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以往的生活环境十分简单,加上性格使然,汤一白自从八岁觉醒成为向导后,几乎就没怎么运用过自己的精神力,更不要说对他人发动攻击了。团团对他而言更多的只是一个默默陪伴自己的小伙伴而已,刚才看到的一慕令他对向导的力量有了直观而具体的认识。
克雷尔狼狈地站直身体,很没面子地质问伊莱:“我说向导,你也太暴力了吧,我的狼又不是要跟你的鹿打架,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伊莱反唇相讥:“不想打架就约束好你的精神体,你的狼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突然扑过来,我只是做出了面对攻击时的正常反应而已。”
克雷尔:“我的狼只是对你的鹿有点兴趣才出现这种举动,并不是要发动攻击,你这明明是过度反应!”
伊莱:“不好意思,我的鹿对你的狼没兴趣,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克雷尔顿时语塞,懊恼地涨红了脸。
红狼回到宿舍,不甘心地紧紧盯着麋鹿,后者则看都懒得看它一眼,神情和主人如出一辙的高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汤一白担心两人一言不合真的打起来,赶紧上前劝解道:“只是一场误会,大家说开了就好啦。对了,晚饭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克雷尔有心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就顺势道:“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我知道学院附近有一家餐厅不错。”
现在还没开学,学院没有封闭,新生仍然可以自由出入。
“不用了,我家里人在等我一起吃晚饭。”伊莱半点不给面子,朝汤一白微微点了下头,随后就领着麋鹿离开了宿舍。
克雷尔:“……”
“靠,向导真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克雷尔嘴角抽了抽,悻悻地暴了一句粗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人等我吃饭!”
说完气咻咻地也走了。
汤一白:“……”
虽然他是个小D,可他也是向导啊。
不过或许在A级哨兵面前,D级可以忽略不计吧。
汤一白稍稍有点受打击,不过他一向神经粗大,很少为什么事情纠结伤神,何况想多了只会加重他的偏头痛,所以并没有把克雷尔的牢骚太放在心上,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了饭。
吃完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和汤一白相邻的卧室仍然空着。
明天就正式开学了,可能他们寝室就只有三个人吧。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伊莱和克雷尔先后回到寝室。
伊莱仍然不理会克雷尔,全当他是空气一般连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给,只是偶尔跟汤一白说一两句话。
克雷尔很郁闷,正盘算着说点什么以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手环“滴”的一声响,收到一条消息。
几乎是与此同时,伊莱和汤一白都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发信人是FFMA的教务处,通知全体新生明天早上八点钟统一着作训服前往一号大操场,举行入学典礼。
片刻后又来一条消息,发信人叫伯格,让作战指挥系一班的学生开光脑登录FFMA的校园即时通讯软件,准备召开班会。
609室的三个人依言而为,登录软件后先后被拉进了一个名为“536届战指一班”的群,群主就是伯格,群员一共40人。
片刻后群里弹出来一段全息影像,一名少校军衔、肩头蹲踞着一只B级鬣蜥精神体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镜头中,不苟言笑地说:“FFMA第536届作战指挥系一班的同学们,我是你们的带班辅导员伯格,现在召开第一次视频班会,大家都到齐了没有?”
底下一帮新生闹哄哄地回复“辅导员你好酷”,“到齐了到齐了”以及“没到的赶紧吱一声啊”之类的。
伯格冷着脸斥道:“不要嬉皮笑脸的,严肃一点!你们现在是FFMA的军校生,不是十来岁不懂事的小屁孩儿了,时刻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学生们这才正襟危坐,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伯格:“现在按班级学号报数并作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从01号文森特开始!”
班群里弹出一段新影像,一名浓眉大眼体格犹如铁塔般健硕的男生抱着粗壮的手臂说:“我叫文森特,来自K大洲,A级哨兵。”
文森特背后,一头花纹斑斓威猛慑人的美洲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虽然隔着屏幕,班里同学仍然止不住纷纷惊呼出声。
伯格赞许道:“很好,我看班长就由文森特同学来当好了,大家有异议吗?”
文森特的实力勿庸置疑十分强悍,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既然没有,那就这么定了。下一位!”
