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都想到安页会说“找我呀”,那它会立刻答应下来。
可下一秒,它就听安页脆声声地说:“去满月湖找呀!”
“可——”
“可以”两个字都没说完,燕北就戛然而止。
它脑子一空,怔愣地问安页:“你说什么?”
它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可以去满月湖找配偶。”安页真心实意为它打算道:“它们都说了,满月湖可多年轻漂亮的母狼呢,应该会有你喜欢的。如果你不喜欢,咱们再......”
它正说的开心,就看到燕北忽然站起身,转身就走。
又害羞了?
安页哭笑不得,急忙小跑着跟上去,贴在它身边道:“好嘛好嘛,我不说了。但这事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啊,还是要早点下手,不然被别的狼抢了就——啊!”
安页惊呼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后它整个身体都被压在了雪地里,四脚朝天。
它慌乱抬眼,对上了燕北暴怒的脸。
“你就这么想让我和别的狼在一起!”
北极狼的怒吼声响彻山谷,惊飞了一群山雀。
冬日下午的太阳带着一点阴沉的气色,透过林木萧瑟的枝干洒下来。
北极狼背对着光线,将安页按在自己身下,它健壮的身形将小狗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中,压迫感十足。
燕北现在真的要被气死了。
安页怎么能这样对它?
一次又一次地想把它推出去,它就那么不招待见?
可笑的是它居然还想着陪安页度过特殊时期,还想着要怎么对安页好,到头来其实都是它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人家小狗根本就没想过和它在一起!
燕北气的眼睛都红了,满脸凶色,看着好像恨不得把安页吃了似的。
安页感受到燕北暴怒的情绪,头脑一片空白。
燕北生气了。
它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可是无论再怎么生气,它也不该这么凶安页吧?
即便是它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燕北也没有这样冲着安页怒吼过。
安页不怕燕北这个凶巴巴地样子,但它委屈,委屈死了!
它怎么能凶小狗!
安页澄澈透亮的双眼中渐渐盛满眼泪,它望着燕北,哽咽着开口道:“燕北,你凶我。”
这似乎是安页第一次叫燕北的大名,显然小狗是真的“受伤”了。
燕北心中的愤怒在看到小狗眼里的泪时,瞬间荡然无存。
它眼见地慌了起来,爪忙脚乱地从安页身上爬起来,干巴巴地说:“你、你哭什么?”
安页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低声呜咽,脸埋在前肢上,活像一坨小毛球。
燕北无措地坐在它身边,小声道:“我还没哭呢......”
“呜哇——”安页忽然大声哭嚎起来。
燕北顿时闭上嘴不敢再说。
可接着它又想说点什么哄哄小狗,但它自己本来也生着气,于是也拉不下脸来哄。
但安页哭的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燕北怕它哭坏了,到底还是先低了头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吼你。”
“但这件事你也有错吧。”燕北试图和它讲道理,蹙眉道:“我之前就说了我不想找什么相亲对象,你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又要给我介绍,那我还不能生气了?”
安页坐了起来,却依旧仰着头在那哭。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哭红了,脸颊上的毛发都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小狗委屈!
小狗听不进去你的大道理!
燕北转到它面前坐下来,定定地看着它,有点心疼。
可这件事如果不真的说清楚的话,安页想给它牵线搭桥的心思就不会停,燕北还得继续憋屈。
于是燕北硬着心肠没有哄安页,而是继续道:“安页,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找别的狼的,你以后想都不要想。”
然后它又语气一软,说:“刚才这事你把我惹生气了,我把你惹哭了,咱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安页哽咽着看向它,抽泣道:“你、你凶、凶我,还、还想打、打我。”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燕北可不背这个锅,“我刚才就只是把你按倒了,还特意用爪子给你垫了一下头,我怎么就成打你了。”
“你有!”安页瞪它,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燕北无言以对,但到底是自家的小狗,它又怎么真舍得让它一直这么哭?
