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by故国有虞
故国有虞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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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够等待眼前的秦皇陛下且先清理门户教训那不肖子孙,将胡亥收拾。
不过——
纵使是修行中人,是能够将过往与未来精准测算之辈。能够窥探到这等隐秘看到这样的热闹,只怕同样不怎么多见?
是该看热闹好呢,还是看热闹好呢?
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紧随在李斯身后,很快便追上了这君臣的步伐。甚至主动将阵法起了,将那诸多种种的窥探隔绝,不使那相关的隐秘有所泄露。
叫众人知晓,本当在那骊山皇陵之下沉睡的秦皇陛下,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冥府之中。
九幽黄泉之侧。
二人固然贴心,冥冥之中却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好似是有什么叫他们所忽略。但这样的异样不过是转瞬,两人便又将心思放在了这对父子身上。
父子,君臣。
直至嬴政终是走到近前,胡亥终于发出声响,战战兢兢痛哭流涕道:
“阿父,放过儿臣。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
胡亥那恍若困兽一般含糊不清的求饶戛然而止,嬴政以手中长弓的弓梢位置点在了胡亥肩侧。
君王眼睑垂下,眉目间一派冷硬。
恍若昆仑山顶万载寒凉不化的积雪,又好似是一尊亘古留存的古老雕塑。
没有任何情绪生出。
但恰是这样,却叫胡亥所有言语与求饶堵在了喉头,叫一旁的李斯、袁天罡、李淳风三人俱是默默降低了存在感,唯恐被秦皇的怒火所波及。
其中又以李斯心中最是不安与忐忑,害怕叫胡亥这蠢货给拖下水。
但胡亥这样的蠢人,空有一腔阴狠且毒辣的心思,却没有相应的聪明及才智。只知吃喝玩乐而不思进取,自欺欺人。又如何会真正认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该做什么,却又不该做什么?
“阿......父......”
巨大的不安与恐惧之下,便连那以阴魂构筑的身躯亦似乎不能维持。不过很快的,胡亥却又以眼角的余光将李斯扫过。匍匐在地,略略仰了头,指过李斯的身影道:
“是赵高,是丞相大人。我不想的,阿父!放过我!”
“我听您的话,我一定老老实实侍奉在您跟前。”
“还有兄长,兄长......”
胡亥瞳孔放大未曾出口的语音被生生遏止,嬴政手中的长弓压下将胡亥的头颅套在其中,而后以弓弦勒住不断绞紧。
整个过程恰如同行云流水被演练了千百次,并没有任何滞涩。亦不叫胡亥有半点反抗和逃脱的可能。
直至那弓弦之下,胡亥恰如同生人一般双眼翻白口中不能呼吸,便连那微弱的挣扎亦渐渐停止。嬴政方才轻描淡写道:
“错,你何错之有?”
君王仿佛是在疑惑,脚踩在了胡亥的背部。居高临下的倾了身,握住长弓的手在隐隐泛白。然而个中的力道,却没有任何放松。
仿佛是极淡漠且没有任何情绪的眉眼间终是现出几分阴鸷与戾气。
“错的该当是朕,不是吗?”
嬴政未曾握弓的手揪住了胡亥脑后的发,一点点向后拉扯,迫使胡亥仰起了头。
然而在下一瞬间,嬴政却又将掌下的一切松开,似是给胡亥留下了几分喘息之机。又或者说这样的伤害对于阴魂而言,并不足以使其迎来真正的魂飞魄散。
“若非是朕予尔等机会,使你等生出错觉,又如何会有之后的祸事?”
嬴政似是在做出反思与剖白,缓缓直起了身,有锦帕叫一旁的李斯恭恭敬敬呈上。君王伸手接过,一点点擦拭过手指,带着闲适与薄凉。
恍若是漫不经心,又好似是烈焰燃烧之后余烬。
并不带有过多的情绪与波澜。
甚至连眉眼处的那份阴狠同样被敛尽,再度变得冷漠和平和。
“两位爱卿,”
嬴政开口,目光落在了李淳风及袁天罡二人身上,并不曾再给予如死狗一样的胡亥以任何眼神。只是以脚踩在了胡亥颈后,极平静道:
“朕要这逆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时遭受痛苦,不得超生,不得安宁。”
那擦过了指尖的锦帕叫嬴政落在了地面。
无风自燃,很快便化作青烟消逝,再不留下任何痕迹。
唯有嬴政所用过的长弓,还将弓弦勒在胡亥颈间,使其双眼一阵泛白。无法吐出任何言语。
原本是在一旁看着事情发展的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俯首。
君王看似平静且深邃的目光之下,李淳风上前,掏出一铃铛道:
“此物乃拘魂铃,可以将阴魂拘入其中,而后烟熏火烤、斧钺加身,并不亚于地府十八层地狱之酷刑。陛下您看如何?”