“我叫伊莱,来自S大州,A级向导。”
气质高冷的美少年和他的麋鹿一同出现在视频中时,班里的学生,尤其是哨兵,顿时有些躁动,被伯格凌厉的眼神一扫,这才安分下来。
“我叫克雷尔,来自H大州,A级哨兵……”
汤一白的学号是39,等他介绍完自己,和小乌龟一起亮了相后,班群霎时响起一片笑声和议论声,无非就是怎么还有D级向导真稀奇之类的。
进入FFMA已经有三天,汤一白这种声音听得多了,基本上已经免疫了。
他说完之后没人接续,群里冷场了十多秒钟。
“怎么还差一个?”伯格皱着眉头看班级成员列表,有点拗口地念出一个名字:“40号陆于飞呢?”
无人应答。
陆于飞的头像黑漆漆一团,什么图案都没有,无声无息地躺在班级列表的最后一位。
伯格冷不丁问:“39号汤一白,陆于飞去哪里了?”
突然被点名,汤一白愣了一下,过了两秒才茫然回答:“不知道啊,陆于飞是谁?”
伯格不快道:“你的入学成绩在班里倒数第二,陆于飞是倒数第一,他29号就入校报道了,还跟你是一个宿舍的,你没见过他吗?”
听到自己是倒数第二,汤一白脸上微微有些发热,随后又很纳闷,前天来报道的?没有啊,前天来宿舍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伊莱和克雷尔都是昨天才到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难道是撞见自己光着身子找衣服的那个黑发学生?
从“陆于飞”这个正统的中文名字来看,对方应该跟自己一样是华裔,汤一白心里霎时起了惺惺相惜之情,觉得分外亲切,只可惜那天时机不对,没能跟对方多聊聊。
伯格见他愣在那里,催促道:“到底见过没?”
汤一白急忙回答:“见过,他那天晚上到了宿舍,但是过了一会儿就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伯格:“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汤一白:“呃,不知道,他没说。”
伯格恼火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汤一白有点心虚地说:“我、我当时在洗澡,没来得及问他,洗完后出来他就不在宿舍里了……”
“行了行了,先不管那家伙了。”伯格脸色不大好看地打断了他,“你们不要以为考进FFMA就万事大吉了!FFMA实行的是淘汰制,每个学期都会进行阶段性考核,不合格者随时都有可能被淘汰!明天正式开学,我不管你们是哪家的少爷小姐,以前过得有多么随心所欲,现在既然进了FFMA一切行动就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许在校园内随意打架斗殴,违者严惩!平时不得擅自离校,周末和节假日要出去必须提前向我申请报备!还有,学院禁止谈恋爱,都给我收敛一点!”
前面都还好,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学生们不禁发出一阵嘘声。
有个家伙大着胆子问:“辅导员,我们都上大学了,已经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中学生,为什么不能谈恋爱啊?哨向结合以后双方的战斗力不是能够得到更大的提升吗?”
伯格一通呵斥,唾沫星子四溅:“谈恋爱影响学习,这还用说?!你到FFMA来是为了找对象还是为了提升自己锻炼自己的?还有,你知道我们学院哨兵和向导的人数比例是多少吗?”
那名哨兵学生一脸懵逼,半晌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整个联邦是四比一,我们学院应该也差不多吧。”
伯格道:“你也知道哨向比例差距很大,如果这些向导都和哨兵配对结合了,只能给自己的哨兵做精神疏导,那剩下的哨兵怎么办?”
对方顿时哑口无言。
众所周知,向导和哨兵的结合具有排他性,结合之前向导可以一对N地对哨兵进行精神疏导,结合之后就只能一对一了,成为某个特定哨兵的专属向导。
伯格挥了下手,继续道:“你们才刚成年,感情还不成熟,过早地沉溺于儿女情长,轻率地和某个人结合绑定在一起,对你们自己和联邦都有害无益!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和训练,哨兵必须提高自己的战斗力,向导则要加强自己的精神力,尽可能地辅助更多的哨兵!等几年后你们把本事练好了,又经受住了一系列的考验,到那个时候再选择自己的终身伴侣也不迟!”
