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唯:!!!
摇头是什么意思?昨天他还虚着呢,今天就没救了?
大夫叹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的游三又看了看顾听唯,“王妃这身体也太虚了,这么年轻就虚成这样的,您还是头一位。”
顾听唯嘴角一抽,这原主的问题,他也选择不了啊。
“还有救吗?”他紧张的问。
大夫立刻瞪眼看过去,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当然有救,虚了一些而已,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好好养着就是了,一天养不好就养一个月,一个月养不好就养一年,终归是能养回来的。”
顾听唯:“……”
这话倒是和秦老说的一模一样。
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他目光幽怨的看着面前的大夫。
既然能养回来你叹什么气,不知道病人最怕医生摇头叹气吗,吓死人不需要偿命的是吧?
“王妃把衣服脱一下,让老夫给您看看肩膀。”
顾听唯幽怨的目光瞬间清明,“嗯?”
大夫:“王爷刚刚出门前不是说要检查一下您的肩膀吗,您把衣服稍微褪一点儿,老夫先查看一下,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上个药就好。”
检查伤啊,这个没问题,不就是脱个衣服吗,以前和朋友一起去泡温泉的时候,都光着膀子不也没什么,而且游三也是男人,没什么可在意的。
大夫说完,顾听唯都没考虑就开始脱自已的衣服,他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普通的亵衣,腰带稍微松一松,就能直接把肩膀露出来,他解开衣带,将肩膀上的衣服不拘小节的往下褪了褪。
游三在他开始动作的时候,面色一红直接背过身去,顾听唯愣了一下,片刻后也只当他的反应是因为古代人的思想太保守。
“王妃这伤是被砸的?”顾听唯眼睛还没从游三那边转过来,就听大夫疑惑问了一句。
“是,被茶杯砸的。”他将自已的感觉说了一下,“当时没有觉得多疼,今天早晨起来以后才发现已经青了。”
大夫伸手在淤青处按了按,突然的动作疼的顾听唯“嘶”的一声。
恰好连印池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听到顾听唯的声音,他两步迈到床前,“怎么了?”
刚问完,就看见衣冠不整,疼的直咧嘴的顾听唯。
连印池当时也不知道自已在想什么,一个箭步跨过去,扯过床上的被子轻轻一抖,将顾听唯包了起来。
顾听唯抬眼看过去:???
连印池当做没看见顾听唯的疑惑,语气平淡的开口,“他怎么样?”
这话明显是在问大夫,跟他给顾听唯披被子的动作半点关系都没有,门外的游一非常有眼色的没有进来,屋内的游三更是把自已缩的就差连耳朵都给合上了。
顾听唯:“……”
气氛貌似有些不太对,就好像是他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不能被人看一样的感觉。
他在屋内几个人中扫了一眼,觉得可能的确是自已唐突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王妃,不能轻易被人看了去也是正常的,是他没考虑周全,只凭着自已的习惯做事了。
他现在被连印池包在被子里,裹的严严实实,只能勉强从下面伸出一只手,他拉了拉连印池的衣袖,小声道歉,“王爷,抱歉,我没想到那么多,是我的问题。”
软软的声音让连印池给顾听唯拉着被子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声音也跟着紧了紧,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有了隐隐作乱的趋势,“本王没怪你。”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像刚刚一步迈过来把顾听唯裹起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尽管连印池没表现出来什么,可顾听唯也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在肯定连印池对他没什么意思的前提下,能让他有这么反常的动作,只有可能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情。
“回王爷,王妃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就成,他肩上这个伤也是小伤,要不是王妃体质比常人还要弱一些,这一下可能也不会打出淤青来,晚上临睡前抹上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将淤青揉开,第二日就会好的差不多了。”大夫将诊断结果说了一番,完全没有说到跟风寒有关的任何病症。
