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叔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凌,灼凌,叔不识字,具体也不是太清楚。”
傅屿唯:“……”
晚上王婶把老三的屋子收拾了一番,换了床干净的被单,给父子俩住。
村里没什么娱乐,忙一天了,都是早早就睡下。
院子外面静悄悄的。
傅屿唯择床,此刻没什么睡意。谢乐宁平时也不睡这么早,床硬被单粗糙,小家伙皮肤娇嫩,趴在他爹身上,这会哭丧着脸。
“爹地,宝宝想回家。”
傅屿唯靠在床头抱着他:“白天不是还高兴来了爸爸的家乡?”
谢乐宁新鲜劲过去了,这边没有好吃的零食,没有好玩的玩具,更没有动画片和舒服的大房子,嘟囔道:“爸爸的家乡一点也不好玩,爹地,我们还是回家吧。”
傅屿唯搔搔他的小下巴:“暂时没办法回去怎么办?”
谢乐宁也不是蛮不讲理的性格,既然爹地说回不去,只好哼哼唧唧道:“宝宝想爸爸了。”
傅屿唯想到王叔说的那位谢小世子,不过到底还是要确定一下,“那我们明天去找爸爸。”
谢乐宁:“要让爸爸给我买大公鸡!”
傅屿唯笑道:“可以的。”
小家伙很容易就被哄好了,胳膊搂着他爹的脖颈撒娇。
村里人起的都早,天蒙蒙亮外面就有动静了。
傅屿唯没怎么睡,听到声响就睁开了眼,王婶约莫是起床在准备早饭。
谢乐宁趴在他爹怀里睡的很香,傅屿唯只好保持原状没动,直到小家伙被尿憋醒了,睡眼惺忪道:“爹地,宝宝想尿尿。”
傅屿唯起身:“爹地陪你去。”
王婶见他们出来招呼道:“早饭做好了,婶子还给你们烙了几张大饼,带着路上饿了垫肚子。”
傅屿唯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已经很打扰了:“实在太麻烦婶子了。”
王婶倒是不在意:“多大点事。”
谢乐宁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趴在他爹肩膀,含糊道:“宝宝要憋不住了。”
王婶闻言忙指方向:“茅房在那边,快去吧,别把宁宁给憋坏了。”
傅屿唯朝王婶再次道谢,然后抱着谢乐宁去茅房。
谢乐宁哪里上过这种厕所,看到村里的茅房,吓的捂着唧唧不敢尿。
傅屿唯也是第一次见,饶是淡然的性子也有点绷不住了,最后父子俩磨蹭了半天才放了水。
谢乐宁瞌睡都没了,皱着小脸苦兮兮道:“爹地,我刚刚都害怕掉进去,怎么没有安个马桶呀?”
傅屿唯无奈:“这边没有马桶。”
谢乐宁:“不能买一个吗?快递送不过来吗?”
傅屿唯抱着他来到院子打了水,一边给他洗手,一边同他耐心说道:“你爸爸家乡这边和我们之前的地方不一样,他这边什么都没有的,我们来了这边要入乡随俗好不好?”
谢乐宁似懂非懂点着头。
傅屿唯给他刷完牙后,又和他交代:“爸爸家乡这边不安全,宝宝一定不能乱跑,乱说话,要听爹地的话可以做到吗?”
谢乐宁咕嘟咕嘟漱完口吐了出来,重重点头:“宝宝听爹地的话!”
傅屿唯给他擦了擦脸蛋,夸道:“宝宝真乖。”
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王大叔是用牛车拉的菜,傅屿唯抱着谢乐宁坐在后面放置的板凳上,小家伙身上挂着王婶给准备的小包袱,里面烙的大饼。
这村子在郊区,距离城门有段距离,王大叔坐在前面赶着牛,一边问道:“小傅,一会进城你们要做什么?”
