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by叶悠悠
叶悠悠  发于:2024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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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立刻大大应了一声。
今晚,狗子家晚上点了油灯,灶台这儿也重新冒出了炊烟,一阵阵的肉香跟焖饭的香味几乎飘了大半个村子。
狗子的二叔一家来了两口人,来的是二叔跟他儿子,隔壁的邻居钱叔一家也是这样的标配。都是穷苦人家,真叫你去吃饭,你不能把一家七八口人全带上。
他们一来就闻到了味道,再看看陈木根第一次这么直得挺着腰板,然后招呼着他们坐。
七岁的狗子现在一点都不像乡下的孩子,他的手跟脸干干净净的,身强体壮,关键是人看着就有了几分沉稳的气质。
真的出息了啊。
然后,一大盆一大盆的焖饭被端了上来,然后就是只放了盐花的炖羊肉。
狗子只捞了一块羊肉慢慢吃,但今晚来吃饭的二伯跟钱大叔包括他家里人都端起饭碗就吃,他们恨不得把碗筷都吞下去。这是他们第一次吃到后面悄悄解下了腰上绑着的草绳。
回去的时候,狗子还让他们一家带回了好大一盆的焖干饭,上面则是浇了一大勺的羊肉汤。
他们拿回去,家里的其他人都能吃上一些。
吃饱喝足,就算天很晚了,狗子还是没在家里留宿,晚上他要照顾昀哥儿的。而这一个晚上,狗子家的人是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阿娘,要是能天天吃焖干饭,能吃羊肉就好了。”狗子最小的妹妹嘀咕了声。
狗子娘咂摸着牙齿中的一点肉丝,吃饱喝足,她整个人都舒畅了,脾气也好,“你个小妮心倒是大,咱们是沾你三哥的光,快睡。”
而昀哥儿处,吃饱喝足本来还想跟李复继续探开荒分地的事儿,谁知道李伯来找李复,昀哥儿只能先去睡了。
赵家临时书房。
李伯想着湛卢剑,神色还是抑制不住激动,“大人,我这边的事先放一放,我会把姜光等人都留下,自己一个人快马加鞭打算先回西京一趟。昀哥儿的事儿我得尽快禀告本宗那边的人,这样才能让整个李氏一族的人全力支持昀哥儿。”
对这事儿李复也激动,当下道:“可以,那李伯一路小心。”
李伯点点头,“大人切记一定要保护好昀哥儿,虽然湛卢择主,昀哥儿身至少是有人主运。
这样的人不在天下争龙中走上一场是不会轻易夭折的,但还是要以防万一。李氏一族等了这么久才等来一个昀哥儿,千千万万不能出事!”
“放心,不说别的,昀哥儿也是我儿子,保护自己的孩子也是我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李伯这才稍微放心。
他今天就连夜回去了,昀哥儿的事一天不上报到西京他就一天不放心。再则,他看不到昀哥儿具体气运,也不知道他的人主运有几分,是否有问鼎真龙之姿!到时候上报到本宗之后就可以让本宗主事人上报家庙先祖,到时候让先祖以入梦的形式看看昀哥儿的具体气运。
可以说李伯对昀哥儿的期望太大了,可一日不得真正尘埃落定,他内心还是有些患得患失。

第45章 分田!建设新农村!
