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案子和刘海涛似乎没有关系。
曹温玫的手机交给技侦处理,陈争回到中队办公室,孔兵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难道有个以服务老年人为幌子的犯罪集团?”
陈争站在线索墙前,正要拿起笔,闻言顿了顿,“幌子?”
孔兵说:“肯定是幌子啊,你没听到曹温玫说,那个郑哥基本不抽成的?那他们为什么要冒着被扫黄的风险做这种事?曹温玫这样的人赚到钱了,客户得到了服务,那郑哥得到了什么?别说是‘荣誉’啊。”
陈争被他这个“荣誉”逗笑了,“确实,更像是谋划着更罪恶的事。”
他没立即说出来的是,服务老人可能并不是简单的幌子,这其中可能有警方还没有掌握到的动机。
目前刘温然的DNA出现在尹高强家算是找到了原因。刘温然和母亲曹温玫的关系就像她们的名字,共享着一个字,刘温然再看不起曹温玫,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她的母亲,是她最关注的人,而曹温玫就算知道女儿看不起自己,也会为了女儿而接下不堪的工作。
刘温然厌恶曹温玫,更厌恶曹温玫所谓的客户,当知道曹温玫为老人服务,这种仇视便达到顶峰。是什么样的老人会为老不尊,做这种脏事?
她尽可能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自我安慰——反正曹温玫只是将他们当做赚钱的工作。
这一想法的动摇,来自曹温玫给她做辣子鸡的那个晚上。曹温玫第一次在接客后露出开心幸福的笑容,对她的态度都好了很多。这个老头对曹温玫做了什么?
趁着曹温玫洗碗,她偷看了手机里的信息,将地址记了下来。她感到一种快要掩饰不住的愤怒,但她当时并不知道要对对方做什么。
直到10月28号,她收到了那个礼物,那个看一眼就觉得不舒服的礼物。
一整个白天她都没有拆开礼物,是因为她想当着周汐她们的面拆开。她们有太多她所未能拥有的东西,而恰好她拥有神秘的追求者。这礼物的包装盒那么好看,是流光溢彩的紫色,里面的礼物一定也非常华美。可是她没有想到,盒子打开的一刻,她成了小丑。这根本不是什么礼物,而是诅咒。在周汐等人的惊呼中,她难堪地将礼物塞了回去,想着出去就扔掉。
但也许是喝奶茶的时候,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要带着这个“礼物”去见那个住在和乐街的老头,她要当着他的面恶心他。
但扔掉盒子的动作必须做,她要让周汐她们看看,她根本不屑收这样的东西。周汐还倒回来安慰她,和她一起骂送那玩意儿的缺德货。
几天后,她独自来到二中,经过了老尹面馆,敲响那位老人的门。门开了,尹高强和蔼地问:“孩子,你找谁?”
她心生厌恶,觉得尹高强在装。一个会花钱睡人的老头子,对一个送上门来的小姑娘能善良到哪里去?
她学着曹温玫的仪态,说是替母亲来送礼。尹高强得知她是曹温玫的女儿,很惊讶,也很窘迫。她问自己能不能进去坐,尹高强同意了。
她拿出玩偶,期待在尹高强脸上看到嫌恶、恶心的表情。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尹高强接过玩偶,竟然说着东西可爱,谢谢。
她以为尹高强是装的,但她实在在尹高强脸上找不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她好像……又成了小丑。
她夺门而出,不愿意再停留分秒。
尹高强可能到死都不明白女孩的来意,也看不懂玩偶有什么诅咒。这些年轻人的小玩意儿让他想到了儿子。他将玩偶带去放在面馆,如果哪个学生喜欢,就送给学生。
但在学生到来之前,黄飞看到了玩偶。和他一样,黄飞也理解不到玩偶有什么怪异,只是觉得新奇,买不起,白捡的有什么不好?