连印池心里本就有数,听完大夫的话,连药膏都没要,直接就让游三将大夫送了回去。
有连印池在,游三也不像刚刚那样连头不敢转过来,他对着连印池和顾听唯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大夫离开。
屋内再次只剩下连印池和顾听唯两个人,还没等连印池说什么,顾听唯就先开了口。
“王爷,我无人教导,很多礼数都不是很清楚,如果哪里不对你要和我说,我会改。”顾听唯现在的面色稍微红润了一些,眼睛也比刚刚看起来有神。
连印池的心莫名又乱了一秒,猜测可能是刚刚的补汤起了作用,“不用改,本王说过你可以做自已,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本王会提醒你的。”
顾听唯沉默了一会儿,短暂的考虑了一下这话的可信度,随后缓缓启唇,“那王爷,我能不能把被子拿开,我要被捂的喘不上气来了。”
说话间,顾听唯脸上又红了两个度数,看上去确实是热的很了。
连印池恍然,原来不是补汤的原因。
他松开拽着被子的手,“……可以。”
连印池发了话,顾听唯便迫不及待的掀开被子,肩上的伤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跃进连印池眼中,顾听唯的皮肤白皙,衬的本不严重的淤青很是狰狞。
尽管顾听唯很快速的就将自已的衣服穿好,但连印池还是将他的伤记在了心上,他眯了眯眼,“你的伤需要上药,回头我叫游三给你送来。”
“好。”顾听唯整理好自已的衣服,抬头回应连印池,他之前困的不行,这会儿被大夫小小的吓了一下,后续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困意俨然已经消散的差不多。
“王爷,你一会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顾听唯往前挪了两下坐到床边,两条腿往床边随意一搭。
连印池瞟了他的腿一眼,“你说。”
顾听唯抿抿唇,将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离开顾府。”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嫁进王府,之后的事情再做决定,可眼下他和顾易秋的关系显然已经不单单是宠妾灭妻这么简单,顾易秋在摄政王下聘礼的前一日还敢对他动手,他还要承担自已最后这几天没有饭吃的风险,虽然顾易秋可能不敢。
谁不想提前过好日子,有这种可能他为什么还要在这受这种罪。
“王爷,我是真的不想待在这里。”顾听唯皱了皱眉,“我不需要下人来照顾,也不需要什么上好的房间来养着,我只求能睡个安稳觉,不会担心有人半夜闯进来或者一大早就被人叫出去,没有理由的罚一顿,连饭都没的吃就行。”
他不是告状,只是把他现在正在经历的说出来而已,他今天和顾易秋来这么一出,还不知道顾易秋会趁最后这几天怎么折磨他,他是未来王妃,顾易秋可能不敢明目张胆做些什么,但像今天这样,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软禁他这种事,他相信顾易秋还是做的出来的。
又比如今天早晨,下人一大早就来给他送了饭,一份清粥和两碟小菜,听起来确实不错,如果清粥不是只有半碗的话,或许他还真会觉得顾易秋是在忌惮他摄政王妃这个身份。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顾听唯彻底明白,顾易秋害怕连印池是真的,但他并不怕自已,常年的相处让他已经习惯性的相信自已就是个懦弱无能、只会忍气吞声的人,就算他现在有所改变,在顾易秋眼中也只是狐假虎威,吓唬吓唬人罢了。
纸老虎,并不会真的让人畏惧。
因为有连印池在,顾听唯现如今也是真的不想再受这种委屈。
“王爷能帮吗?”顾听唯自已也不确定这么做会引起什么后果,有些事他想不到,如果很麻烦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再忍几天。
顾易秋就算再能折腾,也总不至于在几天之内就把他折腾死吧。
“你想去哪里?”连印池没说能帮,也没说不能帮,听了顾听唯的话倒是反过来问了他一句。
“客栈。”顾听唯也没犹豫,看起来像是一早就已经想好了,“成亲之前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住在摄政王府,传出去可能又会被说成是王爷您强抢民男,所以住客栈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想吃饭的时候给点儿银子就能吃着不是。”
连印池听到客栈两个字,表情突兀的僵硬了一瞬,“客栈?”
他堂堂摄政王,手下有多少私宅他自已都记不清,顾听唯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要住客栈?
