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过分撩人—— by长松
长松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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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女修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继而被灵气弹飞,幸好副城主及时扶住。
“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众人哗然,议论纷纷,紧接着,副城主大惊道:“城主!”
大家循声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副城主臂弯里的女修,竟然断气了!
“师弟,你这是合意?!”这下,连城主也起了身。
吉瑞和吉镜也吓了一跳,女修并未展露修为,他们还在防范着,怎么一眨眼就出事了?再者以穆弈的修为,能在顷刻间杀了个人?不可能啊!
而风口浪尖上的穆弈,却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接着攥了拳,背在身上。
刚刚他是感觉到灵气的波动了。
但是速度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宗主的符印就发射出去。
由于穆弈一言不发,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毫不在意。城主的笑容彻底消失,怒不可遏道:
“大胆!把他给我拿下!”

哪怕再不服穆弈,那也是宗主选的人,岂容他人不敬?
“吉执事这是何意?”城主并无惧意,上前一步厉声质问,“仗着宗主庇护,就在此撒野?”
“城主莫怪。”吉镜不想多生事端,出声调和道,“穆师弟一向沉稳,这定是误会。”
“小莲,小莲!!”
这时,高昂的哭声打破剑拔弩张的对峙。
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灰袍的修士,正抱着女修的尸体痛哭。
吉瑞吉镜:?
“玄知真人负责锦绣城账目,多年来兢兢业业,从未出错。他只有一个爱徒,不过是久仰宗主大名,主动前来相迎……”
副城主解释着,对城主一拱手:“城主定要还其公道!”
吉镜和吉瑞对视一眼,都明白事情变得棘手,一边思索应该怎么办,一边看向穆弈。
毕竟他们是协助穆弈办事,总要看穆弈的意思。
观望了半天,穆弈才终于开口:“她要杀我。”
“血口喷人!”玄知真人激动道:“刚才是谁动的手!大家有目共睹!想不到宗主之徒,心思竟如此歹毒!”
面对这样的指控,穆弈抿着唇,冷冷凝视对方。
他本就不善言辞。
不是没被针对过。在外门,别人经常挤兑他。但那些人,也只是嘴上说说。
现在……眼前人,好像要治他于死地。
穆弈不理解,也不慌。
事实就是那女修意欲偷袭,宗主符印护主反击。
“我没杀她。”
他重复。
“无耻小儿!”玄知真人更加气愤,“还敢信口雌黄!我杀了你!”
“放肆!”这回换吉镜挡着,不管怎样,都不可以让人带走穆弈。
“够了!”
刚刚震怒的城主仿佛好不容易控制了情绪,压着火心平气和道:“既然各执一词,那么在我锦绣城发生的纠纷,就用我们锦绣城的方法解决。”
说完,他还征询一下吉瑞和吉镜的意见:“两位执事,意下如何?”
这态度,就是要公事公办了。
“锦绣城的方法,是什么?”吉瑞心直口快,问道。
副城主接话道:“在我们锦绣城,如果有各执一词的争端,通常让当事双方当场对决,外人不可插手。”
吉瑞:!
言下之意,便是让穆弈和玄知真人对阵啊!
可穆弈才筑基啊!
“我同意。”
不等吉镜和吉瑞周旋,穆弈便在沉声开了口。
“师弟。”吉镜是不认同的。从他们到达锦绣城,事事透着古怪,这城主肯定藏着什么目的。
“无妨。”
穆弈像是胸有成竹一般,向前迈了几步,挡住了吉镜和吉瑞。
“赐教。”他说。
玄知真人此时已双眼通红,磅礴的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吉瑞和吉镜同时察觉不妙,糟糕!元婴大圆满!
这时阻拦已然来不及,吉瑞没等动作,来自城主的压力就困住二人。
“执事,请尊重我们锦绣城的规矩。”
这声音徘徊在耳畔,显然是只对他们俩说的。
吉瑞不服气,当即回怼:“城主,我师弟才筑基修为,这场对局明显在欺负人吧?哪怕我师弟有错,那也应由宗主决断!”
是了,刚才他们就应该搬出宗主!就算被判个办事不力,也比损兵折将强啊!
