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冷美人死对头—— by钺吟
钺吟  发于:2024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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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泽阳皱眉。“什么叫他不愿意让我知道的?”
人鱼舌尖舔过唇瓣。“人类,心口不一,只有悲剧。人鱼,代替他们,把真心话说出口,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
景泽阳心头微震。
所以,刚才人鱼赤.裸.裸的告白,是宁迦渡的真心?
他虽然猜测宁迦渡拒绝他是因为另有苦衷,但绝对没想到,小宁爱得那么深切炽烈。
他看上去就是欲望淡薄,理智到极致的一个人,怎么会……
这强烈的反差感,让景泽阳光是想象就心旌摇曳,胜过任何美色的诱惑。
人鱼一直眯着眼观察眼前的男人,在这一刻捕捉到人类的动摇。
他猛地挣脱钳制,长出利爪的双手扣住景泽阳后脑,扑向他觊觎已久的嘴唇。只要得到这个吻,他就能捕获这个男人,得到永生!
景泽阳察觉时已慢了一步,他抬手格挡,但只抓住人鱼的头发。
令人作呕的香味扑鼻而来,眼看无法躲避时,一片绿光笼罩住了他。
他被无数光线编织的光罩保护住。
透过绿光,他看见人鱼已经恢复原形。长着鱼尾的身体里透出耀眼的强光,连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就散落成了无数细小字符。
下一秒,一个身影扑入他的怀抱,将他的胸膛撞出愉悦的疼痛。
他被冲得向后仰倒,一瞬间,人已经离开水面,正跌坐在浴池的台阶上,腰以下还泡在水里。
宁迦渡趴在他身上,手揪着他的领口,像一只受了天大的委屈正抓狂的小兽,红着眼,仰着脸,湿漉漉的眼睛怒瞪着他。
“你让他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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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吃醋!小宁酸疯了。
以他的视角还以为景队被人鱼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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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因为愤怒。
当他看到景泽阳与人鱼在水里相拥, 仿佛正在亲吻时,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懊恼,酸楚, 恐惧和悲伤充塞了他的灵魂,将理智赶出脑海。
他直接将人鱼这种怪物的定义从游戏中删除, 不仅眼前这一条,乃至人鱼这个种族,也从万维之门的所有副本里彻底清除!
几分钟之前,他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景泽阳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水滴的滴答声也停止了。那时,他就知道,他们两人中,至少有一人被人鱼的催眠带入幻觉。
他轻松解决了假扮成景泽阳诱惑自己的人鱼, 没想到,在卧室密室中, 还有一副人鱼壁画。
他不敢想象,如果晚到一秒,会是什么结果。
被人鱼迷惑, 带入深海,相当于进入副本中隐藏的死循环, 他再也找不到他。
而景泽阳说着喜欢他,却被人鱼轻易诱惑,还回应那个假扮成他的怪物, 他又酸又怄,快气死了。
所以, 他不顾浑身湿透, 不顾石头地面又冷又硬, 一把人带出幻觉,就压着他质问。
“你让他碰你了?”
“你认不出那不是我吗!”
景泽阳怔了一瞬。
宁迦渡揪着他的衣领,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纤瘦的身体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微微发抖。他整个人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发丝滴落,眼里泛着水光,眼角染着一点红。
脆弱却凶巴巴的,声音还带着委屈。
像极了被主人不小心弄丢的傲娇猫咪,好不容易找回家,却发现主人认错猫养了坏猫咪,又气又酸的样子。
就十分惹人怜惜。
再回想人鱼说的话,景泽阳忽然意识到,宁迦渡比他以为的更在意他。
爱得隐忍卑微,爱得小心翼翼,哪怕失去会伤筋动骨,也从不把那份浓烈的感情表露出来。
更为了保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他。
景泽阳只觉得心都化了。
然而直男如景队,说不出黏糊糊酸唧唧的话。
他只是把人拉下来,紧紧地抱在胸口,然后,就被宁迦渡用力推开了。
他只好举起手让宁迦渡看见手心里的短刀。
“我怎么可能认错你。”
“你再晚来一秒,我就能割断它的脖子。”
近身格斗他是行家,虽然危急,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宁迦渡撇了眼刀,脾气缓和了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走进水里之前。”
“那你还跟他下水?”宁迦渡的眼睛竖了起来。
“那不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说不定那个犄角旮旯能找到原始代码呢?”景泽阳耿直地笑了笑。好像跟着怪物去陷阱里是小菜一碟的事。
宁迦渡:……
这算艺高人胆大吗?
