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种事说不准,原本想着老人会想传宗接代,媒人才接了这单上门,现在最好突破的人态度坚决,她也不想去找两气血旺盛的小年轻说什么,万一挨揍可划不来。
这个媒人走后,很快就拒绝了请她说亲的人家,“别想了,人家不在乎传宗接代,感情好着呢。”
闻言,过来请媒的男人嘀咕:“怎么会呢?你是不是没说我家娃子多好看?”
媒人翻了个白眼,“说了,那又怎样,人家就是不喜欢女的。”
“哼,那是他们没试过女人的好。”
男人一甩手,心里打起别的算盘来,要是死丫头身子没了……越想越可行,男人走到最后跑了起来。
见男人面带不甘,媒人没好气地‘啐’了口:“什么玩意儿。”
罗勉检查完田里的情况回来,看见门上的字皱了皱眉,进门道:“外公你要不住山上去?这些人还不知道要烦多久。”
抬头看见陆长川坐在院子里,旁边堆满了红薯,愣了下:“外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要,我住这挺舒服的。”陆长川先拒绝了罗勉的提议,然后才道:“咱们家也吃不完这么多,弄成粉或者粉条,也能放久一些。”
闻言,罗勉道:“这工程量可不小,怎么也不提前喊我们。”
陆长川笑:“我慢慢弄也一样的,喊你们干什么。”
罗勉搬了条凳子过来坐下,“一起也算是家庭活动嘛。”
“哈哈,是,家庭活动。”
两人说笑着,谁也没去喊上山的俞少宁,埋头把红薯洗干净后,重新接上水,把削好皮的红薯放进去泡着。
等俞少宁没等到人找下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削好三分之一了。
俞少宁凑近,好奇:“这是要做什么?”得知要弄红薯粉,他自告奋勇:“我也来,等我!”
陆长川还要说什么,抬头就见人已经冲进了厨房,没多久就一手凳子一手刮皮刀的出来。
左右也不是什么重活,两人都没拦着他。
俞少宁纯粹是抱着玩耍打发时间的心思干活,吭哧吭哧刮了半天皮也没觉得累,听说接下来要弄成泥浆,又自告奋勇地去拿蓄电池和豆浆机。
削好皮的红薯被切成小块放入豆浆机中,没有多久就成了细腻的泥浆,先倒入旁边的面盆中放着。
陆长川趁这个时间,找出豆腐布来将四个角固定在高处,正下方放一个宽大的深口盆,再将打好的泥浆倒入豆腐布中,轻轻晃动布料让泥浆里的水分落到下方盆里。
罗勉那边切块很快,俞少宁打泥浆的工作被他接手过去,这会儿又凑到外公身边,“这里面的就是红薯粉?”
“不是。”陆长川笑道:“下面这水沉淀后的才是红薯粉。”
“哦……”猜错了,俞少宁又问:“那这上面的就丢掉吗?”
“不丢,看你们吃不吃得惯红薯渣饼,吃不惯就弄着味家里的畜生。”说到这陆长川想起一件事,扭头问罗勉:“小勉,去年过年时那个养殖户说卖猪仔的,你听到消息了没?”
罗勉摇头,“没听人说起,可能还没到猪仔出笼的时候吧,今年畜生交·配得晚,咱家的羊一只都没怀上呢,猪应该也差不多。”
听他这么说,陆长川安了点心,却还是道:“你去看田的时候多和人聊聊,咱们还是弄只猪回来养着的好。”
“嗯好。”罗勉点头应了。
俞少宁看他们俩一应一答地把事情说定,安静了两分钟又问道:“怎么又养猪,万一遇到什么事,山洞那个小地方可装不下了。”
“嘶,你怎么光说不好的,快呸呸呸。”
陆长川盯着俞少宁呸呸,嘴里说着:“小孩子不懂事,胡乱嚷嚷的,老天爷勿怪啊,可千万别搭理他……”
俞少宁:……
首先,他不是小孩子,其次,还真不是信口开河。
地震后一年依旧是四季,轮回时间却变成了十四个月,四月冬三月春,四月夏三月秋,这四个季节里,唯独一个秋勉强算得上正常。
极寒极热,春季……多雨。
连绵的柔顺细雨下了一个多月,穿插其中的太阳与暴雨,使得这个春好似和往年没有差别。
没有人想到灾难会是这再正常不过的雨。
俞少宁心思百转,但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雨水的问题,国家去年就知道了,他也只是众生求存的一员,什么忙都帮不上,多想也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花了几天的时间把去年收上来的土豆红薯都做成了粉末,遇着太阳就搬出去晒一晒,没有太阳就放在厨房里晾着。
最近这段时间连绵细雨少了,倾盆大雨逐渐占据多数。
罗勉每次出去检查田地,都得穿上雨衣再打把伞,才能避免衣服被淋湿。
厨房侧门被打开,俞少宁抬头看去,问了句:“怎么从这边进来?”
