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少宁含着棒棒糖疑惑昂头:“嗯?”
陆长川倒是很快明白为什么,拍拍脑袋道:“我先前还想着这事呢,结果忙忘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拿上锄头就往外走,俞少宁从沙发上跳下来,趿着拖鞋追了两步,又跑回来换鞋。
等俞少宁上到山上的时候,罗勉和陆长川已经挑好了挖坑的地方,划好范围再挖坑。
俞少宁看了会儿,在空间里翻出个新锄头,跟着要去帮忙。
罗勉抬头看见这一幕,道:“宁宁你就别干了,无聊就玩游戏吧。”
俞少宁:……
略微心动,但外公还在干活,纠结。
陆长川听见动静直起身,琢磨着这活也不累,见罗勉真心实意的,也心疼外孙道:“歇着歇着,实在要找事做,给我们点水上来。”
“好哦~”俞少宁顿时开心。
从空间里取出小马扎在旁边坐着,看两人忙活了会儿,忽觉手上一痒,俞少宁低头,一只黑白花的蚊子蹲在手指关节上,眼看着要喝饱了。
俞少宁猛地一挥手,“啪!”
黑白花蚊子晃晃悠悠飞走,这段日子晒黑不少的皮肤上泛起红色。
俞少宁沉默两秒,顿时坐不住了。
眼看着手指关节明显红肿起来,他翻出空间里的蚊香点上,拿蚊香盆将他连着要挖的水坑给围了起来,又拿花露水一顿狂喷。
陆长川和罗勉忙活间一抬头,已经被轻飘飘的烟雾包围。
看一眼乖乖坐在包围圈内的俞少宁,两人笑了下,低下头继续挖坑。
计划的水坑范围不小,两人挖了会儿,停下来将泥土堆远了点,俞少宁抓准时机给两人送水。
送完水,他又脚步轻快地回到椅子旁边,手上的手机玩着玩着变成了美食教程书,看一眼书上的内容,就看一眼辛劳干活的两人。
俞少宁有些享受这种被人宠着的感觉,但多年独身成长的经历让他很难安心,所以俞少宁决定做些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辛苦的他们。
美食教程书上的内容很丰富,看着看着,就从主菜转移到了糕点上。
鸡蛋糕……
很香的样子。
沉思了会儿,在这页纸下面折了一角,继续翻看。
陆长川到底年纪大了,过了会儿就有些累得受不住,罗勉干脆让人去旁边休息,把锄头挥舞得虎虎生风。
俞少宁看着时间差不多,起身道:“我下去做午饭。”
听他要走,罗勉擦着汗道:“宁宁你留一些水泥和砖头下来,还有防水布。”
闻言,俞少宁从空间取出东西,才朝着山下而去。
今天午餐的内容俞少宁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回到家里,就把需要的食材和调味都拿了出来。
先把鸡剁块腌制好放到一边,从空间里取虾、生蚝、蛤蜊等清洗干净,泡上粉丝。海鲜清洗起来耗费时间,弄好这边,鸡也腌制得差不多了,俞少宁往锅里倒了半锅油,放入葱姜蒜炸到焦黄,取出调味放入鸡块。
炸鸡块需要点时间,俞少宁趁此机会准备了土豆块和肉末,肉末简单腌制放到一边。
鸡块煎炒到变色盛到另一个锅中,倒入先前腌制用的汤料,盖盖小火焖煮。
将锅里剩下的油倒出一部分,剩下的拿来炒肉,炒到变色后放入土豆炖上,转而看向时间差不多的葱油焖鸡,将火关掉往里拌入葱花末。
这边熄火,洗干净锅重新开火,取出一包小龙虾炒料翻炒,倒入粉丝,将洗干净的海鲜放上去,在上面浇了些蒜蓉龙虾炒料,盖盖。
沉浸在美食的制作中,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俞少宁将肉末土豆盛出来,合着葱油烧鸡一起端到桌上,清洗干净锅,炒了个开胃的酸辣白菜。
饭菜上桌,俞少宁出门朝山上喊:“勉哥,外公,吃饭了。”
过了会儿,山上传来应和声,俞少宁回到厨房没多久,就听见两人说说笑笑下山。
一进厨房门看见桌上的菜色,惊讶:“这么丰盛啊。”
俞少宁盛饭,“我没事做嘛,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罗勉看着他笑,趁外公去后面洗手,凑近俞少宁耳边亲了亲,微微用力咬了下耳珠。
俞少宁浑身一麻,一口凉气吸入肺腑,缓了好一会儿才转身。
罗勉已经哼着歌去后面洗手了。
他瞪了眼罗勉的背影,不由抬手捏了捏被咬的位置,感觉心尖还有些麻麻痒痒的。
午餐后休息了半个小时,罗勉在家里翻翻找找,找出几卷从他家收拢回来的水管,接在空闲水龙头上,一路牵上了山。
俞少宁还以为山上的水坑这就挖好了,结果洗完碗上去,男人还在坑里铺水泥。
俞少宁不解蹲下:“这还没好呢,你着急牵水管上来干嘛?”
