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如烧—— by荆棘小花
荆棘小花  发于:2024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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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燃静静地听完,垂眸敛目默不作声,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听得见夏日的蝉鸣,热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任燃才撩起眼皮,脸上恢复了平时示人时一贯的面无表情,透着冷漠的倨傲,那目光扫视着姜鹤年,像在打量着什么好笑的脏东西。
“再续前缘比重新开始新的感情更加容易?季灼是这样的人?姜鹤年,你说的这些胡言乱语自己相信吗?还是说你已经把自己都成功地骗过去了?”
姜鹤年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任燃嗤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季灼可不可能再续前缘,你心里也清楚。”
被说中了痛处,姜鹤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
其实他在刺任燃的时候,又何尝不清楚季灼是个多决绝的人。
那个人既然提了分手,那藕断丝连的概率就几乎接近于零了。
可任燃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季灼那种人,就连分手的劝解也只是祝他前程似锦,在对方心里,感情到底能占几分的地位?
姜鹤年强撑着脸上的嘲讽之色:“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就有机会?”
任燃想到季灼从那晚高烧之后的态度转变,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视线毫不躲闪地对上姜鹤年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些弧度:“这可说不定。”
这话意味深长,就好像他和季灼之间已经开始在滋生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似的。
姜鹤年的眉宇间染上更深重的阴霾,一想到他无望的爱情对于任燃而言是希冀的开端,那个和他相爱过的人如今和他形同陌路、开始跟另一个人纠缠不清,他就处在失控的边缘。
“任燃,你在高兴什么?再烂的人也有一点真心的,可那一点点的真心有什么用呢?你以为你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就算你成功了,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具空壳。”
任燃目光微闪,随即笑了:“那也比有些人身心尽失的要好。”
姜鹤年深吸一口气,也笑了,只是那笑略显凄厉:“这么自信?别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算来算去,最后还是我拥有他的时间更长。”
任燃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眼底有压不住的戾气,漆黑的眸子里暗潮涌动,周身的森寒让面前的人几乎快要窒息。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进姜鹤年的耳朵里,让他遍体生寒:
“是我平时在季灼面前太温和了,让你觉得我是软柿子吗?姜鹤年。”
翌日,新的戏份开始拍摄,季灼来到片场,却发现属于姜鹤年的角色已经换了新的演员,连妆造都已经弄好,所有准备也已经就绪,随时可以开拍。
周围已经不见了姜鹤年的影子。
不到一天的时间,刘毅亲眼见证了从赶人离开、到换人、到联系新演员,再到新演员入组的整个过程。
效率之高,还一点都不耽误任何的拍摄进程,甚至人家来替补的新演员不仅更适合角色不说,连片酬都没要。
简直无可挑剔。
不过好在那位姓姜的模特也是个靠关系进来的,演技一般,这被换倒是并不让刘毅心疼。
只是不知道这人刚来剧组没多久,是怎么得罪任燃的。
八成跟季灼有关系,刘毅望了眼不远处的人,叹了口气。
但该说不说,他也挺欣赏季灼的。
拍摄的这些时日里,季灼给他带来了非常多的惊喜,吃苦耐劳暂且不论,演戏天赋是特别高的,给整个电影增色不少,而且悟性还高,说什么都一点就透,拍起来是又舒心又省力。
如今年轻一代的演员里,季灼算是他合作过的最喜欢的一位了。
刘毅朝季灼招手,示意他过来。
季灼止住了想要向工作人员询问姜鹤年的想法,在他看来,对方是成年人,来去都是自由的,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分手了,最好的关系就是当个陌生人。
他走到刘毅跟前:“导演,你叫我?”