学生们不是很认同伯格的说法,都觉得有点扫兴,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乖乖听训。
“鉴于你们才刚刚入校,还没经过信息素对抗的专业训练,自控力不足,明天入学典礼后校医院会统一安排给你们免费注射信息素抑制剂,保证你们在本学期内不会受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干扰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又一名学生大声道:“辅导员,打了信息素抑制剂以后不会就萎了吧,一个学期都起不来,这是不是有点不人道啊?”
群里霎时一片鼓噪,女生们纷纷红了脸,男生尤其是哨兵们,则排队表示抗议。
【不人道+1】
【不人道+2】
【不人道+3】
【不人道+身份编码】
伯格一头黑线道:“都给我闭嘴!信息素抑制剂的作用只是帮助你们控制信息素的胡乱释放,降低对他人信息素的敏感度而已!而且一学期只打一针,不会对身体其他功能造成损伤!这是FFMA近几十年来对入校新生的硬性规定,你们没听说过吗?不想打的也行,现在就可以向学院提交报告跟校领导理论去!”
一听要跟校领导理论,学生们这才老实下来,既然这个规定已经执行了几十年,肯定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最后我再强调一下,明早没有起床铃,八点钟召开入学典礼,都别睡过头了!军服军帽必须穿戴整齐,精神体收好了不准乱放出来!谁要是迟到或者着装不合规格被校纪处抓到了害班里扣分,就罚跑操场二十圈!典礼过后打信息素抑制剂,然后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军训。这三个月里都给我好好表现,不要丢战指一班的人,受不了的不想吃苦的趁早收拾行李滚蛋!听明白没有?”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回答:“听明白了。”
伯格吼道:“一个个半死不活的,都没吃晚饭吗?!再说一次!”
全班学生扯着嗓子喊:“明白!”
“散会!”
伊莱关了光脑,拿了衣服去洗澡。
克雷尔没个正形地往椅背上一靠,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军训吗,小意思。信息素抑制剂也不是人人必须的吧,以少爷我钢铁般的自制力,就算不打也能控制住自己。”
汤一白对谈恋爱没有什么想法,对信息素抑制剂也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这东西很贵,一支就要三千信用点。学院既然安排给新生免费注射,隐隐让他有种赚到了的感觉。
可是他心里又很矛盾,因为觉醒后生了场大病,很长一段时间翻来覆去地进行各种治疗而落下了心理阴影,对打针有种难以克制的恐惧感。
克雷尔问他:“那个叫陆什么的40号是什么属性?到现在都不来,班会也不参加,真是够拽的。”
汤一白努力回想了一下,说:“我没看清楚,他当时好像没把精神体放出来。”
当时他完全被陆于飞那张富有东方特质的清俊脸庞吸引了,紧接着又因为自己光着身子而躲到浴室里去了,没顾得上考虑其他问题。现在想想对方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估计身高将近一米九了,应该是个哨兵吧。
不过也说不定,因为陆于飞虽然高但却瘦,虽然不是瘦得竹竿一样,但也不像一般哨兵那样隔着衣服都能看到发达蓬勃的肌肉,把衣服撑得鼓囊囊的。比如文森特和克雷尔这种,体型健硕魁梧,一眼望去力量感十足,绝不会让人错认为向导。
见汤一白一脸迷糊样,克雷尔不无同情道:“你能考上FFMA应该很不容易吧?”