“天气热,水泥容易被晒裂,得时常浇水。”罗勉干着活,气息些微不稳。
俞少宁的耳朵又有些麻。
他不想下去,干脆拿出凳子继续看罗勉忙活,时不时说些闲话。
水坑挖在坪地里,周围没有树木遮阴,太阳就这么大喇喇落下来,晒在罗勉小麦色的皮肤上,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流淌而下,晶莹莹的。
累极时,喉结上下滚动。
俞少宁不由跟着滚动,视线毫不掩饰地划过肱二头肌,落在男人的胸膛上。
轻薄的老头衫本就遮挡不住结实的肌肉线条,如今被汗水浸湿之后,贴在身上,将劲瘦有力的腰肢也展露出来,好似在引诱本就心怀不轨的人。
偏偏干活的人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般,将底部的水泥抹平,他随意掀起衣服下摆擦拭面上的汗珠。
小麦色的腹肌惊鸿一瞥,俞少宁顿时不敢再看,唯留耳尖烧红。
罗勉不经意瞥了眼老婆,嘴角带笑。
等水泥好花了几天的时间,差不多后,罗勉在正对的两侧开了孔,去河里挑了些水中的石头回来,其中大部分还带着翠绿苔藓。
俞少宁盯着那几块青苔看了好半天,总算忍住洗掉的冲动,将其收进空间里和罗勉上山。
陆长川本来要跟上去,看小两口不自觉牵住彼此的手,他若有所思停住步伐。
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好像很在乎独处空间。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陆长川的脚步就停住,转回了家里。
算了,年纪大了,活还是让小年轻干吧。
罗勉和俞少宁还不知道老人家忽然的顿悟,两人到了水坑边,俞少宁放出石头后,就被罗勉赶到树荫下躲懒,自己将石头铺入水坑里。
俞少宁撑着下巴看他。
石头是随时铲入筐里的,如今铺下去,罗勉自然也不会费什么心思,确定铺平了之后,就打开了水管上的龙头。
男人大步而来,身上带着干活的燥热,俞少宁给他拿了个凳子,拿着湿巾给他擦汗。
罗勉侧头认真看着他,眼睛里盛着散不开的笑意。
俞少宁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将湿巾塞到他手里,转而问起坑里的那两个洞,“开那么低干什么?回头不都渗出去了。”
罗勉闻言看了眼水坑,“要的就是它渗出去,水被封死的话不好,咱们这雨水丰盛,渗的速度没进入得快。”
俞少宁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这边的水流声很快就引起了家里牲畜的注意,最先跑过来的就是嘎嘎叫个不停的几只鸭子,这几只鸭子从地震后到现在掉了不少肉,有毛撑着还看不出来,伸手一提跟没长肉似的。
这会儿看见坑里有水,四只鸭子扑通扑通就跳了下去,把脑袋伸进水里再拱出来,甩动出一颗颗圆润的水珠。
看着它们欢喜的模样,俞少宁不由嘴角上翘,心中也生出几分欢喜来。
晃晃悠悠跟上来的大鹅好像也很喜欢水,在岸边观望了好一会儿,伸着脚丫子进了水坑中,站在石头上慢悠悠梳理自己洁白的羽毛。
“真好。”
这一声轻如蚊呐。
罗勉侧头,就见青年笑意盈盈,像是在看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他心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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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水坑给一家人带来的影响,大抵只有省了喂水这一条。
前两天在山上和老婆独处,没有长辈在旁边的日子,让罗勉尝到了甜头。如今再度回归正常,哪怕陆长川已经开始给小情侣两腾空间,他依旧觉得不对味儿。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罗勉就拉着俞少宁去了地里。
陆长川看着两人离开家后越发轻快的脚步轻哼一声,悠闲自在地洗了盘水果进入客厅,慢悠悠找出一本没看过的小说翻看起来。
小情侣怕他看见,他也怕看见啊!