傅屿唯找好新措辞:“来京城这一路盘缠都用光了,我先找个活干。”
王大叔:“活倒是多,不过那都是做苦力的,你这……”
王大叔那欲言又止的话,显然是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别说做苦力,提桶水都费劲。
傅屿唯自然不考虑做苦力,吃不了这个苦也干不动,且还要带着谢乐宁,他有自己的打算。
“叔,我先去看看。”
王大叔:“主要你还带着孩子,要是你一个人,叔还能帮你问问三那边长公主府上有没有活。”
不过一般大户人家都不愿意要拖家带口的,觉得麻烦。
傅屿唯:“叔,这两日已经给你们添麻烦了,您就别操心我了。”
不过想到谢灼凌,傅屿唯改了话题:“叔,三儿小兄弟叫什么名,我到时候找到活,闲下来可以替你们看看他。”
王大叔轻甩了一鞭子,闻言很高兴:“王进,就是那个进步的进,小名叫铁蛋。”
这可是王大叔想破脑袋起的有文化的名。
傅屿唯记下了。
谢乐宁起一大早,吃完早饭就开始犯困,趴下他爹怀里在牛车晃晃悠悠的前进中睡的极香。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才进城。
进了城门就像是来了另一个天地,皇城脚下很是热闹繁华,人声鼎沸,古色古香,叫人眼花缭乱。
王大叔要去送菜,傅屿唯抱着谢乐宁和他分别。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店铺门口好多摆摊的,早市卖什么的都有,就连酒肆客栈门口的伙计也时不时吆喝两声以此拉客。
谢乐宁总算是被吵醒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陌生的一切,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小家伙趴在他爹耳边小点问:“爹地,这边怎么这么奇怪呀?”
不只是人打扮的奇奇奇怪,就连这边的建筑也好奇怪。
谢乐宁还小,电视都只看动画片,还没接触古装剧,家里又有钱,平时在自家游乐场都够玩了,也没机会接触这些文化,自然不懂。
傅屿唯:“爸爸家乡这边都是这样的。”
谢乐宁眼睛已经被不远处变戏法的给吸引住了,兴奋蹬腿:“爹地快看,他会喷火!”
一轮表演完毕,看客们开始往那铜盘里扔打赏,傅屿唯本来还想带着儿子上前继续观看,见状默默又收回脚,退后一步。
没钱真是寸步难行,还是先找工作吧,不然晚上就要露宿街头了。
“宝宝,爹地现在要找工作,因为我们现在没有钱。”
谢乐宁:“不找爸爸了吗?”
傅屿唯:“等找到工作再去找爸爸。”
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傅屿唯也不敢贸然寻到将军府找谢灼凌。
谢乐宁:“那好吧。”
谢乐宁只好收回视线,眼睛直勾勾盯着一旁的糖葫芦,裹着糖浆鲜艳欲滴的山楂球在太阳下很是诱人,“爹地,宝宝饿了。”
不是刚吃的早饭吗?
傅屿唯顺着小家伙的目光看去:“……”
这辈子都没体会到穷是什么感觉,来了这边,连个糖葫芦都满足不了儿子的傅屿唯心里叹气。
再苦不能苦孩子,父爱让咸鱼支棱起来。
酒楼老板上下打量着傅屿唯,眼神里透着不信任,毕竟做账房先生都是有资历的,眼前这公子实在太年轻了。
傅屿唯知道他担心什么,淡声道:“掌柜先别急回绝我,大可留我试用几日。”
酒楼刚开张没多久,生意很不错,只是先前的先生家中老母重病便回去了,张老板急着招人,这年头会算数有经验的确实不好找。
张老板招不到人,也没法,见傅屿唯神态自若站在那里,气质倒像是读书人,“那我就先试用三日。”
傅屿唯:“试用这三日能包吃包住吗?”
张老板视线落在他牵着的谢乐宁身上,小家伙眨着圆乎乎的大眼睛看着他,模样还怪可爱的,“行,试用通过,每月一两银子,吃住全包。”
傅屿唯还带着孩子,首要问题就是吃住,解决了最重要的问题才能有时间去做别的。
张老板先带着傅屿唯熟悉酒楼,又给他说了每日的开支采购,见他听的认真时不时还询问一两声,看起来不像是没有经验的,稍稍放心。留他还有一个原因是傅屿唯算数极快,刚刚让他计算,他竟然没使用算盘很快就心算出大概,这才是最关键的。
等把酒楼的情况大致了解一遍后,张老板才带他们去后院的住处。之前的账房先生在后院是有一间小屋子的,没和店里其他伙计挤在大通铺,刚好方便了傅屿唯带孩子。
谢乐宁一直乖乖不做声,等人一离开,才开口道:“爹地,我们去找爸爸吧,我不想住这里,这里好小哦。”
傅屿唯也没拒绝,刚刚张老板说了明日才上岗,他现在还有时间,只不过既然要入乡随俗,那——
张老板沉默半天才勉强开口:“借银子?”