“啊,是啊,住客栈就行。”顾听唯很确定的重复了一遍,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他脑子一转,又想起来自已身无分文。
“王爷是在担心我没银子?”他侧仰着头看向连印池。
“你有?”
“没有。”顾听唯不好意思笑笑,“正打算跟王爷借呢。”
连印池:“……”
“对了,游三刚刚跟我说,王爷叫他以后来保护我。”顾听唯话题转的很快,银子还没借到手,就问起了游三。
“嗯。”连印池看了眼顾听唯,又瞥了一下他受伤的那个肩膀,“暗卫毕竟在暗,不是特殊情况都不会出现在人前,游三是明卫,也是除游一之外随本王出行最多的人,很多人都认识他,有他在你身边,你也安全一些。”
顾听唯没回话,目光灼灼的看着连印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连印池好像不太一样,今天的连印池虽然也很冰冷,但总有一种淡淡的温柔包围着他,哪怕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连目光都依旧冷的很,可顾听唯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一些不同。
“谢谢王爷。”他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收回看连印池的视线。
刚刚顾听唯说想要连印池帮的忙,连印池到最后也没给出个明确的答案是帮还是不帮,顾听唯也不多问。
帮,他就跟着一起走,不帮,他就再忍耐几天,说到底也就是几天的舒坦生活而已,他以后的日子还长,不差这几天。
自已安慰自已这一套,他用的相当熟练,来到这里之后,简直就成了他的一项专业技能,生活如此困难,要是不给自已一点希望,那生活也太黯淡无光了。
顾听唯平日里话是不少,可今天他是真的没那么多精力说话,换做平时,连印池如果不说话,他自已就能把氛围带起来,但他现在只想在这静静坐着,他甚至比连印池都希望周围的环境能安静下来。
两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边,从顾听唯说完谢谢以后,谁都没有再开口。
安静的环境下最适合观察一个人,顾听唯靠着床沿边,眼中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不说话的他就像一个陶瓷小人,脆弱到连印池觉得一开口都能震碎他。
风穿过窗户吹进房间,带动顾听唯的发丝轻轻荡了荡,病恹恹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特别颓然,连印池就这么盯着顾听唯看了好久,看他萎靡不振,看他过分低靡,不知为何,连印池觉得这样的顾听唯甚为碍眼,他还是比较喜欢活泼一点的顾听唯。
“啊~~好想吃烤鸡啊。”
就在连印池想开口说点什么,转移一下顾听唯注意力的时候,就听顾听唯深深的感慨了这么一句。
连印池刚启开的唇又默默合上,“……”
果然,操心这个人就是多余的,他脑子里想的就不是人能猜出来的东西,就算想安慰都不知道该从何下嘴。
一个时辰后,游一走到门口,“王爷,薛管家那边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正厅了。”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看见顾家这群人,可今天毕竟是来求亲的,他身为摄政王,礼数他可以不守,可该给到顾听唯的体面他却不能完全不管。
“知道了。”连印池站起身,顾听唯也随即跟着站起来,静默了一会儿,连印池突然和顾听唯交代了一句,“等一下跟本王出去,不管顾易秋说什么你都不用管,有本王在,你不用怕,继续虚弱下去就好,听明白了吗?”
顾听唯眨眨眼睛,“明白了。”
意思就是从看“他”眼色变成了看“他”眼色,这个他熟,不是问题。
“我需要换件衣服吗?”顾听唯看了下自已身上属实不像样子的亵衣,“穿成这样出去会不会不雅?”