如今正好,自在。
除了家门,俞少宁牵着罗勉的晃了晃,愉悦的心情不弱于罗勉。
显然他也喜欢两人独处。
虽然出了家门之后,十步就是个干活的村人,但大家不是一家的,根本影响不到他们相处。
红薯秧和土豆秧已经长出来了,罗勉和俞少宁一到地里,就看见茂密一处稀疏一处的,显然不是所有苗都生长顺利。
罗勉找了个阴凉处安置好俞少宁,拿着小锄头进了地里,扦插红薯苗,将土豆秧子分开插下。不是什么费力气的活,罗勉干起来的动作很快。
阴凉处,有婶子路过看了眼撑着下巴的俞少宁,又看了眼被他盯着的罗勉,笑道:“没想到罗勉这小子还是个疼人的。”
俞少宁回神,认出来人,不好意思地喊了声:“舅妈。”
那婶子应了声,又道:“我看你们地里也没种辣椒,是不是家里没种子啊?舅妈家有,我给你拿点儿去?”
俞少宁站起来连连摆手,“种了的,种在菜地里呢。”
“哦。”那婶子点点头,像是随意一问:“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你们后头那棵板栗树有结果子吗?”
俞少宁大概猜到她的目的,却是叹口气道:“枯得差不多了,哪来的果子啊。我刚回来时还听外公说起那棵板栗树,想着今年能吃顿板栗肉呢,结果……”
他耸耸肩,面露无奈。
婶子跟着叹气:“可不是嘛,我们家娃子也想着这口呢。”
其实听着俞少宁说板栗树枯萎,她并不意外,这两天她把周围的板栗树都看了遍,无一例外全部枯萎了。
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哪怕周围的树都没事,板栗树也没活下来。
听着婶子的吐槽,俞少宁摸索着下巴,随意道:“可能是地震后多了什么物质吧,过两年就好了的。”
这事前世也出现过,国家一直都在研究,但始终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倒是各种粮食种子被他们研究了一遍又一遍,他死之前听说有了能亩产七千斤的稻谷。
估摸着……味道不行。
不过那个时候,大家唯一的期盼就是填饱肚子,口味已然不重要了。
婶子还有活要干,说了两句就走了,临走前还招呼俞少宁去她家玩。俞少宁最多就是将人认个眼熟,哪里知道她家是哪个,只能含糊应了。
罗勉收拾完地出来,看见老婆乖乖巧巧坐在阴处看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他拍掉手上的泥巴,朝人走过去。
俞少宁收回乱飘的思绪起身,下意识要去拉罗勉的手,意外落了个空。
疑惑抬眸,罗勉解释道:“手上脏。”
俞少宁好笑,快速抓住罗勉的手,十指相扣,“脏吗?不脏啊。”
两人并肩朝下一亩田走去。
他们亲密说笑的身影落到不远处的男人眼中,面上的平静顿时冷凝,眉头皱起。
跟在他身边的人疑惑,“怎么了老大?”
说话间,他也看见了另一边的情况,眼睛不由睁大些。
宋岩柏摩挲着手上的钥匙平复心绪,迈步朝着他定的房屋而去,声音轻飘飘地落下:“你说,真有人会拒绝大鱼大肉吃糠咽菜吗?”