昀哥儿是一觉到天亮,吃早饭的时候他才知道李伯昨天连夜就回西京去了。李复还告诉昀哥儿,这都是为了昀哥儿的将来着想,所以才这么着急。
一说起这个昀哥儿就有些无奈。
自从他从那堆金银珠宝中扒拉出湛卢剑之后,他阿爹就老怀疑这是天命在他,该他们李家造反成功。
要昀哥儿说,这就是妥妥的大迷信。
可能真的是湛卢的寓意太好了吧,他们一个个都感觉这是老天爷在明示啊,还不麻溜上。
幸好他阿爹没疯到现在就扯起大旗喊我反了,虽然昀哥儿也瞅着梁国有点不稳当,不过这和当时开启三国乱世的黄巾军一样,都是为了后面的野心家做嫁衣而已。
虽然黄巾军失败大部分人说是因为告密的缘故,但最主要是这群人是一盘散沙,当时的领导层跟部下的将领都没有特别突出的人才。而更为重要的是黄巾军内部也没有明确的纲领,说白了没有指导思想。
他们就一句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样的口号只能导致他们在初期席卷一大批无知的流民,而流民在彼此裹挟迷茫中就跟蝗虫一样,打下一座城就吃空一座城,到后面跟强盗也都差不多了。没有统一的政治目标纲领,也不好好经营自己打下的地方,完蛋是很正常的事。
李伯一天天念叨要造反,昀哥儿抽空也想过他们要是忽然就揭竿而起了,他能做点什么。
不然怎么办,他是李复的崽崽,他们是绑死的呀,逃也逃不了。
昀哥儿当时借着大学生昀哥儿的记忆还想了不少历史上出现过的简单政治目标口号,比如喊什么‘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粗鲁一点的么喊‘吃他娘,喝他娘,开了城门迎李王,李王来了不纳粮’。
这些屁的口号喊喊,李氏举旗的话前期裹挟流民应该会比黄巾军更容易一些,甚至凝聚力也更强一些。至少你问他你们这些流民跟着李氏攻城是为了什么,他也能说个对自己有好处的理由出来。
一般来说,只要后期有人能拉住这架疯狂滚动的车轮,在这辆破车上修修补补,说不定也能开到终点。
这是昀哥儿做得最坏的打算,也没跟李复说过他想的这些事儿。但也幸好李复他们也没傻,自己去当这个出头鸟。
“昀哥儿怎么吃饭吃愣住了?”李复看昀哥儿一副想事儿的模样,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笑问道。
昀哥儿赶紧吃饭,边吃边说话,“阿爹那李伯要好久才能回来了。”
西京跟凉州的距离就算是快马加鞭,还得一路太平遇水有桥遇山有路,一来一回都得两个多月,且等着吧。
这交通是真的不行。
“所以李伯把姜光这些人都留下了,他一个人还快一点,另外李伯也怕你没人手用。”
昀哥儿嘿嘿笑了笑。
按照他的开荒想法,到后面都不只是开荒了,他几乎想把陇县按照他的想法重新打造一遍,有的折腾了。
昀哥儿还很开心地跟李复说,他还给这次开荒弄了好几个口号,就叫做先富带动后富,共奔富裕路,另外还有什么想要富先修路,建设新农村,培养新农民!
李复忍不住笑道:“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汇怎么给你弄出来的。”
昀哥儿不管。
他是认真的,回头回陇县就让狗子他们出去买一些红布,然后在上面写上这些标语都给他拉起来。
建设氛围整起来!
昀哥儿麻溜吃完早餐就又拉着李复就商量各种建设细节去了,另外也找来了姜光告诉他,之前被马义骗了的那些堎底下乡的青壮年们,要是还活着地告诉他们别乱传谣言,加上吃了两天稠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回家去好了,家里有老有小的毕竟还担心着。
另外就是山谷里面的那些流民也去问问,要是有些想要回乡的,那陇县李大人跟李小公子愿意给他们一些回乡的盘缠跟粮食,是走是留不强求。
这个时代的人宗族观念很强,秉承着一个人离乡贱,物离乡贵的原则,他们虽然从家乡逃荒出来,但要是有可能还是有很多人想要回去的。
姜光听了吩咐以后就去办事,昀哥儿就又拉着李复继续讨论,又是花费了一整头的时间昀哥儿才觉得差不多了。之后再有补充,那就得在实践中看会遇到什么事了。
看着二十几张的白纸叠在那儿,上面一条条的细则,李复自己都想不到这竟然是他写出来的东西。
说实在的,他是个有毅力的书生,为官也比较努力。但陇县比起其他县也就好上一点点,可要是按照昀哥儿的这说法来,李复心里模模糊糊有种感觉,恐怕陇县会大变个模样,而且是好的方向。
只要给陇县两三年的时间,回头把郑左生叫过来看看,恐怕都得吓死他。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李复就有些迫不及待。
还有孟幞,这人一直怼天怼地,到时候让他无话可说。一想到孟幞跟郑左生的震惊脸,李复已经有种从脚麻到头的爽感出来了。
一夜好眠。
又在堎底下乡这儿待了一天的昀哥儿神清气爽,吃过早饭就兴致勃勃地干起了正事。
李复还昨天还提前让乐单去了陇县一趟,把县尉还有县丞都带了过来,顺便也跟辛娘她们去报个平安,说他们过几天回来。
昨天跟乐单一起去的还有吕头等人,他们也在堎底下乡这儿耽搁两天了,再不回去卫瓘那个小老头子也要着急了。
因此一大早,昀哥儿出了赵家这儿,门口就看到了县尉这些人,一起来的还有卫瓘带着的三个人。
看到昀哥儿,卫瓘这个老头就笑得一脸褶子,再看到李复就立马膝盖一软要磕头。倒是那个书生面色一红,要跪不跪觉得有点丢脸。这跟他第一次混在流民堆里去拿粥一样,当时还用手遮脸觉得难堪。
最后这书生被卫瓘扯了一把,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起来了,不是在大堂上就不用如此了。”李复笑道。
卫瓘连连道谢。
随后李复看向昀哥儿笑道:“昀哥儿是自己走几步还是抱你过去?”