黄飞开口,尹高强便把玩偶送给了黄飞。
陈争说:“这可能就是玩偶、刘温然头发等线索指向的真相。”
孔兵听完这一段代入分析,紧皱起眉,“也就是说,刘温然会去老尹家其实只是个插曲,老尹的案子还是按照我们原本的思路走,和刘温然失踪并没有什么关系。而刘温然的案子……”
陈争说:“我觉得和赵雨失踪案关联更加紧密。再有就是这个郑哥,郑天这个身份我猜是假的,服务老人是幌子的话,背后的犯罪到底是什么?还有,孔队,刘海涛失踪和现在的案子关系不紧密,但到底是一桩失踪案。当时曹温玫没报过警,我们没有他的DNA记录,不过现在有刘温然的。万一刘海涛在其他地方留下过DNA线索,我们有可能通过亲子关系找到刘海涛。”
孔兵一一记下,正准备先去核实郑雨的身份,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对了,鸣寒呢?”
陈争刚要喝水,把杯子放下,“在十中查玩偶。”
孔兵也是刑警,且是刑警队长。队长的嗅觉都是很敏锐的,不是在案子上,就是在日常上。他忽然觉得陈争有点不对劲,和刚才分析线索时语气稍有改变,于是倒回来:“陈主任,你怎么了?”
陈争皱眉,“我什么怎么了?”
孔兵也说不上来,直觉的东西总是没什么理由,“就觉得……你说到鸣寒时有点奇怪。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陈争说:“没有。”
“真没有?”
“孔队,你是要审问我吗?那你还挺闲,来,我再给你说一个……”
孔兵最经不住他激,当即不屑道:“你有什么好审的,不说算了!”
打发走了孔兵,陈争看看时间,曹温玫可能冷静下来了,但他脑子里却不断打岔,要怪的话只能怪鸣寒,以及提谁不好非提鸣寒的孔兵。
昨晚他和鸣寒进小区后就分开了,并没有商量过第二天的计划。他一有案子就很难心平气和地入睡,而失踪案、爆炸案、玩偶等等牵扯了太多无法连接在一起的枝蔓,更让他无法停止思考。
半夜3点,困意才让飞快转动的头脑停下来,只睡了一会儿,却又醒了。曹温玫不能放着不管,她很可能会逃离警方的视线。
天亮之前,他已经整理好,准备叫上值班的刑警,一起去兴文街。下楼时忽然想起鸣寒,要不要跟鸣寒说一声,今天就不捎他去分局了?又觉得没必要,他又没义务天天捎人。
但还没出小区,他就被人拦住了。
鸣寒笑嘻嘻地说:“哥,怎么出门不跟我打招呼啊?”
那时还不到6点,天都黢黑,这人冷不丁从路灯的阴影中冒出来,像要为非作歹。
陈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鸣寒逮着他这怔愣的反应,“被吓着了?不是吧。”
他回过神,“你大清早在这儿干什么?”
“巧了,我也想问,你大清早在这儿干什么?”
“去兴文街,曹温玫可能会跑。”
鸣寒露出委屈的神情,“有任务不叫我?”
陈争刚想说你要跟着也行,就听这人说:“那我今天蹭谁的车?”
就惦记着车?陈争面无表情往前走。鸣寒继续跟着,到了车边,陈争以为他也要上,等了会儿,却不见他拉开副驾的门。
“不是要蹭车?”陈争有点不耐烦了。
鸣寒从身后拿出一个口袋,丢到副驾上,“谁说我要蹭车了?我今天去十中,不顺路。”
陈争一看,口袋里装的居然是一个三明治,面包皮还有点温度,显然是刚烤过的。
“那你……”
“当然是为了给你送温暖啊。”鸣寒弯着腰,手臂搭在车门上,“猜到你今天一早就要去等曹温玫,也猜到你出门太早没早饭吃。行了,走吧,我还要回去补个觉。”说着,鸣寒打了个哈欠,朝陈争挥挥手,“晚点见。”
那份温热的早点放在副驾上,陈争将车开出一会儿,才感到胸口有一股陌生的劲儿,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让人无所适从。
他将车停在路边,一口一口吃掉了三明治,然后全心投入工作。而孔兵刚才的话,又把早上那股陌生的劲儿挑起来了。
他安静地想了想,无所适从只是因为不习惯,但并不讨厌。
第51章 失乐(11)
早晨的校园充斥着朗朗读书声,最忙碌的是食堂,早读结束之后,食堂的每一处角落都会被学生占领。鸣寒在食堂门口吃完自己做的三明治,等着学生大军的到来。
莫名出现在刘温然抽屉里的玩偶是个必须解开的谜,否则很难进一步调查下去。技侦目前只能确定干扰监控的是一种国外的特殊设备,基本不可能经过这个设备找到实施者。既然这条路被堵上了,那就换一条,鸣寒打算搁置监控,从玩偶本身着手——看到玩偶的只有刘温然和当时在她身边的几个女生,那么十中的其他学生,有可能曾经见过这个,或者类似的玩偶吗?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果然跟万马奔腾似的涌向食堂,跑在前面的甚至还敲着饭盒,叮当作响,惹人发笑。鸣寒退到食堂的柱子旁,不挡他们的路。等到这波人基本都进了食堂,他才慢悠悠地走进去,在桌子间流连。
不出所料,学生们的话题绕不开失踪的刘温然。当无数道目光聚集到一个人身上时,不管是谁,都很难维持惯有的“人设”。刘温然不久前还是“白富美女神”,此时“兴文街”、“麻将馆”、“卖”这样的字眼已经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人们的话语中。13班突然不起作用的监控、刘温然收到的玩偶也被众人津津乐道。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偶啊?怎么全都在说,但没人拿出照片来呢?”