留在原地的人闻言,忍不住再看了那两人一眼,心中不由生出些不敢附和的犹疑来。
别人家如何不知道,这两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在吃糠咽菜的。
今年没新粮入库,外界的支援部队又始终没来,哪怕什么都不知道,民众心中也有着一二算计,吃食上想尽办法节省起来。
偏偏干活辛劳,又成日待在太阳底下,目之所及的人精瘦而皮肤黄黑,只一个精神面貌称得上不错。
但罗勉和俞少宁……
罗勉黑归黑,那是大部分人追求的健康小麦色,身上肌肉虬结,看着就吃得很饱。
俞少宁就更不用说了,在家待了这些天,才被晒黑没多久的皮肤又白皙起来,加上他周围都是些深肤色的人,更显得白到发光,面色滋润。
哪怕知道自家老大的心思,男人也不敢附和,不然回头被拒绝了,要吃苦头的就是他了。
把地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俞少宁和罗勉就回了家。
陆长川还在客厅里看书,罗勉心思微动地看向山上,开始琢磨建房子的可行度。倒也不是嫌弃老人,只是和外公住在一起,有些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俞少宁总是羞于同意。
根本不知道男人心里在琢磨什么大工程,俞少宁跑进家里捧着水杯咕咚咕咚两大口,打开冰箱门看了眼。放在里面的水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俞少宁重新填满,拿了几个石榴出来,路过罗勉时往他手里塞了个。
罗勉的心思越发蠢蠢欲动了。
不过家里的材料不够重建个房子了,罗勉琢磨着先去问问部队的售价。
之前想着家里有房子住,也就拒绝了部队帮忙重建的话,如今再想他们动手是不可能了。就算可以,罗勉也不想给出任何让外人看到他们家情况的可能。
看着俞少宁和外公凑在一起说田里的事,罗勉没有打扰他们,回到房间里找了纸笔出来写写画画。
房子修起来很是麻烦,但罗勉跟着部队干活,也是学了几招在手里的,想要建个房子不难。
真让罗勉费心思琢磨的,还是火墙和炕。
这天气时冷时不冷的,不管用不用得上,该有的还是得有。
手中的本子写写画画一页又是一页,脑海中只勉强了解过雏形的东西逐渐显现,罗勉琢磨起将地暖和火墙抗体结合的可行性。
这两天罗勉有些神出鬼没的。
再次看见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出家门,俞少宁疑惑地从廊柱后走出来,挠挠头,看向慢悠悠晃到厨房门口的外公,“他最近干什么呢?”
陆长川吹一口热茶,“你都不知道,我从哪儿知晓去?”
祖孙俩对视。
陆长川满是诚恳,片刻后,他借着喝茶的功夫,避开俞少宁的探究。
建新房子的事情,陆长川当然知道。
在罗勉动心思的当晚,他就跑过来和陆长川说了,并且再三强调不是嫌弃老人的意思,生怕陆长川误会而情绪低迷。
陆长川当然不会情绪低迷,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经年迈,陪伴孩子度过余生的只会是罗勉,他比谁都希望两人的感情能够随着时间的流淌而加深,直到彼此骨血相容分离不得。
因而在罗勉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陆长川就一口答应了,甚至拿出去买材料的东西,都是两人商量着决定的。
至于为什么瞒着俞少宁……
一开始是忘了说,后来就得问罗勉了。陆长川也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心虚的。
俞少宁从外公这里得不到答案,决定蹲守罗勉,搬了条凳子坐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注意力全在院门口。
大概三个多小时后,罗勉面带喜色地回来。
俞少宁正要跳起来盘问罗勉这两天在干什么,就听他笑道:“部队带了打井队来,想打井的都可以去请。”
四个多月的高温带来的干旱不是几场雨就能消弭的,如今的河床依旧只有浅浅一层水,很多人家都是在之前就打过井的几户那里提的水,也就是罗勉他们自己有井又住在河这边,才没怎么听说缺水的事情。
俞少宁盘问人的气势被这一句话打散,他疑惑:“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确实没什么关系。
罗勉高兴的是另一件事,“外界进来的道路已经打通,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之前打井用的机器是从废墟里翻出来的,根本就经不起几次用,这次过来的打井队据说是其他地方组织起来,通过官方来赚粮食的。
俞少宁心中微动。
通往外界的路通了,说明那些离得近的游子很快会回来,迁移人群也就离得不远了。
这个村子,大抵难以维持宁静。
思绪仅仅深想了一秒,俞少宁就好奇起罗勉说的东西:“是有什么新鲜东西卖?”
