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人了!!!”
包厢内的时钟指针轻摆,缓缓指向“7”的方向。
——现在是晚上的七点整。
“拍卖会”正式开始。
“哼哼哼哼~哼哼哼~耶~……”
客房走廊区域,一个拐角后,换了一身西装的夏岛津治正从容不迫拿着一堆瓶瓶罐罐往脸上糊,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易容成了与原本不同的一个大叔的样子。
在他的身旁,侍应生打扮的玉山菊理看着他,欲言又止。
夏岛先生这哼的是什么歌?歌词里又是什么“殉情”、又是什么“两个人”的,听起来怪异得很。
夏岛津治:“怎么了嘛?小菊理~”
……她明明已经34岁了,为什么会有人用“小”这个词来称呼已婚妇女啊!
玉山菊理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行。这样想夏岛先生实在是太不尊敬了。眼前的这位来自纯白的大人,是救出自己的大恩人,无论如何,这恩情足够玉山菊理感激他一辈子。
如果没有夏岛先生的话,此时此刻的她说不定已经站在了三楼的那拍卖台上。
玉山菊理:“没什么事,夏岛先生。只是,有点担心我的儿子优……”
她颦眉,不安道:“已经过了七点了,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不知道优现在还好不好,会不会他今晚就会被卖出去?”
“——不用担心。”
调整了一下假发的位置,夏岛津治笑着弯起了鸢色的眼眸:“今晚的拍卖会,不可能正常进行下去的。”
他清了清嗓子,喉咙处原先发出的清润少年音瞬间一变,变得更加深沉、更加符合现在易容出的大叔外貌形象:“菊理小姐只需要跟着我一起走一趟就好了,记住你一会儿要扮演的角色哦!”
说着,夏岛津治又从口袋里不知怎么掏出两幅舞会面具,一个给自己戴上,一个递给了玉山菊理,示意她也戴上。
“……是,夏岛先生。”
玉山菊理说:”但是,我们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呢?“
一切都准备就绪,夏岛津治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脚向三楼走去:“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恶作剧了!”
宴厅包厢走廊。
“——死、死人了!!!!”
女人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空间。
波本扶起正惊恐到几乎喘不过来气的半山月子,低声安抚了几句,转头便一脸冷静地对周围围观的人群说:“抱歉,可以借过一下吗?我的女伴受到了惊吓,我需要扶她去那边休息一下。”
人群吵闹着,为他开辟出一条道路。
【来了!!!我盲猜这是一场杀人事件!犯人就在这些人之中!!】
【泪目,刚才主播还在嫌无聊呢,感谢龟川先生为直播效果作出的贡献!】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也太损了吧,我也押五毛,龟川先生肯定不是自愿死的!】
【233333前面的这不是废话吗,谁会闲的没事自愿死啊!】
扶着半山月子来到先前苏格兰和淡岛千秋所在的青色包间,又掺着她缓缓在躺椅上坐下,将桌上的点心茶水递到了她的怀里。波本松了口气。
波本看着身旁另一张躺椅上,刚刚起身的淡岛千秋,说:“……君,可以拜托稍微照顾下她吗?”
现在周围的人太多了,他含糊掉了中间的名字称呼。
淡岛千秋点头:“好,你先去忙吧。”
于是波本便转身匆匆赶向身后的尸体现场。
那边。苏格兰已经先行一步,戴上手套,将被吊挂起来的龟川先生放了下来,神情严肃地检查了他的动脉与胸膛,见波本过来,他摇了摇头:“……不行,人已经没气了。”
——龟川先生已经死了。
并且,死因十分可疑。
寻常的上吊自杀,由于受力问题,绳索在脖颈上的勒痕通常在人的正面脖颈,但龟川先生的后脖颈处却也有着极明显的勒痕,很明显,这是其他人人为动手的证据。
更不提在刚才大致的简单检查中,苏格兰发现了这位大商人的身上,居然青青紫紫地有着不少瘀青乌印,满身上下狼藉。胸口处更是有着枪口烫伤的痕迹,死前明显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虐待。
在没有准确尸检的情况下,现在无法辨别到底哪道伤口才是致命伤,但有件事却十分显而易见……
“——这是一场谋杀事件。”
苏格兰说。
听到了这样的结论,前来围观的人群当中又爆发出了一阵喧闹。有人大喊扫兴,有人担忧着“货”还能否挑选。还有人担心着这杀人凶手是否会杀到自己头上来。
不管怎样,今晚的拍卖会似乎都无法正常进行了。
“请不要靠的太近!各位宾客们,请保持距离!”