一旁的袁天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似乎有话要说,有问题要问,又或者同眼前这位不知不觉里将唐皇给替换了的秦皇讲讲价钱。不过嬴政那似乎不具有任何威胁的目光之下,袁天罡同样上前,做出补充。
只道是这拘魂铃原本只作拘魂之用,不过有他们二人在,自可以量身定制,打造出一套针对阴魂的手段来。定然使其遭受到痛苦与折磨,魂飞魄散尚且不能。
于是嬴政颔首,缓缓露出笑容。
“如此,有劳二位爱卿。”
墨衣袀玄,俨然不再是唐皇样貌模样与打扮的嬴政自胡亥背后走下。继续向前,并不带有任何停留。在他身后,胡亥艰难伸出手,想要拉住君父的衣角,做出求饶。
但嬴政的目光与脚步,并不因此而停留,甚至不曾有任何回头。
李斯落后半步,缓缓垂下眼,蹲下身。
“十八公子,”
这位曾经的大秦丞相似乎是极有礼的,但就在胡亥眼中希望的光芒亮起,以为李斯能够替自己说一说好话叫自己逃过一劫时。李斯开口,充满恶意道:
“好好记住我现在的模样。”
俱五刑,夷三族。
本为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却因秦皇重用而富贵至极,成为帝国丞相的李斯最终的结局自然算不得好。二世而亡,早在帝国彻底崩塌之前,李斯便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做出陪葬。
腰斩于市,可谓是死相恐怖,凄惨之极。
这样的李斯要胡亥记住的,自不是现下这副衣冠楚楚,恍若是恢复了一生之气血与精神最振奋时期的模样。
因而伴随李斯话音而落下的,是头发花白脸上有皱纹生出,整个身子被从腰部断开一片鲜血与淋漓,呈现出死相来。
对身上流淌着共同血液的兄弟姊妹尚且残忍,以虐杀嬴政所留下的诸公子、公主为乐的胡亥却又似乎是心灵极脆弱的。竟然因李斯所露出的死相而不安惊惶,生出颤抖与害怕。
然而李斯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并不愿意再有任何牵连与逗留,以被胡亥慌乱之间压下的衣角抽出,起身跟上嬴政的脚步。
李淳风及袁天罡二人落后一步,至于胡亥近前。
手中拘魂铃大放光芒,生出巨大的吸力将胡亥阴魂牵扯到其中。李淳风白过袁天罡一眼,有些抱怨。
“老袁啊老袁,都怪你。接下来......”
“是我之过。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还请道友见谅。”
袁天罡态度良好,主动认错,将话题接过,对李淳风表达歉意。
不过这歉意虽然有,却并不多。以致于李淳风将收纳了胡亥阴魂的拘魂铃收起,随手抛到袁天罡手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袁道兄道法高超,处置区区胡亥自然不在话下。想来定会叫秦皇陛下满意的不是吗?”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语说完,李淳风同样跟随嬴政及李斯君臣的脚步,向前走出。袁天罡欲哭无泪摇头苦笑,自然是同样跟随几人步伐,将一条道走到黑。
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玄鸟图腾与黑水龙旗并未被收起,那叫嬴政一箭放出,落下马来的骑士同样未曾得到几人任何的补刀及关注。
直至嬴政几人的脚步仿佛是走远,漫天的彼岸花瓣被扬起。在他们的身后,在那殷红如血的花瓣间,原本仿佛是陷入了魔障又好似是死去的骑士终是抽动手指,一点点的爬起来。
“秦王?秦皇?皇帝陛下。”
骑士被狰狞鬼面所覆盖的面具之下生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声响,传递到这四方。然而君王的脚步却未因此而有任何停顿,不知是听见,还是未曾听见。
唯有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挤眉弄眼,似乎是在对那骑士的身份做出猜测。
只是清明不过是一瞬,嗜血暴虐等气息再度升腾。眸中有红芒闪烁,那骑士似乎因此而再度被未知的力量所主导,变得浑噩不堪,失去神智。

第013章
漫天飞舞的彼岸花海之下,嬴政所用过的、原本用以勒住了胡亥脖颈的长弓仿佛是因此而被掩埋。属于君王的身形走远,全身覆盖着盔甲的骑士以长枪撑住了身子,眼中红芒闪烁,而后化一阵阴风不见。
原本张扬的玄鸟图腾及那黑水龙旗同样随之消逝。
仿佛是叫那阴风卷走,又好似是回到所应有的位置,追随其真正的主人。
冥府稀薄且惨白的月色之下,嬴政的脚步并未曾停止,直至眼前的彼岸花海好似是走到尽头。
有河流出现在眼前。
黑黝黝的,好似是静止又仿佛是在流淌。没有来路,更没有归途。同样没有任何声息。
是冥河,是黄泉,是死后的归途,是生灵的终结。
紧随其后的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对视过一眼,对于嬴政的目的隐隐然之间终是有了几分猜测。但,那又怎么可能?