还一张嘴就是借一两?怎么敢的啊?
傅屿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没有窘迫感:“就当我提前预支月钱。”
张老板提醒:“还没试用通过!”
傅屿唯笃定自己能过,也确定张老板对自己很满意,不然他不会开这个口。
张老板见傅屿唯眉眼谦和温润,言谈举止又斯文有加,怎么看也不像是骗子,最终妥协:“打个欠条,一两银子太多了,最多八钱。”
傅屿唯意料之中。
得了银子后,傅屿唯抱着儿子出门了,先去成衣店置办了两身行头,银子有限,买的普通布匹剪裁出的衣裳。
谢乐宁还带了个小帽子,此刻自己的真丝睡衣外多加了件绿色的小外袍,小家伙拍了拍胸前,不是很满意:“爹地,这个衣服不好看。”
小家伙长得胖嘟嘟的,这种成衣版型一般,外加价钱在那摆着,穿着很像是一个圆西瓜。
傅屿唯安抚道:“乖,等爹地挣到钱,再给你买漂亮的衣裳穿。”
谢乐宁看他爹的外袍灰扑扑的,衣裳更不好看,心里闷闷的。
傅屿唯看他垂头丧气的,哄道:“爹地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
谢乐宁摇头,很懂事的语气:“宝宝不吃了,等找到爸爸,让爸爸买吧,爹地现在没有钱。”
傅屿唯笑了起来:“糖葫芦的钱还是有的,爹地给你买。”
等拿到糖葫芦咬了一口,谢乐宁眼睛都笑弯了, “真好吃!爹地,你也吃!”
傅屿唯就着他的手将最上面那颗衔进嘴里,慢慢嚼完咽下后,开口附和:“嗯,好吃。”
京城很大,道路很宽,巷子也多,跟走迷宫似,小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寻到地方了。
将军府周围并无喧嚣,闹中取静般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高悬的将军府牌匾大气庄严,整座府邸巍峨气派。
傅屿唯没上前,因为门口有守卫,面无表情很不好惹。
谢乐宁:“爹地,不是要找爸爸吗?怎么不走了?”
傅屿唯靠着巷子的拐角,隔着老远打量着将军府,“守株待兔。”
谢乐宁哦了一声,糖葫芦吃多了糊嗓子,小家伙这会也就没多说话,趴在他爹肩头。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傅屿唯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道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人影坐在马背上,马跑的飞快,很快冲到了将军府门口。
门口的守卫对此仿若司空见惯,并不见慌张。
谢灼凌干脆利落的下马,一身黑色骑装,衬的身型清健有力,宽肩窄腰,极具力量感,动作不羁又散漫将马绳扔给门口的守卫,一句话没说,直接进了将军府。
谢乐宁听到动静张望时,只看到一抹背影,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道:“我怎么好像看到爸爸了?”
傅屿唯:“……”
将军府守卫森严,寻常百姓根本进不去。
傅屿唯也没多做逗留,原地歇了会最后领着谢乐宁回了酒楼。
张老板站在门口远远看到他们走过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其他没多问,就说了一句:“饭在后厨。”
傅屿唯应了声好,牵着谢乐宁去了后院。
酒楼生意好,伙食自然不差,这会过了饭点,忙完后伙计们在后厨正准备吃饭,见一大一下走过来,热情招呼道:“刚好给你们留了一份。”
这家店上到掌柜下到伙计还有烧饭的厨子人都很好相处,尤其是跑堂的小二哥常兴,年龄不大,是个极活泼伶俐之人,话很多,对傅屿唯充满好奇。
“哥,你不是京城人士吧?”
傅屿唯嗯道:“初次进京。”
到底还是需要和人打交道的,于是傅屿唯端着饭菜顺势坐在一旁的空位置,谢乐宁还有些使不太好筷子,需要他爹的帮忙。
常兴又问:“那你们老家哪里人呀?”