汤一白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一看就看出来了。算了,等姓陆的来了就知道了他是什么了,要是不来,那我们宿舍少一个人也能宽敞点。”
克雷尔说着戴上耳机,开始打一款名叫王者联盟的网络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一阵响,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骂骂咧咧。
王者联盟是今年全联邦最火爆的一款游戏,开发商创造了一个古地球时代的中式武侠世界,其间风起云涌,豪侠辈出。玩家可以任意选择各种角色形像,在古色古香美仑美奂的逼真场景中来回转换,体验极富魅力与神秘感的东方风土人情,设定考究,剧情丰富,可玩性很高,因而风靡整个水蓝星球,克雷尔就是亿万名拥趸之一。
FFMA的校规很严,但某些方面比较宽松,比如不会没收学生的私人电子设备,手环作为通讯工具和身份识别终端在课后可以自由使用。白天也不禁网,晚上十点才会统一熄灯断网,学生平时要是玩游戏也就无法完全制止。当然了,玩游戏的前提是不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被抓到,一旦被抓到了,那该怎么罚还是会怎么罚,而且罚得还不轻。
不过军校性质特殊,学生们从早到晚不是学习就是训练,私人时间很少,就算玩也玩不出什么名堂来。
伊莱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到克雷尔的动静后不禁反感地蹙起眉头,走到克雷尔的卧室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
克雷尔立即取下耳机站起身,一派绅士风度地说:“阁下有何吩咐,愿为您效劳。”
伊莱也客气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打游戏的时候把门关上,或者玩全息版本,不然会吵到其他人。”
克雷尔:“……”
FFMA给学生配发的光脑还附带一顶全息头盔,利用这个设备进行网络全息教学,学生自然也能用来玩全息游戏。
汤一白高考结束后曾经注册过王者联盟,但只玩过键盘版本的,由于手速和脑速跟不上,技术太烂,玩起来太吃力,所以玩了几次就搁置了。全息头盔则市价比较贵,一只要上万,家里没有这个消费能力,他至今还没尝试过全息版的。
想着马上就要开学了,自己这个班里倒数第二应该笨鸟先飞才对,汤一白就开了光脑连上FFMA的校园图书馆,找了一本作战指挥系大一必修的《战术指挥概论一》打算先预习一下。
结果过了十分钟还停留在第一页,眼睛里直转圈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妈呀,这本书写得太深奥太枯燥了,完全不知所云。
当初申报FFMA时需要额外考一门军事理论基础,那个也很枯燥,但要分析思考的地方不怎么多。汤一白拿出吃奶的力气,几乎是头悬梁锥刺骨地啃了两个月,把书里大部分内容死记硬背下来,这才好不容易拿了个A。
这门战术指挥概论涉及到更多军事专业知识,需要一定的逻辑分析能力,没有人讲解的话对于汤一白来说着实有点理解困难。
三分钟后。
汤一白:“ZZZZ……”
凌晨两点,宿舍里早就熄了灯,伊莱和克雷尔也已经睡着了,609宿舍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进了宿舍,然后在一室黑暗中走向浴室。十分钟后穿着条短裤出来,越过汤一白的铺位,来到相邻的那间卧室,劲瘦的身躯一跃而起,如同一只豹子般翻身上了上层的床铺。
汤一白睡得很沉,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卧室的门也没关,就这么大咧咧地敞开了一半。
汤一白醒来时看了一眼手环,不好,已经七点半了,忙不迭地爬起来。
他平时一般七点就会自然醒,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了半个小时,差点睡过头了!
伊莱已经穿戴齐整,正对着客厅里的穿衣镜整理仪容,一身橄榄绿的崭新作训服衬得他身姿修长笔挺,精神奕奕。
克雷尔开了一半卧室的门,躺在床上伸着懒腰打哈欠,嘴里嘟囔道:“起这么早干什么,这才刚刚七点半。”
“那你就接着睡吧,到七点五十九再起。”伊莱轻嘲了一句,随即离开了宿舍。
“你以为少爷我不敢吗?只是我已经醒了,不想再睡了而已!”克雷尔冲着伊莱的背影不爽地说了一句,随即掀开被子,从上铺一跃而起,直接跳到地上。
汤一白是没这个本事的,抓着床梯扶手小心翼翼地爬下来,然后换上作训服。
这个时间对于他来说不早了,他干什么速度都比一般人要慢,必须提前一点做准备才行。
汤一白领到的军服都是小码的,但他个头比较矮体型也偏瘦,作训服撑不起来,尤其是裤腰宽了一截,只能用皮带紧紧扎起来,看上去有点皱皱巴巴的,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过了五分钟,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后克雷尔也已经走了。
汤一白又花了3分钟时间刷牙洗脸,弄好后正准备出门,一转身突然发现自己旁边的卧室关着门。
奇怪,昨晚不是还开着吗,什么时候关上的?难道有人住进来了?