警卫们匆忙阻拦疏通着围观的人群:“各位宾客!请先回各自的房间,各位宾客!”
见崎先生身旁的侍应生附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中年人沉吟片刻,抬首高声宣布道:“请各位不必担心,本次的巨轮派对还有我见崎在。我向大家保证,必然会抓出犯罪凶手!”
“现在,在船上,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位可以信赖的侦探先生,今夜我们必会将龟川先生的死查得水落石出,还请大家不必担忧!”
“拍卖会将在明晚照常进行,感谢大家的配合!”
“——侦探先生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如此喊道。
只见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面具的中年大叔一样的男人推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见崎先生,我来迟了。”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侍应生打扮的女助理,同样也戴着面具,低头恭敬地跟着。
戴着面具的中年大叔与见崎先生低语几句,随即抬高音量大声道:“请各位放心!有我大侦探梯奥尼斯在,必会将此案调查清楚!”
“现在还请各位宾客们有序离场,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等待结果即可,感谢各位!”
梯奥尼斯?
那是谁,根本没听说过。
直播间观众们也一脸迷惑。
【不对啊,正常按程序来,这次的侦探不应该是波本和苏格兰吗?这个什么奥尼斯哪来的?】
【不知道,排面倒还挺大的……可是我刚才翻了翻原著,也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见崎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冷静了?合作伙伴死了还这么冷静,盲猜一会儿三选一有他!】
尸体的一旁,波本更是拧紧了眉头。
但不管怎样,身为唯一存活的主办人见崎先生都如此发话了,宾客们只好在警卫的疏通下返回自己的房间。没多久,人群便散了,整个走廊间只剩下了几人。
虽然有趣,但这里似乎并没有他什么事。淡岛千秋挑了挑眉,转身也准备回房间,却被身后一个男侍应生叫住了:“——喂,你、就是你!你不准走!”
周围的目光聚焦到了那个男侍应生身上,只见他浑身抖着,指着淡岛千秋大声道:“就是他!他就是杀害了龟川先生的犯罪凶手!”
“警卫先生,请抓住他!就是他,那个白发的家伙!”
【……?】
【爆笑如雷了,家人们】
【???不用猜了,这肯定是个炮灰】
【这人闹什么呢,直播录放为证,淡岛就在包厢里,哪里都没去啊!怎么可能是淡岛】
【笑死xd,可是这群人看不见直播录放啊!不要仗着自己是上帝视角欺负人家土著啊!】
梯奥尼斯:“哦?这倒是有点意思。请问这位先生,你是看见了什么吗?”
男侍应生摇了摇头,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缩了缩脑袋:“并没有……但是,昨晚的派对上我亲眼见到龟川先生和他和他一起交谈!”
他指了指淡岛千秋和苏格兰,鼓足勇气说:“我当时听见了!龟川先生他、他调侃这位先生,说他是另一位先生的这个……!明显是在侮辱他!后来他们不欢而散。”
波本:“?”
他转头看向苏格兰,只见自己的搭档苦笑着无奈点头。
男侍应生:“再后来,这两位先生似乎也有了些争执,这位白发先生就自己先行离开了。”
“但是!各位请看龟川先生的手指——!”
警卫带着手套,将龟川先生的手翻起来:“手指略微蜷缩,但可以看出先生似乎生前想要指着什么方向……这是死亡信息吗?”
男侍应生:“必然是这样的!”