罗勉把身上的雨衣和伞挂在外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风太大了,开正门容易让雨水进去。”
俞少宁才注意到他头发都有些湿,放下手里的东西拿着毛巾过来,给他擦了擦头发,见后脖颈也有水痕,伸手擦干净,“怎么穿着雨衣还淋湿这么多。”
“别提了,风太大,一个不注意,伞就被吹歪了。”
俞少宁在家里感触不深,不过罗勉的伞都被吹歪,估摸着外头的风也不会小,有些担心地道:“要不之后就不出去了吧,别到时候人都被吹走。”
这话一出,罗勉和陆长川都笑出声来,“你也不想想我多重,风哪里吹得走。”
见人不开心地等过来,罗勉话音一转道:“不过确实还是不要出去了,田里的稻苗都没巴掌长,也不可能被风吹倒苗。”
听他这么说,俞少宁轻哼一声,没纠缠前面的话。
罗勉跟在他身后,看祖孙两在做什么。
红薯淀粉水被盛到不锈钢圆盘里,在开水上烫熟过一道水,放到旁边由俞少宁将其撕下来。
罗勉奇怪:“这是要做凉粉吃?”
前段时间出太阳吃凉粉还正常,现在暴雨一下,气温又回到要穿外套的程度,怎么还要吃凉粉?
俞少宁闻言摇头,期待道:“我想吃烤苕皮了!”
当初买东西时才刚重生,很多方面考虑得还是不到位,像他空间里就没有苕皮这种东西,看小说里提起苕皮就有些馋,但谁让家里有红薯粉呢,自己做还更好吃!
罗勉看了会儿,步骤和弄凉皮没差别,干脆从他手里把事接了过来。
夫夫两干活,陆长川乐得轻松。
他从侧门走出厨房,准备去看看前头的情况,结果没走几步就见雨水飞了进来,堆放在边缘的柴火湿了大半,这雨未免有些太大了。
天上轰隆隆地又开始打雷。
陆长川想了下转身回去,刚走两步就听见狗拍门的声音,他喊了声:“这边——”
拍门的动作一停,接着就是匆匆跑过来的动静。
陆长川停下脚步等了会儿,看见四只都愣住了,“你们这什么情况?小不点?”
四只狗身上脏兮兮一片,被甜甜叼在嘴里的小猫闭着眼,听见喊声小小地哼唧了一声,也没有睁开眼黏糊过来告状。
陆长川连忙从甜甜嘴里接过猫,把四只往家里面赶,同时低头检查小猫的情况。
小不点的身上多了好几道抓痕,喉咙附近有着一对牙齿咬的洞。
等陆长川进去,屋子里的两人已经把四只狗检查了一遍,它们情况都还好,最多就是摔了几下把毛发摔脏了。
随意擦了擦狗子,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小不点身上。
小猫应该是和猫打架伤着的,被三人折腾就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俞少宁坐下来把猫放到膝盖上,小心翼翼检查它身上的骨头。
摸到后腰处的时候,小不点抬起后爪踢了踢他的手,像是很疼的样子。
“先前那个何伯能给猫看病吗?”俞少宁问道。
何伯是上游何家湾的,去年给甜甜做过绝育。
罗勉也不知道,将视线看向陆外公,就见老人家摇了摇头,“他就会点简单手艺。”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治病都不是什么简单事。
闻言,俞少宁心里一个咯噔,听着小不点委屈地哼哼声,安抚地摸了摸。
罗勉道:“还是先帮它处理了伤口吧,你稍微用点力,看看它抗拒的厉害不,要是还好咱们先观察一天,还不能起来活动就想办法去一趟避难所。”