汤一白敲了敲门,没听到动静,试探着按了下把手,门开了。只见上层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人,闭着眼睛,看样子仍在睡觉,一头黑发,五官轮廓清俊英挺,赫然就是那天撞见他光着身子找衣服的那个谁……
对了,应该就是辅导员说的40号陆于飞!
想起那天的光景汤一白不禁有点微微羞窘,可看看时间不早了,还是开口唤道:“陆于飞,快醒醒,八点钟要举行入学典礼,还有十几分钟就到时间了。”
“别吵。”陆于飞没睁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身为室友,又同是华裔,汤一白觉得自己有责任把陆于飞叫起来,于是忍着窘迫上前拍拍他的手臂,稍微提高音量道:“陆于飞,该起床了,不然要迟到了!”
陆于飞猛地睁开眼睛,一头毛躁地坐了起来,眼睛底下挂着淡淡的青影,带着一身起床气怒视汤一白:“你TMD烦不烦!叫你别吵,听不懂吗?!”
汤一白吓得后退一步,紧张地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地说:“辅、辅导员说不能迟到的,否则,否则要罚跑操场二十圈。”
陆于飞已经握住了拳头,然而对上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时一腔火气却有点发作不出来,想起那天的光景也有点尴尬,只得不耐烦道:“行了,我知道了。”
“那你抓紧时间哈,我先走了。”汤一白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小跑着出了宿舍,赶去食堂吃早饭。
时间紧张,汤一白来不及好好吃一顿,狼吞虎咽地啃了个面包喝了杯牛奶就又匆匆赶往一号大操场,等他呼哧带喘地跑到地方后只差两分钟就到八点了。
偌大的操场上,两千名新生已经按照不同的专业和班级站成数十个整齐的方阵,一眼望去就像一片绿色的森林,谁是谁都分不清楚。
汤一白一边顺着跑道来回走,一边左右张望着寻找自己的班级所在位置。
“汤一白,你东张西望地在看哪里?这边!”
不远处某个班级前站着一名少校军官,朝他低喝一声,正是战指一班的辅导员伯格。
汤一白赶紧跑过去,在班级队伍边上找了个空位站好。
伯格看了一眼手环,焦躁地问他:“只差半分钟了,陆于飞呢?别跟我说那小子昨晚还没回宿舍!”
汤一白答道:“回了,我刚才催过他了。”
“要是迟到了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他!”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陆于飞打着哈欠走了过来,不紧不慢地站到汤一白后面一排,霎时吸引了战指一班以及旁边相邻班级不少同学的视线,一个是因为他特立独行的言语举动,其次则是那张鲜明出众令人过目难忘的脸。
伯格噎了一下,刚想恼火地开口训斥,操场前方主席台上突然响起嘹亮的军号声,只得悻悻打住,转身朝向主席台。
入学典礼开始了,主席台上十多位身着军装的学院领导集体起立,接着奏响联邦共和国的国歌,举行升旗仪式。
雄壮激昂的乐声中,两千名新生齐声高唱国歌,响彻云霄。
之后FFMA校长、中将戈登中气十足声情并茂地发表了一番演说,欢迎新生的到来,并介绍了一番学院的光辉校史,勉励新生们努力拼搏,勤学苦练,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为学院添彩,为联邦增光。
末了,戈登朗声道:“现在,有请卡斯兰上将为大家讲话,大家欢迎!”
随后一名身着藏蓝色军服、佩戴五星肩章的中年军人步入主席台,轮廓深遂,鬓角染霜,身形峭拔如峰,正是联邦上将、全水蓝星首屈一指的S级哨兵卡斯兰,身后一头鬃毛凛凛、体型庞大的黄金雄狮一闪即隐。
新生们静了一瞬,接着惊喜交加地鼓起掌来。
卡斯兰上将倥偬半生,战功赫赫,曾经缔造过多场经典战役,数十年来为维护联邦的和平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被百姓们誉为“不败战神”,是全联邦无数青少年的偶像。
上将阁下身居高位,日理万机,寻常人可是难得一见的,今天居然拔冗莅临,亲自出席FFMA的新生入学典礼,新生们当然喜出望外了!