他昂起头,越说越有勇气:“由于龟川先生的调戏,这位白发先生深感被侮辱,甚至还和自己的同伴出现了误解!”
“各位请看!龟川先生的手指上带有青色油彩,指的方向也是正前方!而刚才龟川先生被吊起位置的正前方正是青色包厢!毫无疑问,杀人凶手就是他!”
【这……听起来居然还有理有据?】
【他说的好有道理,居然连犯罪动机都有了,有才啊这小服务员】
【有理有据个头啊!尸体面色发青,身体僵硬,显然不是刚才刚死,而是死了许久后从别的地方被搬运到这里吊起来,既然这样,手指头指哪根本就不算数啊!】
【震惊!居然有人在认真推理,快抓住这个老实人】
【观众“0506”打赏了一个小火箭,并留言:6666,为推理大佬献上火箭!】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严肃的死人场景,你们在玩些什么呢!】
不,犯人绝不可能是淡岛千秋。
苏格兰皱眉:“这位先生,口说无凭,我的兄弟从六点四十五到起点应该一直并未离开包厢,哪来的时间去杀人呢?”
“更何况,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龟川先生应该已经死亡了至少一小时以上,时间根本对不上。”
男侍应生一口咬定:“那不是更正好了吗?刚才没出门杀人,不代表一个小时以前没出门杀人,这位白发先生必然是早早就将龟川先生杀死,提前准备好了机关,定时吊挂在了这里!”
不对劲。
这人为什么一直咬着淡岛千秋不放?
波本转头瞥向身旁的白发青年,面具之下,他正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十分平静,平静到近乎现在被指证杀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和这个侍应生……难道他们之间有仇吗?也不像啊。
苏格兰倒是还想在为淡岛千秋解释几句,毕竟他们身为组织成员,实在是没有必要去谋杀自己的任务对象。但在他担忧地看向淡岛千秋,准备张口时,却见白发青年微微向他摇了摇头。
在摆出铁证之前,一切的解释都没有必要。
现在的情况,既然火力都已经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不如就让他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好让真正的犯人松懈,早日露出马脚。
淡岛君……多好的孩子啊!
完全理解了淡岛千秋的意思,苏格兰心下更是一片柔软。
这时,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梯奥尼斯倒是开口打起了原场:“哎呀,这位先生,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下结论。不如我们先搜查完整个宴厅,找齐线索,然后再集中意见讨论如何?”
“总归现在是在海上,犯人也逃不到哪里去。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探案呢。正好现在人多,不如请在座的各位都一起帮忙,尽快搜查线索。”
“见崎先生,您看这样如何?”
见崎轻抚自己的胡子:“不错,就按侦探先生所说的照办。”
梯奥尼斯便吩咐道:“好!那么,黑皮先生和黑发先生,可以请你们两位分别去红区和橘区搜查吗?我与警卫先生们人多,则在绿色、青色、紫色区域搜查。”
“更上层的主办人所在的金色区域,就劳烦一会儿我们搜查后,见崎先生带我们进去吧。”
见崎先生:“好。”
其他众人也没有异议,于是迅速分散调查去了。
——不搜查还没有感觉,实际搜查起来,才感觉到这间拍卖会所用的宴厅大得离谱。
整个宴厅呈圆弧型结构,以拍卖展台为核心,五种颜色的区域被分射状均匀分为五块,分别是红色、橘色、绿色、青色、紫色区域,每色区域需要凭胸章进入。
宴厅的边缘处递进式再往上,还分为两层。稍低一点的,是刚才事件发生所在的贵宾包厢区。而三层则更小、更高一点,是金色胸章才可进入的核心区域。
拥有金色胸章的,只有龟川和见崎两位主办人。
龟川先生所吊挂的地方十分微妙。他头顶绳索的上方,正好连接着金色区域的正中央,身体正对的则是青色区域。
在这样的颜色区块分布下,也无怪刚才那位男侍应生张口就是用“颜色论”,给淡岛千秋定罪了。
作为目前的“重要嫌疑人”,淡岛千秋是不能跟着一同搜查线索的,他与“第一目击人”波本的女伴一同,在警卫的看守下于一开始的青色包厢内待命。
【我不服!为什么不让我们主播也去探案?难得这么正宗的杀人事件,当然要好好体验一次了】
【主播主播,你倒是和旁边小姐姐说句话啊,她说不定看见了什么呢】