“因为没人拍了啊。13班的富二代都看到了,要看照片你得找她们去。”
“那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收到?吓死人了!”
“别搞笑了好吗,你为什么会收到?”
“不是说那就像盲盒和Q办手办吗?我有几十个,谁知道哪个就是?”
“是哈,你还别说,现在那种大ip盲盒都没啥意思了,倒是有些私团、手作的比较吃香。圣诞节我都打算送你们小众定制的。”
“别了别了!我现在怕这东西了!”
鸣寒听着学生们的对话,从中捕捉到一些信息,学生之间最近流行送小众玩偶,由于盲盒手办的普及,也许还有其他人收到了和刘温然相似的玩偶。
从黄飞家带回北页分局的玩偶经过初步检查,并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售卖的玩偶,它是手工制成,但因为制作巧妙,对盲盒手办了解不深的人会认为它是某一款新品。
正思索着,鸣寒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吕鸥。此时出现在食堂的学生,几乎都是来吃早餐的,但吕鸥拿在手上的却是一个玩偶。
鸣寒略一蹙眉,立即移动到离吕鸥更近的位置。他正和三名女生坐在一张桌子上,女生一看就是来吃早餐的,面前各有食物,而吕鸥拿着玩偶,笑眯眯地和她们聊着什么。食堂噪音太大,鸣寒听不清楚。但这个位置看得清那玩偶的大致形象,是个万圣节小怪物,和刘温然得到的全然不同。
鸣寒拿出手机拍摄,镜头拉近,拍下后直接识图,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在售商品。
吕鸥拿这个干什么?
不久,吕鸥将玩偶递给坐在对面的女生,站起来,又和她们说了几句,像是道谢,然后离开,并没有注意到鸣寒就在他后面。
课间时间还是太短了,在铃声再次响起之前,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鸣寒琢磨吕鸥的举动,那个玩偶显然是对面女生的,他借过来看。他为什么对玩偶这么关注?因为他确实和刘温然的失踪有关?好像也说不通,因为他了解刘温然收到的那个玩偶的话,大概率不会注意刚才那个虽然丑陋,但和问题玩偶无关的小玩意儿。
尽管如此,吕鸥这人也值得好好查一查,他实在不像一个正常的学生。
上班时间已经到了,分局刑警在开过会之后再次来到十中,鸣寒和技侦队员碰头,对方带来一个难说算不算线索的消息——因为查不到干扰监控的是谁,调查的时间范围就一再扩大,居然发现在过去的三个月之内,十中的12处监控都出现了被干扰,无法工作的情况。
鸣寒低声道:“有这种事?手段一样吗?也是那个国外的干扰器?”