避难所是有医生的,这种打架受的伤,他们应该能判断出来。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俞少宁小心禁锢着小不点的身体,让罗勉和陆长川给它消炎上药。
猫小小一只,就连骨头都是细细的,他们也不敢用双氧水,怕小家伙挣扎起来再伤着哪里。
就用碘伏仔细清理,然后涂上促进愈合的药。
整个过程花了不少时间,但只有弄到脖子处伤口时,小不点才有些疼地“喵”了一声。
蔫嗒嗒的,还是养它这么久,第一次精神这么差。
涂好药,俞少宁抱着小猫轻手轻脚地送进客厅里,将它小心翼翼放进窝里,又在上面盖了层小被子挡住光线。
等出来,陆长川和罗勉已经把剩下的红薯淀粉水给煎好了,一张张苕皮摞在旁边。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了胃口,俞少宁将苕皮收进空间里,在火塘升起火焰,听着雨滴重重砸在墙上的声音。
晚饭过后雨也没有停下的趋势,两人干脆决定今晚不上山了。
屋子里的暖气之前就停了,现下风雨飘摇的,又冷了起来,只能重新将锅炉烧起来。
这火纯粹就是给客厅里五只烧着的,三人坐在厨房里都没有进去,火焰跳跃下倒是十分舒服。
“喵呜——”
软软的猫叫声很轻,三人却同时扭头。
就见小不点尾巴高高竖起慢悠悠朝他们走来,如果不是亲手给它处理过伤口,看这姿态根本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小不点走到三人面前转了圈,最后抬起爪爪扒了一下坐在中间的俞少宁,小脑袋抬起软乎乎:“喵~”
俞少宁顿时就心软了,把小猫抱起来放到腿上,任由它自己找姿势趴着休息。
罗勉看了会儿,起身道:“我去给它热一下晚餐。”
晚饭的时候,小不点一直睡着,怕它的食物被狗偷吃了,也就没有准备,现在估摸着该饿了。
陆长川闻言收回落在猫身上的视线,道:“热冻成冰块的那批。”
罗勉应了声,放下手里的袋子,去找外公说的‘冰块’。
家里给小猫准备的食物有两种,一种煮熟后拿袋子装着的,另一种则是很多种肉打成肉泥后蒸熟的,冰块指的就是第二种。
罗勉拿了个小碟子装着冰块隔水热着,一边热还一边拿勺子碾开加快速度。
大概是有手动加速的原因,肉泥化开之后温度也不高,端到小不点面前直接就吃了。
见小家伙有力气吃东西,三人松了口气。
俞少宁轻轻揉着鼓起的小肚子,还是道:“等雨停了还是带它去看看,都说猫很能忍痛,走路也不代表什么。”
罗勉以前也没养过猫,倒是不知道这一点,闻言点点头:“好。”
冬天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九点不到三人就哈欠连天起来。
将猫放回窝里,进房间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是听见了小不点和狗玩闹的动静,俞少宁恍惚了下,没听到猫抗拒的尖锐叫声,懒洋洋地往罗勉怀里一趟,不想动了。
窗外的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节奏跟昨晚睡前没有差别。
眯着眯着,俞少宁重新睡了过去。
再醒来,罗勉正坐在床头玩手机,见他醒来摸了摸头,问道:“还困不困?”
俞少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好,几点了?”
