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遗落—— by问君几许 CP
问君几许  发于:2024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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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姐,你能不能别这么渗人,大热天的给我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大头摸着自己的胳膊,欠兮兮地说。李莉当即掷了把化妆刷过去,“你这个丑东西懂什么,闭嘴!”
一扭头发现秦越在抿嘴唇,夸张地大叫:“啊呀宝贝,别抿!我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咬唇妆,一抿就没啦!”
秦越很不适应嘴巴上涂东西,黏黏糊糊很难受,更不适应自己都20多的人了还被喊宝贝,双眉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同样不痛快的还有林钦舟,他听不得别人这么喊他哥,心里别扭,跟堵着什么似的。
尤其是莉莉姐还小心翼翼地拿手指揩秦越的嘴唇,那动作看着太亲密了、让林钦舟感觉特别不舒服。
哪怕他知道这只是在化妆,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还是难受。
“就是你这眼角的疤,我想想怎么办啊,遮还是不遮……啧,人长得漂亮,连疤看着都这么漂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眼角的疤。
从林钦舟这个角度看不到那道疤,但他知道那疤痕是哪来的——那是秦越刚来珊瑚屿那一年,被大公鸡啄的。
而且啄秦越的大公鸡还是莉莉姐家的。那是林钦舟回东城之前的两三天,那段时间金先生的几部武侠剧正在电视上热播,林钦舟和大头爱看的那部剧里有个武功很厉害的老头儿,超爱吃叫花鸡。
两个小的看馋了,就到大头他们家的鸡窝里偷鸡,预备学电视里那样,也给自己弄一只叫花鸡尝尝。
结果鸡没抓到,倒是把里面的几只大公鸡给惹毛了,满院子撵着两个捣蛋鬼啄。
“啊啊啊啊啊……”
“林钦舟你快去抓它们!”
“那是你家的鸡,你上!”
“喔喔喔……”
“咯咯咯咯咯……”
公鸡母鸡的叫声,两人的鬼哭狼嚎声,场面乱成一团。
最后还是秦越听见声音,跑过来把他们从大公鸡嘴下救了出来,但秦越因此也受了伤——在护着林钦舟时,他被一只大公鸡啄了一口,正好是眼角下面,差一点点就进眼睛了。
伤口其实不大,但流血了,林钦舟登时被吓坏了,哆嗦着嘴唇话都说不出。
等林钦舟回去东城的时候,秦越眼睛旁边还贴着创口贴,一直到快半个月,那伤口才彻底好了,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疤。

“还是遮住吧,下次拍街头风的时候可以留着,酷。”莉莉姐终于做了决断。
其实那道疤已经很淡,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只是镜头比较高清、会将疤痕放大。
林钦舟闷头咬了一口西瓜,酸的。
“林钦舟,你这什么表情,瓜不好吃吗?”大头问。
“嗯。”
“真的假的,看着挺红啊。”大头咬了一口,奇怪地看他,“你什么毛病,明明很甜啊。”
林钦舟翻了个白眼,没搭腔。而秦越那边已经化完妆,准备换衣服了。
这批衣服都是适合夏天的轻薄款,什么样风格的都有,但无论是百搭的、嘻哈的、还是通勤的、夜店风的……秦越都能hold住。没办法,脸长在那,就是套个破麻袋看着都是一种时尚。
莉莉姐咔嚓咔擦拍了好几百张,哪张都觉得好看,简直快选择困难了。
连林钦舟都没忍住冲动,摸出自己的手机偷拍了好几张。
他哥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得不行。莉莉姐的有些衣服看起来是真丑,像破烂一样东挂一块西挂一块,林钦舟欣赏不来这种时尚,但一旦穿到他哥身上,立马变了一个样,让他觉得好看。
都说人靠衣服,结果到了他哥这,就变成了人衬衣服。一想到这些照片会放在买宝店铺里,被全国无数人看见,林钦舟心里就酸溜溜的更不痛快。
最后一套是睡袍,有黑白两个色,秦越先穿的是白色,当时林钦舟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再一次被他哥的美貌所折服,但等秦越换上黑色那套出来时,他整个人就傻了。
因为这套睡衣实在是太像他梦里穿在他哥身上那套了。
黑色丝绸质地,领口和袖口滚着一圈白边,领口开得很大,锁骨和胸膛大喇喇地示于人前,腰间的系带垂在两边。
李莉将他的头发弄湿,又往他胸口淋了一捧水,故意营造出沐浴之后的氛围感,而秦越双手在睡衣口袋,视线往镜头前轻飘飘地一扫,姿态慵懒,带着点漫不经心。
太贵气了,也太好看了。
林钦舟盯着他眼窝下的那颗小黑痣,心脏蓦地收紧。
梦里也是这样,他哥洗完澡出来,像只蛊惑人心的艳鬼,慢吞吞地走向他,吻住他,然后就是占有、掠夺。
白的像雪一样的胸膛染上薄红,高高挺起之后跌入雪白的被褥间,黑发披散下来,虚虚地遮住半个肩膀,他哥在黑与白两种极致的颜色中,咬住他的肩膀,哑着声音叫他的名字……
“……林钦舟?林钦舟?”眼前晃过的手掌将林钦舟渐渐失控的神智唤回,“想什么呢,我刚刚说的你听没听见?”
