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冷静一下,副教主先生。”
黑发红眸的森医生一样忧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先前拜托你去北海道购买的药材怎么样?教主现在还在卧室内休息等药呢。”
“我也不知道这群怪人是从哪来的,但是他们都花钱为我们的信物「纯白之石」充了能。”一边说着,森医生向副教主递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你也知道教主他……有点爱财,他好像不是介意这些事情的。”
……这倒确实。
十分清楚自家教主德行的副教主愣了片刻,随即肩膀耷拉了下来,小声道:“…是啊,教主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但是这间教堂可是附近居民唯一的精神依靠啊……这群人来了,正常的信徒岂不是都不敢来参拜了?那周围的邻居街坊该多难过啊。”他碎碎念着。
闻言,森医生只是感同身受地也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副教主的后背。
而在副教主看不见的视角里,森医生直播视角上空的弹幕滚动着。
【这个医生就是屑啦,明明就是你把教会的消息卖给组织他们的!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安慰别人,好好笑】
【黑心眼的森森也好棒~不愧是森森~】
【观众“只是个路人而已”打赏了五个摩天轮,并留言道:今天也来给医生先生打赏了!】
【再不过一段日子,这间教会就要成为黑方的天下了吧ww!森教主自作自受,非要和我们森森撞名字,这下小命不保咯】
漫不经心地扮作温柔与直播间观众们聊着,森医生回想起了先前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琴酒与波本上门拜访的最后,在强大的黑衣组织的“胁迫”下,森医生颤抖着手“被迫”签下了一份保密协议——
协议主要内容大约为,由森医生帮助黑衣组织隐瞒行踪,协助黑衣组织拿下作为「纯白」名下据点「真白教会」的教主、纯白高级干部“森鸥外”的人头。
作为报酬,黑衣组织方则需要在一切的事情结束后,交付作了“叛徒”的森医生一大笔金钱。并保证将其后续不受神秘组织「纯白」的跟踪追杀。
……只要帮一点小忙,时不时给开个后门,就可以获得大笔的金钱远走高飞。无论怎么看,只要黑衣组织不突然翻脸灭口,这份协议都是血赚啊。
如果森医生只是个普通的教会医生,被迫签下了这样的一份协议,在怀揣着带着“女儿”远走发达的窃喜之余一定也免不了提心吊胆,担忧黑衣组织撕毁契约,人财两空。
可森医生……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小医生。
微微眯起自己赤红色的眸子,森医生想起先前淡岛千秋传来的计划构思,心里忍不住轻笑。
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赚钱那么简单啊。
【这波啊,这波是森医生空手套白狼~纯白本来就是淡岛随口胡扯的,哪来的追杀呀,完全就是白赚一笔钱w】
【唉,淡岛那个败家子可真是的。真要说赚钱,还得让我们森森来!分分钟卷走组织钱财!】
【啊?但是真的一定要和酒厂合作吗?虽然说淡岛现在就在黑方,但他也只是个打工人而已,没法决策。按照之前酒厂的调调,总感觉他们最后会背刺森医生反水的样子……】
【啊啊啊啊前面的那个不许这么说!我们医生肯定没事的!】
也不知道顺着森医生的话想到了什么,副教主越发颓废地低下了脑袋。他掏了掏自己身上的背包,拿出两个手提袋:“噢,对了。这是先前医生你托我出差买的药材,还有小爱丽丝的新裙子。”
森医生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从手提袋中取出一条裙子。来回翻看着赞美道:“呀,这可真是——!谢谢您,淡岛副教主!住在贫民区就是这一点不好,我的爱丽丝已经好久没有换新的小裙子了。这来的正好!”
“请问这些一共多少钱?请务必让我加倍感谢您!”
“不必不必,我知道医生你手头也不富裕。”副教主连忙摇头摆手道,“平日里还是别叫我教名,直接叫我‘坂本’就好。大家都是同僚也不必如此客气。”
“只是这药还是请医生尽快处理上吧。教主病的那么重,出差在外我每天都在担心他什么时候好……”
“——你好,请问这里是「真白教会」吗?”