然后二人便见一旁的李斯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恍若是一尊再忠心不过的雕塑一般,侍立在嬴政身后未曾有任何的言语吐出。
直至嬴政指尖伸出将什么抛落在那河水之内,发出一声闷响。
“皇帝陛下——”
李斯失声,目光惊愕阴魂隐隐然之间仿佛是有几分颤抖。但很快的,于嬴政那未曾回转亦未曾有任何解释的态度之下,李斯却又似是将自己说服。沉默的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难不成秦皇所丢的,是传国玉玺不成?”
并未曾看清楚嬴政究竟将什么东西落在水中的李淳风打量着李斯的神情,略有些无语。内心中一阵腹诽,并且在心头默默给一旁的袁天罡扎上了一排的小人。
未曾看清的显然不仅李淳风,袁天罡同样是如此。但在下一刻,在那物体落到水中之后,原本平静的河面陡然生出波折。却是有巨浪生出,铺天盖地而来。
有一个又一个的怨魂从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出现,张牙舞爪,欲要拉着那所有的生灵共沉沦。
鸿毛不浮飞鸟不渡,声声哀嚎传递到几人的耳,带着阵阵寒意仿佛深入到骨髓攀附到灵魂。
伴随着恶意,怨毒和诅咒。
足以使人心神为之震颤,甚至是迷失到其中。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神情微变,掌下再度以符篆生出,无风自燃,有结界被撑开。
但那寒意却并未因此而消逝,反而愈发深沉。直至几人的眉眼间,凝出一层薄薄的霜华。
有扁舟一叶破浪而来,手中的竹竿带动着河流流水的响动,所有的一切又恍若是再度恢复到正常。只是袁李二人却并未因此而放松,甚至更加提心吊胆,只觉得有大恐怖在降临。
然后他们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撑船者、那竹竿的主人,那扁舟上的人影之上。
那是一个将身形与面目隐藏在蓑衣和斗笠中,看不清具体的面目、年龄和性别之辈。
直至那小舟停留在几人的近前。通过那漏在外面的枯老树干一般的手,终是可以看出,那似是一个年龄极大之辈。
是一个老者。
至少是外貌与形态上的老者。
“可要渡河?”
呕哑嘲哳宛如破旧风箱一般的声音响起,带着莫名的诡谲与诡异。便连袁李二人张开的结界亦是一阵动荡,便连神魂仿佛亦是要因之而沸腾。
纵使九幽黄泉甚至是整个冥府之内,存在着诸多种种的隐秘。可是在这地府之中,何时又有了这般人物?
还有,为什么感觉这秦皇较他们二人更加了解这冥府中的一切摔!
难道说这八百年来秦皇不是沉睡在骊山皇陵之下,而是于冥府中游荡不成?
地藏呢?十殿阎君呢?
你们几个,还能不能行了!
李淳风及袁天罡二人撑住结界的手微微颤动,然后便见嬴政从那结界里走出,对着来者、对着那摆渡人开口。
“朕欲借道,回转骊山地宫,还请行个方便。”
心中猜测得到落实,一旁的袁李二人却生不出任何高兴。
沟通九幽接连黄泉,秦皇来到这九幽黄泉之间,所要回到的是其被葬下的地点,是骊山皇陵。
本应当亡在八百年前的秦皇,被封印和沉睡在地宫中的始皇帝,若是再度回到那皇陵之中。纵使天机未曾被蒙蔽和遮掩......