林钦舟当然什么也没听见,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梦境,又被这件黑色睡袍给勾了上来,甚至将虚幻的梦境具象化了,就像那个秦越从梦中走了出来,走到了他面前。
这对于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年来说简直太有冲击力了,林钦舟想死。
“没听见。”
大头快气死了:“你今天怎么回事,看起来怪怪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还不是因为你给我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看出神经病了,林钦舟心想。
“好了,结束!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小秦,要不然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模特。”莉莉姐收了相机,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过来,“给我个卡.号,把钱转你。”
秦越:“不用了姐,我也没做什么。”
“那怎么行,咱们亲邻居明算账,你收了钱我以后才敢再找你帮忙,否则下次我肯定不好意思开口的,你总不能看着姐的店因为找不到模特倒闭吧?”
模特当然不会找不到,只是价格高低的问题而已,但莉莉姐都已经这么说了,秦越也不好再拒绝,只能跟人道了谢、把钱收了。
“这才对嘛,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下次姐还找你啊,宝贝儿你不去当模特真的可惜,瞧瞧这脸、这大长腿,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啊。”
秦越笑笑,不置可否。
回去路上,兄弟俩一人一个甜筒,秦越的是香草味,林钦舟的是草莓味。
连日大雨后,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夜空很亮,几乎看不见一片云,星星像绸缎一样连成一片。林钦舟不肯好好走路,拦在他哥面前,倒退着走。
“哥,你知不知道他们说香草味是从猪粪便里提取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憋着笑,一双杏眼弯成了天上月,漏着狡黠。秦越正好咬了一口甜筒,闻言表情空白了一瞬,望向林钦舟的眼神是很明显的迷惑。
林钦舟更觉得好笑,走过去把自己的甜筒喂到秦越嘴边,“所以哥,尝一尝我的吧。”
秦越闷笑:“在骗我?”
“没有,这是真的,不信你自己搜。”
秦越不想搜,搜了就会更加证实自己在吃猪粪便的提取物,手里的甜筒一瞬间就不香甜了。
为了报复林钦舟,他咬了很大一口,将那只草莓味甜筒一下咬去大半只,然后挑衅似的勾了勾唇角。
然而林钦舟一点都不见恼怒,反而笑嘻嘻地:“哥,你好幼稚。”
到底谁幼稚啊,秦越心想。他索性又咬了一口,直接将剩下的连着甜筒皮一起叼进自己嘴里,当着林钦舟的面嚼得脆响。
几年以前抢他一碗关东煮就跟要他命一样,撒丫子追出三里路,现在吃他甜筒他还要问一句:“哥,好吃吗,甜吗?”