罗勉已经走到他身边,拉住俞少宁的手进入客厅,和外公一起说起他在部队那得来的消息。
得益于之前跟着干活的事情,罗勉在驻扎在这边的战士那儿混了个脸熟,倒也问到不少内容,说给两人听很是费了些时间。
外面的东西也是废墟里翻出来的,对他们家而言都没什么新鲜的,但大部分人家里稀缺的调味油盐有了补充,还能买上些罐头肉干之类的改善伙食。这样一来,其他人的生活过得好,他们家也就不那么鹤立鸡群了。
这个世道,只有融入大部队,才能安全下来。
另外是以物换物的买卖方式,城市里的情况比农村差多了,地震刚来时死了不少人,救援部队也没办法把所有尸体都挖出来,瘟疫爆发开来又死了一批人。
哪怕是如今,瘟疫也没有停歇下来。
毕竟地震来得突然,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更别说存有什么物资。为了生存他们就只能去翻废墟,翻废墟就可能被感染,人大批大批地死,每天收尸的队伍从早忙到晚都不见停歇。
这些俞少宁前世亲身经历过,听起来倒是还能接受,陆外公却有些接受无能:“不是研究出来那什么借雨消毒的东西了吗?怎么瘟疫还没有停止。”
罗勉抿嘴,良久叹息一声:“是有,但每时每刻都有人生病,那技术只能消杀病毒,却不能将人体内的一起解决。”
刚听到消息时,罗勉也有些恍然,全然无法想象城市里会是怎样一片人间炼狱。
俞少宁安抚地拍拍外公的手,“国家还在,总能管制住的。”
陆长川唇瓣哆嗦,手用力抓住俞少宁的,声音颤抖:“还好、还好你回来了。”
陆长川很难想象,如果外孙在听到天气即将极端起来时,没有放手一搏购买物资回来找他,他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他们祖孙是否会此生不得相见。
听出外公话里的意思,俞少宁差点没有忍住泪水。
前世种种,他最恨的,便是没能在地震前陪在外公身边,让这老人等了他一辈子,也没能再面对面的聊一次天。
好在,他重生了。
俞少宁快速平缓着自己的情绪,安抚外公:“您别想那么多,我这不是在这呢?您啊,只要好好享福就好了。”
陆外公长吁短叹地叹息了好一会儿,精神状态明显疲惫不少,俞少宁和罗勉小心护着他回房间住着,看人渐渐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出来。
最后将门轻轻拉上,罗勉有些懊恼道:“我不该告诉外公这些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俞少宁拉着他,“这些都是事实,现在告诉他,总好过逃难者过来时,再面对突然的冲击的好。”
罗勉心情也有些低落,抱住俞少宁蹭了蹭仍觉不满,抱起人坐到沙发上,试图将他嵌入怀抱中。
俞少宁轻轻抚着罗勉的短发,什么都没有说。
安静的气氛中,小猫喵喵而来。
看见两个人类黏糊在一起,小不点跳到沙发上,扒拉着要往他森*晚*整*理们俩中间窝。
罗勉被它的尖指甲弄得烦不胜烦,只能松开媳妇,将猫抱到中间,没好气地捏捏它的爪子:“迟早给你剪了。”
小不点喵呜呜的,也不知道是在顶嘴,还是在嘲笑罗勉每次都是光说不干。
俞少宁伸出手指轻轻捋了捋小猫脑袋,在呼噜声中又捏捏粉·嫩的爪垫,想起自己一开始想问的事情,捏出猫指甲指着罗勉:“说,你这几天瞒着我干什么呢?!”
这一声打得罗勉猝不及防,他下意识老实交代:“买建材准备修房子。”
俞少宁手一顿。
手指间的爪垫被小猫抢了回去。
他疑惑:“修什么房子?”
坦都坦白了,罗勉干脆从头到尾都交代了,并且再三强调外公对此事的态度。
听外公不觉得有什么,俞少宁不由略微心动,他其实……也觉得和长辈生活在一起有些不自在。
妈妈死后,唯一管他的外公,只能在手机里见见面聊聊天,这小半年来生活在一起,哪怕大部分时候都很自然,偶然些小事上还是有些不习惯。
就像他不好意思只围浴巾或者浴袍就出来,就好像每次和罗勉亲亲都担心被外公撞见……
修房子挺好的!
新家的建设没有劳动外公,小情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天马行空地安排规划着。
陆长川经过,陆长川欲言又止。
需要的建筑材料很快送到了家门口,因为是远道而来的商户,在得知他们有烟有酒后,果断放弃了粮食交易,把家里摆在明面上的烟酒消耗一空。
有好事的村人过来一看,见到烟酒也没怎么意外,毕竟他们这一家子,就陆长川喝点儿小酒,最近还听说在戒酒,能拿出这些东西换水泥砖头不稀奇。
因而他们的好奇一转,落到了买这些东西的缘由上。
陆长川也没有隐藏的意思,笑呵呵道:“罗勉的屋子不是被地震震塌了嘛,这孩子死心眼,部队帮忙建设的时候说不用,现在小两口想过二人世界了,不就只能自己动手?”