会发生什么,将要发生什么,亦是这推演之术再是精通不过的二人所不能预料。
“可。”
摆渡人给出了一个短短的回复。而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几经踟蹰,终是将那传讯的符篆收回,跟随嬴政、李斯君臣的脚步,踏上了那船。
船看上去极小,然而内中的空间却又无疑是极大的。至少容纳船夫连同此四人,并不存在任何问题。只是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尚来不及在船上细细打量,便对上了李斯的眼。
这位回到旧主跟前的大秦丞相无疑是锋芒毕露的,以秦皇之喜而喜怒而怒,纵使嬴政并未曾有过多的情绪生出或者表露。可是李斯所考虑与放在心头的,无疑是属于嬴政的利益不受到任何侵犯。
即便在李斯心中,或许只有自身之种种方才是至高与最重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李斯生前,在嬴政未曾于沙丘行宫中崩逝之时,只有如此,方才是李斯于嬴政跟前受尽恩宠与长盛不衰之法门。
这是属于这对君臣的曾经,亦是李斯耗费无数心思在自身和君王之间建立起来的信任及桥梁。只是嬴政一朝崩逝,死后的世界展开......
在冥府、在枉死城中早已游荡了无数年的李斯自然清楚,自己所追随半生的主君并不是背信弃义口出胡言之辈,更不屑于有任何的欺骗。可纵使自身的过错得到皇帝陛下的赦免,但君臣之间的关系......
李斯迫切需要展现出自身的价值,迫切需要对嬴政展露出自己的忠心,将那经由自身所创造出来的裂痕修复。
因而纵使嬴政未曾开口,纵使李斯对于嬴政的回归,同样是极震惊与疑惑。便如一场幻梦一般只觉得不真实。
但在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看似恭谨顺从,实则小心思不断的情况下。这位曾经的大秦丞相皮笑肉不笑,对着二人缓缓露出笑容,做出警告。
这下不仅是李淳风,便连袁天罡同样是有些手痒,有些想要降妖除魔,带给李斯亿点点来自于修行者的震撼。
只是随着摆渡人手中的竹竿于黑黝黝的、满步了怨魂的河水中荡过,随着脚下的船只离岸而出不知行驶了多远,嬴政与李斯身上的气机都在生出改变。
于是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终是知晓,这位秦皇陛下为何会如此迫切的想要回到那皇陵地宫之中。又知晓,秦皇为何会不愿意隐瞒,不愿意再以唐皇的身份同他们二人相对。
秦皇的骄傲归骄傲,李淳风也好袁天罡也罢,并不认为嬴政做为帝王,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以及那可笑的道德。
所以——
“秦皇陛下,您既然将要归位,那么敢问唐皇何在?”
袁天罡正衣肃容,对着嬴□□首,终是问出一直留存在心里的疑惑。
一旁的李淳风开口,做出补充。只道是阴阳有别,今日的天下,已经非是八百年前之天下。纵使秦皇陛下您有心将冥府纳在掌中,可人间所归属的却已经是大唐。
又道是观您现下之种种,当是已经超凡脱俗,另辟蹊径寻得修行法门。秦皇慈悲,还请将唐皇放过,勿要使人间陷入到纷争才是。
李斯冷笑,便欲出口,做出斥责与反驳。未成想嬴政摇头,给出答案。
“朕不知。”
君王长身而立,以手按剑柄,于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那似乎想要相信,却又不知当如何相信的目光下再诚实不过道:
“你们且认为,朕究竟是唐皇,还是秦皇?”
嬴政的面目与身形仿佛因此而变得模糊,于其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开始在唐皇与秦皇两种不同的面目和身形上切换。但纵使是袁李二人开了法眼,同样无法分辨出分毫。
更无法从中找出任何破绽。
仿佛站在眼前的是秦皇,同样是唐皇,是那位弑兄夺位的大唐皇帝陛下。
但这又怎么可能?莫说二人身形与面目并不相同,便是气机灵魂等种种并不相似。
但想到此处的二人却又不由得悚然而惊,因为若非是嬴政无意隐瞒并且刻意揭露,那么他们便当真能够分辨出不同不成?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便在下一刻嬴政未曾按在剑柄之上的那只手间似是有龟甲的虚影闪现。二人原本受到压制的天机演算能力由此而被放开,甚至是隐隐得到擢升。
原本被蒙蔽和遮掩了的天机,同样生出一线清明。
但不管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再如何推衍,所得到的亦不过是一片茫茫,根本便无法窥得半点有关于唐皇的踪迹。甚至于最终的结果所指向的,是眼前的秦皇。
是嬴政。
于是袁李二人瞳孔地震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事情似乎远较之以想象中的更加棘手。
但这似乎同样非是无法解决,只要......
