里吃的一样,但季灼还是都给吃光了。
任燃看他吃完,冷不伶仃来了句:“咱们两个都不会做饭。”
季灼掀起眼皮:“所以?”
“没什么,有点想得长远了。”
任燃的话说得莫名其妙,季灼诧异地看他一眼,却见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置物柜上。
确切地说,应该是落在置物柜上的相框里。
“那是谁?”任燃好奇道。
“我妈妈。”季灼神色淡淡,似乎不太愿意谈论。
任燃眉头微蹙,不再追问,只是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美貌妇人,又看着神情冷然的季灼,他的心像是蓦地被针扎了一下。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问:“你今天早上有空吗?”
“十一点之前都有空,你要干什么?”
任燃嘴角扬起:“我给你做了早饭,忘记给我女儿买早饭了,能不能送我一程?”
季灼愣住,眼神狐疑地扫视了他一通:“行啊。”
他抱着茫然的情绪开了一路,直到在任燃的指挥下,车子开到了一家进口狗粮店。
季灼:“……”
任燃观察着他的表情,瞬间笑出了声:“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季灼嗤声:“你话都说成那样了,谁知道有别的意思。”
他熄了车,正要开门下去,任燃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问:“说实话,当时听到我说女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季灼神色莫名地看过去,本以为任燃在开玩笑,没想到这人此时的表情和眼神却格外专注,定定地注视着他,眼中似乎涌动着一些很特殊的情绪。
又是那一种季灼认为自己难以承担的眼神。
手腕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季灼垂下眼,移开目光:“我懵了啊,能想什么?”
顿了几秒,任燃才“切”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恢复如常,百无聊赖,松开他的手腕,似在抱怨:“你的反射弧比海市的海岸线都要长吧。”
“不知道,没量过。”季灼下了车。
任燃是狗粮店的常客,老板也认识他,见他来还有些惊讶:
“任老板怎么亲自来了,来给橘子买饭?您发个微信我们直接给送您家里去啊,平时不都是……”
“我再挑点其他东西。”
任燃止住老板的话头,扭头果然看见季灼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似的。
他一脸坦然,理直气壮:“不然怎么找借口让你送我?”
又说这些让人无语的话。
季灼眼角一抽,转头走开了。
任燃拿了两袋常买的狗粮,又拿了几个狗狗玩的小玩具,季灼将他送到楼下的时候,他问:“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等季灼开口,又道:“反正现在离十一点还有一小时,而且我都去你家了,礼尚往来一下,你也得去我家坐坐吧。”
季灼不懂这其中的逻辑关系是怎么‘礼尚往来’的。
“来吧,橘子很可爱的。”任燃使出杀手锏。
“……行啊。”
季灼本人确实挺喜欢狗的,但他的工作不方便养,就一直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而第一次来任燃家,这里的装潢风格也跟他自己的家是不同的感觉,是个挺大的复式,各种艺术小摆件很多,绿植也旺盛,木地板洒满阳光,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甚至跟任燃在公司里的工作室风格也不同。
但都挺符合季灼心意的。
他刚刚换鞋进门,楼上就“吨吨吨”地跑下来一个圆滚滚的田园犬,体型不大,但看着就肉多。
“橘子。”他小声喊她。
橘子先是哼哧哼哧地在任燃裤脚边嗅了一圈,而后又摇着尾巴欢快地在季灼面前转圈,脸上自带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灿烂。
“她不咬人吗?见到生人也不叫。”季灼问。
任燃叹气:“我们橘子是小哑巴。”
季灼:“……”
“真的,但不是生理意义上的不能出声儿,她就是自己不会叫,有一次她不小心叫了一声,还把自己给吓着了,蹿进窝里去好长时间都不敢出来,胆子小得很。”任燃无奈。
季灼失笑,蹲下来揉揉橘子额头上的软毛:“这么可爱啊,小可怜儿。”
橘子被摸得舒服,激动地上蹿下跳,一身的肉是实打实的,撞地季灼往后一倒,肩膀撞在墙壁上,正好是昨晚被撞到的那一块地方。
他吃痛地拧眉,轻轻吸气。
“怎么了?”任燃眼尖,一下就发现了他的表情不对,当即脸色微变:“你肩膀上有伤?”
季灼缓缓站起身,活动着臂膀:“小伤,偶然撞到的。”
“什么时候撞到的?你手上的伤口都还没好全,怎么肩膀上又有了?我看看。”
任燃沉着脸,就要去扒季灼的衣服。
“你急什么?”季灼捏住他的手,笑了一下,“说起来,这还是昨晚因为扶你被撞到的。”
任燃动作一僵:“什么?”
他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抬下巴示意季灼坐到沙发上去:“我家里有活血化瘀的药,你坐那儿,我帮你抹一下。”
“都说不用了,过几天它自己就好了。”
季灼拂开他的手,本来是很随意的举动,无名指却不小心跟任燃的手指勾了一下。
季灼的指尖微凉,任燃的却是温热的,虽然只勾缠了短短一秒,从指尖上传递而来的触感却无比地清晰。
存在感在那一瞬间被放得无限大。
任燃喉头动了动,手指微蜷。
季灼垂眸敛目,片刻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逗着橘子往客厅走去。
任燃跟着走了两步,慢慢缓神,低声吹了个口哨:“橘子,去,把医药箱拿过来。”
脚边转悠的橘子一听到这声儿,立马飞快地原地弹射了出去,有种不符合体型的敏捷。
季灼惊奇地挑眉,眼睁睁看着橘子从一个落地柜子底下叼出一个小小的医药箱出来。
季灼看得怔愣,都来不及阻拦任燃拿医药箱的举动了。
“乖宝宝。”任燃对着笑眯了眼邀功的橘子揉捏几下,又转头看向季灼:
“你是因为我才撞到的,我不可能不管的。”
任燃一副他不抹药就不能从这里出去的态度,脚边的橘子也乖乖坐着,吐着舌头仰头看他,一人一狗的视线都紧紧钉在他的身上。
这画面有些好玩,季灼饶有趣味地看了一会儿,认输摊手:“来吧。”
他今天穿的衬衣,解下三颗扣子后,可以很轻易地将衣服脱下来一点,露出肩膀上的一片青紫。
他的皮肤白,更显得那片撞伤格外明显。
任燃的脸色再次沉下来,瞥了一眼季灼掌心上还留着的伤口疤痕,心就跟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似的,也没工夫想更多的。
“你怎么老是受伤啊?”
“哪有老是?就这两次而已。”季灼冲一直盯着他的橘子眨眨眼。
“而已?口气真大啊季灼。”
任燃将活血化瘀的药油在手心搓热,轻轻捂在季灼的青紫撞伤上面,问:“你下个组是哪种类型的,会像金属风暴这么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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