一个清润的男声打断道。
森医生转过头,看见一个与他一样留着黑色中长发,但气质完全不一样的男人。男人有着一双清澈的黑瞳,见他人看过来,他清爽的露出一个笑容:“打扰了您的对话十分抱歉,但我看见了门口的招聘启事……”
“我叫萩原研二,是前任警察。请问您这边,还缺警卫吗?”
“…前任警察?”
副教主一怔,随即想起自家教主干得一些行当,忍不住紧张起来:“那个,我们教会是正经教会!”
自称萩原研二的男子一愣,随即笑着摆了摆手说:“不不不,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说着,他掀起一点裤脚露出腿上缠着的绷带,轻描淡写道:“因为这份工作,我受了一点不太方便的伤,所以现在只是个无职游民罢了。我在门口看见了招聘启事,那个不是真的吗?”
副教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是前些日子自己出差前教主亲手张贴上的一张“警卫招聘”。
自从得了怪病以后,教主便每日疑神疑鬼的。最开始还可以下床走路溜达,到了后来就直接萎靡在了床上,天天怀疑着有谁要来害他。这张招聘,就是在他疑心病犯了的时候贴出来的。
“……不,那个是真的。”副教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只是、只是怎么说呢……”
“不如就先让这位萩原先生先进来吧。”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森医生突然微笑着开口说道,“光是站在这里可就太怠慢客人了……不如我们去问问教主的意见如何?”
副教主:“啊?唉,医生你说的对。”
他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作出引路的姿势:“那么,萩原先生,就请跟我来吧。”
【萩原???!】
【不对啊!这个时间线,萩原不是早就因为(被消音)炸死了吗??】
【是出现了什么误差吗?我看见萩原刚才腿上有伤,虽然走路还算可以,但多少还是有些僵硬……会不会是这个小世界出现误差了,在(被消音)事件中他只是受伤了,没被炸死?】
【呜呜呜呜是萩原啊!森森的直播间真是太好了,以后当了同事还能看见活得萩原原!!!】
【前面的可别高兴的太早。就算现在这个萩原好像是因为腿伤退休了,但毕竟以前是警察,我觉得那个秃头森教主还不一定会同意这回事呢……】
跟随着教会的副教主与医生走在教会内的走廊上,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相当陈旧的建筑。墙壁上有不少地方都有着微微泛黄的墙皮裂开痕迹。
身前带路的这两位里面,医生姑且还是个态度正常的普通人,副教主却是看着就不知因为什么而心虚的不行……明眼人你看这位副教主先前的态度,都能猜到这间教会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留着黑色中长发的俊秀青年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右手虎口上的伤口,眼神一片清澈与坚定。
萩原研二,原警视厅警备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成员。于两年前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炸案中,因为爆/炸犯丧心病狂的对警察的报复,在拆弹时差点命丧于此。在危急关头,一位从天而降的橘发少年在爆/炸中救了他。
……但即使是获救,从那场事件过后,萩原研二的身体也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他的右腿与右手因为当时距离爆炸源太近,不可避免地收到了损伤,这导致了他不得不静养两年。
静养期结束。本想着已经不能再重返职位的他,却接到了一样意想不到的工作——
——潜入一个决定在日本扎根生长的世界级神秘组织,「纯白」。
这是一个先前萩原研二从未听闻过的组织,但他依然不敢小觑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根据先前警方的资料显示,「纯白」正值刚刚在日本发展的阶段,正是趁机潜入打进内部的好时期。
因为静养已经沉寂了两年的萩原研二,除了一位同样是警官的姐姐,目前明面上的身份已经与警方完全没有了任何关系,是个完完全全的“前·警察”。对于潜入一间“教会”来说,一个身体略有缺陷、沉寂许久的落魄警官是最好的选择。
正大光明的潜入、调查——这是一计阳谋。
……以是否接受一个“前·警察”为题的,对「纯白」进行试探的阳谋。
教主的卧室在别墅最高层的深处,是这间别墅内最好最舒适的房间,是教徒们进不来这里的楼层,因此走廊中安静到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与脚步声。
此时已是接近黄昏时分,窗外带着曛意的暖阳斜斜地打进走廊。橙黄色的暖光洒下,为气氛晕上一抹神秘与不同寻常。
副教主在教主卧室的房门前站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森医生先上去敲门。
毕竟平日里,教主最喜欢、最信任的就是森医生了。
森医生一怔,随即歉意地对萩原研二笑笑:“很抱歉……教主最近身患重病,不是很方便直接与人见面。我先进去询问一下他的意见,稍后再出来告诉您决断好不好?”