傅屿唯一边喂儿子一边回道:“比较偏远,说了你可能没听过。”
常兴哦了一声,目光移向张嘴乖乖等投喂的谢乐宁,感慨道:“哥,你儿子好可爱啊。”
谢乐宁听到他夸自己,抬起头,黑漆漆的眸子比宝石还要好看,朝常兴笑了起来。
小模样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其他人看起来默不作声,实际上都竖着耳朵听,闻言打趣:“常兴你别羡慕,你不是也到了年龄,等娶了媳妇就可以生个这么可爱的。”
常兴哎了一声,提到成亲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倒是想,这不是老婆本还没攒够,再说傅哥长得这么好看,他媳妇定是也美,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宝贝,我哪有这福气。”
这话确实无法辩驳,毕竟傅屿唯无论相貌,还是气质皆不俗,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也和这后厨的环境格格不入,举手投足一派的清雅矜致。
不等傅屿唯开口。
提到媳妇这个话题了,众人不免好奇,问道:“先生,你媳妇没跟你们一起进京吗?”
谢乐宁是傅屿唯生的,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受孕,所以当初觉得身体不舒服,叫家庭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被告知怀孕了,当时谢灼凌和他都以为听错了,好在二人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能生孕这个事,傅屿唯没太大在意,既然怀了就顺其自然地生了下来。
不过他产后没多久,谢灼凌就去做了结扎手术,说是不想再让他遭罪。
傅屿唯淡声道:“媳妇跑了。”
“……”
本来还热闹的后厨瞬间安静地落针可闻。
谢乐宁正在专心吃饭,没仔细听他们说话,此刻觉得气氛不对,抬头疑惑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啦?”
众人被谢乐宁这般毫无心眼地问了一句,更是尴尬。
傅屿唯唇角微弯,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常兴有些不知所措:“哥,不好意思啊,我们不该问这些的,你别难过。”
其他人也缓过来,觉得该说点什么,附和道:“先生这般好相貌,不怕找不到媳妇。”
“就是,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先生别太伤怀。”
傅屿唯刚那般说是不想让他们再继续打探,此刻适时提醒:“孩子还在这里。”
“哦,哦,嗯!不说了不说了。”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傅屿唯,见他神态自若,看起来不像介意他们刚刚多嘴乱说话,这才放心起来,气氛逐渐又变得轻松。
常兴热心道:“哥,你初来这边,有什么不熟悉或者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小弟,不用客气,不是我夸口,这京城中就没我不知道的事!”
傅屿唯笑笑:“那就先多谢了。”
常兴见傅屿唯谈吐有礼,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先前那个账房先生是个秀才,自觉高人一等,从不愿搭理他们。再加上傅屿唯模样好,常兴不免产生亲近之意,越发热络。
谢乐宁吃饱就犯困,小孩子很粘人,情绪价值需求高,需得傅屿唯很耐心地哄。
之前都是谢灼凌带孩子,上班直接把谢乐宁带公司去。傅屿唯也要上班,陪伴谢乐宁的时间没有谢灼凌和谢乐宁相处的时间多。
好在谢乐宁不顽皮很听话,这两日傅屿唯带着还算顺利。
等把小家伙哄睡着后,傅屿唯打算把谢乐宁身上今日刚买的那件小袍给洗一洗,趁着天好,晒一晒。
常兴端着瓜子,见傅屿唯站在水井旁一动不动,好奇走过来:“哥,你在看什么呢?”
傅屿唯没看什么,他只是没使过这玩意,在研究要怎么弄,不等他开口,常兴已经上前,见旁边木盆里有衣裳,“给小宝洗衣裳啊?”
“嗯。”
常兴想到他媳妇跑了,独自带娃,怪不容易的,“哥,你辛苦了。”
“我来帮你打水吧,我们这辘轳有点不太灵活了。”
说完把瓜子盘搁在一旁,将一旁的水桶系上绳子,傅屿唯在一旁暗自记下,常兴干活麻利,很快就打了一桶水倒了些放木盆里。
傅屿唯和他客气地道了声谢。
常兴左右没事,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磕着瓜子看着傅屿唯洗衣。
“哥,你是不是没洗过衣裳?”
搓衣裳的手法极其生疏,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
常兴目光落在傅屿唯那双手上,骨廓匀净,皮肉冷白,很漂亮的一双手,像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当做展览品都不为过,确实不像是干活的手。
傅屿唯从未洗过,只不过他不管做什么都一副从容淡定的姿态,并不会显得手忙脚乱,“不常洗。”
常兴表示理解,现在是不得不洗,毕竟媳妇跑了,怕又提起这伤心事,便没继续这一话茬,开始拉着傅屿唯闲聊,说的是京城哪哪些地方有好玩的,哪里的小吃香甜可口,让傅屿唯有空可以带孩子去玩一玩尝一尝。
傅屿唯没打断他,由着他叽里呱啦,最后等他停下之后,才不动声色问道:“我初来乍到对京城也不是很熟悉,今日出门撞见大家都在谈论谢小世子,不知这谢小世子是何人?你听说过他吗?”
