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继续对付脏话连篇的聂志煊:“你省省吧,骂爹骂娘对我来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聂志煊气得呼哧喘气,听了这话,神色从恼怒转为轻蔑:“也对,你这个贱种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吧?要不是乔玉珍死皮赖脸地问我爸要抚养费,你早就饿死了!”
“那倒不至于,有手有脚的,捡垃圾卖废品也能活。”乔怀清站起来,插着兜朝他走去,“起码我不会偷别人的东西,你说是吧,大少爷?”
聂志煊记得上回那个巴掌的力度,心里有点儿发怵,气势矮了不少:“我偷什么东西了?你有证据吗?谭郁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啊?还不是为了金影奖的评选上赶着讨好我爸,这会儿说不定正在赔笑脸呢!”
“我管他在干嘛,他已经被我打入冷宫了。”乔怀清抽出手,握成拳,哈了口气,森然一笑,“反正我不用讨好谁,想揍就揍。你刚说我妈什么?死皮赖脸?”
聂志煊咽了口唾沫,紧贴门板的后背微微渗汗:“你想干嘛?上回我没和你计较,这回你再敢动手,我绝对报警!”
乔怀清嗤笑:“原来你还把我当正常人啊?”
说罢一把拽起聂志煊的领子,强行往里拖。
聂志煊惊得吱哇乱叫,极力挣扎反抗,可乔怀清看着不壮,到底比他年长几岁,且近期加强了锻炼,力气远比他大。
聂志煊才骂了两句,都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拖进了排练室内的淋浴间,手机也被抢走。
预想中的暴揍并未降临,头顶忽然传来“滴滴”两声。
摔到地上的聂志煊抱着脑袋抬头,看见了徐徐开启的空调。
“天气这么热,可你说出的话却叫人心寒呐。”乔怀清叹气,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哥哥教你做个大暖男。”
屏幕上赫然显示:制热模式,风量最大,最高温度30度。
“你神精病啊!”聂志煊从地上爬起来,“大夏天的想热死我啊!”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要谭郁时的热度吗?我给你热度啊,不用谢!”
乔怀清在他扑过来之前果断关门上锁,门后咚!一声巨响,撞到头的聂志煊又开始破口大骂,但淋浴间隔音效果不错,分贝降低了一半。
乔怀清把他的手机扔在排练室内,走到外面,关上门听了会儿,隔着两堵墙,叫骂声几乎消音。
况且正值饭点,楼里压根没几个人。
35度的高温天气加上30度的热风,不出五分钟就能蒸上桑拿。
反正聂志煊带了助理,等不到主子,顶多一个小时就会找过来。
乔怀清吹了声口哨,扬长而去。
下楼的时候,掏出手机一看,谭郁时居然没回消息。
什么情况?真想追妻啊?
某些很不妙的猜想渐渐浮现,博览狗血黄漫的好处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乔怀清火速发出质问:
「聂涛有没有让你喝酒?别喝啊傻子,酒里肯定下药了。」
「喝了也别紧张,陶源跟着你吧?赶紧让他送你走,千万别住聂涛给你安排的酒店,房间里肯定躺着个负责勾引你的小妖精!」
「怎么不回消息?你不会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吧谭郁时?我现在登上X不会看见你的小视频吧?」
手机连连震动,饭桌上的菜一口未动。
“怎么不动筷啊小谭?别客气啊。”
主位上的男人五十岁左右,松弛起皱的皮肤下骨相尚可,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位标致的帅哥。
谭郁时的手放在桌下,依旧没有要上桌的意思,眉目间神色淡淡,看不透情绪:“聂导,您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吃饭,那就免去这个环节直说好了,节省彼此时间。”
聂涛放下筷子,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声中寒意很重:“我儿子说你不给他面子,没想到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啊?”
谭郁时:“您儿子不仅没给我面子,似乎还给我使了些绊子。我愿意来见您,已经很尊重您了。”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聂涛用力敲了敲实木餐桌,“年轻人,别把路走窄了。”
谭郁时转着指上的戒指,漫不经心地抬眼:“您到底想说什么?”