宁迦渡已经不知该如何吐槽。
虽然很怀疑对方只是找借口,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景泽阳说得有点道理。
原始代码通常散落在早期副本最不起眼的角落,才逃过游戏的清理。
他想到就做,立刻搁置情绪,开始探查池底。
一线绿光射向水中,不一会,宁迦渡眼睛一亮。
景泽阳看出来了,“我没说错吧。”
宁迦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埋首于计算中。
有了新发现的这一段代码,突破游戏漏洞的程序就能初具雏形。
等他将所有语句整合好,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景泽阳正瞧着自己。
男人用胳膊肘撑着身体,眼里漾着柔和又略带促狭的笑,像欣赏什么似的注视着他。
他愣了有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维持着从水里出来的姿势,跨坐在景泽阳的腿上。
热气直冲头顶,他强作镇定地起身,却险些滑倒,还是靠着景泽阳扶住才没有摔在对方胸口,再次来个亲密接触。
两人站定以后,他后才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把人压在地上,质问为什么跟别人好。
就像个吃醋的小媳妇一样!
这哪里像拒绝人的样子。
他尴尬得脚趾发麻,却听到景泽阳轻笑一声。
“虽然没被迷惑,但我真的很好奇,人鱼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对你说了什么?”宁迦渡有些不安地问。
“他说,你喜欢我碰你,还喜欢我对你霸道些。”
景泽阳笑得温柔,扶住他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把他拉近了些。“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不会生气?”
宁迦渡整个人呆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忘记了,人鱼这种生物的恶劣属性,就是说出他人最隐秘的心事!
他那些难于启齿的,自己都不愿面对的欲望就这样像摊开的书一样,被景泽阳看见了!
其实,这不能怪他。
作为宁安之夫妇的实验品,他从没有体验过正常的亲情人伦,他熟悉手术刀的寒冷,比起手术台更刺骨一些,却从不知道人类怀抱的温度。
直到在二中操场上被一个男生撞倒,抱到医护室。
那个怀抱格外的温暖,带着运动后的热度,坚实有力。
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安全感。
之后在医务室,他发病气喘,抖得不能自已,那个温暖的怀抱始终陪伴着他,安抚着他。
而不是将他留给冰冷的仪器,像他的父母那样。
从那时候起,他爱上了那个怀抱,那个人。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性有了意识。
但只针对这个人。
他贪恋和他的肢体接触,就像被太阳吸引的行星一样。
他一次次试图悄悄接近他而不让他察觉,傻傻得以为纸能包住火,没多久就被看穿,进而被厌恶。
但他本身其实是欲念淡薄的。
不知是宁安之夫妇在基因筛选时刻意淡化这一点,还是非自然孕育导致的先天不足,亦或兼而有之,正常男孩该有的身体反应他都没有。
甚至因为生活被密切监测,他也没有任何别的渠道获取这类知识。
更不可能真的向对方告白。
他们就像太阳和行星一样,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所以,只有幻想。
朴素的天真的幻想。
看过的书籍,电影,传说,那些美丽的爱情故事,他带入他们两人,演绎出一个又一个肥皂泡般的幻梦。
在他进入最初的万维之门时,他的幻想被捕捉,演变成了现在困住他们的副本。
所以,这个副本里都是关于爱情与欲望陷阱。
这些缘由,他当然不能对景泽阳说。
拉着他胳膊的宽大掌心温度烫人,把他烫得头顶快喷蒸汽了。
好羞耻!