这点昀哥儿也很无奈,他确实能走了,可冬季衣服太厚压着他了,加上乡下路难走。大人正常走路他的小跑才能跟上,还得注意不要摔了。
李复明知道昀哥儿走着不方便还故意问他,就是逗逗昀哥儿。这两天昀哥儿关于建设新农村的事说得一本正经,有时候还跟他据理力争,李复都说不过他。
小小年纪就敢反驳老父亲,正事说不过,李复就在小事上故意惹惹他。
这大概也是养小孩的乐趣之一。
看昀哥儿张开双手,李复抱起他还故意哎呦了一声,“昀哥儿是真瓷实,又胖了不少估计。”
昀哥儿斜着眼看李复,自从得到湛卢剑后,他阿爹就跟放下了心头一件大事似的,平时都没那么严肃了。
用昀哥儿的话说就是李复把压力转移了,自己包袱早扛不动了,现在觉得儿子行,也不管他还是个两岁的崽崽,上来就把造反这么有‘前景’的事儿挪到了他身上。
堎底下乡村口处,三老跟县秩早在等着了。
值得一说,三老并不是说是三个人,它的由来是这个人要具备正直、刚克、柔克这三种德行的人,才能让乡里的人认同他,然后做这个乡官。他主要的职责就是给乡里调解一些纠纷,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负责税收这一块。
堎底下乡的三老是个七十岁的老人,人说七十古来稀,他也已经是个老祥瑞了。
不止三老来了,昀哥儿起床吃饭的时候,三老跟县轶就负责整个堎底下乡通知让所有人去村口的位置,说是县长大人有话要讲。
没别的事,主要就是给他们分田跟接纳部分流民并入堎底下乡的事儿。
堎底下乡这儿最大的地主是赵家这些人,其他还有一些乡民也只保留了部分田地。
昀哥儿这几天也打听了,赵家是不做人,堎底下乡的上等田几乎都被他们以各种强买强卖、放高利贷之后强行收田等方式给收到了自己名下,但他们确实也保证了堎底下乡的佃农最低限度地活着。
昀哥儿的理解就是梁国的底层社会已经糟糕透了,只要稍微有人做一点点事,竟然还能显出一点好来。
比如赵家。
他确实坑蒙拐骗了大部分的良田,但这样一来,这些佃户名下没有田,除开一些人税跟物税外,他们不用再交粮税。
赵家作为最大的地主,他有自己的方法避税并且隐没田产,自己可以少交是他的本事。而佃户如果自己有田,他们是无法避税的,层层加税下,他们绝对要家破人亡。
赵家也是宗族观念很重的人,轻易情况下,他们不会接纳外地人,也不愿意雇佣别的流民。因此堎底下乡本地佃户他们虽然也几乎剥夺了他们大部分的收成,可意外会保证他们活着。
至少在李复来陇县之前,堎底下乡的人确实有点依靠赵家活着的味道。
不过李复来了之后,虽然他几乎不做层层加税的事儿。可是惯例已经形成,下面的人会自己狐假虎威。堎底下乡的人也早就失去了田地,所以生活也没太大改变,依旧跟以前一样一年到头半饥不饱地活着。
昀哥儿昨晚就思考过对赵家的处置了,他们家的人死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四五个人昨天就有人撑不住没气了,大夫说能活下一两个算他们命大。
昀哥儿也早就从赵家拿到了所有的田契,今天开始全部作废,他会给这里的重新分田。另外赵家的人如果有活下来的,也跟堎底下乡的人一样,按照人口数也会分到自己那一部分。
村口的人早就吵吵嚷嚷了,虽然冬季寒冷,但堎底下乡的人还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为什么而来,一大早上的三老可是说了。
分田!而且税收上据说免掉很多!