聂涛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先前找你合作,你拒绝就罢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你在节目里一再针对志煊算什么意思?”
“连你那个女粉丝也不配合,害他出糗。大家都是同行,有必要闹得那么难看吗?”
“年底的金影奖,有一项评选指标是演员的人品,我作为评委之一,绝对会公平公正地评选,你自己想想清楚。”
谭郁时沉默不语,转戒指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在权衡利弊。
聂涛自认威胁到位了,语气转柔:“如果你是因为年初排片的事而针对志煊,那你可错怪他了,别听信谣言,现在媒体嘴里没一句真话,只会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我们有矛盾了他们才有新闻可发,都是为了业绩。你去打听打听我在业内的口碑,那种龌龊的事我们家绝对不会干。”
“相信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年轻人,也是个能把握住机会的优秀演员,给你透个底,明年我有三部戏,其中一部是大IP改编,女主已经定了,今年刚拿影后,你要是愿意接,我以我的人品保证,票房30亿打底。”
谭郁时听到这里,终于露出一丝淡笑,点了点头:“聂导的人品,我自然是很清楚的。”
聂涛一拍手:“想通了是吧?那就好,你有流量也有实力,而我有资源,就应该强强联手,你说对不对?”
谭郁时沉思数秒,谨慎地问:“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呢?”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聂涛面露欣赏,“其他的以后再说,先拜托你在节目里多关照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让大家知道你俩关系很好。他最近太委屈了,明明什么也没干,总被你的粉丝骂,还被你粉丝的粉丝骂。”
说到这儿,聂涛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你那个男粉丝,姓乔是吧?他性格太激进了,你最好离他远点,炒男男绯闻是一条爆火的路子,可你这身份,跟他炒太掉价了,当心被他利用上位。”
谭郁时颔首:“等节目结束了我们就会解绑。”
接着看了眼腕表,道:“您说的我都明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容我先回去了,您也知道我家最近情况很乱,抽不开身。”
聂涛了然,摆了摆手,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行,你去吧。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说,我是你们节目最后期的评委之一,小谭,刚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吧?我可是要现场监督的哦,别让我失望。”
谭郁时礼节性地欠身:“谢谢您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信息。”
“不客气。”聂涛目送他离开包厢。
守在外头的经纪人见门开了,立刻站直,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谭郁时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仿佛不认识他,带着陶源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经纪人转身进包厢,看见桌上一口未动的红酒,诧异道:“他怎么没喝?”
聂涛脸色阴沉:“不知道在狂什么,倒让他侥幸躲过了……奇怪,以前没听人说过他这么心高气傲啊,连口酒都不喝……你说,会不会是他提前知道了?”
经纪人:“怎么可能,这酒只经过我的手,他没机会知道的。”
聂涛想想也是,遗憾地叹气:“罢了,算他走运,下次再找机会,把房里的人打发走。”
十分钟过去了。
乔怀清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发出质问三连后,谭郁时至今仍未回复。
吃个饭而已,不至于连手机都看不了吧?
他实在没耐心继续等了,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没想到居然秒接。
“……谭郁时?”
“嗯。”
是熟悉的声音,听不出精神状态,但好歹不是某个小妖精接的。
“你干嘛呢不回我消息?我差点去X上搜你的小视频了知不知道?有没有喝酒?有没有被下药?现在头晕不晕?”
他一连串炮火轰过去,电话那头却一片沉默,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完蛋,绝对被下药迷晕了,否则怎么会安静那么久?
乔怀清握紧手机,做足了心理准备,问出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谭郁时……你有没有和别人上床?我是不是……没保护好你?”
“没有,不是。”这次谭郁时回答得很快,但声音似乎有点儿虚弱,“我……喝了半杯就出来了,现在好像是有点头晕……抱歉,怀清,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的,别生气……”
乔怀清心里的大石头刚落地,立刻又悬了起来。
“你都这幅样子了谁还顾得上生气啊,你在哪儿?陶源在你身边吗?”
“我发定位给你……陶源?他替我办事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谭郁时说话迟钝,“怀清,你……要来找我吗?”
