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病啊!—— by多金少女猫
多金少女猫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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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陵重新坐直了身体,说:“吃一点。”
这样的转变没能引起注意,裴或川和蔺丽智都为裴陵的妥协松了一口气。
至于宁黎说要喂裴陵吃饭,裴或川也能理解,不过他也知道裴陵的自尊心强,所以替裴陵拒绝了,“不用了,你也快去吃饭吧,别饿坏了,我喂他吃。”
宁黎讪讪地收回了手,“哦,好吧。”
裴陵:“……”
他面无表情地倒了回去,说:“不想吃。”

他本身也不需要人去哄,裴或川坚持要让他吃点,他也就起来吃了些。
宁黎吃不惯医院的饭菜,没滋没味的,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再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找了个理由跟杨桂芳回去了。
出了医院,杨桂芳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说:“那些都是你吃的吧,你以为我不知道。”
宁黎:“……靠。”
杨桂芳不高兴地说:“还说脏话。”
宁黎讪讪地说:“您真是明察秋毫。”
杨桂芳带宁黎回去的路上,重新买了一袋子水果,跟送裴陵的一样的品质,付钱的时候,杨桂芳跟宁黎说:“你一个男孩这么馋,以后不会被人几包零食骗走吧。”
宁黎:“哈哈哈哈哈。”
倒也不必把他说成什么馋鬼。
杨桂芳没直接回家,而是调转方向送他去学校,车上宁黎在她耳边问她:“裴陵那个炎症,真的有那么疼吗?”
杨桂芳说:“是吧,我同事之前也是胆囊炎,把胆囊给切了。”
“!!!”宁黎吃惊,“有这么严重吗?”
杨桂芳语气很是复杂地说:“是啊,胆囊炎很疼的嘛,没什么人能忍那个疼的,裴陵要是吃了我们的便当就开始疼了,到晚上才去医院,那他是生生忍了七八个小时啊,我同事说她疼的时候都在地上打滚的。”
宁黎:“……”
宁黎擦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只觉得亏欠裴陵超多。
他问:“那裴陵要切胆吗?胆不是很重要的器官吗?它应该不能跟肝脏一样再生吧?”
杨桂芳说:“我问了,不到那一步吧,现在就是说以消炎为主,我说呢,给裴陵送饭的时候,他妈就给他做那么一小盒饭盒,你的饭盒都有他两个大了。”
宁黎心情格外复杂,夏日的热风将他脑门的汗吹得发冷,一丝丝的烦躁顺着脊柱爬上来,让他开口说:“怎么办,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给他带便当了。”
杨桂芳安抚他说:“别多想,咱们也想不到他身板这么脆。”
将宁黎送到校门口,杨桂芳说:“放学早点回来,逮了一只老番鸭,炖个虫草老鸭汤给你喝。”
宁黎问:“裴陵能喝吗?给他炖一份送去?”
杨桂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都知道关心他了啊,我到时候问问裴陵爸妈吧,可能也不能吃。”
宁黎哑口无言。
下午上课前,之前宁黎玩得好的几个男生凑了过来,跟宁黎说话,“宁黎,听江值说你把游戏装备都卖了,有这回事吗?”
宁黎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我都卖了。”
为首的男生正是谭正,算是宁黎以前的头号小弟,江值虽然是他同桌,但在宁黎的圈子里关系不算特别亲近的,毕竟江值一直都有点呆,不够圆滑,玩游戏也是充当辅助之类的角色,被其他人骂骂咧咧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说是小弟也不太妥当,只能说无论什么时候宁黎在他们圈子里都是颇有领导力的人,因此大家都愿意以他马首是瞻。
就像他们一起玩的这个叫暮色的网游,在他们还都是小萌新的时候,宁黎就已经是大佬了,战力排行榜常年前50,听起来不是很厉害,但宁黎是学生,能玩的时间极少,能一直在50内,他是真的有水平的。
所以高一的时候,这些人就围在宁黎身边,求他带带,才慢慢玩熟了的。
再难刷的本,只要喊上宁黎,成功的概率就会直线上升70%,也不怪他们爱粘着他。
没有电脑玩,就拿霸王游戏机,宁黎也玩得很好,手速奇好,好像都没有他不会玩的游戏。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男生里玩不开呢。
谭正听到宁黎真的把号里的装备都给卖了,有点气愤又有点委屈,气愤于宁黎这决断的态度,好像以后都不会玩游戏了,又委屈于宁黎这段时间跟江值走得很近,不大搭理他们。
谭正问他:“你为什么要卖这些装备啊?有些都很难刷到的吧,你怎么说卖就卖了啊?那你以后不打算玩了吗?”