刘毅让他凑近点,小声提醒:“我过几天会让常乐导演过来探我班,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他最近在为他的新片选角,你到时候记得好好表现啊,抓住机会。”
季灼愣住,常乐的确是刘毅的老朋友,而且对方比刘毅还高上一线,是绝对顶尖水准的大导。
刘毅能为他牵线,已经算是非常大的一个人情了。
“谢谢导演。”
“客气什么,”刘毅摆摆手,笑呵呵地说:“等以后你越来越好,拿奖拿到手软了,还能再来演我的片子就成。”
季灼笑了一下:“借导演吉言,一定会的。”
过了几日,临近杀青的时间,常乐果然来了,很有个性的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人字拖,戴着遮阳草帽,在摄影机后面一坐就是一下午,除了跟刘毅以外,很少跟别人交流。
刘毅把季灼出彩的戏份调了一些在那天拍,季灼早有准备,拍得非常顺利。
当天晚上,安琴就发来消息,说是收到了常乐那边的试戏邀约,而且据她打探来的消息,试的角色似乎还是男一号。
这实在是一个意外之喜,就连季灼也高兴了好几天,在不久后到来的杀青宴上,他来者不拒,喝了不少酒。
几个月的拍摄下来,莫楚云和李志明都挺喜欢这个后辈的,两人都是爱酒的人,亲自过来敬酒,季灼更不可能拒绝,在莫楚云的起哄下,一连喝了好几杯。
等到季灼去和刘毅喝完,杨怀也来敬酒。
其实杨怀的戏份并不多,不用在剧组留到现在。
但这小孩儿有股执拗的劲儿,就算他自己的部分杀青了,也在剧组里多呆了好些日子,天天来看季灼拍戏,也不上前交谈,就搬个凳子远远地看着。
莫楚云还打趣季灼一部戏收获了个软萌小迷弟。
杨怀酒量不行,早就喝得一张脸红扑扑的,此时站在季灼面前,眼里还泛着迷糊的水光,在大厅吊灯的照射下晶亮晶亮的。
他两手端着酒杯,在酒劲儿下胆子大了一些,看向季灼的眼神十分认真。
“季灼……哥,谢谢你,导演说我那场戏拍得不错,我知道是你、是你调动了我的情绪,我很感谢……这次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杨怀讲得磕磕巴巴,在旁边的任燃听得直皱眉头。
他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一手支起来撑在脑袋边,抬眸盯着季灼听得认真的神色,一手搭在桌子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频率越来越快。

杨怀丝毫没有注意周遭的动静,似乎满心满眼都只有季灼,还在继续说:
“不、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季灼哥可以交换一个电话号码吗,我不会打扰你的……”
任燃在桌面上快速敲打的指尖倏地停住,他放松手臂,挺拔的后背向后靠在椅子上,下巴微抬,看向杨怀的目光带着审视。
那样的视线太凛冽,让面向他的季灼很难不注意到。
今天整个酒店大厅都被剧组包下来办杀青宴,辛苦了几个月,所有人都在此刻卸下了压力,推杯交盏相谈甚欢,一时间竟找不出多少冷静自持的人。
而任燃就坐在这样哄闹喧哗的场合之间,周身疏离出一片只属于他自己的领域,脸上没有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眼底透着冷冽泉水般的清醒,在意识到他的注视后,回望过来的眉眼间又夹杂了一缕难以察觉的温柔,像消融的冰雪。
季灼心头一动,重新看向杨怀,小孩儿还在等着他的回应。
他思索片刻,耐心道:“剧组演员群里能看到我的微信,至于电话就不必了,我平时不怎么听电话。”
他回答得礼貌,语气也没有任何不妥,只是杨怀眼睛里晶亮的光黯淡了一些,下唇也被咬得发白:“好……谢谢季灼哥。”
“没事,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季灼跟杨怀聊完,又有几个其他的艺人过来互相敬酒,杀青宴气氛太好,他难以推拒,一下子又多喝了几杯。
季灼的酒量其实不差,但剧组的人实在太多,大家杀青了也喝多了,都少了几分顾忌,见季灼来者不拒,纷纷过来凑热闹。
一晚上下来,他喝了不少杯酒,早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量,脑袋开始逐渐发昏。
任燃清闲地坐在一旁,像个游离的局外人。
没人敢灌他的酒,即便是有人来敬,他也是随手端着高脚杯淡淡地抿一点,沾湿唇瓣就算完事。
他看着季灼微醺的眉眼,忍不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暗骂:“喝这么多,他们是救过你的命吗?不想喝就别喝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一波一波来完,季灼向刘毅告辞,准备先回房休息。
出了大厅,玻璃门关上,隔绝了耳边喧闹的人声,季灼才终于撑不住地晃了一下。
田双连忙扶住他,惊呼:“哥?喝醉了?”