“废话,难道你还想找别人解决?”
乔怀清看见他定位在一家酒店,心道我果然料事如神,那么多年的黄漫没白看。
“你开间房等我,我马上过来,谁敲门都别开,记住,敲五下的才是我。”
“嗯……记住了。”谭郁时轻声回,“快点来,我现在好想抱你……只想抱你。”
乖死了。
乔怀清听得鼻子发酸。
这么好的老公,他才睡过一回,这药如果会损伤生理功能,他回头就把聂志煊和聂涛给阉了。
作者有话说:
谭:优秀的男人会把追妻火葬场化解成老婆投怀送抱。
评论扣“boss你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下章让小谭快乐。
陶源每天的工作之一是汇报老板的行程,今天也不例外。
尤其是像大导演突然请客吃饭这样的大事,自然得第一时间告知齐芳。
“他没吃就出来了?搞什么呢?”齐芳迷惑了,“又不接人家的戏,又要赴人家的宴,去了还不吃,难道起争执了?”
她很清楚谭郁时为何不待见聂家父子,毕竟乔怀清的背景她也查过。
不合作就不合作吧,谭郁时不缺那一两个剧本,但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她就担心谭郁时彻底得罪了聂涛,错失年底的金影奖。
哪怕《追声者》后续还有机会在国际上拿奖,但多一座奖杯就多一份实绩,想想总归不甘心。
陶源仔细回忆了当时的场景,确定道:“应该没发生矛盾,boss出来的时候表情挺平静的,我瞅了眼聂导,也是笑着道别的。”
齐芳放心了:“那就好,他现在人呢?排练去了?”
陶源:“没,boss让我开了间房,说要休息,今天不出去了,还开了瓶红酒,喝了小半杯,说是助眠,我就住在楼下,随时待命。”
“他这几天肯定没睡好,处理家里的事累着了。”齐芳心疼道,“那我就不打扰他了,明天再问问他到底和聂涛谈了什么。”
“好的。”
齐芳挂了电话,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眼睛仔细照,百思不得其解,扭头问同事:“诶你说,明明啥事没有,一切顺利,咱老板也没乱来,我这眼皮怎么一直跳啊?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
二十分钟后。
乔怀清打车到了定位中的酒店。
路上快速吃了两个便利店买的肉包,补充体力,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进了酒店,他压低帽子快步进入电梯,确保自己没被人认出来。
谭郁时发的房间号在顶层,似乎是间套房,隔壁两间的门离得很远。
乔怀清按约定敲了五下,没听见脚步声,门就突然开了,被这隔音效果惊了一把。
没等他开口,门内快速伸出一只手,不容分说地将他拽了进去。
“咔嚓”,房门自动合上,他也被按在了墙上。
被药迷晕了的谭郁时见他就亲,急切但温柔,嘴唇一下一下地顶他的唇,像头嗅闻猎物气味的野兽。
乔怀清也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看来没撒谎,确实喝的不多。
但这药效似乎很猛,他能感觉到谭郁时现在整个人是绷紧的。
蓬勃强烈的渴望像被压制在尚存的理智之下,来一点儿刺激就会火山爆发。
趁着它尚未爆发,乔怀清赶紧先问:“除了头晕发热之外,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
万一这药有副作用,还是去医院为妙。
“没有……”谭郁时发烫的脸颊蹭了蹭他,“只觉得很想你……能不能先原谅我,怀清?”
“你都这样了,也没法好好说话啊,算了,之后再跟你算帐。”
追妻火葬场临时变成投怀送抱,乔怀清也没办法。
上午还觉得谭郁时聪明呢,谁能想到中午就掉陷阱里了,看来大boss偶尔也会犯傻。
幸亏他了解聂涛的为人,智商不算高,但下三滥的招数可不少。
他叹了声气,把手里的便利店袋子递过去:“喏,给你。”
谭郁时低头,看清了袋子里的东西:
三盒十个装的套。
乔怀清搂住他:“不知道这药效会持续多久,我就多买了些,反正……你随便吧,我年轻,身体好,玩不废,别担心。”
…………………………
作者有话说:
小谭的学习资料:老婆的微博
这一昏直接昏睡到了第二天。
乔怀清的眼皮仿佛黏在了一块儿,睁也睁不开,只觉浑身酸痛,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把枕边人也吵醒了。
窗帘开着,光线很好,打在谭郁时挺直的鼻梁上,印出立体的轮廓。他倦慵的眼中褪去了欲望,看着十分平静,似乎药效已经过了。
乔怀清不放心地摸他额头,确实不烫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谭郁时刚醒,反应有些迟钝,目光微微闪动后,低声回:“没有,你呢?”