他心脏砰砰地跳,不仅因为暗藏的心事被发现,更可耻的是,他竟然生出了一丝期待,期待景泽阳吻他。
于是,他咬牙坚定道:“我当然会生气!说过不喜欢你了,你不会那么傻,相信怪物的话吧!”
景泽阳咳了声,正经点头:“也是,这里也不合适接吻。”
宁迦渡快气笑了:“你!”
景泽阳回以一个大大咧咧的笑。
刚才宁迦渡骑在他身上找代码时,他已经从光脑里查询到人鱼的资料。那些话就是宁迦渡的心声!
口是心非的小宁太可爱,太让人心疼,何况还一身水汽,湿衣裹身,撩人得紧,他要忍住不吻他,已经是极大的考验。
他干脆解下作战服外套,拧干水披在宁迦渡身上,遮住致命的诱惑。
“小心着凉。”
宁迦渡撇了他一眼,一秒钟的功夫,两人身上就已经干燥清爽。
“一个语句就可以了。”他把衣服还给景泽阳,又恢复了理智冷静的模样,公事公办道:“原始代码只剩最后一段,不要浪费时间,走吧。”
景泽阳失笑点头。
胜利在望,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
他率先推门而出。
然而,门外的景色让他顿住脚步。
原本陈旧幽暗的卧室灯火通明,床上铺上了洁白的床幔被褥,家具纤尘不染,甚至多了许多精致的摆设。
这个房间活了过来,不,应该是整座死寂的古堡恢复了生机。
房间门口,已经被宁迦渡删除的管家带着虚浮的假笑,恭敬地向他们鞠躬,身后成排的仆人们随之一起弯腰。
“尊贵的夫人,主人已知晓您的归来。”
“婚礼已准备好,请您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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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迦渡和景泽阳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明白,这个副本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似乎迫不及待要加快速度,让他们走向终点。
在终点等待他们的, 应该就是神秘的城堡主人。
按照规则,只有宁迦渡完成“婚礼”,嫁给副本BOSS的城堡主人才能通关副本,但也意味着宁迦渡被游戏捕获,再也无法回到现实。
而如果拒绝婚礼,他们也无法离开副本。
暂时没有想到破局的方法,也不知道所谓的“婚礼”是什么,宁迦渡有些忐忑, 而已经被删除的管家再次复活,让他感到有什么正脱离掌控。
但与景泽阳目光相对的一瞬, 他就安定了下来。
景泽阳的眼神坚定沉着,有一种让人安稳的力量,而此时, 他眼中涌动着凌厉的光彩,已准备好迎接挑战。
他从来都是这样, 越是危险,困难重重,越是激起斗志。
好像在他面前, 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而且, 方才最羞耻的一面被景泽阳知道, 他也没有嘲笑或鄙视, 反而接受他,甚至配合他。
宁迦渡心里的羞耻和重担,就这么轻飘飘被卸去大半。
他是被爱着,理解,和尊重着的。
宁迦渡垂下眼睛,再抬起时,纷乱的心已经平静。
他对管家说:“带我去见他。”
此时的城堡已然是张灯结彩,红色的地毯在他们脚下延伸,仆人忙碌地穿行,在他们经过时,对他们行礼,空气中弥漫着食物与皮革的气息,一切都鲜活生动。
管家在前面领路,两人并肩走在后面,他们身后,各有一个同样穿着黑色管事服的仆人紧紧跟随。后面跟着更多佣人。
景泽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尽管一切都风光华丽,但,在转角镜子的反光里,风景画的树林里,呢子窗帘的褶皱里,在每一个烛光映照不到的角落,他都能发现怪物的身影。
怪物依然存在,那么这些仆人很可能还是幽灵。
一切都是假象。
预感到这个副本的难缠,景泽阳暗中调动光脑,计算各种策略的可能性,并把可能用到的物件放在随身装备包里准备好。
之前被收进武器库的龙息已在上膛状态,随时可击发。
全能防护盾A-shell也放在装备包里调用最快的位置。
然后是藏在光脑深处的隐藏物品栏。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颗红色水果糖,藏着帮助宁迦渡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的代码。
一枚戒指,启动时就能变成返回光圈,让身为解救者的景泽阳退出游戏。
景泽阳将这两件东西也放到随身装备包里。