第46章 仁政仁政啊
堎底下乡这儿目前一共有八百一十二人,这个人数是上到老人下到呱呱坠地婴儿的。
堎底下乡的三老叫陈丘福,年纪虽然大了行动不便,可是脑子很好使,对堎底下乡这儿所有事情都知道得门门清。
分田的事昨天就有县轶来找他,隐约跟他通过气了。
因此陈丘福早就把堎底下乡这儿的人口记录簿册交给了李复,还对李复父子讲解了不少关于堎底下乡这儿的风土人情。
到了现场的昀哥儿落地之后就麻溜爬上了一把椅子上,不然他太矮了。又扭头一看,这会儿姜光手里就拿着一本厚厚的‘簿册’。
这是这个时代统计户口的东西之一,交税的时候也是根据上面的人口数量来的。要是簿册无名,那乡里就无法把人口上报县里,然后登上县里的户籍,没有户籍,这个人就是古代意义上的黑户。
昀哥儿手一伸,狗子赶紧把昀哥儿做好的大喇叭递给了他。
“我长话短说,我知道你们穿得单薄,大清早过来也冻得很,早点说完就早点完事儿。
另外你们应该也都还没吃早饭,看到旁边的大铁锅了吗,一会儿粥给你们熬起来,大饼也给你们蒸起来。咱们到时候边吃边说,所以你们也放宽心,不是坏事。”
昀哥儿声音稚嫩,虽然扯着嗓子喊,还是带着几分童趣。
不过旁边县尉带着牌头外加姜光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在场也就没什么人敢笑。
“是这样的,之前赵家迎接来的贵人呢是一伙坑蒙拐骗的骗子,赵家人也被他坑害得差不多了,现在赵家也活不下几个人了。
我阿爹知道这些骗子祸害乡里,所以带兵已经把这些骗子都抓了起来。现在呢,赵家人引贼入室,外加擅自放贷、偷税漏税、隐没田产等等罪行,因此将赵家所属田契全部罚没。”
昀哥儿这么说,下面的人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了,有的人面上不由浮现几分担忧跟迷茫。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佃户,要是赵家无田,他们租谁的田种?
昀哥儿歇了会儿,然后无语看了自己阿爹一眼,本来让他来说的,结果他说不行,非说这是凝聚人望的好时机,让他来。
他嗓子都快喊疼了。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无外乎以后还能不能让你们种田。”
“我告诉你们,能!”
“你们别看我年纪小,可是阿爹是陇县的县长,陇县这儿都要听他的,加上我阿爹最疼我,我说的事儿他一定会给我办好的。”昀哥儿怕这些人不信他,赶紧拉出李复表示一下,毕竟他实在太小了。
而看他喊累了,狗子又马上端上羊奶给他喝一口。
入冬之后,这羊乳酪厨房潘大娘一直给他跟翊哥儿常备下,昀哥儿断奶早,辛娘怕他身体不好,所以一定让他喝。喝久了,昀哥儿也习惯了。
“这堎底下乡的地不止给你们种,甚至还分给你们!不过话要说清楚,这些地现在都是收归公用的,分给你们之后,你们可以免费种一辈子,一直到人死了,他对应名下的的才会被收回!也就是说,你们除了不能买卖,活着的时候这块给你们的地你们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咱们这次分的是按照人头分,也就是说男女老少都有!男女满十岁六十岁以下,男女六十岁以上则耕地减半,所有人一视同仁。如果女子出嫁,还在本县的地随人走。如果远嫁户籍出了本县,那就收回个人名下田地,父兄无权夺取!”