乔怀清身上不舒服的地方多了去了,放下手冷哼:“你说呢?我腰都快断了,眼睛还肿,嗓子哑得像公鸭,怎么出去见人呐?”
“抱歉。”谭郁时果断认错,搂着他哄,“是我太过分了。”
乔怀清大度地一笔勾销:“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爽到了。不能完全怪你,虽然你傻傻地中计了,但主要还是姓聂的阴险狡诈,这个仇我迟早给你报了。”
谭郁时轻轻“嗯”了声:“他真的很坏。”
“就是,幸好我聪明,看穿了他的诡计,否则这会儿你的床照估计已经上热搜了。”乔怀清想想就心有余悸,“先不提他们,你干嘛去赴宴?还瞒着我,是不是想背着我干坏事?”
谭郁时把昨天饭局上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坦白了,末了解释:“我要是告诉你,你肯定不让我去,但我需要利用这个机会,让聂涛以为我愿意合作。”
乔怀清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的胳膊,不解地问:“既然这样,你之前干嘛拒绝他?直接答应接他的戏不就完了?折腾一圈还不是答应了吗?”
谭郁时轻点他的鼻尖:“你再仔细想想,谁都知道他抢了我的票房,我还爽快地答应接他的戏、给他儿子作配,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他会起疑心的。”
乔怀清细细琢磨了会儿:“也对。所以你是故意释放出不爽的信号,针对聂志煊,让他找他爸告状,引得聂涛来对付你?”
谭郁时奖励般揉了揉他的头发:“嗯,对他那种人来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装出很计较利益得失的样子,他才会认为我与他是一路人,能用利益收买我,所以提出了更好的条件,这时候我再答应,就顺理成章多了。”
乔怀清:“可是他上回只让你当男二,明摆着看不起你,为什么这回愿意把这么好的剧本让给你做男主?而不是留给他儿子?”
“你问得很关键。”谭郁时见缝插针地夸奖,“口头约定,无人见证,根本做不了数。况且他没有直言让我当男主,就算有录音也挑不出毛病。这种话术陷阱很常见,新人演员很难发觉,哪怕察觉了不对劲也会想:这么有名的导演怎么可能骗我。实际上可不是这样,越是位高权重,越能让小演员吃哑巴亏。”
乔怀清听明白了,只剩下最后一桩疑惑:“你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报复,谭郁时没必要亲自上阵,工作室里多的是员工能使唤。
“不亲自盯着我不放心。”谭郁时给了条还算合理的理由,紧接着话锋一转,“你又是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们父子俩?”
“问得好。”乔怀清神色顿时严肃:“因为他俩拍的电影太难看,话语权又大,打压好片,驱逐良币,严重阻碍我国电影市场的良性发展,人人得而骂之!”
“……”谭郁时那表情显然没信,但很配合地点头,“一会儿提醒我‘可持续发展’,一会儿关心电影市场的‘良性发展’,你真的很关心国家大事。”
乔怀清装傻充愣:“当然,我小时候可是入过少先队的!”