“好好好,我有我有,我错了。”它想凑过去舔一舔小狗的脸,但安页却整个背过身,只留下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后脑勺。
燕北心都软了,它走到小狗身侧,紧紧挨着它坐在一起。
它侧头看着安页,小声道:“别哭了呗。”
安页别过脸不看它。
燕北的狼尾动了动,小心地绕住安页的小狗尾巴。
安页依旧哽咽,也仍然不看燕北,但它的尾巴却没有收走,而是任由燕北轻轻缠住。
燕北眼底划过笑意,微微低头去碰安页的耳朵。
“哼!”安页重重一声,可爱的小三角耳也扑棱了一下。
“我真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再对你吼。”燕北这辈子都没这么耐心过,它轻轻撞了撞安页的肩,笑说:“要不我也让你吼回来,或者你想打我咬我也都行。”
安页吸吸鼻子,瞥了它一眼。
燕北眼底含笑,任谁看了都会看出它脸上对小狗的宠爱。
安页也看出来了,心里的委屈终于平息下来。
但它还是要和燕北好好说道说道的,不然显得它多无理取闹一样。
于是,小狗便一抽一抽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委屈巴巴地说:“我又不是非要让你去和别的狼好,只是你要是不找个配偶的话,发_情_期会很难熬的。”
“我还不是为了让你舒服一点么?我心疼你,结果你还凶我,根本不懂我对你的好。”
“再说了,你都已经是成年狼了,找配偶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而且我也不可能笑话你,你在我面前还至于这么害羞吗?”
安页完全是以铲屎官的身份在为燕北考虑,但却没想到燕北会这样排斥。
之前燕北不喜欢这个话题的时候,安页其实真的以为燕北是害羞,是抹不开面子,但现在看来燕北其实是厌恶这件事的。
燕北安静听着小狗在自己耳边诉说着委屈,心里又苦又涩。
它就是再自信,现在也知道安页对它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至于它以为的安页的求_偶行为,其实也只是小狗的习惯性动作。
安页只是一只小狗,不是狼,又怎么会懂它们狼族内部的暗示?
像什么摇尾巴,露肚皮,搂搂抱抱,舔舐毛发,对小狗来说就只是它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根本就没有其他含义,一直都是燕北在自作多情。
是它太想当然了。
安页说了一堆,这才侧头看向燕北。
平时自信骄傲的北极狼,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沮丧,深邃阴翳的双眼中也满是失落。
安页心里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它有些不安地蹙起眉,爪尖轻轻抠着雪地。
它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明明之前燕北都拒绝了相亲的事,可安页还以“为对方好”的名义,让燕北做它不喜欢的事。
它太想当然了,也太自以为是了。
安页有些心虚,也有些紧张。
一直以来它虽然总说自己和燕北是朋友,但其实心底深处总以人类的角度看问题,把燕北当成了它的“宠物”。
可燕北怎么会是它的宠物?
燕北那样强大、智慧,它那样优秀,估计很多人类都没办法和它的智慧相提并论。
明明它们在一起的时候,是燕北照顾它更多,安页怎么就敢让自己高狼一等?
这一刻,安页的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它现在只是一只小狗啊。
一只在野外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小狗。
它和燕北是朋友,是平等相处的朋友!
安页再次看向燕北,这一次,它忽然觉得燕北有点不一样了。
之前它总以欣赏小动物的眼光看着燕北,觉得它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帅狼。
可现在再看,安页忽然觉得燕北很高大。
不仅是身形上的高大,还有气质上的,心理上的,全方位的高大。
这是一头足够强势的狼群领导者,只要它想,它就可以成为最强大的狼王,可以将整片雪原的狼都收为部下。
安页反应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是在崇拜燕北。
它现在彻彻底底地把自己放在了和燕北平等的视角下,于是心态自然也发生了巨变,会觉得这样的燕北合该被仰望。
但转念一想,安页又隐隐雀跃起来。
这样强大的狼,是它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阿北。”安页眼睛亮亮地看着燕北,脸上还沾着泪。
燕北侧头和它对视,眼底还带着明显的失落和挣扎。
但安页并没有看出来,它只是看着燕北,很认真地说:“阿北,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不该擅自替你做主。”
燕北顿时蹙眉,有些心慌。
这是什么意思?