摆在此二人眼前的,似乎有且只有一条道路可走。

第014章
纵使这非是上古人皇治世鬼神为之驱使和听从诏令的时期,但人间帝王的生死成败对于修行中人而言,无疑有大因果沾身,并不可以轻易涉足。
遑论是人道气运煌煌恰如同日之初升,不可阻扰的帝国初期。
斩断龙脉致使偌大帝国崩塌,二世而亡的事情可一不可再。莫说是李淳风袁天罡这等本就是在大唐朝廷中任职,受到唐皇管辖之辈。便是八大金刚、白衣大士这等的仙神菩萨,同样只能够以阴谋算计而智取,不可以神通术法强行更改人间帝王之意愿。
这是早在绝地天通神人隔绝之前,便已经定下的规则。并不可以被轻易替换更改,若不然则定然遭受反噬。纵使可以有所规避,但——
李淳风与袁天罡的目光落到了嬴政身上,俯首表示臣服。
袁天罡开口,小心翼翼的对着嬴政问出疑问。只道是秦皇陛下您应该是还会回到阳间的吧?
将大唐皇帝陛下给弄没了的罪名,袁李二人实在是不能承担。事实上不仅是袁李二人,个中的牵连及牵扯,委实是至关重大,不可以用言语来简单形容。
所以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嬴政这个秦皇如何会成为唐皇,又如何会如此以假乱真,不管是气机还是灵魂都无从辨认。而是如果嬴政不回归阳世不去做那唐皇,等待真正的唐皇回返,那么袁李二人绝对是首当其冲......
定要遭受因果与罪责。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煌煌人道气运之下,纵使世间再没有人皇,可是受人皇气运所钟、在上古时期有希望成就人皇的唐皇在天命未尽之前逝去,那么所带来的因果与影响,纵使诸佛菩萨、漫天神明亦不能承受。
因果孽力等种种反噬之下,现在可没有一个截教阐教顶在前头。纵使心中再如何的忐忑与疑虑,在无从知晓唐皇存在且嬴政坦然以告的情况下,此二人想到的自然是叫秦皇再伪装成唐皇,同他们一道回返阳间。而非是撂挑子不干。
毕竟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自付天机测算等方面当世少有,一手神通道法,所对上的若是泾河龙王这等不修性命之辈,亦未尝不可以使其落花流水,不敢有任何放肆。
若非是嬴政有心暴露,他们二人尚且看不出眼前的究竟是唐皇还是秦皇。那其余的修行中人抑或者仙神......
因而李淳风开口,只道是秦皇陛下的目的,同样并不仅是如此不是吗?
这是自然。
嬴政坦然点头,对着二人道:
“朕是秦皇,但在一切未有定论之前,朕同样会是唐皇。所以,”
嬴政眼睑抬起,终是显露威仪与锋芒。伴随着君王话语停顿,整个天地似乎为之一清,为之一静。有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压在两人心头,有万千的刀枪与箭矢将两人团团包围。
只待嬴政一声令下,便足以使他们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不得半点的腾转挪移和逃脱。
图穷匕见,这是属于神代帝王的威势与威能,亦是此世间的第一位皇帝在接近自身的陵寝之后,遗落的权柄在找回。
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无从阻止,更无法阻止。甚至并不知晓,掩藏在秦皇地宫之下的,究竟是什么。而眼前的这位秦皇,在八百年前又留下了怎样的后手。
因而伴随着嬴政话音落定,意愿揭露,二人所能够做的,不过是将自己绑在嬴政的船上。只道是皇帝陛下,万年无极。
但凭驱使。
于是嬴政落在二人身上的目光收回,所有的压力尽皆散去,脚下水声悠悠,有光从不远处透出。
此行的目的地将要达到。
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耳中,好似听到了人欢马叫,阴兵过境。
但在此二人眼角的余光里,嬴政的面目无疑是冷硬的,渊渟岳峙长身玉立如渊似山,看不出任何情绪。同史书里记载的那位骄奢淫逸、残忍暴虐的秦皇并不相同。
唯有此前此弓弦勒过胡亥脖颈之际,方才显现出几分阴戾。叫人知晓这帝王从来便没有想象中的光风霁月,恰似是那高居神台的神像一般对这世间并不在乎。
但秦皇,在生前便将天下一统甚至为死后种种做出谋算的秦皇,又会是怎样的呢?