十岁以下不分跟老者减半也是考虑到家庭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以及小孩夭折率太高,过早分一旦死亡还要收回,工作量又太大。另外还有一些人会有残疾等问题也会酌情相对少分,再另外给予其它补助。不过这些还是要在实际行动起来后,再把细则铺开。
“再有一点,我知道咱们朝廷会征收人头税,也就是算赋跟口赋,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征算赋每年一百二十钱,也可折算成粮六石或绢一丈或布一丈五,婴儿落地便征口赋,征二十钱。以后咱们陇县这儿的算赋跟口赋不再向你们征收。朝廷所收赋钱,由陇县财政收入代缴。”
李复听着昀哥儿的话,虽然之前昀哥儿跟他说过这个事儿,他也勉强被昀哥儿说通了,但真听到昀哥儿说出来李复还是有些心惊。
可昀哥儿说眼光要长远,主要是创收而不是死盯这帮穷鬼把他们榨得骨血都没了。
因为李复不放心,所以昀哥儿又说可以搞试点工程。所谓试点就是堎底下乡这个地方,按照昀哥儿的说法先看看堎底下乡这儿发展得如何,最后再考虑向不向整个陇县推广。
李复也是想着反正就一个堎底下乡七八百人口,要是真闹出事也不怕。再则凉州山高皇帝远的,这破地方谁来管啊。
想到这儿李复重新激动起来,再次感叹昀哥儿的脑子真的不知道怎么长的,有各种治民想法就算了,还有魄力。
得此麒麟子,李复觉得他此生是无憾了。
倒是昀哥儿心里一叹,他已经看到堎底下乡这儿的人那种先是不可置信然后逐渐压抑不住兴奋起来的模样。
其实梁朝的开国皇帝人还算不错,他在位时是没有口赋的,只有算赋,也就是说只向成年人收人头税。
可后期梁国税收越来越少,于是增加了口赋。一开始的口赋是从七岁起征,现在规定是三岁起征。但政策到了下面,那就是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就开始起征了。
这跟梁国的税收一样,是三十税一,可在下面的加税之下,有些地方是十五税一,更糟糕一点的地方更是到了十税一的程度。
那些小农民有什么说法呢。
就算遇到有几个较真的,真去研究了一下梁国的税收,说皇帝是三十税一。那些收税胥吏也会将他暴打一顿,然后喊,“皇上给各州规定了税收,谁收不上来谁就吃挂落!你说是让咱们州牧大人吃挂落好还是你吃挂落好?收不上来税,别说十税一,全拿你的你也没话说。这事儿告到皇帝那儿去,也是你这种刁民不肯交税,揪着自己的便宜不肯让天子省心!”
昀哥儿讲了半天,旁边熬的粥也飘起了一阵阵的香味。还有临时从流民堆里找来的十几个妇女,这会儿揉面蒸饼,更是一阵阵的面香飘向四周。这可都是一袋一袋的精面,堎底下乡的人哪能这么奢侈吃过这样的蒸饼。
里面有不少稚子拖拉着鼻涕吞咽着口水,他们虽然日子苦难,但还没有被打磨的习惯苦难,唯有成年者或老年者开始红了眼眶。
这…他们是盼来了小神仙了?
刚刚那个小福娃一样的孩子说的话,是真的?
昀哥儿特意等了会儿,又道:“咱们这次分田之后不仅是算赋口赋免了,咱们的熟田以后的税收是三十税一!多一分都不会向你们征收,大家伙儿都听到了!
另外以后服陇县徭役者,你们不用自己带口粮,县里至少给你们提供一顿午食。如果以后陇县财政收入可以,会酌情给予一定报酬,但这一点还需要缓缓。”
昀哥儿越说,堎底下乡的那位三老手都哆嗦了起来。
仁政啊,这是自古未有的仁政啊。
自打他出生到现在七十年了,从来没有这样的仁政过。
“现在说完好事儿,咱们就说说‘坏事’,听到名字的这些人出来。”昀哥儿跟着簿册一个个叫,人群就稍微骚乱了起来。
可叫到名字的人不敢不出来,大概一百多个。
这些人哆哆嗦嗦且惊恐地站了出来,他们跟其他六百多个人泾渭分明。可是昀哥儿刚才说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这些乡民们早就被这个时代驯服。
他们认定了李家是一个好的统治者,于是开始无条件地信任他们。
于是他们大部分根本不会去辨别是非,只是天然地为统治者摇旗呐喊,他们看向那一百多个人,带着一种他们必然做了坏事的眼神。
这其中也包括三老。
他甚至想这些人难道跟那伙骗子贼人有勾结?如果是,那就把他们逐出堎底下乡。
昀哥儿摇了摇头,民智未开就是这样。
“是这样的,咱们这次分田是按照人头分,那就是统一分。你们一百多人是因为在堎底下乡这儿还有田产,所以你们的田地根据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也由李家出资统一购买归入公有,你们意见如何?”