小少年是真的长大了。
“好吃,甜。”
“我也觉得。”林钦舟说,他视线下垂,盯着秦越的手,“哥,你甜筒化了。”
“没——”秦越刚想说没事,但林钦舟已经挨过来、垂眸舔.住了他的手背。灵巧的舌头顺着蜿蜒淌落的冰淇淋奶油轻轻扫过,秦越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钦舟自己却好似没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有多奇怪,小狗似的温顺乖巧。
许多可怖恶心的画面一瞬间涌入脑海,秦越嗓子眼发干,额上沁出一茬茬冷汗,下意识用力推了林钦舟一把:“别碰我——”
“哥?”林钦舟脸色惨白。
而秦越也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把垂落在两侧的头发往脑后薅去,看着林钦舟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愧疚:“我……”
“对不起,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也同时愣住。秦越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痛苦了,像是陷在什么恐怖的梦魇里,林钦舟几乎立即想到了那些被尘封的事情,心里的歉意满溢出来。
他想过去抱一抱他哥,想跟他哥道歉,但他不敢,只能像个胆小鬼一样站在原地。
秦越喉结用力地上下滚着,嘴巴抿得很紧,而那只香草味的甜筒在两人的推搡间掉在了地上,摔成了泥。
不知过了多久,秦越先走过去,牵起林钦舟的手,朝他说:“走吧,回家。”
林钦舟强忍着眼泪:“嗯。”
【作者有话说】
日常乞讨小海星~

第51章
预计在珊瑚屿登陆的两个台风都在最后拐了个弯,转去了别的地方,带给珊瑚屿的只有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雨过天晴,空气倒是比原来清新不少,祖孙三个坐在院子择菜,面前各放了一颗大椰子。
“咳咳咳……”窦晓花咳了一阵,秦越抬眼看她,“姥姥?”
姥姥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咳,秦越刚才就已经问过她,她说是喝椰子水呛到了,结果这会儿又开始咳,秦越就有些紧张。
“欸、不要紧,可能是昨晚空凋打得太低,有点着凉了,一会儿吃颗药就行。”
“嗯,那您记得吃,要是不舒服一定得告诉我们。”秦越说。窦晓花点头应了一声,没当一回事。
“好了,我去把这些洗了,接下来没你俩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吧。”这些菜是用来腌咸菜的,早上给客人们配粥吃。
兄弟俩今天没什么特殊安排,姥姥进屋后两人就继续坐在院子里乘凉。坐了没两分钟,秦越接到个电话,是李莉打来的,问他明天下午有没有空,想请他过去帮忙。秦越答应了。
结束电话,秦越朝林钦舟看了眼,如果是平常,这人早在他这通电话没讲完之前就拉着他胳膊要一起去,但今天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双手抱着椰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这是又在发呆了。
从昨天开始,林钦舟经常陷在这种发呆的状况中,吃饭发呆、走路发呆、和人说着话也发呆……
秦越有些自责,觉得是自己的原因。——他昨天没控制住情绪,伤了小少爷的心。
虽然他所有的怒意和抗拒不是针对林钦舟,但小少爷当时的举动却也让秦越心生奇怪,他有心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一直拖着,以为过几天这点尴尬就会消散了。
“嘿,林钦舟、小秦哥,去玩儿不?”大头趴在栅栏上朝院子里挥手,另只手抱着块冲浪板。
林钦舟听见动静瞄了他一眼,没什么多余的反应。这是不想去的意思。秦越却站起身,不轻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下,“别闷着了,去玩一会儿。”
林钦舟还是不动,被他半拖半抱地拉起来。“走。”
台风刚转移不久,风浪比平时大得多,但海边还是有很多胆大的游客,趁着这阵风浪挑战极限。
大头和林钦舟一样,四五岁就被丢进海里瞎扑腾,看见这势头,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林钦舟,小秦哥,你们快来——快来——”
秦越拍拍手里的冲浪板:“我们也走吧。”
冲浪可以说是林钦舟和大头的饭后运动,去年还参加过岛上的冲浪比赛,拿了挺不错的名次。秦越却没怎么玩过,也不会,仅有的几次体验是跟在林钦舟后面,被他带着。
林钦舟见他感兴趣,问他:“哥,你想学吗?”