宁黎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们是学生,主业当然是学习,玩游戏这种事儿等我们以后毕业再玩也行吧。”
这种上进的发言,让谭正觉得十分匪夷所思,他正想说什么,宁黎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你家是不是有电脑?”
谭正愣愣地回答:“有啊,怎么了?”
宁黎说:“电脑能借我用用吗?”
宁黎开口,谭正当然不会不同意,“可以是可以,你要拿来干嘛?”
他问的时候,还有点高兴,以为宁黎要拿他电脑玩游戏,结果宁黎说:“你放心,不玩游戏,有正事。”
谭正听他这么说,那点高兴就散了,他问:“你这是想考什么大学?”
宁黎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这么优秀,当然要去985啦。”
谭正嘴角抽了抽,无法反驳。
他们都有眼睛,能看见最近宁黎的进步,果然,就跟他玩游戏一样,只要他想玩,就没有玩不会的游戏,学习也是如此,只要他想学,成绩也会进步得很快。
只是,他们跟宁黎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了,而江值那个傻逼,居然也跟宁黎学,像模像样的看书写卷子!
傻逼!以为这样就能跟宁黎关系更好了,果然是傻逼!
谭正嫉妒得要死,但他不敢对宁黎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能灰溜溜地坐了回去。
傍晚放学,宁黎和从前一样跟谭正勾肩搭背,语气笑嘻嘻地:“走吧,我去你家,你家电脑我记得配置还蛮好的,你也是有钱人啊。”
谭正骄傲地挺直了脊背,说:“那是,那是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配置都是最好的,都上万了。”
宁黎拍了拍他脊背,“厉害啊兄弟,原来你家这么有钱,平常还深藏不露呢。”
哪儿呢,谭正是最爱炫耀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还蛮有钱的,平常穿的衣服都要拿出来说,是多少多少美元买的,牌子货呢,折算成人民币是多少多少。
宁黎这么说,谭正也没觉得他不真诚,毕竟宁黎脸上的惊叹和羡慕也做不得假,让谭正格外高兴,要是背后有尾巴,估计都已经摇成螺旋桨了。“我家还有很多外国货币,我带你去偷点给你做纪念。”
宁黎:“啊?这不要了吧。”
谭正说:“要的!”
旁边的男生也说:“我也要!”
谭正不高兴地说:“你要个屁,我只给宁黎。”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只哈哈地笑。
宁黎走得快,谭正他们也愿意配合他的脚步,几个男生风风火火地走在人行道上。
宁黎其实对少年时期的朋友们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谁让他有点渣男,无论哪个时期,朋友都多的很,高中的朋友多,大学的朋友更多,就是因为人缘好,他才有那么多机会。
不过他对同学会的谭正很有印象,那个从前只会跟在他身后腆着脸让他带带的男生,在同学会也同样腆着脸拍功成名就同学的马屁,太过狗腿,让他都不敢认。
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好像旁边一个魏闱的,混的不错,风水轮流转,成了被拍马屁的对象,不过现在也就是谭正身边的小跟班,想玩个游戏机,还要千求万求的,才能从谭正手里捞十几分钟玩玩。
谭正家离学校很近,居然还是一个独栋的小别墅,围墙之下的花园篱笆打理得井井有条。
没什么人来过谭正的家,还是沾了宁黎的光,谭正才愿意把他们带回家玩。
不过宁黎也不是过来玩的,他是真的有正事。
谭正家里没人,也方便了他们,不过谭正规矩很大,不让他们穿鞋进去,要一个个赤脚才行,拖鞋不多,就给宁黎丢了一双,其他人都是赤脚进去。
有男生说:“我还不如穿鞋呢,我是汗脚!”
谭正嫌弃道:“那你别进来了,你回去!”