技侦队员摇头,“不一样,这12次都是直接入侵。所以我才觉得联系不是很大。”
鸣寒说:“入侵的话,能查到入侵源。”
“理论上是可以,但如果对方用的跳板太多,希望就不大。”技侦队员有些为难,“你知道,查这个很耗费时间。”
在不确定是否重要的细节上耗费时间,任谁都会拿不定主意。
“没事,继续查。”鸣寒说。
技侦队员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鸟哥,是你说的啊。”
鸣寒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你来问我,不就是想我帮你做决定吗。”
心思被看穿,技侦队员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工作去了。
鸣寒整个上午都待在十中,没有参与分局的一般侦查,而是出没在教学楼、操场等地,哪里学生多,他就待在哪里。渐渐地,他发现,很多女生都拿出了各自的玩偶,而且基本都是造型比较古怪的。她们的聊天内容也多与刘温然和玩偶有关。
由于警方并没有直接将玩偶的照片贴出来,少有的几人看过,而描述会出现偏差。拥有玩偶的女生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收到类似的玩偶。各种各样的玩偶被放在一起,大家互相排除,搞来搞去,演变成了晒玩偶的娱乐活动。
鸣寒又来到13班。比起其他班级,13班的气氛要凝重许多。周汐因为刘温然的事请假了,家长说她被警察问询后受到了精神上的冲击,需要休息几天。
另外三位和刘温然一起拆包裹的女生倒是来上学了,她们被女生围在走廊上,女生们拿着玩偶要她们辨认。
她们显得很局促,或许是教养让她们没有发火,面对怼到面前的玩偶,依旧耐心地摇着头,“不是,不像……”
一直到上课,别班的女生们才离开。
其中一个女生叫小雯,昨天和鸣寒说过话。鸣寒问:“她们刚才是问你什么?不会是欺负你吧?”
小雯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温然的那个玩偶,我见过的,所以……”说起刘温然,小雯的神采暗淡下去,鼻子也红了,“温然还找得回来吗?”
“我们正在努力。”鸣寒说:“她们让你帮忙看看,自己的玩偶是不是和刘温然的一样,是吗?”
小雯说:“是。大家都很担心。”
鸣寒说:“担心?”
小雯说:“因为温然出事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学生想象力最是丰富,鸣寒顺着她问:“那你看到有相似的吗?”
“我……”小雯紧张道:“我觉得有两个真的有,有点像。不是一模一样,但那种风格就和温然的很像。我不敢给她们说。”
鸣寒神经顿时绷起来,“是谁的?”
小雯更紧张了,“玩偶不会真的有问题吧?她们也会出事吗?我看她们很害怕,我也不能确定就是那个玩偶,所以不敢说。”
“没关系,你跟我说,我们警察来判断。”鸣寒将小雯带到办公室,和老师打了声招呼,又对小雯说:“你只管说出来。”
小雯镇定了些,说那两个女生一个叫李晶,是15班的,一个叫徐黎,是4班的,两人是竞赛班的同学,一起来找的她。
鸣寒做好记录,忽然想起吕鸥,“对了,2班的吕鸥来找过你没?”
小雯啊了一声,“找,找过。”
“他也问你玩偶的事?”
“对,但他不是很奇怪吗,昨天还被警察叫去了。我什么都不敢跟他说。”
鸣寒说:“他具体问的是什么。别怕,我们会保护你。”
小雯说,她今天一到学校就被吕鸥拦住了,吕鸥将她拉到没人的角落,她被吓个半死,话都说不利索。吕鸥直白地问她,那个玩偶是什么样子,她哪里形容得出来,满脑子都是吕鸥害了温然,现在要来害她。吕鸥又问见过相似的玩偶没,她说没有。吕鸥好像很不耐烦,和平时表现出来的阳光开朗判若两人。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吕鸥才把她放走,还警告她不要说自己找过她。
鸣寒安慰了小雯几句,又说:“如果再看见相似的玩偶,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小雯连忙点头。
事不宜迟,鸣寒立即去找小雯提到的李晶和徐黎,路上琢磨吕鸥的问题。他似乎真的对玩偶毫不知情,并且像自己一样,正在调查玩偶。但为什么呢?警方调查是因为这是案子,吕鸥的动机是什么?想找到刘温然?赶在警方之前找到刘温然?
李晶和徐黎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鸣寒找到她们时,老师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两人却似乎已经有了预感,相对淡定地在鸣寒对面坐下。
“你们好像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鸣寒故意让语气听上去轻松。
李晶和徐黎彼此看了一眼,徐黎说:“是因为13班那个失踪的女生吧?我们刚去找13班的学生问了,你就来了。她看到我们的玩偶时,眼神有点不对劲,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
果然是竞赛班的学生,脑子转得飞快。鸣寒说:“玩偶你们带着吗?给我看看。”
两人都有点犹豫,李晶先从校服衣兜里拿出一个收口袋,徐黎见李晶拿出来了,自己也跟着拿出。
鸣寒戴上手套,将两个收口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挨个拿出来。
两个玩偶,颜色不同,发型不同,但五官和警方手上的这个几乎一样。
因为是手工艺品,所以难免有细节上的差异,但五官的相似程度已经能够说明,它们是同一个系列。
徐黎不安地问:“真的和那个女生的一样?”