谭郁时笑起来,亲他额头:“难怪从小可爱到大。”
上午十点,剩下的群演会去排练室报道,他们俩也睡不成懒觉,叫了份酒店的早餐快速吃完,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酒店是机器人送餐,谭郁时来去都没露脸,但为了以防万一,乔怀清还是比他提早半小时离开了酒店,独自拖着快散架的骨头,第一个抵达了排练室。
淋浴间的门早就开了,门锁处有暴力撞击后的痕迹。
鉴于周萍和任晓萱昨天没有打电话来痛骂,聂志煊应该没往外说自己被困的糗事,估计也嫌丢脸。
小玉是第二个到的。
昨天与老同学约饭,发现对方属性相同,两姑娘兴奋地聊了一整夜,今早眼下都挂了一抹青,正愁精神状态会不会太差,一进排练室,就看见一人直挺挺地躺在中央——
双手交叠平放于小腹之上,仿佛安详等待入土的尸体。
每当她陷入内耗,乔怀清总能让她瞬间治愈。
状态差又怎样?起码她还是个正常人啊!
“你干嘛呢?cos白雪公主啊?”她上去踢了一脚桌腿。
乔怀清躺在三张拼接起来的桌子上,抬手“嘘”了声:“我决定今天先排练女主生病卧床睡觉的戏份,不要打扰我。”
小玉拽他胳膊:“美得你,别偷懒,快起来!其他群演就要到了,你这像什么样子,给我维持好优秀嫂子的形象!”
“诶诶诶,疼,别拽。”乔怀清哀嚎着起身,“我不要当嫂子了,我认清现实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叶公,成天说想见18厘米以上的巨龙,结果巨龙真出现了,我才知道它多要命。”
小玉奇怪道:“18厘米算什么巨龙,还没我小臂长。”
乔怀清幽幽地看着她:“真要有你小臂长,我还能在这儿?”
“不在这儿能在哪儿?”
“……算了。”乔怀清叹气,拍拍她的肩膀,“总而言之,妹妹你记住了,人真的不能口嗨,会遭报应。”
“什么玩意儿,一大早神神叨叨的……快起来啦!”
小玉个子不高,力气挺大,乔怀清最终还是被她拽了起来。
脚下的地板像流动的泥沙,他得有意识地用力踩住,才能稳住身形,否则两条发软的腿就摇摇晃晃,随时会倒。
过了五分钟,谭郁时也到了,进门看见他的惨样,说:“你今天可以先排练女主生病卧床睡觉的戏份。”
小玉:“?”
乔怀清立刻挺直了腰杆:“你听听!我说什么来着?我不是偷懒,这是入戏的一部分!”
小玉将信将疑:“真的吗boss?这也行?”
谭郁时颔首,掏出剧本打开,指着某个片段说:“这一幕中,男主进病房的时候女主就是睡着的,半分钟后才被男主拉窗帘的动作惊醒。别小看这半分钟,要控制住胸膛的起伏、眼珠的转动、保持面部肌肉放松。没有表演经验的人很容易露出破绽,而且直播现场会有怼脸拍的镜头,可能会笑场。”
经他这么一解说,小玉恍然大悟、确信不疑:“原来如此,我错怪你了,嫂……乔哥。”
乔怀清摆手:“没事。”他也没想到能歪打正着。
“话说boss,你已经看完剧本啦?”小玉注意到本子上的划线和记号,“太敬业了,我才看了三分之一。”
谭郁时随手把剧本放到一旁:“嗯,差不多背出来了,等人齐了给你们分配角色。”
小玉瞪圆了眼:“什么?背出来了?!”
乔怀清也震惊:“你什么时候背的?!”
谭郁时摸了摸鼻子:“后半夜。”
“……”
也就是说,他昏过去之后,谭郁时还背了一宿的剧本?!
不是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怎么到他这儿就反过来了?
小玉一个劲儿地夸厉害,随即想到他是因为什么才练就了超强记忆,又心疼得红了眼。
“让人看见以为我凶你了呢。”谭郁时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心疼你自己吧,作业完成了吗?实习找不找?准备考研吗?”