好奇过来的村人们哈哈笑,说着罗勉就是表面机灵,其实也是个不懂事的娃儿,要陆长川这个老人多管管。
陆长川也不反驳,乐呵呵地道:“哎呀,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出格,上点当最好,这样才能成长起来呢!”
坐着喝茶的人闻言觉得也有道理,吐槽起自家孩子做得不靠谱事情来。
俞少宁和罗勉听了一耳朵,躲山上去了。
虽然现在院子里坐了不少人没办法用空间运东西,但修房子的事情已经可以开始忙活了。
首先就是要划好地方打地基。
山上的坪地很宽阔,但之前也没想着修房子,避开旧房废墟后,就只能往左边修,偏偏不远处就是才竣工不久的水塘,鸡鸭鹅羊都往那儿凑,脏得厉害。
俞少宁经过都是绕路走的,实在不乐意房子修这。
看他这样抗拒,罗勉想了下,牵着人往松树林走。
松树林很是平整,但并不大,还有三分之一是别人家的,当初为了省去争端,他们修围墙的时候把分界碑都修在了围墙外头。不过这种不大是相对的,如果只是修建他们两人居住的房子,这松树林就绰绰有余了。
罗勉把房子的位置定在松树林靠近山路的位置,估摸了下道:“修在这里要砍的树最少,回头从这儿挖个台阶铺上去,或者从那边铺长一点儿,直接连接回家的路。”
松树林扛过了夏季的烈阳,郁郁葱葱地矗立着,脑海中构思的房屋图顿时变成了童话木屋的模样。
俞少宁有些心动,但是……“这里蚊子会不会太多了?”
他拍走又一只飞过来的黑白花蚊子,对未来忧心忡忡,这地界儿本来就多蚊虫,他们再往林子里一住,以后每天和蚊子蜈蚣斗智斗勇吗?
俞少宁觉得自己不行。
听外公说,他刚下乡知青那两年,还经常被爬到床上的虫子吓醒。
大部分时候是无毒的,吓一跳也就过去了,有次一只红头蜈蚣都爬到脸上来了,愣是给当时年轻气盛的外公吓晕过去,还是其余知青一直没看见他出来,进来喊时发现的。
再醒来时那只蜈蚣已经不见了,但能让如今七老八十的外公记忆犹新,显然这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如今,这阴影传承到了俞少宁身上。
见他时真的害怕,罗勉忍了忍,没忍住笑意。
俞少宁回头,用力瞪了他一眼:“你有本事以后都别怕啊!”
“咳。”罗勉用力压住笑意,道:“不是有很多那种驱蛇驱虫的草药吗?咱们围着房子围一圈花坛,什么都不种,就种那些虫蛇的草药好不好?”
俞少宁迟疑片刻,再度申请,“墙壁和屋顶也要!”
“哈哈……好,都弄上。”罗勉没忍住泄出笑音,在俞少宁的瞪视中咽回去,满口答应。
反正是他俩的房子,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哗——”
树叶摩擦的声音响起,田里的人不由抬起头看去,只见一颗颗松树倒翻。
不知情的人问了几句,得知是陆家两孩子在修房子,又低下头去忙活,没再关注那边。
现在的情况,他们家估摸着也没粮请人干活,闲聊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还是先把地里的秧苗仔细检查呵护一遍要紧。
足足砍了七棵松树,罗勉站在高处看了下空地范围,琢磨着差不多了,跳下来招呼俞少宁下山。
他们预想的不错,回到家里时,和外公聊天的人已经走了,俞少宁把院子里的水泥砖头收进空间里,罗勉一手蓄电池一手电锯就往山上走。
俞少宁开心地和外公挥挥手,“我们上去忙活啦!”
说完,转身跟上罗勉。
陆长川笑着摇摇头,在厨房里慢悠悠打发时间。
回到山上,罗勉先打开了电锯,电池里还有些电,他朝着砍下来的松树而去。
这些松树刚种下的时候被刻意修剪过几年,很长一段树干都没有分支,长得笔直笔直的,罗勉选了根粗细合适的切割开喊俞少宁:“宁宁,你把这根放院子里晒晒,回头拿来做房梁。”
俞少宁闻言,从角落里探出头来,小跑到松木旁边一伸手,就把东西收进空间了,随即脚步轻快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