鸣寒翻来覆去拍照,反问:“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些玩偶?”
徐黎沮丧地往椅背上一靠,“看来是真的。”
李晶在她手臂上拍了拍,“别太担心了,现在警察都来了。不会有事。”
鸣寒小幅度冲李晶竖了个大拇指,“对,先回答我的问题。”
徐黎还沉浸在负面情绪中,作答的基本是李晶。她说,自己和徐黎都不是什么盲盒控、手办控,买这个只是因为想求一个好成绩。
她们都有些偏科,高考时会吃亏。而她们的数学竞赛成绩还不错,高二时没能拿到名次,还剩高三最后的机会,如果能拿到二等奖以上,就能高考加分。
虽然都不是迷信的人,但即将奔赴最重要的一场考试,还是想得到一些心理上的信心,于是徐黎建议去求一个考运娃娃。网上这种很多,但看着都很普通。
上个月,她们趁着周末出去放松,逛街时遇到那种专门面向年轻人的集市,徐黎看到一个摊子上放着许多玩偶,招牌还写着:考运祈福、爱情祈福、健康祈福之类的话。
“要不我们就买这个吧!”徐黎拿起摊子上的一个玩偶,“这表情怪怪的,比网上那些有特色。”
李晶对这些没有研究,也是觉得奇怪,抱着猎奇心态问摊主:“真的能保佑考试取得好成绩吗?”
摊主说能。她们开开心心付了账。这种玩偶本来应该摆在显眼的地方供欣赏,但因为竞争意识,她们并不希望室友知道,所以平时都装在收口袋里,藏在衣柜中。
李晶说:“要不是听到大家都在说失踪的女生收到了奇怪的玩偶,我们根本不会拿出来。”
鸣寒问:“是哪里的集市?摊主长什么样?”
“泉茂中心一楼,那里好像经常都有集市,挺热闹的。”李晶想了想,碰碰徐黎,“你还记得摊主长什么样吗?”
徐黎惨白着一张脸,“她根本就没有脸。”
这话让鸣寒都懵怔了一瞬。泉茂中心是竹泉市最大的购物广场,在那里摆摊,怎么会没有脸?
李晶想起来了,“她戴着面具,就是那种狐面。是个女生,穿的是古装衣服,应该很年轻。啊……我们当时都没觉得她戴面具有什么不对!”
鸣寒也逛过自由摆摊的集市,近年来这种商业活动似乎已经成了常态,摊主们奇装异服,东西卖不卖得出去另说,但确实能让商场看起来充满人气。这种场合,摊主别说戴狐面,就是戴个青面獠牙,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这玩偶她卖你们多少钱?”鸣寒问:“支付记录呢?”
“不贵,三十块钱。”两个女生都开始在手机里翻找,因为时间隔得比较久,找了半天才找到。
鸣寒一看,付款时间是10月17日,收款方是个人,头像是个模糊的人像,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名字叫××芳,很像卖菜大姐的号,和她们形容的狐面年轻女人不符。
李晶和徐黎都确定,就是这一笔交易。鸣寒将详细页面拍下来,又对她们说:“这两个玩偶暂时交给我保存,行吗?”
徐黎已经将玩偶当成烫手的山芋,不想留,又不敢扔,听鸣寒这么说,赶紧说:“行行,不用还给我们了!”
将两个女生送回班上,鸣寒在走廊上给孔兵打电话,说了下这边的进展,然后将流水和玩偶的照片一并发过去。孔兵立即着手调查××芳,鸣寒打算去一趟泉茂中心。但收起手机,刚走出两步,鸣寒又看到了吕鸥。
此时已经是上午最后一堂课,但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吕鸥这时候离开教学楼是干什么?每层楼都有厕所,总不至于上厕所还要下楼?抢饭的话,这也太早了。2班是实验班,管得严,吕鸥又是班干部,逃课去干什么?