【对啊主播,咱们都被冤枉了,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罢休,我们私下探案去!】
【就是就是,那个什么侦探看着太不靠谱了,我们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观众“什么什么”打赏了一个摩天轮,并留言:主播,快和小姐姐搭话,不然再也不给你打赏,等生存寿命过去,你自己随便死了吧】
【土豪说的对!主播你可得好好听话才行,哈哈,不然可就要死咯~】
淡岛千秋:“……”
——淡岛千秋讨厌被人指手画脚。
联想起近一个月做的梦,这会让他回忆起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
但现在,还远远不是和这群弹幕撕破脸的时候。
半山月子害怕极了。
自从上了这艘船,她就持续处于不安焦虑的状态中,这种状态在亲眼目睹尸体后,更是达到了巅峰,让她整个人都几近崩溃到哭出来。
她才只有20岁,还是花一样的年纪,除了出身好一点,与其他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意外,今天她应该还自由地徜徉在书海之中,悠闲地汲取着知识。
被人绑架、被人关押、被人贩卖、被人救出后又目击尸体……这一切实在太超出她的接受范围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肿。
一张纯白的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半山月子:“呜呜呜呜……呜呜……先生,谢谢您。”
她抽泣着接过那张手帕,却始终没有摘下面具,用手帕来擦拭眼泪,反而只是紧紧地攒在手心里:“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切都太可怕了!我是说,不仅仅是刚才,还有、还有——”
半山月子低着头,恐慌的地偷偷看了眼包厢门口的警卫,声音愈来愈低。
如果是主动跟着来上船的宾客,怎么会不知道人口贩卖这回事。这姑娘还一直不肯摘面具,一直遮遮掩掩……难道说?
这可真是有趣。
淡岛千秋想。
会被单独救出来,这女孩的身份想必不同凡响。波本救下这女孩儿,是出于什么目的?是组织私下派遣的任务,还是是他自己个人的举动?
淡岛千秋思考片刻,委婉开口道:“这位小姐,您也看见我刚才被指责的画面了……但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准确的证据我很难为自己自证清白。”
“我能理解您此刻的心情。但为了大家的安全,为了早日抓出犯人,您能回忆一下,您刚才有见到什么异常吗?”
正在抽泣的半山月子一呆。
为了大家的安全。
对了……大家。
负层船舱里的大家,现在都还好吗?自己逃出来了,他们可怎么办?
抓住犯人……抓住犯人又能怎样呢?龟川那样开办人口贩卖的家伙,难道不是就应该不得好死吗?为什么还要替他找出凶手?
面前的这个戴着面具的白发青年坐在了她的身边,靠得更近了。他轻轻开口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但您今天穿的裙子是白色的,十分配您,如果您不方便的话,那便先叫您白裙女士,可以吗?”
抓紧了自己的裙摆,半山月子细声说:“……好。那就叫白裙吧。”
——「赋名」被承认了。
一瞬间,半山月子感到自己精神一阵恍惚,心中对面前的这个白发男人涌起一股莫名的信赖,仿佛精神链接了一般不可思议。
淡岛千秋低声问:“很好,白裙女士……现在,可以告诉我您在发现尸体的当时,看见了什么吗?”
半山月子:“我、我当时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
包厢门口处,几个警卫隐晦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很快,几个区域的底层嘉宾席都被搜查完毕,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众人于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包厢区,找到见崎先生,要求进入金色区域,进行更细致的搜查。
“……等等!放开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听我解释啊!”
男人嚷嚷的声音响起。
几个警卫扛着一个戴着舞会面具的男人,走了过来。带头的那位警卫冲着梯奥尼斯微微低头:“侦探先生,这是刚才在紫色区域发现的可疑人物!”