他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跟他哥站一块冲浪板上,脑子已经够乱,再身体紧贴着身体,他这疯病撒得可能更厉害。
但秦越说:“不想,我更喜欢你带我。”
他眼角含笑,从语气里听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话,林钦舟耳朵却倏地红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拒绝不了他哥的任何要求。
“好,那我带你。”
迎面扑来的浪潮里,肾上腺素极速飙升,一直恹恹的林钦舟也被带起了情绪,秦越从背后紧紧环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两人叫着、笑着,任海水当头浇下来,湿透衣衫。
几个回合下来,林钦舟筋疲力尽,秦越居然也累得够呛,两人直接躺在海边的沙滩上,偏着头,看着彼此傻笑。
连日来隔在彼此之间的尴尬情绪像是忽然被打散了,林钦舟甚至凑过去,拿额头抵着他哥的,傻子一样叫:
“哥。”
“嗯。”
“哥。”
“嗯……”
“神经病吧你俩。”大头走过来时看见的就是两人这副傻样,踹了脚林钦舟,盘腿坐在旁边喝饮料。
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朋友,是刚才冲浪时碰上的,就跟着过来了。
“欸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林默哥?”大头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林钦舟翘起半个身体,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了林默,他身边跟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两人肩并着肩挨得很近,走几步路就凑在一起咬耳朵,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笑得很开心。
而让林钦舟真正在意的是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他和秦越也经常牵手,他很喜欢秦越牵着他,那证明他跟他哥感情好,但现在看林默哥跟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却莫名觉得别扭。——他们是用十指相扣的方式牵着的,牵得很紧,像是……亲密的爱人。
“欸你们听说没有,林默哥和他旁边那个男的,他们在谈恋爱……”大头神神秘秘地说。
“骗人的吧,男的和男的怎么谈恋爱,那不是变态么。”一个朋友笑道。
“谁说不是啊。”大头说,“但林默哥跟这个男人好了有五六年了,第一次把人领回家的时候把英奶奶都气得住了院,林默哥也被他爸揍进了医院,但他死活不愿意跟那个男人分开,后来还和那男人私奔了,听说这几年一直没回来,直到上个周。”
经大头这么一提醒,林钦舟突然想起秦越来珊瑚屿的第一年,也是个台风天,姥姥出门看望英奶奶,说是被孙子气得住院了。所以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林钦舟心跳无端变得很快,像是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又被他死死地摁了回去。那仿佛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了,所有的一切就将彻底改变。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假装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
“嗐,这事儿岛上差不多都传遍了,就是瞒着我们这些小孩而已,我是那天正好碰上林默哥,跟他打了招呼,当时我妈脸色就不对,急吼吼把我拉回家,叫我以后离林默哥远一点。”
“我想那怎么行啊,我都多少年没见人家了,小时候还跟着人玩呢,怎么能这样,这不白眼狼了么,所以就跟我妈闹,我妈被逼得没办法,这才跟我说了实话。”
大头说完之后使劲搓了搓自己两条胳膊,“当时把我吓得哟,晚上做了好几个噩梦。”
其他两个朋友也一脸厌恶的表情。“男的和男的,太恶心了吧……”“这如果接吻的话,怎么下得去嘴啊,咦……”
正背后说人,人也看见了他们,林默主动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显得很惊喜,“小舟,小海,这么巧,你们也在啊。”
大头大名李洋海。
“是啊、哥。”他讪讪地笑了笑,身体很明显地后退了几分。
林默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转而和林钦舟叙旧:“小舟,好多年不见,差点认不出你。”
“林默哥,你也变了好多。”林钦舟说。
“是嘛。”林默下意识往旁边那人看了看,很腼腆地笑着。那男人也跟着笑。
林钦舟是直到这时候才看清男人的外貌,浓眉大眼,是很锋利的五官,但对着林默笑的时候表情却很柔软。
大头他们互相打着眼色,表情都很古怪。一个朋友突然站起来,急吼吼道:“那什么,我想起来我妈让我买酱油,我先走了!”
“我妈也是!”另一个朋友紧跟着。
“嘿——”大头没想到他们这么没义气,“欸你们俩等等我,林钦舟、小秦哥,我想起来我姐还找我打包,我也先走了!”