“九点。”罗勉回答,“外公说今天没事,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
“哦……”
大概是骨子里的懒惰,听见还可以睡一会儿,俞少宁下意识钻回被窝。
但很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探了出来,“小不点还要吃饭呢,不能睡了。”
罗勉一手按住他,“我喂过了,没事,很精神。”
说真的,罗勉觉着小不点不像是在忍痛的样子,早晨上下乱窜打的四只狗脸上都带了伤,要忍也是狗在忍痛。
他把这事和俞少宁说了,被窝里的俞少宁沉默了会儿,“可能……它天赋异禀吧……”
反正看病也费不了什么事,两人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等雨稍微停歇,就带着小不点出去走一趟。
不过这场雨停,足足等了三天,也没有停息的痕迹。
站在高处眺望,已经能够看见河道里的水流。
要知道他们这儿的河道足有两米高,正常情况下,河床只有不到半米高,现下仅仅下了三天的大雨,水面就快要浮出来了。
陆长川皱眉听着两人描述看到的情况,“水涨得这么快,可能是上游的水坝开闸了。”
俞少宁有些惊奇:“咱们这还有水坝呢。”
去年水干了也没见人提一句,他还以为这条小溪上没修呢。
猜出他这么说的原因,罗勉道:“有,不过挺远的,跑一趟不值当。”
水坝在溪流上游,从他们所在上去,骑摩托车都要半个多小时,更别提跑那么远提水了。
俞少宁点点头,顺带晃掉男人按上来的爪子,涨水的事情已经避无可避,聊出花来也没有别的结果,他扭头看向罗勉:“你帮我剪头吧。”
碎发不如寸头好弄,去年地震后,俞少宁就一直没剪过头发,现在都可以在脑后扎个啾啾了。
罗勉手一顿,“我不会剪你这种发型。”
俞少宁并不介意,“先剪吧,练着练着就会了。”
他不介意,罗勉还挺介意的,求助地看向外公。
陆长川喝了口茶,“挺好看的啊,剪掉干什么?”
闻言,俞少宁的坚持退了大半,“真的好看吗?”
罗勉和陆长川肯定地点头。
俞少宁迟疑,“那就……先不剪?”
“不剪不剪,这样好看。”
看他们这么肯定,俞少宁抓了下脑后过长的头发,小声嘀咕有些怪怪的,但挡不住两人都夸他这样好看,一时美美地放弃了让罗勉动手的想法。
雨一直不见停,小不点去检查的事情不了了之。
不过这两天观察下来,这小家伙也实在不像是有内伤的样子,每天去山上疯玩的时间更多了,有时候狗回来了它都还在山上。
有两次罗勉上山喂鸡鸭鹅,还看见它在和一只陌生的猫打架,一眨眼就窜得没了影。
估摸着是在报上次受伤的仇。
回到家里把这事当成笑话给两人说了,陆长川和俞少宁都觉得有可能。
在山下住了几天,罗勉和俞少宁重新回到了林间小屋。
用老人家的话来说就是:“你们住山上方便看着家里的鸡鸭鹅,别回头被什么野猫子叼走了。”
俞少宁对此的回应则是:“我们在山上也守不住野猫子啊!”
一句话掷地有声,最后两人是被外公赶出的家门。
走在山路上,俞少宁有些忧愁,“外公该不会是延迟的更年期到了吧?”
老人家一辈子的好脾气,怎么老了老了跟小孩儿似的?明明是他留他们住下的,这才几天呢,就要把他们赶回去。
罗勉听着俞少宁的感慨忍笑忍出吭哧声,最后只道:“这话你可别当着外公的面说。”
闻言俞少宁翻了个白眼,“我当然不会,又不是欠打。”
连日来的暴雨没有他们种下的花草造成影响,一株株花草枝干挺立,精神奕奕的,检查了一圈也只在边缘看见被小动物踩过的痕迹。
把那两株倒翻的花草扶起来,在旁边插了结竹枝让它们靠着,俞少宁就起身回了家。
罗勉已经把地暖烧了起来,见人回来道:“把外套和裤子换了,别穿着湿衣服。”
“没湿吧……”说着,俞少宁往后一伸手,摸到一手的水,“……”
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俞少宁没再回厨房,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看书打发时间。
罗勉进来看见这一幕,在旁边坐下抱住人。
雨水噼里啪啦地下了足足半个月,太阳探出头来时,人精神状态都是恍惚的。
看着阳光穿过树叶打下漂亮的光斑,俞少宁出了会儿神,懒洋洋站起身来,把家里的门窗都打开散散湿气。
做完这些,他重新躺回沙发上昏昏欲睡。孤男寡男,年轻气盛,放纵多了也觉得虚得厉害。
罗勉起来得比俞少宁要早很多。
他把家里的琐事收拾了个七七八八,先去草坪喂了鸡鸭鹅,又去家里两个菜园子里看了看,在山下吃了点东西,脚步匆匆地去看了家里的田地。
下雨的时候他就把田垄的水口打开了,田里的水流到其他人家田里,一家家流淌出去最后汇入到河道里。
正常情况下来说,放了水就不用担心了。
但这段时间的雨水实在是太大,哪怕秧苗都不大,也被大雨冲得七零八落,不少都倒伏了。
有老农人看见这一幕,叹气道:“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苗苗倒伏的。”
水稻秧喜水,泡在水里都能自在生长,秧苗倒伏闻所未闻。
旁边叹着气附和的人不少,一个个赤脚踩在田里,试图将那些秧苗救回来。
罗勉把家里的田都走了一遍,伸手随机量了几株苗,心头仿佛有重石不断压下。他抬头看着周围田地里忙碌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他从田地里抽身,大步朝着岗亭而去。
许多天没见,值岗战士笑着打了个招呼,见他面色沉重,有些不解:“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罗勉摇摇头,嘴巴张合好几次,才声音低哑地道:“水稻秧……没长了。”
“什、什么?”