城主弯了弯唇,像是不屑,也像是嘲讽,总之,没理会吉瑞。
而场中,看客们早已退出场地,只留穆弈和玄知真人。
穆弈对威压的感知并不强烈,所以他屹立不倒,抬臂一挡,抵住了玄知真人的第一发攻击。
无双宗虽然是大宗,但毕竟是器修的门派,于对战一事,并不如剑修那般擅长,剑术也只是些基础。因此,玄知真人一击不成,干脆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一个乌黑的圆坛。
“交出你的神魂,我要把你炼成魂灯,为我们小莲往生引路!”
威压之下,灵气凝为实质,山呼海啸般包裹住穆弈。
“呆子!”吉瑞急坏了,在元婴修士的全力出击下,筑基修士毫无抵抗能力可言,可能连渣都不剩啊!
然而风暴奔腾着回到圆坛,雾气散去,穆弈还笔直地立在原地。
众人:??
下一刻,玄知真人“噗”得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众人:!!
“城主,得罪。”吉镜放了心,对城主一拱手。
吉瑞已经迫不及待地飞身落在穆弈身边,检查穆弈是否受伤。
“玄知!”其他修士则上前扶起玄知真人。
城主和副城主此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毕竟规则在前,此时也无话可说,只能认了。
“不愧是宗主爱徒,不可貌相啊!后生可畏!”城主笑着夸赞,俨然是要翻篇。
穆弈背着手,紧紧攥拳,以掩饰颤抖。
三个符印,全部用完。
可以确定,对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三次下来,穆弈看明白了。
符印是根据对手的攻击强度来判断应对强弱。像第一次只是考验,符印也没有展露实力。后面这两次,符印感受到了深深的杀意,所以快狠准的予以反击。
排除细枝末节,宗主又救了他的命。
穆弈膝盖发软,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很想现在给宗主磕头。
危机度过,他也不再理会玄知真人,而是跟吉瑞返回座位。然而他刚抬脚……
“卑鄙……”
随着一声轻语,一柄水气聚成的匕首,以迅雷不及之势,插入穆弈的后心。
呲!兵刃从前心飞出,带出殷红的血花,穆弈还没感觉到疼,便两眼一黑。
吉瑞眼疾手快地扶住穆弈,吉镜也叫了声“师弟”,飞到跟前。
“怎么回事?”城主还像不明真相一般问了一句,虚弱的玄知真人则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哈哈哈……"一边大笑,一边给了自己一掌。
“玄知!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抱着玄知真人的修士哽咽痛哭。
然而下一刻。
“锵!”
来自凤凰的鸣叫响彻天际,一架由九头凤凰拉着的銮驾气势汹汹地穿过云霄,轰隆落在地面。
众人来不及看清,一席金光闪闪的白衣仙人就出现在穆弈身旁。
“宗主!”
穆弈被楚轻云揽去,吉镜和吉瑞慌忙下跪。
这时,众人才看清宗主亲临,扑通扑通全跪下,大声齐呼:
“见过宗主!”
楚轻云先以灵力锁住穆弈的伤口,给穆弈喂食一颗灵丹,随后才在震耳的问候中,目光沉沉地看向城主。

宗主的声音突然响起。
穆弈“诈尸”一般,几乎跳了起来。不过刚起一半,就被楚轻云按回床上。
“别动。”
楚轻云道。
穆弈不动了。
入目是室内华丽的房梁,只要稍微转转眼珠,就能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宗主。
但他目不斜视,半分不敢逾越。
楚轻云看着穆弈,半晌,乐了。
“呵。”
他和穆弈明明相处了那么久的光阴,却觉得现在的穆弈更加鲜活有趣。
哪怕穆弈不记得。
“来。”楚轻云道:“为师扶你起来。”
穆弈伤在要害,但对方强弩之末的一击,没有令穆弈当即毙命。他给穆弈吃了药,强行用灵力治愈了伤口。只是血肉伤好了,震碎的灵脉不好恢复。
好在穆弈身体结实。
穆弈昏迷时,为了疗伤,楚轻云亲手给他脱的衣服。
一点一点把沾了血的布料从伤口上剥离,露出平时藏在衣服下的身躯。楚轻云喜欢这种真实感,以及伴生玉带给他的熟悉和亲切。
而且,终于轮到他照顾穆弈了。
穆弈惶恐起身,没让楚轻云扶。他也没注意自己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衫,只顾跟宗主认错:“弟子办事不力,请宗主惩罚。”
楚轻云坐在床边,也不挪地方,好整以暇地问:“行,说说错哪里了?”