重新分田是必须要经历这一步的。
至于不让买卖,主要还是为了防止土地兼并。否则今天一个赵家倒下了,总会有人投机取巧,过几天就会有另外一个陈家站起来,那这样这次的分田试验毫无意义。
这一百多人中自然有不愿意的,但他们也知道他们被架在这儿了。
不卖,那很可能不给他们分田。再则不卖,如果县长跟这位小福娃恼羞成怒,也很可能断了其他村民分田的路。要是这样,他们这些人在村里就根本待不下去了。
一乡人虽然会排斥外地人,可同样也会排斥本地人啊。
这些人犹犹豫豫,昀哥儿赶紧让李复开口,把打算买田的费用说出来。
这回虽然是阳谋,他们必须得卖,但收购田地也不会亏待他们。而且买了他们的田,再分田他们只会只多不少,说白了就是白赚一笔。
别说,李复一说银钱数额,那百来个人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眼睛都亮了。
而人群中有不少人则是满脸懊悔之色,他们中有人被赵家把田卖走,那价格跟现在的比简直就是沙子跟石头的区别!
不过这么一来,这李大人一家真是好人啊。这回就连那些被‘强卖’田产的人都笑了,至少大部分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
刚好这会儿有粥熬好了,昀哥儿就开玩笑让他们派个人回家,去把家里的碗筷拿来。
他只有锅跟米,可没有碗筷给他们。
那些乡民这回才彻底轻松了下来,然后一个个一拍自己家大一点的小孩儿快回家拿碗筷。
晚了,他们怕分光了。

第47章 功德碑跟村庄养成
等那些半大不大的小孩儿嗷嗷叫着抱着碗筷回来的时候,昀哥儿就让那些妇人开始分粥跟饼子了。
这些都是淡口,因此昀哥儿还准备了一些腌酱菜分给他们。这些腌酱菜大多口感不是很好,有些苦涩,也是今天县丞他们从陇县而来时带来的。
不过这对堎底下乡的乡民来说,这些腌酱菜可一点不差。盐价不便宜,平时家里用的盐那都是小心又小心地拿,盐罐子更是放得高高的。
现在就着这一小块腌酱菜喝一口粥,还能咬一口大白蒸饼,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这样的光景要是能长长久久好了。
昀哥儿自己也端了一碗白粥,看那些乡民一个个席地而坐呼哧呼哧地吃着,他都冒出了不少胃口。
“阿爹、姜叔、狗子你们都一起吃嘛,这粥也不压肚子。”昀哥儿笑道。
李复这人平常很注重礼仪的,还是第一次站着端着碗吃饭。
边吃昀哥儿边说道:“咱们这次多了不少流民,堎底下乡这儿也是地多人少的,到时候会从流民里面编入大概五百人左右进入堎底下乡。
这些人来了,明年开春熟田种好了之后,咱们全村得组织一起帮他们开荒。开荒出来的土地也是一样的,全部属于县里公有,然后分给这些外乡人。”
随后,昀哥儿把上次开荒生田的税收制度又说了一遍。
然后昀哥儿再次强调,这些流民并入堎底下乡后,就会上堎底下乡的簿册,一定要将他们视为同乡人,不允许排外。
其他事情昀哥儿倒是很放心,唯独这件事估计后面还得继续强调,还得想个口号来让堎底下乡本地人真正接纳他们。
从大学生昀哥儿的记忆来看,这个时代的人对外乡人真的很排斥,别说一代人,几代人想要真正融入都有些悬。
就像是大学生昀哥儿那儿的清代太平天国运动,当时在广西爆发就是因为土客矛盾到达了极其尖锐的地步。其中太平天国的领军人物石达开等人都在当地生活了有三代人的时间了,可当地人依旧视他们为外乡人,并且仇视他们。
有了历史的前车之鉴,那这里就更需要好好引导了。
随后昀哥儿又告诉他们,冬季虽然开不了荒,不过秉着自愿原则问问大家愿不愿意加入卫瓘老头的工程队。
这不是服徭役,是拿钱干活。
这么些流民要分村居住,那就要建造房屋还得上山砍树,整个冬天都有得忙了。这次吕头他们回去,但是县丞他们又把卫瓘几个人带了回来,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上次跟卫瓘简单说过话,昀哥儿觉得这老头还蛮有想法的,组织能力也不错。反正新农村建设也需要工程队,以后让他们做‘国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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