萩原研二十分礼貌地点了点头:“麻烦您了,医生。”
与那位看上去略有沧桑的副教主相视一眼,森医生上前一步,轻轻敲起了门:“教主、教主?我是您的医生,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关于先前您在门口张贴的招聘启事,今天有人上门应聘了。副教主先生也已经从北海道回来了……您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门内似乎没有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后才传来一声听起来虚弱又苍老的回应。副教主又看了森医生一眼。森医生顿了顿,随即轻轻道了声“失礼了”,便转动金属制的门把推门而入。
分明是全教会采光最好的一间卧室,此时此刻却被拉紧了厚重的绒制窗帘,丝毫不见光。萩原研二眯起眼,从未被遮严的门缝中窥见了那个瘫卧在床上病怏怏的身影。
那是这间教会的掌权人——“森鸥外”。
刚一进门,门内便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那位森医生连忙从卧室的床头柜中翻出了什么药片,又端起了床边的水杯送了过去。服药之后,那位像肉山一样仰卧在床上的教主先生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医生过来。
……教主的病,似乎越来越不好了。副教主微微皱起了眉头。
记得出差前,教主分明还没虚弱到这个程度。仅仅是副教主出门外出的几天时间,教主竟连为数不多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他面色灰败、四肢无力的萎靡在床上,侧耳虚弱地听着医生的话。
不一会儿,屋内便爆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与几声吃力的“不要警察”的大吼。那咳嗽撕心裂肺,听着像是要将肺给完全咳出来一般痛苦。
又过了一会儿,满脸忧愁与无奈的森医生走了出来,轻轻地关上门后,向在门口等待着的萩原研二与副教主摇了摇头:“抱歉。”
他斟酌了一下情绪,委婉道:“教主他……现在似乎情绪不太好。萩原先生,不如您今日暂且先回去吧?”
【骗人!明明是森森你刚才偷偷在森秃头耳边说人家小话,说警察来查了,所以才惹的秃头害怕上火好嘛】
【唉,亲眼看着秃头的身体越来越差,还真是蛮感慨的】
【总感觉现在教会的人都好信任森医生……?刚才敲门的时候,副教主都让着森森诶!果然森森平时对待大家的温柔,都是有回报的】
【森医生——大家值得信赖的森医生!】
……回去?
萩原研二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微笑地遗憾道:“啊呀,这可真是……本来还想着与医生和副教主先生做同僚,现在看来暂时应该是不可以了。”
“那么,今日我就先回去,不打扰医生与副教主先生了。”
副教主看了看他,咬了咬牙犹豫道:“真的很抱歉,萩原先生,您是个好人。如果后续有需要,我们会另行联系您。”
“……感谢您的安慰。今日真是麻烦您了。”
一边笑着与副教主说着话,萩原研二一边缓缓地收拢了放在背后的右手手心。如果此时副教主看到他手心里攒着的东西,一定会十分吃惊——
——那是一块普通的小小白色石子,但却在这个教会有着另一个大名,「纯白之石」!
并且这还不是信徒手中最普通的那种,而是供奉在教堂附近的“供能石”之一!