常兴放下瓜子,嗓门都提高了:“那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位谢小世子那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
傅屿唯故作惊讶:“这么有名?”
常兴:“你初来不知属正常,这小世子是谢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儿子,长公主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小世子是陛下的亲外甥。”
“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连圣上的旨意都敢违抗,这哪个敢?那可是掉脑袋的!”
“你要是遇到他,可千万要躲远点,京城那些世家公子哥都不怎么敢招惹他,更何况寻常老百姓了。”
“活脱脱就是一混世魔王。”
这说的和傅屿唯认识的谢灼凌简直判若两人,想到中午将军府门口瞥见的那道张狂不羁的身影,侧脸轮廓确实是。
傅屿唯故作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笑着说道:“他一个世子爷好好在府上,我哪里能遇到?自然不必担心招惹上。”
果然他这话一出,常兴:“遇上的机会大着呢,这谢小世子他压根就不怎么待在府上,经常出来玩。”
傅屿唯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连头都没抬,搓着衣裳:“那他一般喜欢玩什么?”
常兴也没多想:“那些个世家子弟喜欢玩的不就那些,吃喝玩乐,逛逛花楼什么的。”
傅屿唯搓衣服的手顿住,长睫垂下敛去眼中的情绪,混不在意道:“逛花楼?”
常兴也是一时嘴快,闻言改口道:“我说的是其他公子哥,谢小世子好像没听说过他爱逛这个,不过谁知道呢,那些世家公子哥经常在青楼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谢小世子爱斗蛐蛐,还喜欢斗鸡,投壶也是一绝,要么怎么说他不学无术。”
“说起这个,明天下午西街的宝味楼就有场比赛,陆家公子上次在小世子手中吃了败仗,最近听说得了宝贝,要和小世子再比一场,不过我明日还有事,没法去凑热闹。”
语气颇有些遗憾。
傅屿唯:“我明日下午若是得空,替你去凑个热闹看看是谁赢。”
常兴自觉和傅屿唯关系更近了一步,听他这般说,高兴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谢乐宁这一觉睡的并不长,毕竟环境是陌生的,床睡着也不舒服,
傅屿唯晒完衣裳推门进来就看到谢乐宁正趴在床上哭,顿时心疼地走上前,把他抱到怀里。
“怎么了宝宝?做噩梦了吗?”
谢乐宁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呜呜呜哭着,眼泪浸湿在他爹肩膀。
傅屿唯摸着他的脑袋,安抚道:“宝宝不哭,爹地在这里。”
谢乐宁哭了一会才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泪珠子还在往下流,“爹地,我想回家。”
谢乐宁毕竟还小,突然来到不熟悉的地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爹地,我要回家,我要爸爸。”
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个地方,回家暂时是回不了,爸爸倒是还可以试着找一找的。
傅屿唯给儿子擦了擦眼泪,看着小家伙和谢灼凌眉眼的几分相似,心里做出决定,“明天爹地就带宝宝去找爸爸好不好?”
谢乐宁已经止住哭了,只不过还在抽泣,小声道:“爹地骗人,昨天也说今天带我去找爸爸的。”
傅屿唯:“没骗你,明天爹地一定带你找。”
谢乐宁:“真的吗?”
傅屿唯:“真的,不过爸爸有可能不记得我们了,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和他重新认识一下。”
这两天打听到的关于谢灼凌的事迹,让傅屿唯不敢贸然相认。
谢乐宁有些听不懂:“爸爸怎么会不记得我们了?爸爸最爱我们了。”
对方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有些话即使说了也不明白。
傅屿唯怎么都行,却不想让谢乐宁跟着自己吃苦。
“宝宝想不想见爸爸?要是想见爸爸,明天一定要听爹地的话,还有首先要把爸爸这个称呼改了,以后见了人要叫爹爹。”
谢乐宁忙点头:“想见爸爸——想见爹爹!”