借口都挺烂的,林默望着他们的背影,怔了怔,然后转过身,打量了一番林钦舟和秦越,眼神若有所思:“你们……”
秦越却在这时候将林钦舟拉起来:“我们也走吧。”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林默的话便戛然而止。
林钦舟也很奇怪地看他哥,他哥待人一向客气,哪怕面对再无理的客人,也能表现得周到有礼,叫人挑不出错,俨然成了【浮白】的活招牌,许多游客就是看了网上的评价才选的【浮白】。
但今天对待林默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却比大头他们还要失礼,起码大头他们还知道找借口,他却冷漠得连看也不看对方。
走远之后,林钦舟扭头看了眼,林默表情有点难过。旁边的男人抬手捏了捏他脸,像是在安慰他。林默这才像是笑了笑,笑容有点勉强。
林钦舟想,林默哥大概是察觉了他们对他的疏远和躲避。从小玩到大、把他当标杆当老大的一群猴孩子,现在避他如蛇蝎,换谁心里都不会太好受。
“哥,你觉得男的和男的可以谈恋爱吗,像林默哥和他、和他男朋友这样。”
秦越将他的脸扭回来:“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但我觉得恶心。”语气和表情都很冷。
林钦舟其实早就猜到他哥的态度,但真的听对方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心脏还是像被人突然刺了下,很疼、疼得要命。
海风将秦越的长发送到林钦舟的脸上,鼻间嗅到淡淡的薄荷味,那是秦越的味道,也是林钦舟自己的味道,他们用的是同一瓶洗发水。
在这一刻,看着他哥精致冷硬的侧脸,困扰了林钦舟很多天的难题忽地有了答案,郁结在心底的那些情绪山呼海啸似的翻涌而来。
林默哥在和男人谈恋爱。
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谈恋爱。
他也可以和他哥谈恋爱。
他可以喜欢他哥。
他好像喜欢他哥。
他喜欢……
——秦越。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别信哥哥!

林钦舟喜欢秦越。
这是林钦舟从前不敢想、也不会想的问题。或者说,他知道自己喜欢秦越,但他以为的那份喜欢和此刻所意识到的喜欢截然不同。
他以为的喜欢就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亲人、是朋友间的喜欢,就像他喜欢姥姥那样。
可不知不觉间,这份喜欢变了性质,他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他哥。
像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想亲吻、拥抱、想做更多亲密事情的喜欢。
是对爱人的喜欢。
想独占、想拥有。
情窦初开的小少年躺在床上彻夜未眠,将几年里两人相处的点滴回忆了个透彻,他还是无法判断自己是从哪一天、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哥产生了那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但那似乎深埋已久。
所以才会无时无刻想缠着他,才会见不得他哥跟别人亲近,才会看林骢格外不顺眼,也才会看着他哥就心跳加速,感觉自己就跟得了心脏病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不对劲,全都是因为他喜欢秦越。
可秦越不会喜欢他,甚至对此相当抵触。
——但我怎么会喜欢秦越,怎么会喜欢男人,我是同性恋吗,是变态吗?
少年的世界被彻底颠覆了,他的心动来的不知不觉又经难持久,然后在一部片子、一场梦里惶惶不安,而邻居哥哥的离经叛道更是将本就摇摇欲坠的他推入了深渊之下。
林钦舟将自己埋在枕头里,一边怕得要死,一边又伤心得要命。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但少年人或许都是勇敢而无畏的,天快亮的时候,林钦舟忽然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他可能五岁,也可能六岁,反正当时他还住在岛上。那天是清明,他跟着姥姥上山祭拜,结束后恰巧碰到同样过来祭扫的林默,两个孩子便把大人丢在身后,自己先跑了。
到山脚下时看见北区的郝奶奶,腕子上挎着一只竹篮,里面放着祭拜要用的蜡烛和纸钱,郝奶奶也看见了他俩,和善地朝两人笑笑,然后拐向另一座山头。
林钦舟有点怕她,躲在林默背后,直到郝奶奶走远了他才敢出来。
林默就笑他:“你躲什么,害怕?”
林钦舟很诚实地点头:“嗯。”
“怕郝奶奶?为什么怕?”
“因为……”林钦舟想了想,学着从大人们那里听来的话,说,“因为她是个怪人,她不结婚。”
林默当时也才十多岁,不知道有没有上初中,但离经叛道的性格早在那时就初见端倪,他问林钦舟:“可为什么不结婚就是怪人,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是错的?”