安页打算以后都不管它了?
燕北急的都差点站起来,不过紧接着安页就又道:“所以我想好了,咱们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商量着来,如果你不愿意的事,我一定不会再提第二次。你也一样,我不喜欢的事,你也不能让我去做。这样可以吗?”
燕北没想到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有些发怔。
所以,安页并没有要和它划清界限,反倒是找到了一个更和谐、更适合它们俩的相处方式。
它焦躁的心放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安页的神色,也同样认真地说:“可以。”
安页顿时喜笑颜开,它开心地在原地蹦了蹦,然后举起一只爪爪道:“那咱们说好了。”
燕北看了看,然后抬爪和小狗又小又软的肉垫碰在一起。
忽然间,燕北想到了曾经的狼馆。
它和小狗的爪印隔着玻璃窗印在一起,那时候的它又怎么会想到它和安页的现在呢?
看着小狗脸上黏在一起的毛发,燕北神色微柔,凑过去帮它舔舐梳理。
这一回安页没有再躲开,而是仰着头乖乖让它舔。
一狼一狗通过这场矛盾,找到了新的相处方式,心里都觉得和对方好像更亲近了。
上山的路上,安页和燕北确认道:“阿北,你真的不想找配偶吗?没有因为害羞和别扭所以说反话吧?”
燕北叹了口气,说:“我真的不想和别的狼扯上关系。”
“好,那我以后就不说这事了。”小狗严肃保证,显然是在贯彻它们之间的相处规则。
燕北失笑。
这样认真的小狗有点搞笑,也有点笨笨的可爱。
小狗心情很好,爬山都爬的脚步轻松,还有闲心哼歌呢。
“我是一只快乐小狗,哦哦哦~”
“无忧无虑蹦蹦跳跳,哦哦哦~”
燕北不是第一次听安页唱这首它自创的《快乐小狗》歌,但每一次听都觉得又尴尬又可爱。
安页唱完一首歌,又道:“对了阿北,我答应给你唱歌来的,你想听什么?”
“都行。”燕北本来也不知道什么歌,反正安页唱什么它就听什么。
安页眼珠一转,嘿嘿笑道:“那我唱个《威武狼哥》怎么样?”
燕北轻笑一声,说:“唱吧。”
肯定是小狗自己编的,说不定还是freestyle呢。
安页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摇头晃脑地开口。
“天空一声巨响,掉下个狼哥~”
燕北眼角一抽,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可别被其他动物听见,怪丢脸的。
安页却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唱道:“你是威武的狼哥~留在小狗的心窝~”
小狗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高冷的北极狼也端不住架子,被逗笑了。
燕北侧头看着安页,小狗雪白的毛发被细风吹拂,看着那么可爱。
“小耶。”它忽然开口,并停下脚步。
安页也停下来,侧头冲它笑的可甜:“怎么啦阿北?”
燕北心如擂鼓,狼爪不自觉地抠着地面。
它心里紧张的要死,但面上却强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道:“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小狗支棱起小耳朵。
“如果......”燕北咽了下口水,道,“我是说如果。”
安页耐心点头:“嗯嗯,如果。”
“如果你发_情_期难受了,我、我可以——”燕北对上小狗纯净单纯的双眼,最后一咬牙,快速道:“我可以帮你!”
说完它就死死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安页。
安页懵懵地看着燕北,北极狼极具侵略性的视线格外火热。
安页眨眨眼,随后猛然反应过来燕北说的什么。
它浑身发烫,慌乱无措地避开了燕北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爪爪。
小狗爪陷在雪地里,羞耻地抓着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什么啊,燕北想什么呢这是!
它一只公狼,发_情_期怎么帮一只公狗啊?!
可安页忽然想起了桥一。
桥一都能和公狼求_偶,那就是说明公狼和公狼之间也是可以交_配的,公狼和公狗之间是不是也可以?
不对不对!