这可真是厉害啊,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萩原研二背在后背的右手,森医生想。
是刚才一起路过教堂时顺手牵羊的……?真不愧是会被派到教会来的警察精英啊。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愧疚心理,副教主坚持着要将萩原研二送到门口。夕阳下,三人在教会门口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在几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的阴影里,一个举着摄像头的身影一跃而过。一阵微不可闻的快门声过后,他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角落里。
黑衣组织某据点,地下一层的酒吧。
昏暗的灯光照在了阴暗的地下室内。满墙展示架的各类酒品,玻璃瓶在这灯光下闪烁着微暗的反光。
酒保弯下腰,恭敬地将手中刚刚调制好的酒递给了吧台前正看着最新情报的大人们,随后静默地调制起了第二杯。
那是一杯微甜而又灼烈的波本威士忌——顺着喉咙流下,口感微涩却又迷人至极。琴酒放下手中的酒杯,指尖在桌子上那些刚刚被线人交来的新情报中划动,在看到某张照片时,他的动作微停。
照片中,黑发红眸的医生与副教主站在教会的大门外,正带着另外一个青年准备入门。而在照片旁边,另一份资料上则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有关这位青年的资料。
“那个医生,果然是个不安分的。”琴酒冷冷地笑道,“明明已经收下了组织的定金,却依然与和条子有关系的人交往……”
说着,银发的杀手随手将照片递给身旁黑皮金发的青年,语气轻描淡写而又狠戾道:“…既然无法从内部慢慢瓦解,那么便直接拿下那个老东西教主的人头吧。”
“——波本,是时候把任务计划提前了。”琴酒说。
坐在他身边的波本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柠檬鸡尾酒,悠然笑笑:“好啊。正好,我想那位大人应该也已经等不及了吧。”
“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石,不管是什么「纯白之石」也好还是「巨神之眼」也好,无论是什么阻拦在眼前,我们都会将它呈给那位——”
他的话语猛地一顿,戛然而止。
琴酒点燃了一根雪茄,吞吐烟雾间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了?波本。”
波本:“……不,没什么。方才嚼到酒里的柠檬了,被酸到了而已。”
左手紧攒着那张照片,波本极尽自然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灰蓝色的双眸紧紧地看向照片上被拍到的那个人,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黑色的凌乱中长发,凌厉而又柔和的眼角,连带着唇边微微扬起的那略带轻浮的弧度都如此熟悉……这分明是波本昔日那位前往警视厅就职了的旧友,萩原研二!
……为什么,萩原研二会出现在「纯白」的下属教会里?!
“所以说,你应该的确是受到了那颗「绯红之心」的影响,进入了别人的梦境?”精神链接中,小春独步纠结地说,“那我们现在,应该先把那颗宝石回收回来,然后交给五条先生吧?”
“唔……暂时可以先留在那里。那个梦里,我有一些稍微有点在意的地方。”
通行灯转为了绿灯。人来人往的斑马线上,淡岛千秋披着自己的棉被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在脑海里与小春独步说着话。
现在还只是初秋而已,天气尚未凉下来。像淡岛千秋这样披着棉被、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保暖的人可太少见了——不如说,即使入了冬天,正常人也鲜少作出这样的行为吧。
顶着一众路人奇怪的眼神,淡岛千秋推了推眼镜瑟缩了一下,按照平日的人设又把脑袋往棉被里缩了缩,匆匆穿过了这条马路。
在路的那边,是一处看起来很不错的公寓小区。绿植郁郁葱葱的,在正午的阳光中摇曳着,光照正好。
作为一个昼伏夜出的宅家黑客,淡岛千秋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正常的白天外出过了——连带着他直播间里的观众,似乎也像见不得光一样嚎了起来。
【啊啊啊是光啊,是光啊,本见光死要死掉啦哈哈哈】
【喂前面的,要死掉的人怎么会像你一样笑的那么开心嘛!至少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啊哈哈哈】
【这条路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啊……淡岛难得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这是来哪了?】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淡岛从莱伊家跑出来,半夜路过的那条大马路嘛?这是又来找莱伊玩了?】
“唔……你们猜?”