穆弈一如既往地不敢看宗主,想下床跪下,又被楚轻云挡住。无奈,只好跪在床上,低头说道:“未完成宗主交代的任务。”
他没好意思说,还连累宗主亲自驾临。
一定是对他的办事能力抱有疑虑,才跟来看看吧!
但他只猜对了一半,楚轻云确实是跟来的,但不是为了所谓的任务,而是担心穆弈有危险。
等穆弈说完,楚轻云叹了口气,不太满意地抬手捞起穆弈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揉捻。
“你错在让自己身处险境,还受了伤。”他慢悠悠地说道。
洁白如玉的手指在穆弈眼前晃动,他不知如何接话,就听楚轻云顿了一下,补充道:“还不叫我师尊。”
咚咚咚!
穆弈只觉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想自己窘迫的模样玷污宗主,穆弈喉结滚动,转移话题道:“他们两次欲取弟子性命,其中有诈。玄知真人他……”
“他自尽了。”楚轻云替穆弈解答。
同时,他又重新观察穆弈。
傻大个?真傻么?
“听副城主说,玄知真人掌管财务,他们究竟是想探弟子的虚实,还是借弟子的手,除掉玄知真人。”
穆弈面对宗主,把心中疑惑全盘托出。太奇怪了,原本他以为,见面时的刁难,是给他下马威,提醒他不配当宗主的徒弟。但现在出了人命,问题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但是城主不愿让权,这点可以确定了。
“别担心,交给为师。”楚轻云笑着安慰。能想到这一层,他的阿弈果然不傻。
语毕,房门自己打开。
穆弈向外看去,只见吉瑞、吉镜、城主、副城主以及一群修士,都跪在门外,也不知跪了多久。
在门开的一刹那,城主带头叩首:“请宗主恕罪。”
接着,众人跟着齐声高呼:“请宗主恕罪!”
“阿弈。”楚轻云不理他们,而是柔声问穆弈,“你原谅他们吗?”
穆弈一愣,没想到宗主把问题抛给他。
以他的性子,就算是被偷袭,也并不责怪对方。
可那句“无妨”,却说不出口。
宗主曾说,让他记得自己的身份。那对方随意轻视自己,是否也是对宗主的不敬?
那还谈何原谅?
穆弈的抿着唇,在楚轻云的注视中,摇摇头。
哪怕宗主怪他不识大局,他也无法原谅。
他看不到宗主表情,只知道宗主起身,走向门外。他也大着胆子抬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宗主的侧影。
“本尊的徒弟初来乍到,你们伤他至此,的确有罪,看来锦绣城,是该另寻明主。”
此言一出,众生哗然。
不等有人出声,楚轻云道:“王祥,今日起,你就是锦绣城的主人。”
“宗主不可!”副城主大惊失色,急忙拒绝。
城主也震惊道:
“是老夫用人不力,穆师弟,还望海涵!”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费尽心机,给别人的做了嫁衣。
亏他刻意安排玄知真人的女儿暗算穆弈,以为这样能一箭双雕,既探出穆弈的虚实,抗议宗内颁布的命令,又能除掉玄知真人。没办法,玄知真人知道的太多了。
结果他的妙计,只是给宗主垫脚?!
宗主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拿自己给徒弟立威!
城主虽是对穆弈道歉,眼睛却没离楚轻云,话音落下,楚轻云便对他微微一笑。
果然中计了!
是了,能坐上宗主之位,怎么可能是外面传的草包!他竟是这会儿才明白宗主用意!
楚轻云也看出城主的心思了,但他无需掩饰,义正严辞道:“本尊主意已定,择日便由长老下达通牒。”
有人还欲再劝谏,楚轻云却对吉瑞和吉镜道:“让他们退下。再影响我休息,废修为。”
众人:!!!