“能不醉吗?”任燃在后面跟着出来,很自然地揽过季灼的肩,将他大半的体重都揽到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却感觉心里空着的一块儿地方能被这重量填满。
“现在给他抽点血出来估计都有酒味儿。”任燃吐槽。
夏天的衣服单薄,贴身靠着时有一种让人尴尬的亲密感,任燃抿了抿唇,开口问:“还认不认识人?我是谁?”
季灼闻言,偏头看他一眼,喝醉酒的人眼里总是带着一些水意,湿漉漉的,瞥过来的时候像有一根羽毛扫过喉头。
“是喝醉了,不是喝傻了。”季灼道,声音很哑。
田双噗嗤笑了,扶着季灼的另一边手:“是是是,你最聪明,走吧,回房去。”
“我自己回,你不用管我,早点回去收拾,一身的酒味。”季灼脑袋晕得厉害,眉头皱得紧紧的。
“哎哟您还嫌弃起我来啦!”
田双大喊,但她心里也明白季灼的好意。
刚刚在宴会上她虽然没有喝酒,但人来人往的,她要紧跟着季灼,席间难免有所碰撞,衣角被别人的酒给洒出来洒湿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田双觉得要不是因为这样,季灼今晚估计不会这么早退场,虽然他嘴上不会承认就是了。
心里溢出一股暖意,田双看了任燃一眼,偷偷笑了:“行吧,那我先回房,任老师跟你一个楼层,你们俩就顺便一起回吧,拜托任老师了。”
任燃嘴角上扬,给了她一个上道的眼神,扶着季灼转身就走。
进了电梯,逼仄的空间里立刻充盈着淡淡的微醺酒味,任燃以前是不喜欢别人带着任何味道靠近他的,但好像一般的喜恶放在季灼的身上都不成立。
他轻嗅着空气中的酒精味,只觉得那些麻痹神经的因子在一点一点渗透进自己的皮肤,让他仿佛都快醉了。
一颗心被泡进了蜜桂酒里,漂浮荡漾。
季灼半阖着眼,酒劲是慢慢上升的,大脑渐渐被麻痹侵占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意识也混混沌沌的。
任燃侧目道:“等下我让酒店送点醒酒汤上来,你先别睡,喝了之后明早不会太头痛。”
季灼嘟囔地嗯了一声,带着鼻音。
出了电梯,任燃将人扶到房间门外,开口问:“房卡呢?”
季灼歪斜地靠在门框边,脑袋昏得几乎快到天旋地转的程度了,手指也麻得无法自控,脸色仿佛发了烧似的,一开口就是湿润的热气:
“在我口袋里,拿一下。”
任燃扫他两眼,衣服是单薄的T恤,那‘口袋’肯定指的是裤子口袋了。
他低头垂眸,喉结上下动了动,贴近季灼,将手伸进他的口袋去摸房卡。
季灼的裤子也薄,被任燃的手贴着布料不轻不重地掠过时,他有些敏感地缩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咚地撞在房间的门上。
空荡的走廊里,响声异常突兀,也让人愈发不自在。
而任燃却没有退,他怕季灼摔倒,还跟着往前迈了一小步扶住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就像是他推着季灼往房门上压似的。
“别动。”
任燃靠得很近,两道呼吸几乎要交融,在走廊的灯光下,甚至可以看清季灼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别开眼低下头,耳根泛起一抹红,轻声抱怨:“裤子口袋怎么这么深?”
撞在门上的时候季灼是有所察觉的,尽管脑子已经无比迟钝了,他还是稍微睁了眼。
有发丝冰凉地抚过他的鼻尖,清香驱散了酒味,柔顺得不可思议。
他耷拉着眼皮,缓声开口,嗓音带着喑哑的醉意,让任燃心慌意乱:
“还没摸到?”