汤一白也非常崇拜卡斯兰上将,激动得把手掌都拍红了。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嗤笑,但周围的同学都在用力鼓掌,瞬间淹没了这声不合时宜的低笑。
热烈如潮的掌声中,卡斯兰来到主席台前站定,微一抬手,操场上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唯有上将铿锵有力的浑厚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同学们,作为一名FFMA曾经的毕业生,首先我要祝贺你们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这所伟大的学校。不过这仅仅只是人生的一个新起、点而已,接下来你们将面临更多的考验和挑战。我希望你们能克服一切困难和障碍,牢记FFMA的校训,‘务实、责任、荣誉、无畏’,在这片天地里努力打磨自己,锻造为无坚不摧的利剑,与无懈可击的盾牌,成为联邦未来更加强有力的守护者!”
新生们顿时热血沸腾,再次致以雷鸣般的掌声,在FFMA的校园上空经久不息。
入学典礼结束后,几十名身着白大褂的校医院医生护士散入场中,挨个给新生们注射信息素抑制剂。
汤一白看到针管里诡异的深蓝色药液与又尖又长的针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上别过脑袋不敢去瞧其他同学打针时的情形。
班长文森特带头第一个打完针,然后帮着伯格和医务人员维持班级秩序,按学号叫人,过了半个小时后突然喊了一声:“汤一白,到你了!”
“哦。”汤一白如同要上电刑一般,过来坐在椅子上,拉起袖子露出细细白白的手臂,紧张得整个人微微发抖,害得护士都没法把针头对准静脉血管。
文森特嘴角抽了抽:“你抖什么抖,只是打个针而已,又不是要砍你的手,至于吗。”
旁边一个同学嘎嘎直笑:“就是,人家女生都不怕,你一个男生要不要这么娇弱啊。”
汤一白红了脸,有点难为情地说:“我、我控制不住。”
负责给他们班打针的是一名中年女护士,看他脸色发白的小模样不禁起了怜爱之心,温言道:“不用怕,这个针不疼的,你把头转过去或者闭上眼睛,很快就打完了。”
可汤一白主要不是怕疼,只是知道自己要打针这一事实,就算闭着眼睛也没用,身体仍然会抖。
护士就提议道:“要不,找个同学帮你按着胳膊?”
旁边几名围观的同学立即作鸟兽散,显然都不想帮这个忙。
文森特身为班长没法推脱,正不情不愿地准备过来抓住汤一白的胳膊时,伯格嫌他们拖拖拉拉浪费时间,直接命令道:“陆于飞,就你了,动作快点,别的班差不多都打完了。”
陆于飞排在最后一个,闻言冷淡地瞥了汤一白一眼,汤一白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出人意料的是陆于飞并没有出声拒绝,而是伸手按住了汤一白的肩膀,汤一白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那只手修长宽大,骨节分明,看上去只是随意地搭在自己肩上,他却像被铁钳固定住了一样,半边身子都僵了。
这就是哨兵的力量吗?虽然陆于飞很瘦,但力气还是比向导大得多……
趁着汤一白走神的功夫,护士手起针落,快准狠地给他扎了一针,果然不疼,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差不多。
陆于飞松了手,汤一白从椅子上站起来,感激地说:“谢谢,要不要我来按着你?”
陆于飞:“……不用了。”
他拉起袖子,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护士用消毒棉签在青色的血管上擦了擦。
汤一白赶紧别过头,十多秒钟后再回头一瞧,陆于飞已经打完针起身走开了,护士正在收拾药箱准备撤了。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新生都完成注射,操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吹哨声,为期三个月的新生军训正式拉开帷幕。
每个班级分散开来,在十多个操场上各自划分出一块专门的区域,由一名B级哨兵教官带队操练。
之前召开入学典礼的时候学生们按照学院要求把各自精神体收束在识海中,散会后就纷纷放了出来,觉得这样更自在更舒坦一些。一时间操场上各种飞禽走兽争奇斗艳,蔚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