“我不知道……”林钦舟那时候还太小了,理解不了林默的意思,后者也没指望能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讨论什么人生哲理,这个话题便断在这里。
后来林默领着他去吃沙冰,林钦舟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之后看见郝奶奶仍旧怕、仍旧躲。
但这一晚,那段往事忽然被唤醒,林钦舟想起当时的自己、和当时的林默,在第一声雄鸡的啼鸣中下了一个决心——
他要他哥。他要秦越。
不管这份喜欢是对是错,不管秦越会不会有所回应、会不会因此厌恶他,不管他是否会因此成为其他小孩躲避、害怕的怪人,他都想试一试。
他不想后悔。
七点一刻,林钦舟下楼吃早餐,当时秦越正在给一对赶早班的房客办理退房,看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直接傻眼了:“外面没下雪吧?”
林钦舟哪里听不出来这人是在损他,跑过去挂人身上:“你笑我。”
身体软软的、声音也很软,是很明显的撒娇。
“下来,别闹。”两个客人已经离开,秦越拍了拍小少爷的屁股,“今天怎么这么早?”
林钦舟不仅不下来,反倒抱得更紧,两条腿跳起来,缠在秦越腿上,胳膊很用力地勒住秦越脖子。
秦越被他闹得快喘不上气,只能托着人屁股,把他背自己背上。林钦舟这才老实了,乖乖地把脸贴在他哥背上。
秦越不知道小少爷这是又在闹什么,当着一大厅客人的面,把林钦舟背进厨房,带着他转了一圈:“想吃哪个,少爷您吩咐。”
林钦舟笑得不行,但就是不说吃哪个,只一个劲地叫他的名字。
秦越烦他,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不吃就下来。”
“不要。”林钦舟晃了两下腿,嘴唇贴在他哥耳边,奶狗似的撒娇,“我要你背我。”
秦越不惯着他:“我还有衣服没洗呢,快下来,别闹。”
林钦舟不答应:“不要,你背我去。”
“你太重了,背不动。”
“我不管,反正我不下来。”
“你可真是个祖宗。”不知道这祖宗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比平时更黏人,秦越简直又气又好笑,认命地背着人转去洗衣房。
他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一批批丢洗衣机里洗,林钦舟就待在他背上看着,不说话也不闹,乖得要命,跟个挂件似的。
窦晓花从门口路过,探进来半个身体:“哟,这什么情况,腿终于被人打断了?”
林钦舟拖长了调子撒娇:“没有——姥姥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嘛——”
他以前是他姥姥的宝贝大孙子,但自从有了秦越,他地位就大不如从前,林钦舟为此还吃过醋,看秦越左右不顺眼。但那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他就恨不得姥姥能对秦越好一点、再好一点。
“没断你挂小秦身上干嘛,他一天天的够忙的了,还得伺候你这个活祖宗是不是,多大个人了,害不害臊,赶紧给我下来!”
林钦舟就不,他趴回秦越背上,朝他姥姥做了个鬼脸。
窦晓花被他气了个够呛,作势要来打他,秦越转了个身,把人挡到后面:“没事姥姥,他也不重。”
“你啊,就是惯着他。”窦晓花无语地走开了。
秦越又拍拍背上人的屁股:“所以您打算什么时候下来,少爷?”
林钦舟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再过十分钟。”
他其实不想下来,想让他哥一直这么背着,但他哥已经背了他挺长时间,他舍不得他哥累。
“要不三分钟吧。”他又说。
“今天怎么这么黏人,不生气了?”
因为我想通了,林钦舟想,我要对你好,要追你,要娶你。
“本来也没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
“嗯,”秦越不知想起什么,憋不住笑起来,“气自己18岁看个片还吓哭了。”
林钦舟:“……”
他用力含住秦越的耳朵,想咬却舍不得咬,只用牙齿在上面磨:“我没哭!”
秦越被他弄得痒,想躲却躲不开,只好求饶:“好好好,没哭,是我错了,别咬、痒,哈哈哈哈……松嘴,哈、哈哈哈……”
“哥,你知不知道我们岛上以前有个传统?”林钦舟伏到他背上,轻声说。秦越偏了下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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