战士一时没反应过来。
罗勉深呼吸一口气,仔细道:“我上次检查水稻秧是在大雨的第二天,在那之前已经有三天没有过变化,也就是说过去的半个多月间,水稻秧都停止了生长。”
三天或许会出现长势不明显估计错误的情况,但半个月不可能,那是秧苗,还是三五月能长到半人高的水稻。
按照正常的生长速度,如今应该可以分苗插秧了才对。
第九十三章
这种罗勉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作为老农的其余人自然也发现了,但所有人都抱着侥幸的心理不敢提出。
暴雨会对秧苗生长造成影响,但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如果他们的判断是对的,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水稻秧出了问题,要么就是雨水出了问题,这两者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之所以众人还在田地里抢救,那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从开垦田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时间即将迈入夏天,如果今年的夏日还像去年一样,那么他们断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农民心里已经漫上了绝望,但驻守的战士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看不懂秧苗长势,要是罗勉不来说,可能还要等过几天农民情绪爆发才会意识到问题所在。
从罗勉口中得到肯定,战士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先回去,什么也别说,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罗勉说的是真的,那么有自己判断的农民显然已经开始积压情绪,他们需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找到应对方法,而不是挑破让发泄的时间点提前。
罗勉点了点头,迈步准备回去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请你们帮忙留意的灶台锅有消息了吗?”
说起这个,战士道:“还没有,不过听说有支援部队过来,到时候废墟清理快些,应该能给你找到。”
罗勉道了声谢转身往家里走。
路森*晚*整*理上遇到几个在田里的婶子,看见他从岗亭过来,带着些紧张又带着些期待地问道:“小勉啊,你刚干嘛去了?”
罗勉笑道:“我和宁宁不是在山上修了房子嘛,没有适合灶台用的锅,之前请人留意了下,刚去问情况的。”
闻言,那婶子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多了些笑意道:“你要是要,婶子回头也给你问问,有些家里没人了东西还在的,看能不能给你换到。”
“哎,那感情好,麻烦您了。”罗勉干脆应道。
见人神情真挚,那婶子说了句不麻烦,低头继续将倒翻的水稻秧重新插下,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砸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浪。
没说好啊,没说就好,说不定…说不定再救一救……就长好了呢。
比起大部分人抱有希望不同,罗勉已经开始琢磨拔两亩地,种点别的东西进去了。
抗旱的农作物不少,玉米、马铃薯、豆子、花生、高粱、小麦等,但真要说起来,罗勉只种过玉米和马铃薯,对这些农作物的生长需求并不了解。
他想不出来,干脆和陆长川说了自己的想法。
普一听说外头的水稻没长了,陆长川的眉头就紧皱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高粱小麦我也没种过,而且宁宁的种子是在咱这的种子站买的吧?应该没有这两样才是。”
罗勉摩挲着水杯,道:“如果部队那边反应够快,弄到种子应该不是问题。”
香烟静悄悄点燃,陆长川吸了一口,过许久才道:“等部队来了消息,再放水拔秧吧。”
国家都不愿意承受民众情绪崩溃可能带来的麻烦,他们家只是普通人,哪里能承受得住出头鸟会带来的危险呢?左右有俞少宁的空间作为底气,他们实在没必要着急。
事情有了定论,罗勉起身和外公告别,朝着山上而去。
被高耸树木包裹的小屋前,阳光洒落,草叶上的水珠莹润可爱。
花坛前摆上了熟悉的小板凳,一身简单T恤长裤的青年坐着,手上的小勺子换成了小铲子,疏散因生长而再度密集的花草。
罗勉停下脚步看了会儿,才重新迈步,“宁宁。”
俞少宁闻声回头,眉眼弯弯:“你回来了啊,吃饭没有?”