宗主的权利是至高无上的,尽管锦绣城有自己的管理体系,但仍旧归无双宗管辖。城里大小奖惩,也与宗内一致。废修为是很重的惩罚了,由刑罚堂长老亲自行刑,连城主也不能违抗。
事已至此,大家都闭了嘴。
城主和副城主起身,副城主想说什么,城主却冷着脸,拂袖而去。
穆弈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楚轻云。
宗主好美。
他没这样近的观看宗主发号施令。以前只有重大节日期间,才会远远的看到宗主。通常那时,宗主也只是说些拗口的吉祥话。原来宗主发火,也是如此威武,好像全身在发光。
穆弈贪婪的舍不得移开视线,连一根发丝都想刻在眼里。
他的神啊!
正在心里虔诚的膜拜,楚轻云突然转身。
他仓促低头,怕被宗主发现自己的神往。
楚轻云不理解穆弈为何总是躲着自己的视线,明明每次他看向穆弈时,穆弈都在看自己。
每一次。
楚轻云后知后觉发现,穆弈似乎真的总是在偷偷观察自己。
不是那种别有用心的打量,而是热烈又渴望的崇拜。
楚轻云不是没被崇拜过,他出生便有金丹,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天之骄子,什么人没见过。
但只有穆弈,肯为他付出一切。
穆弈最特别。
心里的感觉很怪异,有点暖,又有点想使坏。
不是不敢看我吗?
我偏让你看。
刚要实施动作,吉瑞吉镜清退了众人,进屋又给楚轻云跪下。
“请宗主责罚。”二人道。
楚轻云:…
好烦,每个人都要他罚。
“余下的事,交给你们处理。”楚轻云道,“我要带阿弈去疗伤,你们不用跟着。”

“大师兄,师尊还是没有消息吗?”
穿着月色弟子服、掌管课堂秩序的弟子,再次到掌院门口求见。
这几天,不知道来了多少次。
顾贤允的大弟子上官冰,穿着与顾贤允如出一辙的冷白长衫,面沉似水,如常回答:
“没有。”
“还没回?”来者遗憾道:“师尊这是去哪巡游了?外面都快炸开锅了。无双宗最近动作很大,锦绣城的事情师兄听说了没?他们好像是要把我们海川院的弟子全部赶出无双宗地界。大家都很着急,大师兄,你再联系一下师尊吧!”
“胡闹。”旁边的董志出声训斥:“师尊的行迹还要向你我汇报不成?多大点事就慌成这样?回去!等师尊回来自有定夺。”
董志排行老二,他跟上官冰最早拜师,也是顾贤允最得意的徒弟。在海川院,也是除了掌院以外,最有话语权的人。
下面的弟子被赶走,董志才收起严厉,忧心忡忡地面对上官冰。
“大师兄,怎么办啊?”
他们虽然表面淡定,心里其实比谁都急。
上官冰在话音未落时,就拿身份牌,再次试图联系顾贤允。
极西之地,一望无际的黄沙。
高温蒸腾下,空气仿佛变了形,在眼前弯曲流动。
这样的酷热中,顾贤允依旧保持着洁白衣角,英挺的身姿,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破绽。
但手背的伤口深可见骨,却显示他此时并不从容。
他已经困在神魂草的阵法里多时了。在这复杂的阵法中,他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仿佛完全被隔离在单独的空间,守护神魂草的灵兽实力强悍,连他这大乘修士都不能轻易得手。
他有多久没受过伤,自己都不记得了。
顾贤允牢牢按住剑格,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
下一刻,脚下传出沙沙声。
“哗哗哗!”
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快速在向他靠近,顾贤允剑刚出窍,黄沙暴起,杀意直指顾贤允面门。
“当!”
金属碰撞的强烈冲击引起剑身的震荡,但顾贤允半步不退,顺势把剑往下一扎。
“嗡!”
剑身似乎扎入了什么东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漫天的黄沙随之褪色,刹那间天昏地暗,只有猛烈的罡风席卷顾贤允。
但顾贤允临危不惧,他发现剑身没入沙中,索性松了剑柄,在再次感受到杀意时,不仅没有格挡,反而顺势出掌。
抓到了!
顾贤允明显感觉到掌心握住一物,来自野兽的悲鸣也在这时响起。
“嗷呜!”
顾贤允非但没有悲悯,反而掌中用力。
天光重现,风止沙退。顾贤允眼前不再是漫天的黄沙,而是青翠环绕。
顾贤允:?