鸣寒索性跟上。
吕鸥似乎发现有人正跟着自己,往周围看了看,神态比较警惕,不像他昨天表现出来的松弛。但他没有看到鸣寒。
他进入高二的教学楼,出来时已经换掉了校服,穿一身黑色的卫衣卫裤,还戴了帽子。
鸣寒心道:好家伙,搞成这种犯罪分子打扮。
吕鸥来到校门口,这个时间学生不允许随意出入,吕鸥和门卫说了些什么,门卫将他放出去。鸣寒本想问问门卫,但怕跟丢,选择先跟再说。
吕鸥在路边张望,似乎是要打车。鸣寒的摩托车停在校园里,不可能倒回去拿。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吕鸥招手。出租车停下。
鸣寒心想这下糟了,视野中没有其他出租车。他迅速记下出租车的号牌,正打算发给孔兵,忽然看见一辆车停在面前。
这车他太熟悉了,但没想到会在这时看到。
车窗降下,露出陈争的脸,“上车。”
没时间问陈争为什么会出现,鸣寒立即说:“吕鸥在前面那辆出租车上。我不知道他这时候逃课要干什么。”
陈争点头,穿过车流,隔着一定距离跟随。
出租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跟踪,行进得十分平稳。中午大道上有些拥堵,12点05分,出租车停在梯灯路。
陈争也立即停车。前方一眼望去,全是学生。他们这是离开了一所学校,又到了另一所学校。
理仁中学,和十中一样,也是竹泉市的重点中学。
“他到这儿来干嘛?”鸣寒拉着车门的把手。吕鸥已经下车,朝校门的方向走去,出租车也已经开走了。
“你先下去跟着,我得找个地方停车,这里只能即停即走。”陈争说。
鸣寒马上下车,陈争调转方向,徐徐将车滑了出去。鸣寒已经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车,唇角扬起一个笑容。
正是午餐时间,学校门口密密麻麻全是人,很多学生嫌弃食堂,钟爱外面的小吃,每个摊子上都排满了人。而这个时候,校门的管理也变得很松,穿没穿校服,有没有校牌都能进去。
吕鸥就直接走了进去,门卫拦都没有拦他。鸣寒倒是被拦住询问,鸣寒盯着吕鸥,迅速拿出证件,“十中的失踪案听说了吗?我们得加大校园安全调查。”
门卫当然听说了,这一上午都在和同事聊这件事,闻言连忙放行。
鸣寒实在拿不准吕鸥来干什么,他像是要找人,但又不是直奔目的地,而是在校园里闲逛,不断观察四周。这种情况,一般是被跟踪的人有所察觉,故意绕弯,想要甩掉跟踪者。但吕鸥不大一样的是,他会停在人群中,这就不像是要甩掉跟踪者。
鸣寒今天穿的是兜帽衫,索性将兜帽拉起来,稍微能够挡一挡脸。
吕鸥去的都是女生比较多的地方,鸣寒有点回过味来了,他难道还在找有玩偶的女生?他在十中打听到了什么,于是跑来理仁中学?
一部分吃完午饭的学生回流,教学楼内外十分热闹。吕鸥来到高二文科楼,他的打扮和周围的学生格格不入,再加上他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不断有女生打量他。这些视线也帮了鸣寒的忙,吕鸥始终没有发现真正跟踪自己的人是谁。
吕鸥上到3楼,抬头看每个班级的号牌,最后他停在高二20班,往里面张望。
有学生问:“你找谁啊?”
“肖岭在吗?”吕鸥说。
一个扎着双低马尾的女生讶异地说:“我就是,你谁?”
吕鸥说:“你能出来一下吗,我问你个事。”
这种男生在门口找女生的戏码在高中校园很是常见,大家都嬉笑着起哄,那个叫肖岭的女生马上就脸红了。她被同学推了出来,“你,你到底是谁?”
吕鸥竟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朝走廊另一端的小阳台拉去。身后又是一阵起哄。
鸣寒悄然跟上,到了小阳台,却无法直接进去。吕鸥把门锁上了,在外面听不到对话内容。
鸣寒并不着急,靠在墙边等待。
这时,手机里来了消息,陈争问他在哪里。他发了个定位过去,忽然想到陈争来接他的事,问:“哥,你怎么到十中来了?”
陈争那边“正在输入”了很久,“曹温玫问完了,来看看你这边的进度。”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