男生哈哈地说:“没事没事,我不脱袜子。”
只是一脱鞋,那味儿重的,谭正嫌弃得要死,拿了几个垃圾袋,让他们套脚上了。
谭正还拿宁黎训他们,“你看看宁黎,他就没味儿,你们一个个都是香港脚!”
宁黎在旁边臭美,“那是,我是水做的,你们是泥做的。”
“不要脸啊你!”
这样嬉笑打闹,好像找回了以前那种感觉,谭正在宁黎面前更是柔情似水了,带着宁黎去自己房间。
谭正也只是比一般男生干净而已,房间乱七八糟的,袜子丢得满床都是,还有点味儿,他进去后赶紧开窗通风,拉了个椅子给宁黎坐。
宁黎摸索着谭正书桌上放着的电脑,打开了,其他人都凑进来看宁黎,“你要干嘛?”
宁黎说:“当然是干正事了。”
其他人跪的跪站的站坐的坐,要看宁黎做什么。
结果宁黎打开了一个网站,居然是炒股。
谭正都震惊了,“你还会炒股啊?”
宁黎头也不抬地说:“不会啊,我就那么点钱,我能炒什么股,也就是投机取巧而已。”
谭正看他熟练的操作,这也不像是第一次了,他们都是学渣,看见数字和曲线就头晕,看了一下就没兴趣了。
谭正干脆招呼其他人,“走,我带你们去看我爸的收藏。”
把其他人给拉走了。
宁黎一个人就更方便了。
他也就这点本钱,想多搞点钱也实在没办法,只能炒股了。
他一通操作,将两万多的钱全都砸了进去,处理好了之后,才清空账号退出电脑。
走出房间,听到男生们的笑声,他过去一看,原来已经聚众看片了。
他一过来,谭正赶紧清场,清了一个最好的观影席,让宁黎坐过去看。
宁黎没什么兴趣,对谭正说:“太晚了,我得走了,我们下次再看。”
说完,不顾谭正的挽留,宁黎赶紧就溜了。
人走了之后,有男生小声说:“谭正,你就像那什么……”
他没说出来,有人就接了,“被用完就丢的小媳妇哈哈哈哈哈。”
谭正的脸都绿了。
宁黎不管这些,紧赶慢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家。
一进门杨桂芳就听到了动静,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
宁黎一脸的高深莫测,“我去做了一件大事。”
杨桂芳:“……”
她看宁黎这样子就手痒,不过她情绪比以前好多了,不怎么会被宁黎惹毛——只要学习上进,其他都可以靠边站。
她把老鸭汤端了出来,有一份是放了中药的,是让宁黎长高用的。
别看宁黎是个男孩子,其实从小到大都蛮怕吃苦的,要是以前宁黎还真的不会吃这些东西,遭罪。但现在的宁黎也算是出过社会了,知道皮相多么重要,而身高也是皮相的重中之重,所以毫不在意中药有多苦,端着汤就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中药,宁黎才喝老鸭汤,他看见汤里飘着虫草,嘟囔着跟杨桂芳说:“虫草是骗局,这个一点用都没有。”
杨桂芳不高兴地说:“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
宁黎提高声音说:“我说虫草是骗局,这个没用,就是资本家的骗局,宰人用的骗局。”
杨桂芳说:“什么资本家不资本家的,我老同学在新疆,给我寄了一大包,没收钱。”
宁黎说:“哦,难怪这么香甜呢,喝着就不是普通的老鸭汤。”
白嫖的就是香。
他也不说什么虫草是骗局这种屁话了,美滋滋地把鸭汤给喝完了。
喝完之后才想起裴陵,他问:“你问了裴陵爸妈吗?他能喝吗?”