“……摸到了。”
任燃直起头,对上季灼黑沉沉的眼睛,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胸口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在他耳边炸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季灼重新恹恹地闭上眼,不舒服地拧眉:“那开门啊。”
任燃没说话,慢慢呼出一口气,将季灼的身体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些,‘滴’的一声,刷卡进门。
进到房间后,给前台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一点醒酒汤上来,电话刚刚挂掉,一转身,就看见季灼已经躺在床的边角上睡着了。
任燃关掉天花板顶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弯腰注视着昏睡的人。
今晚季灼喝了好几种酒,红的白的都有,混杂着喝最容易不舒服,此时连睡着了都是皱着眉头的,像在生气。
任燃伸出指尖在季灼的眉间划了两下,嘴角勾起:“睡觉都气呼呼的。”
他想起不久前才被他弄走的姜鹤年,又想起刚才在宴会上的杨怀,想起季灼注视杨怀时专注的眉眼,想起那声‘季灼哥’,更想起那晚在outsider遇到季灼时这个人的神伤心累。
任燃心里倏然滋生的焦躁就像脱缰的野马,将他的理智踩踏得面目全非。
“别再看其他人了,你什么时候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
任燃低声呢喃,趁着人没有了意识,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季灼的脸上描摹流连。
从蹙着的眉头,到浓密的睫毛,到笔挺的鼻梁,再到紧抿的唇瓣。
暖黄的灯光下,被酒意熏染的嘴唇比平时更红一点,看上去很软,很好亲的样子。
任燃对着他的睫毛轻轻吹气,睫毛微微抖动,睡着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毫不设防。
“这么放心我啊?”
任燃的头更低了些,凑得更近,已经能感觉到季灼脸上的热意。
他的心脏像失了控,咚咚咚地跳个不停,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双唇已经贴上了季灼的嘴角。
稍稍磨蹭一些,就吻上了那片淡粉的唇瓣。
的确很软。
心脏深处炸开了无声的烟花,任燃在一阵五彩斑斓的绚烂中难以抑制地眩晕失重。
那是一种灵魂上的颤栗,比任何的经历或体验都要让他愉悦。
可他不敢再有更多的举动。
时间一秒一秒地溜走,门铃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惊得任燃瞬间站直了身体。
心脏在紊乱的跳动中竟然有些痛。
一阵心悸过后,他才神色复杂地看向季灼。
突如其来的门铃似乎快要吵醒他,季灼难受地翻了个身,眼皮在动,就要睁眼。
任燃不再看他,快步走过去开门。
是酒店厨房送来了醒酒汤。
任燃抿了一下嘴唇,摇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接过醒酒汤,重新回到床边将季灼叫了起来。
季灼睁眼的时候眼神很迷茫,似乎在困惑任燃怎么还在这里,但混沌的思绪让他无法多想。
他艰难地起床,喝完醒酒汤后又简单地冲了个澡,再次躺倒床上时,几乎立刻就要深睡过去。
他听见任燃跟他说晚安,浑浑噩噩的眩晕中,他没有听清自己回的什么,大概也是一声晚安吧。

季灼睁开眼,宿醉过后的脑袋还有点昏胀,不过已经不太痛了。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回想昨晚,依稀记得是任燃把他送回房间的。
但那时候脑袋眩晕,思维混沌,更多的就记不清了。
只记得某一瞬间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萦绕在鼻息之中,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在做梦。
洗完澡后脑子清醒了不少,只是小脑平衡似乎还没恢复,走起路来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季灼简单吃了个早餐后,便要收拾东西回去了。
金属风暴的工作告一段落,但其他的一点也放松不了,还有更多的工作在等着他。
任燃似乎在他之前就离开了酒店,不知道是昨晚走的还是今早走的。
季灼觉得有些古怪,手机上也没有留言,他问田双:“昨晚我喝醉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吗?”
“没有啊,”田双困惑,歪着脑袋想了想,“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怎么了吗?”