次日下午,傅屿唯以谢乐宁不舒服为由请了半日假,他上午就把前几日的账给算好了,张老板很是满意,也就没说什么。
等出了酒楼,傅屿唯再次来到了成衣铺,买下店里最便宜的裙衫,带着谢乐宁拐到无人的巷子里直接把裙衫穿在了真丝睡衣裤的外面。
谢乐宁愣愣地看着他。
傅屿唯笑道:“不认识了?”
谢乐宁小声道:“爹地。”
傅屿唯穿上裙子依然淡定,并未有害羞扭捏之态,交代道:“一会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要叫娘亲。”
谢乐宁重重点头。
既然要扮作女人,光是换了身衣裙并不逼真,傅屿唯带着谢乐宁进了胭脂铺。
一炷香后。
傅屿唯梳着单螺高发髻,画了眉,抹了口脂走出来。
傅屿唯长得好看,却并不显女气,此刻那张漂亮的脸蛋在妆娘巧手修饰下,美得雌雄难辨,明艳动人,令人挪不开视线。
再加上他身材高挑清瘦,骨架照寻常男人略小了些,裙衫收在腰间,细腰尽显。
傅屿唯做戏做全套,他和妆娘说丈夫一直嫌弃他不够有女人味,觉得他长得太过粗犷了,所以才想要做出改变挽回丈夫的心。
傅屿唯大一住寝室那会,室友有一个是伪音主播,当时还教过宿舍人如何伪音。傅屿唯虽然懒散了些,但是脑袋很聪明,只是听了些,倒也学会一二,至少简单伪个女声不成问题。
妆娘不疑有他,且都安慰,觉得他丈夫眼瞎,哪里长得粗犷了?只是个子高挑,看起来没有那么娇弱而已,这长相还不讨丈夫欢心,简直天理难容!
谢乐宁直到被傅屿唯牵着出胭脂铺的门,都没回过神,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爹那张异常柔美的脸蛋看,爹地的声音也变了,这一切对于小家伙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呜,爹地怎么变成女人啦?!
宝味楼大堂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谢灼凌疏懒地靠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那张攻击性极强的脸上此刻表情很淡,似乎对这场比赛并不在意。
隔着桌子对面站着的少年朝他翻了个白眼,十年如一日看不惯谢灼凌这装逼的劲,“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谢灼凌清朗的音色浸着漫不经心:“废话那么多,所以这次又想输给我什么?”
上个月陆煜丰高高兴兴在府上举办宴会,却叫谢灼凌出尽了风头。骑射这些比不过就算了,毕竟谢灼凌从小就习武。可就连他最拿手的投壶也输给谢灼凌,气的这段时间陆煜丰吃不好睡不着,誓要赢谢灼凌一场。
极其欠揍又狂妄的话,简直要把陆煜丰给气坏了,后牙紧咬。
“话别说太早,我这蛐蛐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的,今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了。”
谢灼凌:“赌注太小我可不玩。”
陆煜丰:“我要是输了,我西街那个宅子归你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赌这么大!那看来陆少赢的概率极大!”
“不一定,世子爷稳操胜券的姿态,我觉得陆少肯定要输!”
“我就想知道世子爷赌什么?”
“……”
陆煜丰眼睛一错不错盯着谢灼凌,“怎么样?这赌注够大吧?”
谢灼凌:“勉勉强强吧。”
陆煜丰拳头石更了,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给他两拳,压下火气,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是输了呢?”
谢灼凌最近惹他娘不高兴,手上压根就没什么值钱的玩意,长公主直接放话,他要还不打算成亲,以后就别回家了,将军府和长公主府都不欢迎他。
这不缺什么来什么?
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谢灼凌最烦被威胁了。
谢灼凌:“你想要什么?”
陆煜丰:“你要是输了,给本少爷当一日的下人。”
谢灼凌嗤了声:“行啊。”
他答应的太过爽快,叫陆煜丰有点心梗,忙补了一句:“一日太少了,三日吧。”
谢灼凌冷沉的眉眼舒展开,一副恣睢不驯的模样,“勇敢点,三十日都可以。”
陆煜丰:“……”
赌注已下,陆煜丰一想到要是赢了,谢灼凌这讨人厌的家伙要给自己当三十日的小弟,忙迫不及待叫下人把蟋蟀取过来,放进了桌上那个比赛用的罐子里。
众人头伸长了看,不过离得远,也看不到是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