连印池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略做思考,将自已的外袍脱下来披在顾听唯身上。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属于连印池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顾听唯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兄弟之间勾肩搭背可以,见对方的衣服好看互相穿的情况顾听唯也经历过,可被一个充满荷尔蒙的男人亲自披上外衣,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亲密,尤其是他们还是即将成亲的关系。
顾听唯空白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抓了半天,他也没抓到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
“愣着做什么?”连印池往门外走了两步,发现顾听唯没跟上来,回过头问了一句。
“没。”顾听唯从愣怔中回过神,“走吧。”
他抬步跟在连印池身后,在连印池不注意的时候看着他背影再次出神。
他和连印池是合作的关系,连印池这种人既然没杀他,那就一定是需要他,刚刚的动作也许并没有什么含义,只是顺手给自已披上了而已,至于为什么要用他的衣服,或许他有自已的想法,想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也说不定。
顾听唯的自我开解在这个时候往往能起到很大作用,至少前一秒还在尴尬的他,下一秒又变成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
为了等顾听唯,连印池放慢脚步走在前边。
他不是没注意到落在他身后的眼神,只是他自已也不是太明白刚刚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举动,今天让他自已都感到震惊的行为他做了太多,多到他想为自已找个说辞都不知道该找什么。
或许……
因为顾听唯今天看起来太可怜吧。
连印池悄悄叹了口气。
两个人各自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并肩一起去了正厅。
顾易秋和薛管家的聘礼其实早就钦点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谁也没提要去请这两个人过来这件事,薛管家是想让他们王爷和王妃多点时间单独相处,顾易秋则是不敢。
游三将大夫带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背着别人,一直在门口的顾易秋自然不会看不见,在看到他带回来的大夫不是昨天他收买的那个,顾易秋的心就已经凉的透透的。
薛管家之前说过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若是有假,就叫游一当场砍了他的脑袋就是……
砍了……
接下来不管薛管家说什么,顾易秋都嗯嗯啊啊的应下,思绪半点儿没落在聘礼上,满脑子都是等会儿会不会被连印池砍了脑袋,以至于薛管家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连印池和顾听唯到正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正厅候着了,顾听唯记着连印池的话,安安静静装个虚弱的美男子,连头都不肯抬一下。
他虚弱,他疲惫,他头沉,抬不起来。
“都在?那本王也不废话了,顾大人,本王今日虽说是来求亲的,可也没想到没遇上这种情况,本王耐心有限,不愿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如果本王现在说要带顾听唯离开顾府,顾大人可有异议?”
连印池这话说的像是挺客气,实际上根本就没给顾易秋说“不”的权利,关于顾听唯生了“风寒”这一事,他提都没提,可也就是因为他没提,才会让顾易秋更加心慌。
带顾听唯离开这件事,在去小院的路上薛管家就说起过,连印池当时也应下了,那个时候顾易秋还在想,如果顾听唯足够听话,只要他说不愿意,摄政王府的人也不能逼迫他离开顾府,可谁能想到,顾听唯不仅没听话,还和连印池站在了同一战线。
顾易秋面色尴尬的笑笑,“王爷,这出嫁之前离开顾府,传出去可能不太好听,王妃身体虚弱,就让他暂且住在顾府吧,他身边有您派来的人,下官也会好好照顾王妃,您尽管放心。”
“放心?”连印池毫不客气的走到主座上坐下,连带着拉着顾听唯一起坐在他旁边,“顾大人可是想知道大夫是如何说王妃身体的?”
连印池说着抬眼示意了游一一下,游一接到讯息,立刻走上前,一字一句的描述顾听唯的病情:“大夫说,王妃身体虚,需要好好养,尤其要按时吃饭,吃有营养的才好,而且,王妃肩膀上的伤最近几天都需要上药,不然淤青不散,怕是会还要再疼上几天。”
游一每说一句,顾易秋就颤一下,自已做的事就这么被拿到摄政王面前来,恐怕是要难善了了。
正厅里除了连印池和顾听唯,其余的人没一个敢坐着,别说坐着,顾易秋现在没被吓的跪下已经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顾大人。”连印池捏着自已的手指,明明一句重话都没说,却莫名让人脊骨生寒,他没说别的,只是将刚刚的话又问了一遍,“本王说,今日想要带顾听唯离开顾府,你可有异议?”