淡岛千秋在心里笑着与直播间观众们说道:“当然,猜中了也没有奖品就是了。”
【啊?好狡猾啊,我才不猜呢ww】
【我猜我猜!我猜一定是来找莱伊玩!是有新的任务?还是要来找茬打架?还是说……主播是来悄悄搜集资料?】
【我猜是来找莱伊贴贴的!贴贴——】
——不,都不是。
淡岛千秋轻笑。
步入公寓、踏上电梯,淡岛千秋站在了这间十分眼熟的公寓门口。他推了推眼镜,调整了一下表情,轻轻敲了敲门:“您好……请问莱、不,诸星先生在家吗?”
“我、我来找我上次弄丢的东西……请问方便让我进去吗?”
面对着门口的电子猫眼,白发青年胆怯地如此说道:“诸星先生,您在家吗?”
他是来讨回,自己失踪了的宝物。
这个世界上,有着许许多多拥有着神奇传说的石头,例如先前玉山家的「绯红之心」、铃木家的「巨神之眼」……但说起最近风头最盛的,果然还是来自一间不起眼小教堂的小石子——「纯白之石」。
真白教会只不过是位于横滨边边角角的贫民地区里,再小不过的一间的不起眼小教会而已。由那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森鸥外”教主分发给信徒们小小的白石头,哄骗着信徒们视若珍宝地每日对其虔诚祈祷。
人如果真的渴望一个精神支柱,眼前任何能产生奇迹的任何事情都将被称作“信仰”。即使这石头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就像一颗鹅卵石一样平平无奇,甚至每隔几日还需要耗费大笔金钱为其“充值能量”,信徒们依然沉醉在骗子的话术世界里甘之如饴。
——耗尽所有的钱财,只为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实现梦想”。
贫穷的人们为了这尚且痴狂至如此,那就更不必提有些心中怀着某些隐秘渴望的上层人士们了。
【话说啊,除了和森森合作的酒厂,最近教会里来的陌生人是不是多了好多啊…?这里不是只是附近居民在信的小教会嘛,突然来了好多陌生人好不适应啊】
【笨呐w!想想就知道,还不是因为之前森秃头当着信徒的面吹牛皮“石头什么都能实现哦”,然后还装模作样的做戏演了几出“神降”吗?一定是因为闹太大,被外面也知道啦!】
【唉,说的也是啊。能实现任何的愿望,还真的像模像样!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人偷偷来试探吧ww】
【说起森秃头,我最近好讨厌他啊。知道自己教会疑似被高层注意到之后,就算躺在病床上也爬起来又装模作样演了一回“神降”,还给充能提价!】
【毕竟是森秃头嘛,做出这种糊涂事也不意外吧?】
【只是这样的话,之前的那些信徒岂不是充不起石头了?好惨哦ww】
【管他们干什么啊?反正教会和教主的人头被森森卖给就酒厂了,再过不久这里应该就会被酒厂接手。他们也只是群炮灰npc罢了哈哈哈】
手里稳稳地端着一碗药,出卖石头和教会消息的“罪魁祸首”森医生漫不经心地走在走廊上。正是正午信徒们参拜的时间,窗外的阳光照的暖洋洋,不时有楼下祈祷的低语声传来。
他的人型异能力“女儿”爱丽丝在来到这个世界后,获得了能脱离他身边自由活动的权限。这些日子里,爱丽丝每日总是兴奋地拿着零花钱满街区的到处乱跑。
没有了心爱的小萝莉陪伴,森医生每日的日常便是工作时与直播间的各位观众聊聊天、谈谈心、摸摸鱼,偶尔还去教堂里露个脸,在信徒和副教主的面前刷一下温柔脸。
刷脸的结果就是——现在全真白教会上下,都知道这位新来的与教主同姓的森医生又温柔又好心,信徒们遇到什么烦心事都会来医生这里找他聊一聊。
以往这个扮演“倾听”的角色往往都是森教主。但在这个教主病倒的现在,温柔的森医生又怎么会介意代替他履行教主的指责呢?
“……那个,森医生,您现在有空吗?”
一个路过的信徒有些犹豫的叫住了医生。
森医生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时赤红色的眸子弯弯眯起,脸上带着温柔的歉意:“抱歉啊,先生。我正要去给教主送药呢……是有什么烦恼要找我商量吗?”