又怎会在八百年后再归到世间之时,对所有的一切全然无动于衷。
然后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便听到虚空里似是在传来歌声,似是有无数人在高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是秦风,是秦人的战歌。
天光充斥着视野,光的尽头,隐隐绰绰间、升腾的迷雾里现出一座城池。
一座古老的、似乎是仿照昔日的咸阳所建的城池。
船下的河水流淌,仿佛是将那城池环绕。而在城门的两端,则立着巨大的、同城墙等高的俑人。
披甲执锐,恍若是守卫着城池,又似乎在等待着君王的归来。
然后在下一瞬间,那俑人睁开了眼。伴随着轰隆隆的闷响,仿佛是要震彻天地,回荡在此诸方世界。
只是随着嬴政的手压下,一切却又归于无声,没有任何波纹与涟漪。有人乘了赤豹,涉水而来,对着船上人、对着嬴政缓缓露出笑容。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只有天地人杀机齐发,方才是皇陵地宫开启之机。我若是你,便不会如此急切的宣告归来。毕竟当今之世,鬼神同样受制于凡人。天地人三界,并非是完全不相统属。”
那人如是言,衣角自水面荡过,并不见半点尘埃。面目间带着不请自来的熟悉和坦然,正是此前长安城中,将河图献予嬴政的道人。
道人以指尖伸出,一点灵光起了,原本似是近在眼前,充斥着巍峨与神秘、古老的城池再度生出改变。有原本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危机显现,却是一道又一道的仙神符篆与术法、封印神通加诸在其间。
将那城内的一切封锁和束缚。但凡有灵魂抑或生灵踏足其中,那么所面对的,将是无休无止没有穷尽的绞杀。
足以使人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并且那诸天的仙神,那些以符篆烙印等加诸在其上者,同样会生出感应。并且在第一时间降临其间,做出镇压。
嬴政身后,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前路一阵无光,看不清任何方向。
冥府众生乃至是诸天的仙神菩萨们对眼前的这秦皇忌惮至此,他们二人涉足其间甚至是被绑在嬴政的小船之上,便当真能讨得好不成?
只是秦皇陛下的船好上,却从来都不是好下的。属于嬴政的这一方,同样非是没有盟友。身下赤豹自水面点过,道人开口,对嬴政道:
“莫要忘了,你之所行道路根本,究竟在何处。还有你同唐皇之间,所定下的契约。”
契约,何等样的契约?
这下不仅仅是一头雾水的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便是李斯与嬴政同样将眉头皱起,生起不解和疑惑。
冥河两侧,有彼岸花飞舞,花香被传递到鼻翼。只是嬴政的记忆似乎完整却又未曾有想象中的完整,并不存在有任何疏露。自然除了沙丘行宫暴毙之后在唐皇身上醒来以外,并不存在有同唐皇之间的任何交集。
但那道人姑且言之,嬴政姑且信之。以指尖缓缓摩挲过腰间剑柄,嬴政开口,对那道人道:
“朕便白走一遭不成?”
“自是不然。”
道人摇头,以袍袖扬起,有流光闪逝,叫嬴政纳到掌中。彼此对视过一眼,目光里俱是如出一辙的笑容。
冷漠薄凉且没有任何情绪。
属于道人的身影消散,而嬴政转头,以手指过一旁的李斯,却是对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道:
“两位爱卿,会有办法的对吗?”
李斯心头微跳,下意识的以为嬴政将要如同使二人炮制胡亥一般,对自己做出惩罚。不过这位大秦丞相的心思很快便又安定下来,知晓君王并不是出尔反尔之辈。
既然说了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那么接下来自己所要做的,便是抓住那一点明光一根绳索,努力向上攀爬,为皇帝陛下的目标与伟业而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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