“此人在散场后,依然在宴厅内徘徊,我们便自作主张将他带来了。”
“做的不错。”
梯奥尼斯摸了摸下巴:“紫色区域位于宴厅最边上,靠近楼梯,也很方便作案啊。”
戴面具的男人:“你、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了龟川先生!我只是刚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儿子带奥特曼面具,特地回来一趟想找见崎先生索要而已!”
“梯奥尼斯先生,我——”
在他的身旁,一开始的那位男侍应生张了张嘴,却被梯奥尼斯猛地转身指住了鼻子:“你什么你!你也是重要的嫌疑人!”
梯奥尼斯:“我记得,你应该是龟川先生身边贴身的侍应生吧?案发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会一口咬定别人?你一个小时前又在哪里?”
男侍应生闭上嘴,不说话了。
目标嫌疑人现在一共有三人。
第一,则是被指责“昨夜被骚扰”的淡岛千秋;第二,则是刚才表现异常的那位男侍应生;第三,则是那位寻找奥特曼面具的宾客。
“咔。”
钥匙转开了门锁,金色区域的门打开了。
见崎先生说:“各位,请进吧。”
金色区域不愧是主办人专用的核心区域,这里的四周由单向可见的玻璃落地窗包围着——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但从屋内,却能将下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梯奥尼斯站在落地窗旁,抚摸着窗两侧黄金制的盔甲装饰,赞叹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派对巨轮,光是这装饰品,想必都价格不菲。”
女助理跟在他的身后,一直低头不言不语。
这完全是句废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盔甲是纯金的,自然价格不菲了。
跟随着一同搜查了这么多区域,波本早已看出来这个所谓的“梯奥尼斯侦探”,完全是个绣花草包。一路上他上言不接下语,遇见别人询问意见,也总是打诨搪塞敷衍过去。
见那边梯奥尼斯和见崎先生谈论起了办公室的装饰,波本与苏格兰对视一眼,开始动手搜查起了这个区域的线索。
见崎先生说:“各位还请小心。这间房间先前由龟川先生改造了一遍,隐藏着不少机关暗道,还请万万注意。”
苏格兰去了房间的另一侧,波本则在办公桌附近仔细搜查着。
耳边响起了脚步声,有人靠近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子也跟着搜索了起来。
是梯奥尼斯。
梯奥尼斯:“有搜索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这位先生。”
波本看向他,说:“暂时还没有。您那边呢?”
“暂时也没有……对了,先生,您知道梯奥尼斯这个名字的典故吗?”
顶着一张戴着面具的大叔面孔,梯奥尼斯一边翻找着线索,一边笑着说:“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他身边的那位戴着面具女助理持续埋头搜查着,一言不发。
梯奥尼斯的典故?
波本翻东西的手一顿。
说实话,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是很耳熟。梯奥尼斯这个词语,发音带着很明显的希腊语的意味。而希腊文学……波本接触得其实并不算多。
近期读的书里,唯一多少能和希腊挂的上钩的,便是那本《太宰治精选小说集》中的《奔跑吧,梅勒斯》。这样想来,梯奥尼斯这个名字似乎在这本书中出现过……
……等等,《奔跑吧,梅勒斯》?!
仿佛只是过来特意跟他说两句话,说完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后,梯奥尼斯就拍拍屁股、领着自己的女助理跑到另一边搜查别的区域去了。
那边,苏格兰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呼唤道:“各位,请来这边!有新的发现!”
众人纷纷凑了上去。
“我发现了一个疑似暗道的机关,但需要密码来开启。”
苏格兰敲了敲金色房间最中央的地板,那里竟意外的发出空心的声音。再掀开一块地砖,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个密码机关。
波本:“见崎先生,请问您知道这里的密码吗?”