这是连印池重复的第二遍,顾易秋哪怕有再大的异议,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再说半句反驳连印池的话,“王爷想要带王妃离开是天经地义的事,是王妃的福气,也是我们顾府的福气,下官又怎么会有异议。”
他说完看向顾听唯,“只是不知道王妃是何意。”
他心里还存着点希望,希望顾听唯还是像以前一样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顾听唯听到顾易秋cue他,虚弱的往椅背上一靠。
我虚弱,头晕目眩,耳鸣听不清,王菲?王菲唱歌去了,谁知道她是何意,想知道自已问去。
第27章 怕不怕
顾听唯眼睛一闭,如果众人不是眼睁睁看着他靠过去的,看那安详的样子还以为他早就睡着了。
顾易秋:“……”
薛管家:“顾大人,我们家王妃身体已经这样了,您还追着问,不太懂事了吧?”
顾易秋:“……”
他就问了一句……
他看了眼上座的顾听唯,里面应该还是那身旧亵衣,但外面披着的的外袍一看就是连印池今日穿来的那件,谁也不会缺心眼儿的以为是顾听唯抢了摄政王的衣服来穿,衣服为什么会在顾听唯身上,答案显而易见。
顾易秋不敢再有别的想法了。
连印池要带顾听唯走,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人的意见是重要的,他带着顾听唯现在坐在这里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某些礼仪还是一定要守的,不然传出去对顾听唯的名声不好。
连印池想要做的都做完了,他看了眼薛管家,薛管家心领神会。
“王爷,亲求完了,我们要不要带王妃先回王府,给王妃准备的宅子还没收拾好,我们正好可以借这个时间带王妃先回去吃个午膳,还能让秦老给王妃再诊断一下身体。”
薛管家话音一落,连印池就站起身,一旁“假寐”的顾听唯在连印池起身后,也跟着一起站起来,眼神清明的不能再清明,一看就是根本没睡,就是连印池的外袍太大,起身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脚踩在过长的外袍上,自已给自已绊了个趔趄。
“哎呦喂,我的王妃呦,您小心着点儿。”薛管家看见顾听唯晃了一下,一个箭步窜过来,反倒吓了顾听唯一跳。
“没事,我就是没站稳。”顾听唯不好意思说连印池的衣服太大,这样会显得他很矮,而且薛管家对他也过于担心了点儿,他现在感觉自已在薛管家那里就是个纸糊的假人一样,一捅一个眼儿,脆的不行。
连印池回头看了一眼,上下快速扫了顾听唯一眼,看他脸色还好,身体也不像不舒服的样子,才回过头,“既如此,本王就先回了。”
一干人等:“恭送王爷。”
连印池就这么带着顾听唯,在求亲当日,堂而皇之的离开了顾府。
等到上了马车,顾听唯才真的有了一种能彻底离开顾府的感觉。
“王爷,我是不是真的不用回来了?”想到以后可以不用再被欺负,顾听唯眼睛亮亮的。
“你想回便回。”
“那我肯定是不想回啊。”顾听唯想都没想的回。
他为了离开顾府做了这么多努力,现在还没缓过来呢,这要是回去了,他累了一大早图什么,图气喘吁吁?图满头大汗?
他身上现在还穿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衣服呢。
想到衣服,他猛的一顿。
连印池敏锐的察觉到,“怎么了?”
“那个,王爷,能不能再求您帮我办件事。”
“说。”
顾听唯抿着唇,难以启齿,“您能不能叫人帮我把我屋内的那个大箱子搬出来?”
连印池回想了一下,“那个快要发霉烂掉的旧箱子?”
顾听唯:“……”
他硬着头皮,“对,就是那个。”
连印池拒绝,“一个要烂掉的箱子而已,你想要,再做一个便是。”
“跟箱子无关。”顾听唯有些尴尬,想要连印池帮忙又不能瞒着他,“那个箱子里都是衣服,里面有能穿的,不能让别人看见。”
他如实的说道,“尤其是我爹。”
顾听唯说的不算太明白,但连印池听明白了。
他看向面前的人,这个人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袍,他甚至能透过外袍看到他里面穿着的那件灰扑扑的亵衣。
“本王会叫人帮你把箱子处理了,不会让顾易秋发现你骗他没衣服穿的,放心吧。”
如此贴心,顾听唯都不好说什么了,但他还是阻止了一下,“也别全处理啊,里面还有些衣服的,都处理了我明天穿什么啊?”