杨桂芳说:“我问了,可以的,所以我给他家送了一只老鸭一只老母鸡,倒也没花什么钱,你爷爷家逮的,礼轻情意重吧。”
又对宁黎说:“他身子这样,你以后再跟他出去,可就得注意了。”
宁黎撇嘴,有点难受地说:“以后不跟他出去了。”
杨桂芳训他,“你这什么态度,他对你还不够好?你偷吃水果都给你打掩护。”
说着说着,杨桂芳感慨起来,道:“这孩子真的很好,就是身子骨太差了。”
宁黎没说话,他现在不否认杨桂芳对裴陵的夸赞,说来有点邪门,他今天看裴陵躺在病床上的那一脸衰样,心里有点点心疼。
走近了看见裴陵那惨白惨白的俊脸,更觉得有某种怜爱在心头浮动,叫他忍不住逗弄逗弄他——他也没馋到在病人面前流口水的地步,怎么可能呢,纯粹就是有点刻意搞怪,让裴陵看看笑话的意思。
也不是真的很想吃香蕉荔枝的。
对裴陵产生这种情绪,可能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比起上辈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亲近了挺多的。
不管裴陵以后再怎么优秀,现在也就是一个病殃殃的普通高三生。
翌日中午,宁黎又跟杨桂芳去医院看裴陵。
这个时候裴或川陪着,蔺丽智回家做饭去了。
宁黎来的时候,裴或川肉眼可见的高兴,来一次礼貌成分大,连着来两次,那就真的很不容易了。
裴或川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没错,即使宁黎从小就不靠谱,在所有人眼里都没什么出息的样子,但裴或川看着宁黎长大,在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长不歪。
现在很多人的普世价值观都是念书好才会有好出路,而裴或川有个病弱的儿子,便觉得孩子只要健康皮实不生病,那就是极好的了,至于前途如何,倒不是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宁黎还重情义,以前和裴陵没什么接触,裴陵生病了也极少来看望,但这次接触了几次,他让裴陵帮他选了选辅导书,又给他辅导了一下功课,就能连着两日来看望,这极大的博取了裴或川的好感。
他找了个理由,将杨桂芳一起支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男孩儿。他们做父母的,到儿子青春期后,基本就没什么话题能聊了,宁黎和裴陵年龄相仿,应当会有更多的话题,他这个做爸爸的当然要给他们机会。
两个大人走了之后,宁黎也不客气,坐到了裴陵床旁边,见裴陵桌上有个手机,问他:“这手机你的吗?”
裴陵点头,宁黎问:“我能玩吗?”
裴陵顿了一下,点头。
宁黎拿起手机,这时候智能手机不是很流行,主要很贵,国内杂牌很多,裴陵家有钱,用的自然是最好的苹果牌。
宁黎打开手机,坏笑起来,率先要去看浏览器的搜索记录,做坏事前他还要跟裴陵说:“我要看你浏览记录了,你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吧?”
裴陵看着他狡黠的笑脸,只觉得他那一双弧线圆润的眼眸里星光点点,是格外动人的暖色,他面无表情低垂眸,“随便你。”
宁黎看他是这个反应,期待就打了折扣,打开浏览器去看浏览记录,果然没发现任何不对,都是很正经的搜索。
宁黎叹气,说:“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裴陵低声问:“怎样才算有意思?”
宁黎虎牙露出来了,乐呵呵地说:“当然是浏览器里都是不正经的搜索,那才有意思,这样我就可以笑话你了。”
裴陵冷飕飕地说:“无聊。”
宁黎说:“男人和男人在一块儿,就是这么无聊的。”
他若有所思地接道:“黄色笑话能让两个男人的距离一下子很近。”
裴陵:“……”
裴陵对他没话说。
宁黎其实也不是很想玩手机,现在的手机就算是智能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反倒后来层出不穷的手游和视听app让手机变得格外好玩。
他把手机放下,跟裴陵说话,“你今天还痛吗?”
裴陵见他放下手机,轻挑了一下眉,唇色仿佛都红润了几分,“不痛。”
宁黎有点愧疚,杨桂芳总让他多多照顾裴陵,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他总觉得裴陵再弱,也是个男人,不至于脆成这样,结果裴陵用事实证明,他就是个脆皮,还是个大脆皮。
宁黎不是那种会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人,他看了看头上的药水,“啊”了一声,“滴完了!”
他赶紧去按了铃,很快护士就过来了,给裴陵换了输液袋。
等护士走后,宁黎正要对裴陵说话,裴陵却坐直了身体,要下床,宁黎赶紧问:“你是要上厕所吗??”