“在外公那里吃了。”
见旁边已经堆了不少清理出来的花草,罗勉蹲下来看了看,问道:“这些种哪里去?”
俞少宁撑着下巴想了一下,“沿着路种吧,我可不想走着走着遇着蛇。”
罗勉点点头,跟着他一起疏散花草。
等到弄得差不多了,两人拿着装满花草的盆沿着台阶一路种花,将两栋房子之间的路种满花草,还剩下不少,全部种在了去菜园的道路旁。
弄完这些,已经是下午。
回去前先去看了看外公,老人家已经躺在卧室里睡着了,两人没有出声打扰,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地走。
太阳西斜,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罗勉煮了两碗面,给俞少宁多加了个鸡蛋。
俞少宁看着碗里的鸡蛋,疑惑:“你怎么不给自己弄一个?没鸡蛋了?”
“嗯。”罗勉吸了一大口面,才道:“这两天家里的鸡鸭鹅都没下蛋,可能是跑哪儿去抱窝了。”
俞少宁分了一半鸡蛋给他,没听懂:“抱窝是什么意思?”
“你吃。”罗勉把鸡蛋夹回来,解释:“就是孵小崽子,孵化期间会停止下蛋。”
“哦。”
俞少宁点了点头,没再把鸡蛋夹回去,埋头把面吃完后,往柜子里放了一盆鸡蛋。
看着一柜子的蔬果,俞少宁摸了下下巴,“要是还能搞到发电机和冰箱就好了。”
夏天的高温,可不是在林子里就能避开的,现下一家三口分开住,发电机肯定要留在山下给外公用,但享受了二人世界,让他们下去和长辈住一起又有些不习惯。
罗勉倒是不着急,“部队不是说跟外面打通了道路?现在农田才是要紧,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解决方案了。”
这还真不一定。
俞少宁心里嘀咕,不过前世生活在城市里,国家的应对方针肯定和有农田的乡村不同,再等等吧。
真要有措施,应该就这段时间了。
吃过饭,稍许午睡片刻。
醒来时已经太阳西斜,俞少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脑袋探过来。
他蒙了下,“勉哥你干什么?”
罗勉被可爱到,亲了一下老婆,才道:“想不想看小鸡仔?”
俞少宁顿时来了精神,“这就有小崽子了?”
刚才说鸡鸭鹅不怎么下蛋的事呢。
罗勉伸手将人拉起来坐着,弯腰给还没彻底清醒的人穿鞋,解释道:“其实鸡蛋变少有二十来天了,我刚刚去喂食,听见小幼崽的叫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鸡。”
鸡鸭鹅幼崽的叫声大差不差的,最多就是嗓门大小不同,让罗勉分也分不太出来。
俞少宁在地上站稳,迫不及待地拉着罗勉往外跑,“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出了家门,一路跑到草坪处,就听见细嫩的叽叽声。
两人循着声音找了找,就看见几只胖乎乎的小黄仔出现的视线里,俞少宁兴奋地拉了拉罗勉的手,示意他看过去。
罗勉估计了下,道:“我们走远点,这应该是鹅仔。”
听到他的判断,俞少宁面上的兴奋一顿,很快就从小鹅仔身边离开。
没办法,见过大鹅追着狗咬的场景后,俞少宁就一点都不想和鹅较量了。
抛弃了鹅仔,还有小鸡小鸭。
鸭仔比鹅仔要小一点,身上的毛色也不是纯粹的嫩黄,应该是他们的鸭里有番鸭的原因。
小鸡仔就要更小了,一个手掌能站下四五只,小小一点的,身上毛茸茸一团,嫩生生的嘴巴在地上找东西吃时,还会唧唧叫,像是在喊疼一样。
看过了这些小家伙,就要给它们喂食了。
小崽子吃不了成年鸡鸭鹅的食物,罗勉找了个石臼放入大米,尽可能打碎后放入浅口碟里,然后又冲了一些红糖水,用瓶子装着重新回到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