安页急忙甩头,把这种离谱荒诞的念头甩出去。
它和燕北是好朋友啊,怎么能做那种事?
不过安页理解燕北,燕北是一头善良的狼,而且对方也把自己当好朋友。
所以燕北提出这个想法,肯定是因为怕安页特殊时期会难受。
毕竟安页之前表现的好像很担忧发_情_期一样。
但这件事绝对是不可以做的!
如果做了,那它和燕北的感情不就变味了吗?
安页此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标。
之前园长要给它介绍其他小狗的时候,它还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和动物有亲密关系。
可现在亲密交流的对象换成燕北之后,它居然只是想着这会破坏它和燕北纯洁的友情,却根本没有排斥这件事本身!
“阿北,你、你怎么会想这种事呢?”安页快速瞄了燕北一眼,却恰好撞上对方深邃的眸子,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这、这事不行!”安页莫名有些羞恼,说完这句就往山上跑了。
看背影就知道它这是落荒而逃。
燕北眸色一暗。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它还是觉得失落。
不过它很快又冷静下来,深沉的视线看向跑远的小狗。
时间还长,它有的是时间让安页看到它的好,它可以慢慢等着安页接受它。
燕北没有特意剖析自己对安页的感情,但它知道自己想和安页在一起,想和它更亲密,这就够了。
安页跑回山顶,坐在崖边望着目之所及的绵延群山。
山顶的风有些大,也有些冷,终于是吹散了小狗身上的热意,也让它冷静下来。
随即它就有些懊恼。
刚才怎么就跑了呢,它都活了两辈子了,虽然说没经历过这种事,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有什么好害羞的?
还害羞到落荒而逃,这不是让燕北看笑话吗!
比起它来,燕北分明应该更单纯才对,可现在倒是显得燕北游刃有余,而它却是个纯情小狗。
不行不行,它不能就这么做实了自己的纯情。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上来了,小狗雄赳赳气昂昂地转头跑到山路那边,等着燕北上来。
燕北似乎是有意给彼此冷静的时间,所以上山的步伐很悠闲。
直到它看到安页在山顶等着自己,这才加快脚步往上跑。
安页居高临下地看着,北极狼步伐矫健轻盈,跑的很快,也很帅。
安页咽了下口水,心跳忽然又快了点。
它缩了缩脖子,有点怂。
其实,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比的吧?
反正它自己心里知道自己不是纯情小狗就行了,没必要和燕北证明。
嗯嗯嗯,是这样的。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吧,谁都不要再提!
安页说服了自己,等到燕北跑上来的时候,它又重新抬头挺胸。
燕北站在原地看看它,又看了看太阳,然后很随意地说:“睡觉去?”
什么?!
睡什么觉?
名词还是动词?
安页震惊地瞪着燕北,感觉身体又要热起来了。
燕北没听到回应,不解地朝它看去,问道:“怎么了?不想睡午觉吗?”
午觉?午觉!
它想歪了!
安页尴尬地爪爪抠地,心虚地不敢看燕北,小声道:“睡呢。”
燕北狐疑地打量它,安页怕被它看出自己的不自在,急忙道:“我去睡了。”
说完,它就跑向岩洞。
小狗在软垫上躺下来,脸还有点热。
真丢脸,幸好它没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不然它要羞愤欲死的。
岩洞门口一暗,安页立刻闭上眼。
燕北走进来,看了安页一眼,然后到它身后躺下来,等着安页像往常那样拱进自己怀里。
可它等了等,却发现安页一直没动,就用毛茸茸的背影对着它。
燕北蹙眉,心里多少有点酸涩。
是它之前的提议吓到小狗了吗?
可已经想清楚要和安页更进一步的燕北,绝对不可能任由小狗和自己拉开距离。
于是,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安页就听到燕北似乎动了动,而且是朝着自己这边过来的。
安页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紧接着,它就感觉燕北贴到了它身后,然后狼爪轻轻扒拉两下它的腰,北极狼好听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道:“安页,让我抱你。”
安页动了动耳朵,浑身都麻了。
它像往常那样被北极狼抱进怀里,稀里糊涂地想,原来这就是春天的狼吗?