连印池淡淡的问他,“本王的摄政王府是供不起你衣服穿是么?”
顾听唯:“……”
喔对,他现在嫁入豪门了,有摄政王给他提供财务支持了,他还穿那些旧衣服干什么。
“那谢谢王爷了。”顾听唯开心了,眉眼弯弯的跟连印池道谢。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拼爹了,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简直爽爆了好吗!
顾听唯现在的脸色还不是很好,但一言一行表现出来的精神头很足,一看就知道心情还不错。
“王爷,我以后走哪都可以报您的身份吗?”他老实巴交的问。
连印池正着头,“只要……”
顾听唯抢答,“只要不做欺压百姓之事和伤及无辜之事,对吧。”
连印池看他一眼,“嗯,记得还算牢靠。”
“那您以为呢。”顾听唯十分自豪,他拍了两下胸脯,“王爷,咳咳,王,咳咳咳……”
连印池:“……”
顾听唯咳了一小会儿,深吸两口气,缓了过来,继续说他被咳嗽打断的话,“王爷放心好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连印池没有说话,他目光扫过顾听唯因为咳嗽变的稍微红润了一点儿的双颊。
这是他第二次自已拍胸脯给自已拍的直咳了,弱成这样,还欺压百姓,他可能连百姓养的大鹅都打不过。
连印池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而后一本正经的和顾听唯说,“你以后身边的明卫是游三和游十九,暗卫的话,有事就叫游八,他们负责保护你。”
“好的,谢谢王爷。”顾听唯现在对这种优待接受的贼快,更别说今天早上还听游三说起过一遍。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顾听唯又觉得自已嗓子有些疼,他的嗓子本来就一直哑着,现在更是感觉不太妙。
正好连印池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他干脆闭上眼睛休息,就这么安静的一路回到了王府。
直到快到王府的时候,顾听唯才突然睁开眼睛,他像是被突然惊醒了一样,猛的扑到连印池身上抓起他的衣袖,嗓音嘶哑的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了。
“王爷。”
连印池眉头微微一皱,也不知道是不满顾听唯这莽撞的动作,还是听到这个声音让他不舒服了,“何事?”
他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顾听唯刚刚小憩了一会儿,好像隐隐约约又梦见了连印池,具体什么内容他没记住,却让他想起了昨天午后那个令人心惊的梦。
“我梦到你了,王爷。”说完这句,顾听唯才像是回过神儿一样。
他兀自叹了口气,随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又反过来安慰连印池,“没事儿,就是做了个噩梦,被你吓着了。”
他之前对连印池说话都是称呼“您”,这会儿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吓成这样,连您也不叫了,你你你的称呼的贼顺口。
连印池现在对顾听唯已经不计较这些了,“梦见本王了?还是噩梦?”
顾听唯轻轻点了下头。
都梦见你的灵堂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他不打算告诉连印池梦境的具体内容,怕连印池会嫌晦气,刚想开口转移话题,就听连印池也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本王昨夜也梦到你了。”
顾听唯:???
他梦见连印池是正常的,毕竟那是他的任务,连印池怎么可能会梦见他?
“王爷梦见我了?”
“是。”
“梦见我什么了?”顾听唯好奇。
连印池闻言眼皮子一跳,想起梦中那个和皇帝勾肩搭背,笑的春光灿烂的顾听唯,没忍住嗤笑一声。
“梦见你生活太安逸了。”
顾听唯:?????
不像是什么好话,算了,不问了。
被连印池这么一打岔,顾听唯紧张的情绪也就这么淡了下来。
到了摄政王府,顾听唯以为他还要被秦老检查一番,没想到连印池直接把他带到了书房,到书房了有话说也行,结果这人直接坐在案几前开始处理起公事,像是完全忘记还有一个刚带回来的人一样。
顾听唯想走,又不敢。
没办法,他只能在旁边自已寻了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等连印池处理完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