万不得已时,他会让宁迦渡吃下水果糖,直接离开游戏。尽管这违背了宁迦渡的意愿。
很快,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厅堂。
雕花石柱撑起的穹顶上,悬吊着巨大的枝形吊灯,鲜花与珠宝装饰了整间房间。弥漫的花香与不知从何而来的音乐声,使这里看起来富丽堂皇,庄严典雅。
如果不是看到厅堂尽头的整面彩色玻璃花窗,景泽阳几乎认不出来,这就是他们刚进副本的第一个房间。
本应该是向神明祈祷的地方,却没有神像。
只有一排排装点了鲜花的长椅。等待着宾客。
景泽阳怀疑是否有宾客。
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一前一后穿过长椅,走向玻璃花窗下的阶梯平台。
阶梯上已经铺上了猩红的地毯,成簇的白玫瑰和璀璨的银烛台将那里装点成整个厅堂最耀眼的地方。
景泽阳走在宁迦渡身后,走到一半时,黑衣管事示意他在其中一排座椅坐下。
“您是第一位客人。”他笑着说。
景泽阳原本不想理会,但在他短暂停步的时候,宁迦渡像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向前走。佣人们也越过他紧跟向前。
景泽阳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惊讶地发现,在宁迦渡的身后,原本他所在的位置,走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人身量极高,一身黑色衬衫黑色西裤,气势极有存在感。
这样的人走在他身后,他怎么会没有发现。
然而,再多看一眼,景泽阳就认出来。
这个人,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没有从背后看过自己,但人的感觉不会错。
那是一个虚假的景泽阳。
整个队伍,好像完全没发现真正的他已经被替换。
这诡异的一幕,让他蹿起寒意。
他抬腿要追,却感到身体不受控制。
就像在梦里一样,他所有的动作都异常缓慢。
就像被按下了慢速键,不管他多么着急,多么用力,都只能一寸寸移动,眼睁睁看着宁迦渡和那个虚假的自己越走越远。
眼看无法追上,他停下动作,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身边忽然传来声音。
“不追上去了吗?”
是黑衣管事。
景泽阳一直把他当做遵循游戏逻辑的虚拟NPC,但此时,这个瘦高的男人正用沙哑的嗓音说着超出逻辑的话。
他面容是典型的西欧人,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叠,得体地微笑,笑容里有某种机器不可能有的深意。
这是个真人NPC!
是向游戏出卖灵魂的人类。
景泽阳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
那人被无视,却笑得愈加柔和。
“还是,你在想别的办法?”
景泽阳脸色更冷。
那人微微颔首。
“不用白费力气。没有他,你在这个游戏里只能遵守规则。”
这人话中有话,景泽阳转向他。
“什么意思?”
男人不说话,指向旁边的座椅,做出请坐的姿态。
他不紧不慢地等着,似乎笃定对方会听从。
景泽阳干脆地坐下。这人不像是一般的NPC,他倒要看看这人卖什么关子。
男人在他身边一起坐下。
他身高与景泽阳相差无几,坐下几乎是平视,说话的态度堪称随和。
“就是字面的意思。”
“作为解救者,一旦被游戏察觉,就会被全力追杀。即使在成功解救玩家后,也要第一时间退出游戏才能活命。”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保护你,为你破坏规则,景队长,你早已经被游戏抹杀了。”
“这一点,我想你十分清楚。”
景泽阳毫不客气。“所以你在废话什么。”
那人被他的直接噎住,虚浮地笑了一声。
但他很快收了笑,昂起头。
目光从眼皮下射来,很有一种藐视的意味。
“我想告诉你,当他不再保护你的时候,你,景泽阳,在万维之门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景泽阳眯起眼睛。
他明白这个人的意思。
宁迦渡会被那个假人欺骗,而无法保护真正的他,他将被游戏抹杀而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从来不需要保护。
这种程度的威胁和试探对他没用。
“你说结束就结束了?”景泽阳以更加傲慢地态度回敬他,懒散的声音里是暗沉的狠劲。“别藏着掖着了,你他妈是谁?”