要不要这么gay啊嗷嗷嗷!
转眼半个月过去,春暖花开。
一狼一狗的相处方式依旧亲昵,但从那一天起,它们之前的氛围总有些怪怪的。
说亲密吧,那还和之前一样。
它们每天从早到晚地黏在一起,狩猎、吃饭、去邻居家串门都在一起,甚至睡觉都要抱着。
但如果说不亲密吧,它俩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就会莫名其妙地沉默下来。
而且很多时候它俩搂搂抱抱,玩笑打闹,或者碰碰鼻子,互相舔舐毛发之类的都很正常,但偶尔它俩又会在做完这种亲密动作后就猛然尴尬下来。
就比如现在,它们和小灰虎哥玩球,拿下了最终的胜利。
身为裁判员的小二黑欢呼着宣布胜利属于燕北和安页,今天的晚餐就要由虎哥和小灰解决。
安页开心地扑到燕北身上:“阿北!咱们又赢啦!”
燕北被它扑倒在地,然后一个翻身就把小狗反压在身下,笑道:“你很厉害。”
“是吧是吧!玩球这方面我还没输过呢!”安页的小狗尾巴摇的欢快。
燕北被小狗亮晶晶的双眼注视着,心里一动,低下头和它碰了碰鼻子。
刚刚运动过后的一狼一狗呼吸还有些灼热,因为这一个动作而交融在一起,热意瞬间弥漫,遍布全身。
它们双双愣住,视线相对。
下一刻,燕北慌乱地从小狗身上离开,小狗也急忙爬起来坐好,它们谁都没敢看对方。
另一边的小灰和虎哥互相埋怨,却偏偏一个说狼语,一个说虎话,根本听不懂彼此的意思,可就这样,它俩都急赤白脸地要吵起来。
小二黑站在它俩中间小声嘀嘀咕咕充当翻译和调解员,终于是把这俩哥们都哄好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桥一的惊叫声。
燕北和安页相视一眼,立刻朝那边赶去。
虎哥它们也急忙跟上。
于是,这一群有狼有狗,还有虎的怪异组合便跑进了森林中。
现在已经到了三月中旬,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
而动物们也到了一年中最躁动的季节,各种暧昧和争斗层出不穷。
前几天还有几头母狼结伴来这边,说是听说这边有很多厉害且年轻的公狼,想要相看相看。
桥一桥二各自都找了个配偶,这两天正在接触呢,还没实际发生什么。
毕竟狼族对待感情是很忠贞的,有了配偶就是一辈子的事,它们公母双方当然都要再考察再挑选,谨慎行事。
而就在昨天,桥二的一个情敌就上门来挑衅,结果被桥二给打跑了。
现在桥一这个尖叫声,说不定也遇到了情敌,还是打不过的那种。
有些狼之间只是切磋,一方认输后另一方就会走,但有些狼就比较狠了,一定要把情敌咬残或者咬死才罢休,甚至还会不讲武德地群攻什么的。
安页它们担心桥一遇到了围攻,于是一路风驰电掣。
可到了地方之后,它们就全都傻眼了。
只见桥一确实被一头公狼追着跑,那头公狼看起来就非常威猛强大,是桥一绝对单挑不过的那种。
桥一连滚带爬,而一旁的黑焰等狼都默默看着,神情都很古怪。
桥二看到安页它们后眼睛一亮,立刻满脸八卦地跑到安页身边,嘿嘿笑道:“你们也来看戏啊?”
“啥戏啥戏?”小二黑比安页还八卦,急忙凑过来。
安页被挤得一个踉跄。
燕北立刻把安页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然后给了小二黑一爪。
小二黑“嘶”了一声,委屈巴巴,但不敢反抗。
“看到那头狼了吧?”桥二撞了撞小二黑的肩。
小二黑顿时又兴奋起来,附和道:“看到了啊,这体格不比你们狼王差啊。”
“可不是么。”桥二嘿嘿笑道:“不过这么厉害的狼,以后应该就是我们狼群的伙伴了。”
安页歪头,忽然眼睛一亮,小声道:“桥二,这是不是满月湖那头狼啊?”