裴陵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拿输液袋,宁黎举手,“我来我来,我帮你拿。”
说完,不等裴陵拒绝,就抢过了裴陵手里的输液袋。
裴陵目光一转,看见了宁黎脸上殷勤的神色,有些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自己可以。”
宁黎说:“不,你不可以!我答应我妈和你妈,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裴陵:“……”
他额头青筋微跳,“不用,给我。”
宁黎不给,一脸关怀地对裴陵说:“我来吧!你手背都肿了,打针很难受吧。”
裴陵沉默了,不再与他争辩,他往厕所走。
宁黎top癖又发作,非要走在裴陵前头,第一个挤进厕所,亲自帮裴陵掀开了马桶盖。
裴陵:“……”
宁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举高了输液袋走到了门口,将门虚掩着。
过了好一会儿,宁黎都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禁在外边儿压着嗓子说:“你没尿出来吗?需要我帮忙吗?”
裴陵在里面没说要不要,宁黎也是同样操作,直接默认了裴陵需要,所以清了清嗓子,“嘘,嘘,嘘嘘嘘嘘……尿出来了吗?”
裴陵:“……”
他一脸寒冰地将门打开了,说:“回去。”
宁黎问:“我都没听到声音,你没尿吧?尿不出来吗?”
裴陵:“……”
宁黎看他的表情,明白了什么,“你不会不好意思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以前穿开裆裤的样子你应该都见过。”
是了,他们之间,也不是陌生人,就算之前关系再怎么冷淡,他们都是实打实的邻居,还住对门,即使耳朵不想听,眼睛不想看,也还是会接收到对方的信息。
裴陵对此不发表意见,面无表情地走回去,重新躺下了。
医院空调开的冷,裴陵被子老老实实地盖到腹部,连腿都没露出来。
宁黎坐到他旁边,手里重新拿了他的手机,手指滑来滑去,一个不小心就划到了相册,相册瞬间打开,里面一张一张的照片,出现在宁黎面前。
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裴陵察觉到什么,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将手机按灭,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宁黎干巴巴地说:“没想到……你居然……”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裴陵的相册里,全都是自己的自拍照。
宁黎干笑起来,“你、你还蛮自恋的啊。”
裴陵:“……”
他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沉,但很快,裴陵嘴唇动了动,开口道:“拍照是因为脸色不好。”
宁黎下意识地看裴陵的脸,“……我看你脸色挺好的啊,帅得很啊。”
宁黎直得要死,根本看不出来脸色好不好看,现在裴陵病着,一直输液,都没怎么吃饭,脸色白得唇都跟着一起白了,他都还看不出来。
只知道裴陵这病殃殃的模样还怪招人疼的。
裴陵不想说话,但胸膛起伏了几下,又说了一句:“气色不好,不好看。”
他声音格外紧绷,根本不看宁黎。
宁黎只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他也说不清微妙在哪儿,又一次很自然地接了下去,“哦哦,我对气色这块儿不是很懂,呃,难怪你照片都板正得跟一寸照似的,原来是自己看自己的气色啊,难为你了。”
他真情实意地感慨:“你也是够累的。”
裴陵没说话。
接下来宁黎还想跟他说什么,裴陵都不爱搭理了,正好裴或川和杨桂芳回来了,宁黎便赶紧和杨桂芳回去了。
人走了后,裴陵才吐出一口气,起身。
裴或川赶紧过来给他拿输液袋,这次裴陵没拒绝。
裴或川跟他去了厕所,听到动静,有点惊讶,在外边说:“刚才宁黎在这儿,你不好意思上厕所吗?”
裴陵没吭声,裴或川觉得有些好笑,等裴陵出来,当爸爸的自然能感觉到他情绪很差,犹豫了一下,问:“宁黎惹你不高兴了?”
裴陵说:“没有。”
裴或川问:“那你怎么不高兴了?”
裴陵垂眸,不看裴或川,沉默着坐回了床,裴或川给他盖被子,掖了掖被角,“不喜欢宁黎?那以后我不强求你们俩在一块儿了,他再来找你,我帮你拒了吧。”
裴陵不说话,裴或川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又听见他开口了,“没有不喜欢。”
裴或川一愣,抬眼看他,目光对上,裴陵控制着没有撇开目光,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句:“没有不喜欢。”
裴或川嚼着着几个字,“……那你就是喜欢了?”