“这……”
见崎先生摸了摸胡子,为难道:“龟川平日里很少跟我谈及这些。我们虽然是交易伙伴,但……”
话未说完,他便戛然而止,为难地合上了嘴。但在场的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龟川与见崎两人先前在第一夜派对的时候,就不避讳他二人本身之间并不熟络的关系。显而易见,他们只是商业搭档而已。
甚至,从一些这两位主办人相处的细节可以看出,身为前议员的见崎先生在面对龟川先生时处于劣势,经常需要看着龟川先生的脸色办事。
龟川早年便依靠人口贩卖起家,据说也曾试图进入过政场,但最终还是选择回归商海。人口贩卖又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几十年下来,他的资产与地下权力十分可观,是日本赫赫有名的大富豪。
早些年的时候,日本公安也曾暗中调查过此人的资料,但总是在临门一步的时候被人阻拦,被上面警告。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这位见崎先生为他做的担保。
“狼狈为奸”,不过如此。
思考片刻,见崎先生快步走到一个书架的面前,拿起了书架上的一张架立起来的照片——在照片上,阳光与蓝天之下,龟川先生身穿一袭运动装,怀中抱着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正高兴地开怀大笑着。
见崎先生来回翻看着那张照片,不一会儿抽出相纸,递给了身边的警卫:“也许,这个可能是打开暗道的密码。”
“这是龟川先生早故的儿子的纪念日。他当年很宠爱那个男孩儿,只可惜……唉。”
瘦个子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揉着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腕,像是在惋惜。
贴身警卫十分恭敬地将相纸递给了梯奥尼斯,梯奥尼斯又看也没看地就将信纸交给了蹲在密码口旁的苏格兰。
波本:“梯奥尼斯,你不看密码吗?”
梯奥尼斯理智气壮地说:“有你们在,为什么我要看?”
波本无语。
为什么?因为你才是主办人请来的侦探啊!
那张相纸的背面,记录的是一串日期。苏格兰干脆利落,直接将那串数字输入了进去。只听“滴滴”一声响起,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那块地砖附近的地面竟塌陷出了一个地下入口。
而伴随着地下出口的出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也扑鼻而来。这间机关后的地下密室链接这一条狭长的走廊,似乎一眼望不见尽头。
要知道,这里可是宴厅的三层!居然有人会在高层搞这种下沉式密室,这密室究竟通向哪里?
互相对视一眼,几人依次顺着密室入口的梯子爬了下去,打开手机背后的手电筒,进入了密室。
密室内并无灯光,氛围也十分阴冷。只是走进去,便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原来如此……刚才才上楼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从二层到三层的楼梯格外的长。这间宴厅,一开始其实是四层吧?”波本打量着周围说,“现在的金色区域,实际是以前的‘四层’,而这间密室则是‘三层’。”
“龟川先生将三四层合并,并只修剪了通往四层的楼梯,因此才形成了这间密室!”
梯奥尼斯蹲下身,像模像样地掏出一个放大镜,十分侦探的查看起了周围的墙壁:“唔……这墙上粘着的,是血迹?看上去有些年份了啊。”
后方,警卫们扶着见崎先生缓缓也下来进入了密室,正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雇主开辟着道路。
“——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苏格兰说。
他们已经到达了密室走廊的尽头。
这条狭窄的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木质的紧锁着的木门。
苏格兰张了张嘴,刚想回头问问见崎先生知不知道这里的钥匙在哪里,就见身后的梯奥尼斯左看看右看看,不知从哪边的地上找出一把斧头。
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就见梯奥尼斯举起斧头向门用力一砍!
“哈!”
梯奥尼斯喝道。
木门瞬间支离破碎。
苏格兰:“……”
波本:“……”
这是什么暴力的破案方式?!
青色包厢内。
……看见了什么?
半山月子头痛地捂住脑袋,低声道:“看见了什么……我好像,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一开始我和那位黑皮先生在一起,来到这间包间与您聊天,后来、后来我好像突然就跑掉了……”
“然后,跑着跑着,头顶的天花板突然开了个口,然后有一个被吊着的尸体被放了下来……然后,然后我还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