那人挑了挑眉,对方在被动情况下还维持着自己的步调,令他有些意外。
他沉思片刻,然后,在景泽阳的面前变化了样貌。
他周身像有无数的像素点闪烁,几秒功夫,一个西装革履的文雅男人出现在座位上。
男人扶了扶纤薄的无框眼镜,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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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泽阳被他蛇一样的目光激起了熊熊的怒火。
这个为了一己私欲包庇违禁实验, 使宁迦渡被实验折磨了十数年的唯利是图者,对宁迦渡抱有肮脏想法的卑鄙小人,在被景泽阳揭穿后, 为逃避制裁,放弃生命逃入万维之门。
本以为他活不过多少副本, 没想到成为了受游戏奴役的NPC。
但从某种角度看,也并不意外。
这个人渣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
景泽阳扣动扳机的手指动了动,他起了杀意,却发现光脑里所有的武器都无法使用,身体也再次沉重起来,眨眼都变得缓慢。
许光熙察觉到他的恼怒,眼中闪过愉悦。
“别打歪主意,你动不了我。”
“我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他说。语气和善, 像个贴心的老友。
“在外面你把我坑得不浅,现在你进了我的副本, 我怎么也得礼尚往来。”
这个家伙是来报仇的。景泽阳轻蔑地看着他。
“做NPC挺适合你。不过,这不是你的副本吧?”
许光熙做出思考的样子。
“本来确实不是,我所在的生化禁区是个很有意思的副本, 能实现各种各样的死法,不过, 还是你的死法我最感兴趣。所以,”他摊开手。“我专门为你来到了这个副本。”
“遗憾的是,你的表现实在不够精彩。”他撇向宁迦渡所在的那一小队人影。
此时, 他们正走到大厅的一半。宁迦渡还没有发现异样。
“你被一个假人替换了,看着爱人离开, 竟然还能平静地坐在这里。”
他流露出几分怜悯。
“也对, 没有他你在游戏里什么也做不了。你是不是以为宁迦渡会发现, 然后来救你?”他问。
没听到回答,他自以为是地一笑。“很遗憾。不可能的。”
“你的身份已经被游戏完全复制。宁迦渡会把那个假人当做是你,全心全意地信赖他。等这场形式上的婚礼结束,宁迦渡会成为万维之门的一部分,永远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在数字世界永生。而你,将会像冗余数据一样,被游戏删除。”
“确切的说,是由我执行删除。”
“我这人一向宽宏大量,给你几个死法选择。”
“剥皮,抽筋,还是炮烙,凌迟?”
他轻声细语,像吐出红信,嘶嘶作声的毒蛇,眼睛闪着病态的兴奋,直勾勾盯着景泽阳,捕捉他泄露出的任何一丝脆弱。
最好能看到景泽阳发疯痛苦甚至跪地哀求,就像他被他当众拆穿一切时那样。
但景泽阳让他失望了。
这个男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按理说,他已经身陷绝境,却自始至终冷静得可怕,让许光熙感到焦躁。
他等了半天,只等到景泽阳一声冷笑。
“你管被游戏控制叫永生?”
“你抢走宁安之夫妇的学术成果,逼得他们自杀,还将他们的意识当做实验品封锁。现在轮到你在他们的游戏里当NPC,日子应该不好过吧?”