季灼摇头:“没事,走吧。”
回到市区,公司邀他下午详谈合约的相关事宜。
安琴提前给他通了气,最近公司的态度转变很多,愿意让步,希望能秉承着合作共赢的理念和他一起长久地发展下去。
季灼有些想笑,商人重利,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Vita确实也说得对,合作能够共赢,如今的艺人发展模式已经离不开专业的经纪公司了,就算不是Vita,接下来也需要签其他的公司,还不如跟Vita好好谈判,至少是个业界龙头。
季灼回家简单休整,家里虽然两三个月没有住人,但田双提前联系了钟点工打扫,四周都弄得干净清爽,就是缺少了点人气儿,有些冷清。
他点了一份外卖,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正想选个电影边看边吃,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任燃:下午会来公司吗?
季灼回他:会
任燃:OK,中午吃饭了没有?
季灼将手机相机打开,对着外卖咔嚓一拍,然后将照片给他发过去。
任燃:牛肉粉?好吃吗?
季灼:不好吃,做的味道太淡了,不过瘾
任燃:改天我带你去一家好吃的粉店,包你喜欢的
季灼盯着这句话看了良久,才缓缓回了一个‘好’字
任燃:下午见,到时候先来我工作室吧
季灼刚想答应,蓦地想起来之前任燃给他的卡似乎找不到了。
上20楼和进工作室都需要刷卡,但呆在剧组里两三个月后,那两张卡就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季灼也没什么印象,大概是之前揣在哪个裤兜里给不小心弄掉了。
季灼:算了,找不着卡了
那边很久都没回消息,季灼也没去多想,将手机放到一旁。
吃了两口牛肉粉后,他的余光往旁边一扫,才看见手机屏幕里对话界面的顶端,那段短短的文字时有时无——
‘对方正在输入中……’
任燃通常不会长篇大论,打了这么久的字还没有消息发过来,只能说明他在犹豫纠结着什么。
季灼有些意外,在他面前,任燃很少出现这样的情绪。
他微微挑眉,又吃了几口粉,对面才终于将消息发了过来。
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你可以输密码
那刚才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密码?
季灼思忖着,正要打字,就见对方又发了一条:密码是1224
季灼心头倏然一动。
1224?
这是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日子——12月24号,季灼的生日。
用他的生日来当密码?
季灼顿感荒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才是想多了,12月24日平安夜,对大多数喜欢过节的、有仪式感的人来说,都是很特别的一个日子,跟他生日的关系应该不大。
他回了个‘OK’,没有多问。
下午去到公司,季灼本想先去安琴的办公室,但走到电梯面前却忽然心头微动,转手按下了二十层,输入密码1224。
电梯正常启动了。
视线看着那个密码,即便季灼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
对他而言很微妙,难以言说。
电梯平稳地运行,不一会儿便停在了二十楼的楼层。
季灼抛开心里的那抹特殊的感受,抬脚走进任燃的工作室。
时隔几个月再次进来这里,竟然还挺习惯,并没有丝毫不自在,大概是因为他跟任燃的关系更近了一些的原因。
工作室还是跟之前一样舒服,室内温度也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内,不冷不热也不闷。
任燃看到他进来的时候,表情似乎闪过了一抹奇怪的情绪,但季灼没来得及细看,对方就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让他难以捉摸。
“输密码进来的?”任燃问。
季灼看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嗯。”
“你来公司是为了谈合约的?”任燃见他神色自然,没再说密码的事,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起合约。
“对。”
这没什么好保密的,季灼也不瞒着。
任燃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你的原创专辑反响很好,身价暴涨了不少,而且金属风暴那个角色在电影上映后显而易见也能火一把,公司的合约条件肯定会向你倾斜的。”
季灼不置可否,回忆起那位想潜他的公司高层王晓申,冷不伶仃地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嘲讽。
任燃注意到他的神情,眸光微闪:“怎么了?”