裴陵睫毛微颤,移开了目光,低声“嗯”了一声。
在那一瞬间,裴或川觉出了一丝异样,但也是一下,这一丝感觉就从他心里溜走了,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说:“喜欢就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让你强行跟他做朋友,你长这么大,身边都没一个朋友,有点可惜。那孩子我觉得很不错,见人就带笑,看着心情都好。”
裴陵情绪不太高地应和:“嗯。”
裴陵住院住了三天,终于出院了。
宁黎在学校看见他上学,还觉得有点怀念,他去裴陵班上找他说话,问他:“你身体怎么样了?”
裴陵声音有点低低的:“没事了。”
宁黎脸上露出笑来,“那就好。”
他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糖,放到他桌面上,说:“给你吃。”
说完,不等裴陵反应,就跑出去了。
裴陵看了一眼宁黎消失的方向,伸手拿起那几颗糖,垂眸看着,是很廉价的糖。
裴陵记得价格是一毛钱一个,五块钱就能买一大罐子,宁黎兜里经常是这种糖,看见小孩就分,一点都不心疼,所以他孩子缘也很好,小孩子看见他都乖乖地喊他哥哥。
裴陵没吃过这种糖,也刻板印象地认为这种糖口感应当不佳,充满了人造糖精的劣质感。
裴陵不喜欢吃甜的,但不妨碍他修长的手指将五彩斑斓的糖纸剥掉,将糖果放到了嘴里。
如他想象的那般,是很直接的甜味儿,粗暴地取悦着味蕾,心情不由得明朗了几分,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他将五彩的糖纸有板有眼的折叠好,放到了裤兜里。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谭正和几个男生立即凑了过来,有两个心机的,把江值给挤开了,江值窝窝囊囊的,啥话也没说,给他们让了位。
宁黎都没察觉到这场私底下的风波,他想着事儿,一时没注意,东西都没收拾好,就响铃了,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谭正还给他搭了一把手,给他递了笔袋。
宁黎装好书包,就要跑,谭正拉着他,斯斯艾艾的,“要去我家玩电脑吗?我爸给我买了掌上游戏机,有大屏幕,好玩的!”
宁黎干脆地拒绝,“不了不了,我赶着回家写作业,你们也赶紧回家写作业,不然我可不借你们抄。”
谭正还没来得及再跟他说点什么,宁黎就风风火火冲出门了。
谭正:“……”
江值在旁边依然窝囊脸,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窝囊,他小声说:“你要是找他问问题,他还理你,打游戏是不可能了,他改邪归正了。”
谭正气恼道:“学人精,你闭嘴!”
江值:“???”
他怎么就学人精了?
宁黎着急,本来想着时间要是不够了就不等裴陵了,直接走,结果他跑出教室后,看见裴陵单肩背着包,站在楼梯口等他,他有点惊讶了,赶紧走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对裴陵说:“你今天好早。”
宁黎其实不是很想跟裴陵一块走,频率不搭,他在裴陵身边会有些焦虑,得一直说话转移注意力才行。
不过他亏欠裴陵有点多,所以也把不多的耐心都挤出来给裴陵了。
他拉着裴陵下楼,时不时地看裴陵的脸色,其实他也看不出来啥,就跟他分不清女孩子们的口红色号,只觉得每一个颜色都差不多,在察言观色这块儿除非特别明显,不然还真的发现不了。
不过他的直觉不错,能感觉到裴陵这会儿情绪还蛮平和的,他的情绪也跟着松懈了几分,没话找话地跟裴陵说:“今天我们物理老师低头捡粉笔,你猜怎么着,他假发掉下来了!哈哈哈哈哈露出了锃亮的脑壳!像一颗卤蛋,真是应了那句话,聪明绝顶。”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裴陵头发上,虽没有上手摸,但能感觉裴陵是发质比较柔软的那一类人。
他这么想着,说:“听说头发粗硬的人性子会比较硬,直来直往,头发细软的人心思细腻,心里很能藏事。”
裴陵没说话,目光落在宁黎微微卷的头发上。
宁黎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对裴陵说:“不瞒你说,我其实会看相。”
两人下了楼梯,周围人没那么多的时候,宁黎才继续对裴陵说:“你要看吗?我给你看看相。”
裴陵有点无动于衷,但看宁黎兴致勃勃的,便也没扫兴,“嗯。”
宁黎左右看看,说:“走远一点再说。”
人多的时候,宁黎也会感到焦虑,他不喜欢看见别人的背影,这会让他神经紧张,会偶发心脏神经疼,让他很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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