许光熙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度,他想到了什么,眼皮痉挛了一下。
景泽阳不动声色,继续道:“生化禁区是多重时间线嵌套的副本,很适合躲藏。你其实一直假扮NPC,躲在里面吧?不过,为了杀我偷偷溜出来,一旦被游戏发现,恐怕下场比剥皮什么的还惨。”
许光熙嘴角僵硬了。
景泽阳知道自己猜对了。
宁安之夫妇恨许光熙估计比许光熙恨他还要强烈。许光熙在万维之门里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不敢招摇过市。也就是古堡副本太老旧,各种漏洞太多,才被他潜入,披上NPC的皮。
而许光熙以为他离开了宁迦渡,在游戏世界里就什么也做不了。同样大错特错。
景泽阳能在解救部队里成为功勋队长,并不只靠战力。他学霸的底子在那,对数字世界的理解,对编程逻辑的了熟于心,都使他能快速准确地反应和规划。
生化禁区副本他碰巧也经历过,才能从许光熙的话里找到破绽。
他可以利用这个破绽。
“或许,我该通知监听程序?”他说。
“你果然很敏锐,景泽阳。”许光熙咬牙切齿道。“但没有用。我们现在相当于隔绝在副本之外,没有大动静,监听程序不会来这里。就算来了,我披着城堡管事的皮肤,也是安全的。”
“想揭发我?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景泽阳默默调动光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说着,手中已出现一个指环。
那是他退出程序用的光圈,手指一弹,指环划出一道银光飞了出去。
刷——!
返回光圈悬浮在眼前,但只持续了一秒,就消失了。
“想逃?”许光熙笑起来。“你早就被游戏锁定,逃不掉了!”
景泽阳不说话,他微微偏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很快,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声响起,由远及近,嗡地变大。
无数人头从大门飞入,它们脸孔上没有五官,只有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球,头发一样的导线在头颅后狂舞。
是追查解救者的监听程序!
解救者的返回光圈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如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景泽阳已经被锁定,第一颗人头只嗅探了一下,所有人头就都不再对他感兴趣。
许光熙则又变回高鼻深目的管事人。他自得地张开双臂迎接检查。
但他的表情很快扭曲。
管事的皮肤忽然开始一点点皴裂,剥落,像老旧的墙皮,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为,为什么?”
他的伪装完美无瑕,从没出过问题。
监听人头开始骚动。一颗人头发现了什么,伸出铁齿扯下他左脸的皮肤,继而,人头发出刺耳的警报,红眼剧烈闪烁。
更多人头冲来,眨眼之间,他就被密密麻麻的人头包围。
“你做了什么!”许光熙绝望的尖叫几乎被电流声淹没。人头开始撕下他的皮肤,疼痛让他失去理智。
景泽阳的光脑投射出一个黑色屏幕,其上有许多按键和数值图表,看上去像某个仪器的操作界面。
“熟悉吗?不用我解释了吧。”景泽阳说。
许光熙瞪着那块屏幕,继而颤抖起来。
他认出来了。
这是审判景泽阳时,他安排的全息舱。
他编造证据,煽动陪审团情绪,判处景泽阳死刑。具体操作就是用全息舱上传景泽阳的意识进入万维之门,同时绑定“引线系统”。
“引线系统”可远程操控,在景泽阳接触游戏的核心程序时引爆,即解决了知道内情的解救者队长,又破坏了游戏。完美的一箭双雕。
只不过,后来是他被揭穿恶行,靠这台全息舱逃入游戏,自然他也被绑定了自曝的“引线系统”。
现在,他就是那根引线,点火的操作界面就在景泽阳的光脑里。
“为什么,为什么你有这个东西!”他扑了过来,爪一样的十指抓向屏幕。
但监听人头咬断了他的腿,他滚倒在地,凄厉地惨叫,鲜血从他身下蔓延。
“这次进游戏我就没打算放过你。你在中研院的老同事们很乐意为我提供帮助。”景泽阳冷冷地睨视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必须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伤害小宁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景泽阳按下引爆按键。
许光熙猛地睁大眼睛,破碎的镜片下,他的瞳仁骤然放大,从深处爆出强光。
与此同时,他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身体像龟纹一样裂开,裂缝里爆出刺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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