“没什么。”季灼摇头。
“我还是比较建议你续签的,或者说……仔细考虑一下Vita给的条件,不要先想着拒绝。”
任燃提前了解了一点季灼之前的合约和发展状况,的确是有点问题。
但这次不同。
不仅季灼自己靠着新专又上了一个台阶,公司方面还有他给把关,公司给季灼新拟定的合约里,几乎每一条都经过了他的润色。
季灼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只要能商量出一个让我满意的发展路线,我也不愿意舍近求远。”
说到底,他跟Vita公司之间,除了和王晓申的私人矛盾以外,其他都是利益纠缠,天下熙熙为利而来,天下攘攘为利而往,各取所需罢了,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
互相利用——是季灼笃定的经纪公司与艺人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
至于其他人……季灼看了眼任燃。
对于任燃,季灼现在的心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许多情绪和想法纠缠在一起,让他难以理清。
有了任燃的提议,尽管季灼已经对合约条款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真的和公司负责人商谈的时候,还是惊了一瞬。
合约条款实在是对他太有利了,季灼虽然入圈不久,但多少也懂得一点艺人合约方面的常识。
他看完合约后清楚地知道,即便他现在热度不低,但这份合约肯定已经是整个娱乐圈公司能给他的最好的经纪约了。
不可能有更好的了。
而这甚至都不需要他讨价还价就能得到。
话语权几乎能让他占据百分之百、各大资源优先挑选、甚至连收入分成比例都有所变化,比普通的长约合同高上不少。
季灼笑了一下,翻着合约条款幽幽道:“这样的条件,要是不签的话,会显得我很蠢。”
“怎么会?”负责艺人续约对接的孙艺珊也露出一个笑容,“以你当前的成绩,就算是另立门户,也能得到不错的待遇,但我们同样拿出了我们最大的诚意,对于今后的合作,我们是非常希望能够继续的。”
季灼沉吟片刻,突然问:“这样的合同条款,王总能同意?”
“王晓申王总么?”孙艺珊迟疑片刻,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间提起王晓申,但还是解释道:
“他前段时间请了长假,说是身体不适,需要去国外休养一段时间,这期间他的工作都交由别人全权负责,所以这并不需要王总同意。”
孙艺珊说完,在心里轻叹:就算他不同意能有什么用?
“这样啊……”季灼了然。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重新和Vita签订了续约合同,也算放下了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
等一切事宜都处理完毕,送走孙艺珊,安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对季灼笑道:“恭喜,对了,还有一件事,sz那边,品牌代言人的资源还是你的,这是sz方面先提出的意思,公司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那个……应心远呢?”
“谁知道呢,”安琴耸肩,“他自己没抓住这个机会,就只能去抓其他的了呗,娱乐圈不就是这样。”
季灼点点头,说起sz,他又想起任燃那位叫张俞的朋友,人还挺有意思的。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点开一看,微微挑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任燃发来邀请信息:晚上一起去outsider坐会儿吗?
正好最近工作上没有大事,可以玩玩,季灼回道:好
任燃:到时候张俞会来,你认识他的,还有另外一些我的朋友也在,不介意吧?
任燃的朋友们么?
季灼沉默片刻,回复:没事,到时候你来接我一起去吧
任燃:好,等着我
作者有话说:
嚯嚯嚯!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哟~

第30章
几个月的时间都呆在剧组里没有放松过,今天再次来到outsider,季灼竟然还觉得有些恍惚。
以前他都是跟姜鹤年或者其他一些圈内幕后一起来这边,也经常自己一个人选个地方坐着听歌休息,没想到这次居然把这家会所的老板们给见全了。
季灼跟任燃上到会所第二层的时候,另外几个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正四散在沙发上热火朝天地聊着天。
一见到他俩进了包间,所有话音都倏地止住,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两秒之后又闹开了。
张俞跟季灼在之前就见过面,算是半个熟人,这回再见,他直接起身张大了手臂快步走过来,目标明确地就要给季灼来个拥抱,然后便被任燃用眼神给杀回去了。
张俞怏怏地放下手臂,走到季灼面前冲他努嘴吐槽:“瞧瞧这脾气,季灼你怎么能跟任燃成为朋友呢,他性格太差了。”
“你说你这话吧,听着就有问题,万一任少在人家季灼面前性格不差呢?你看你就非要说这一句,知道真相又不高兴。”章明辉在一旁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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