光线充足了,他才看清手里握着个什么玩意。
一根枯枝。
又被骗了。
顾贤允稍一用力,枯枝便化成齑粉。
“阿远,你受伤了。我们为什么非要抓到神魂草呢?”佩剑已经自主回到顾贤允身边,剑灵大惑不解。
顾贤允随手一抹,把伤口的血止住。
来到这里才知道,神魂草不像一般的灵植,长在固定的位置。原来所谓的守护灵兽,也是神魂草的载体。它寄生在灵兽体内,诡计多端,极善躲藏。为了修真界的长久发展,顾贤允本想留灵兽一命,所以才再次周旋。
可现在。
顾贤允眼底浮起杀意。
他为什么非要神魂草?
因为只有拿到神魂草,楚轻云才跟他谈!
想到楚轻云,顾贤允开始心浮气躁,太阳穴跳着疼。
楚轻云对他一片真心,以前从来不会跟他冷战,更不会气他这样久。
一定有什么他不清楚的理由。
疼痛逐渐加重,似乎灵兽在试图攻击他神志。可这种攻击,却似乎让他更加清明。
大乘修士心智之坚,非世间万物能撼动。
他一定要问明白。
因为他的轻云,不可能离开他!
带穆弈离开,楚轻云有偷懒的成分。既然目的已达到,剩下的事,交给时间发酵。
但最主要的原因,也确实如他所说,给穆弈疗伤。
与上次在无为海受的伤不同,这次穆弈伤在心脉,皮肉伤易治,灵脉却没那么容易恢复。本来就不通畅,这回受伤,更是雪上加霜。
他们也没走远,就在锦绣城。
为了不引人注意,楚轻云用了障眼法,隐藏自己的容貌和修为,和穆弈装成普通的修士。
然后下榻在锦绣城最好的客栈。
接着楚轻云发现,穆弈的灵脉复原了。
穆弈不是第一次跟宗主单独相处,只是至今没能适应。他见宗主给他检查完伤势后默不作声地起身,一颗心也沉下去。
他恐怕,时日无多。
楚轻云订的房间很大,卧房安静可供休息,客房则开窗就能观赏热闹街道。
他打开所有的窗户,喧哗立即冲进室内。望着窗外的灯火通明,楚轻云再次产生最初的疑惑。
难道穆弈真的天赋异禀?
“师尊。”
楚轻云的思路被打断,一转身,穆弈跪在地上。
楚轻云:?
穆弈把背脊压得很低,除了愧对宗主的信任,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
好不容易撞大运,让他能成为宗主的徒弟。他却命不久矣,不能回报宗主的恩赐。
穆弈越想越难受,低着头道:“弟子无能,不能给师尊尽孝。”
楚轻云:……
“你都把我叫老了。”楚轻云有点想笑,索性蹲到穆弈跟前,“你为什么不能孝敬我?你伤都好了。”
穆弈:?
这回换穆弈不明所以。
伤好了?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
“阿弈,为师可是很有眼光的。你一点不无能,伤在心脉还能毫发无损,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呐!”
“谢师尊救命之恩!”
穆弈急忙叩拜。
宗主又救他一次,又!
“行啦。”楚轻云伸手扶住穆弈额头,“阿奕,不要跟我见外。”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与他更近,只有穆弈了。
可惜穆弈不记得。
“良辰美景,我们去逛逛吧。”楚轻云收起落寞,有什么可伤感的。
他跟穆弈都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时光!
穆弈被楚轻云拉起来,两人连门都懒得走,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反正是修真界,御剑飞行者众,没人在乎两个跳窗的修士。
穆弈也被带动的开心起来,落了地,心跳还咚咚得不停。
街道车流如织,楚轻云许久不见这番热闹,兴高采烈地逛了起来。
穆弈跟在楚轻云身后,视线再也无法离开宗主。
就算用了障眼法,他的神明,还是最耀眼的存在。
街道两旁卖什么的都有,楚轻云看什么都新鲜,一把普通的玉簪也觉得有趣,拿起来就给穆弈看。
他五感很准,知道穆弈一直在盯着自己。但他刚转过身去,穆弈马上转移视线。
楚轻云:……
这毛病得治啊!