小玉瞬间收泪:“……一定要这么真实吗boss。”
谭郁时笑开:“这些对你来说才是真实的生活,别把我放第一位。”
到了十点,周萍亲自领着群演到各个排练室与嘉宾会面。
昨天的抽签环节也抽了最后一期上场表演的顺序,谭郁时的手气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抽中了第五组,所以周萍最后才来他们这儿。
除了已经定下的男女主,这场戏里还有四个配角的位置,包括随男主一起来探望女主的三位同学、一位来查房的小护士,所以三位群演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粉丝,有男有女。
周萍叮嘱两句就走了,排练室内的七八个摄像头会替她继续盯着,谭郁时的领导能力她也放心。
三名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之情自不必多说,照面后的前十分钟什么也没听进去,谭郁时不得不板起脸提醒他们:“你们周中都要上学上班,我们能合练的时间其实只有四天:今天,下个周末,以及下下个周六,紧接着周日就上台表演了。时间很紧迫,我希望你们不要浪费任何一秒,我们一起把这场戏排好,留下一段美好回忆,而不是一段自己都不愿回看的尴尬演出,可以吗?”
三名粉丝猛然觉醒,想起这是一档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节目。
万一他们表演翻车,也许会被做成表情包流传到五湖四海,或是被当成烂梗嘲笑到明年春晚。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人人居安思危、专心听讲。
谭郁时趁此机会重述了一遍节目规则,接着分配了角色:
小玉演护士,其余三名粉丝演同学。
“护士有一段扎针换盐水的戏份,小玉研究过类似的桥段,上手应该比较快。”
“啊?我研究过吗……”小玉困惑地自言自语,“我不是护理专业啊,boss是不是搞错啦?”
乔怀清靠着桌子支撑酸痛的腰,随口道:“你刚才还夸他记性好呢,没准儿是你提过,自己不记得了。”
小玉挠头:“不会吧,我怎么会去研究这么专业的技能?顶多写文的时候查查资料……啊。”
乔怀清:“想起来了?”
小玉点头:“想起来了……”
但不敢说。
她上周文思泉涌,写了个脑洞发在“使坏”超话里,还没正式开更讨论度就超高,人设是《致命任务》中受伤流亡的黑手党老大莱恩 VS 捡到他的美貌善良乔医生。
其中一个片段……就是医生给老大扎针。
整场戏共二十分钟。
开头是男主沈念与同学一起来探望女主许萤,这时两人处于互相暗恋阶段,沈念平时人酷话不多,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询问许萤的身体状况,他只是安静地听。
许萤以为他是被同学强行拉来的,并不情愿,于是体贴地让大家早点回去。
等同学都走了,沈念也走了,她想起对方的冷淡,心里有点难过,干脆阖眼睡觉。
正睡得朦朦胧胧时,忽然察觉病房内光线暗了,她睁开眼,看见去而复返的沈念正在给她拉窗帘。
沈念被抓了个正着,尴尬慌乱,说自己买了探病的礼物,忘了送,所以回来一趟。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
青涩的爱恋难以宣之于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被查房的护士打断,看得人抓心挠肺,只想按头。
交谈过程中,他们逐渐意识到对方与自己心意相同,终于在某个怦然心动的瞬间,许萤勇敢地亲了她暗恋已久的男孩,道出了藏在心底的告白。
沈念慌乱之后给出了更热烈的回应,直接吻上许萤。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红透了脸,在砰砰作响的心跳中低诉欢喜。
特别纯爱的一段戏。
人设讨喜,对演技要求不高,聂志煊靠这个纯情男孩的角色收获了大量少女粉,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生代演员。
谭郁时的长相不是奶狗美少年那挂,英眉高鼻,轮廓锋利,自带攻击性,冷脸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是青春期装酷哥的中二少年,而是背后真藏了把刀的狠角色。
乔怀清想到这儿,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谭郁时正在讲戏,发现他开小差,抽出了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教棒,戳他的腰:“笑什么?”
乔怀清赶紧闪避讨饶:“诶别别……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假如你悄没声儿地出现在病房,更像是去暗杀许萤的坏蛋。”
谭郁时作出若有所思状:“倒也可以,周导没说不能改剧本。”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真改成那样还叫什么“互换角色”,叫“魔改剧本”得了。
三名新来的粉丝原本正襟危坐,听见谭郁时居然开起了自己的玩笑,压迫感顿时减轻不少,也跟着放松地笑起来。
“好了,先别管像不像的问题,自己的台词都划好了吗?”谭郁时检查了一圈,确认完成后,接着说,“今天我给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把自己的台词记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