桥二诧异道:“厉害啊安页,一猜就准!”
“它怎么来了?”安页惊讶。
按理说,桥一和这位狼兄应该就半个月之前见过一次吧?
这半个月都没什么动静,怎么现在忽然又来了?
桥二吭哧吭哧笑道:“当然是来找桥一给它当配偶的。”
“哈?”大家都有点傻眼,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河岸边那头暴躁的公狼,以及哭叫着逃命的桥一。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找桥一相亲的吧?
桥二乐道:“你们这就不知道了。之前桥一当着那么多狼的面和那头狼求_偶,这件事第二天就传遍雪原了。一开始大家都当笑话听,但那些母狼们却当真了。”
于是等到那头公狼想找配_偶的时候,却发现母狼们都不和它好。
给出的理由也都一样,嫌弃它是gay狼,怀疑它没有生育能力。
“gay狼不能生育”这个事不知道是谁传的,虽说两个公狼在一起确实不能生育,但不代表它们就没有生育能力啊。
但这话传着传着,就变成所有gay狼都不能生育了。
于是这头可怜的公狼风评被害,又被发_情_期熬得难受,所以它就离开了族群,直接来“入赘”了。
“按那位狼兄的话说,就是桥一把它害惨了,那桥一就得负责。”桥二笑的很猖狂。
小灰也乐的肚子疼,虎哥听不懂,急的猛扒拉小二黑,小二黑这才拉着它去远处,用人话给虎哥讲了一遍,然后虎哥更夸张的笑声就传遍整个河岸。
安页也笑的不行,侧头看向燕北道:“阿北,gay狼风评被害哈哈哈!”
燕北:“......”
它神情复杂地看着安页。
安页的笑声戛然而止。
糟糕,它俩现在也多少有点gaygay的是不是?
缺德的笑声在林间回荡,桥一边哭边跑边求饶。
“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哥,我帮你澄清谣言总行了吧!”它实在跑的没力气了,脚下一软,直接在原地趴了下来。
强壮的北极狼也放慢脚步,悠然地走到桥一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它。
桥一虽然跑的不慢,但和这位狼大哥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刚才它故意没追上桥一,其实就是溜狼玩呢,现在看桥一这累趴了吐舌头的样子,它心里的火气终于是散了一些。
桥一感受到强悍的气息靠近,不由得咽了下口水,默默后退了一点。
只是它的眼睛还是悄悄抬起,打量起面前这头帅气的公狼,高大、健硕,长相英俊,真是全方位的优秀。
按理说这样的狼肯定会成为一个厉害的领导者,可却被桥一一个头脑发热的举动给毁了前途。
桥一心动。
不是,是心虚!
它讨好地冲面前的狼露出个笑,说:“大哥,我亲自去和大家解释行吗?”
“解释?”公狼冷笑道:“你怎么解释?”
“我就说你那方面绝对没问题!”
公狼气笑了:“你试过?”
桥一怂了吧唧地看它,小声道:“那我试试?”
公狼冲它呲牙。
桥一顿时一抖,急忙摇头道:“不试了不试了。”
公狼冷眼瞪着它,想了想后道:“你跟我走一趟,亲自去和所有狼解释,就说咱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好好好。”桥一点头如捣蒜。
“走。”公狼冲它扬了扬下巴道:“从你们的狼群开始。”
桥一跑的腿都软了,但它有错在先,也不敢反驳,只得颤巍巍地起身往安页它们那边去。
此刻的安页和大家站在一起,七狼一狗一虎,九个身影都站在树林边,远远地朝桥一看过去。
“来了来了。”小二黑激动地和桥二凑在一块,看起来最激动。
安页也站起身,双眼放光。
它又不知不觉和燕北肩并着肩贴在了一起,见状急忙撞了撞燕北的肩道:“阿北你快看,它们是不是来出柜的?”
燕北侧头看它,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的词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