“阿弈。”他再次来到穆弈身边。
穆弈是真高,两人面对面站着,穆弈还高他一头。
楚轻云自己也不矮,又因着身份,很少需要仰视什么人,这姿势他不习惯。但对方是穆弈,他又觉得很好。
能面对面,怎么样都好。
“阿弈,看着我。”楚轻云命令道。
穆弈听从宗主一切指令,不管宗主说什么,他马上照做。
所以他的视线在思考之前,就跟楚轻云相撞。
“腾”得一下,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大火,顿时将他吞没。
他的皮肤被灼伤发烫,忐忑,躁动,亵渎,羞愧……无数捉摸不清的情绪一股脑地想占领思绪,穆弈的后背很快被汗水浸湿。
楚轻云把穆弈的慌张尽收眼底,但他就是不肯放过。
他是堂堂无双宗宗主,他的徒弟,怎么可以不敢跟他对视呢?
“不许看别人!”在穆弈受不住转移目光时,他上前一步,严厉道:“只许看我!”
穆弈:……
楚轻云离得好近,灯光映射在琥珀色的眼底,美到极致,让他头晕目眩。像他这样的凡人,只有膜拜神明的资格,这样近距离的对视,真是该死啊!
穆弈感觉心脏要爆炸了。只能不停吞咽,强撑着活下去。
然后楚轻云笑了。
“从明天开始,你的必修课。”他退后一步,“跟为师对视一刻钟,陪为师喝酒。”
说完,他开开心心地转身朝酒楼走去。
穆弈脱力一般站在原地,身上湿的像刚从河里爬出来。
刚刚宗主说什么?
每天,对视,一刻钟?
要他命?!

否则为何听到宗主召唤,都会忍不住一颤…
楚轻云有心锻炼穆弈,见穆弈配合,便把每日的任务,从一刻钟,变成早中晚各一刻钟。
他还是小师弟时,跟少年的沈辰帆虞恒他们玩对视游戏,从无败绩。
胳膊肘支着桌子,楚轻云细细打量穆弈。
穆弈的睫毛黝黑浓密,显得眼睛大而有神;穆弈的瞳仁也是黑的,黑却明亮,像某种名贵的宝石;穆弈的鼻梁高且直,跟他的脾气一样;穆弈的唇也线条清晰,像是用毛笔仔细勾勒而出……
他家阿弈一点不丑嘛!
楚轻云喜欢这样跟穆弈面对面,甚至越看越觉得好看,以前为什么从未注意过呢?
穆弈感受不到楚轻云乐此不彼的心态,他的鼻端在对视没一会儿渗出细小的汗珠,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急促的呼吸,防止心脏跳出胸膛。可他不管多么努力,宗主的容颜还是让他目眩神迷,很快忘记今夕何夕。
“下课。”
楚轻云的命令仿佛解除了咒语。穆弈只觉自己魂魄归了位,宗主已经不在眼前了。
他的目光追着宗主而去,接着人也追上去。
与往日一般,上完课,他们就去街上闲逛。
几日之前,锦绣城的大街上,还有无数海川院的弟子穿梭而行。而此时,喧哗的街道却少见海川院弟子身影。
“阿弈。”
楚轻云突然转身。
穆弈本能地低眉,却听楚轻云道:“不许躲!”
于是他瞪大眼睛,强迫自己目不转睛。
楚轻云这才满意,眉眼一弯:“走,喝酒去。”
穆弈不懂宗主有何安排,总之宗主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比如宗主喝酒,他拿着宗主的名牌。
“师尊。”
每当名牌变热,他就告诉楚轻云。
“不用管。”
锦绣城出了乱子,消息自然会传回无双宗。长老们等他回去交代,他不回去,当然会急吼吼催他,以至于名牌越来越热,甚至开始烫手。
奈何楚轻云心意已决,并不想跟长老们从长计议。
除此之外,楚轻云还多次检查穆弈的灵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穆弈的灵脉不仅痊愈,似乎还比之前,畅通了一些。
想不通,索性先不想了,让穆弈倒酒。
穆弈小心翼翼地捧着名牌,给了宗主倒了酒,继续正襟危坐。
“师尊。”
今日的召唤格外多。
“师叔们是真不让我休息啊。”楚轻云本想躲清净,穆弈这个实在人却不给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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