说着,他无奈地展示了下手里正端着的药碗:“楼下的大家正在参拜。不如您先去楼下的大厅向纯白之石祈祷,等我一会儿忙完手头的事我们再聊,您看怎样?”
他的语调温和而又缓慢,字语之间方法充斥着一种可以依赖的可靠。
提到了“纯白之石”这四个字,信徒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窘迫。他垂头丧气道:“……不,那就算了吧。打扰到您真是不好意思,医生。”
“我只是想来与您来告个别,既然您没空……那就下次再说吧。”
森医生好像一愣,然后说:“告别?您是说……”
“是的,我想要退出教会,从此不来参与参拜了。”信徒沮丧地说,“最近石头充能的价格不是上涨了吗?实际上,以前我还有工作的时候咬咬牙还是能充的,但最近我失业了……”
他不舍地掏出口袋里的石头递过去,苦笑着道:“…是我不够虔诚。入教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让石头显灵、来实现我的愿望。如果有钱的话,我也很想继续祈祷下去啊!”
【如果有钱的话,我也很想每天都给森森打赏啊!】
【如果有钱的话,傻子才给森秃头送钱啊!】
【观众“蜂蜜柠檬”打赏了三个小礼花,并留言:感谢提醒,差点忘了今天份给森森的打钱了!】
【笑死。喂!前面的,沉痛的气氛一下子就被你搞乱了好不好哈哈哈哈】
【无语,我还以为他是发现这其实是森秃头的骗局了呢,结果就这。穷鬼滚粗啊!】
【别骂了别骂了,本穷鬼感同身受了呜呜呜呜呜呜】
信徒似乎真的为这件事情很痛苦。他扯着医生的白色大褂一角,不住地倾诉着自己生活中的各种不顺,与他活着有多么多么痛苦,教会怎么怎么是他唯一的希望。
森医生静静地听他抱怨着,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那碗颜色浑浊的药,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好心的提议道:“先生,如果您真的很舍不得的话,要不要试着去和教主提提意见……?”
【哈哈哈哈哈森森你太坏了!!!】
【笑死,秃头现在没喝药正暴躁着呢,还骗人上去撞枪口上提意见!好坏哦!】
【震惊!某三流小教会教主大发雷霆,原因竟是如此?!】
仿佛没看见眼前狂欢似地笑成一片的直播间,森医生发自内心地向这位信徒建议道:“如果觉得价格不合理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和教主反馈呢?”
“您也看见了,最近教会里来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如果没有他们的话,如果不是人多导致资源匮乏的话,教主也许不会去提高充能的价格,难道不是吗?”
方才还哀怨地信徒猛地抬头,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去和教主反馈……?”
面前的医生笑了笑,温声道:“没错,就是这样。哪里不对吗?”
“教会本来就是靠着大家的钱建立起来的,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离开呢?作为信徒的我们,为了教会发展的未来去赶走奇怪的家伙、降低充能价格……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的语调愈发低沉又轻柔,赤红色的眸悲悯又关怀地望着。
悦耳的男声像是在言明着什么带有魔力的真理,无意识地引诱着信徒往从未设想过的方面思考。
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啊,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明明信仰着「纯白之石」、为石头孜孜不倦充能着的他们,才应该是教会的主人啊?
见他迷茫地半晌没有回话,森医生垂眸叹了口气,放弃道:“如果先生您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教主他……的确是与些固执。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吧。”
“失陪,我还需要去为教主先生送药。难得的这么好的药,如果放凉了药效减半就不好了。”
他微微弯了弯腰,黑色的中长发摇曳在唇角,勾起一个遗憾地弧度:“即使退出了教会,也请记得常回来看看。教会是您永远的家,祝您未来的生活一切顺利安好。”
那碗漆黑的药汁随着他的动作,液面微微荡了荡。
信徒被着水波,荡的有些头晕目眩。
他下意识地盯着医生手里的那碗药——那碗黑漆漆的药。他知道的,那是由副教主从北海道带回来的天价药材。他们充能的钱,全被用在了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