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余想着望鱼庭的名字说?道:“那这是个专门钓鱼的休闲山庄?”
商远舟唇角微微勾了勾,“可能是吧,里?面确实有可供钓鱼的池塘。”
季余:“那山庄的名字是?车开进来的时候我好像没有看到招牌。”
“没有名字,据说?这处山庄是私人山庄,买下来是为了送给?自己未来老婆的,所?以?大概要?等那个人讨到老婆才会取名,”
商远舟脚步一顿,“到了,别紧张。”
季余深吸了一口气,在门童推开门时跟着商远舟一起走?了进去。
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自中间垂落,发出令人眼晕的光,和晚宴上转身的众人一起落进了季余的眼底。
“商总。”
“商总来了。”
“哎呀商总和季先?生真是越来越登对了。”
“可不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商总,季先?生这还是婚后第?一次露面呢吧。”
“远舟。”
人群中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稳厚的中年男人,季余在婚礼上见过他,好像是商远舟的叔叔。
他身后的那个人季余印象更深一些,叫商远尘。
他和商远舟拍婚照当天这人也来了,只是那时候季余从马上摔下来,后面也就不知道商远尘什么时候离开的了。
商远尘也跟着开口,叫了商远舟:“哥。”
商远舟点了点头,称呼那位中年男人了一句:“小叔。”
季余站在他旁边也乖乖学?着商远舟的叫法:“小叔。”
小叔显然不太看得上季余,直接无视了礼貌叫人的季余,就和商远舟说?道:“远山那个项目是爸生前就属意?交给?我,”
“小叔。”
商远舟从容不迫的打断他,“不是晚宴吗?为了这顿饭我和小鱼都还没吃饭。”
“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他偏过头,略微带着些宠溺的看向季余:“饿了吗?老公带你去吃东西。”
季余朝着小叔歉意?的笑了下,手却牢牢的环住了商远舟的手臂,咬着唇犹豫道:“要?不让小叔先?说?,我饿一点没关系的。”
“虽然中午很忙也没来得及吃饭,只不过是十个小时没吃饭,怎么比得上小叔说?话?重要?。”
小叔的脸成功绿了。
周围看着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季余这是故意?找事,就等着商远舟反应。
可商远舟像是看不出来一样?,脸色是沉了下来,但不是因为季余作,“中午也没吃饭?”
这是中午没吃饭的问题吗?!
谁料商远舟下一句更是:“那还要?在这里?站着等人说?话??你啊,就是太善良。”
围观的人表情有些难绷,用尽了生意?场上的笑面伪装才撑出一个笑来。
偏偏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反驳质疑,只能听着商远舟重新定义“善良”。
而商远舟说?着,就带着季余去晚宴将要?开始的座位上了。
留下站在原地的小叔脸色又绿又黑,难看异常,“我不过就是对着他那个beta态度冷了点,他就这么下我面子?”
“我们这种阶层的晚宴,谁是真的来吃东西的?”
“还善良?”他有气发不出来,憋得心?口疼:“他一个beta,这么矫情还善良?”
商远尘拍了拍他爸的肩膀,“行了爸。”
“上次我省了名字直接用beta叫季余,商远舟还警告我了。”
他没什么温度的笑了下:“我哥他啊,可宝贝那个beta了。”
山庄的露天场地上摆满了精致的餐点吃食,在商远舟的影响下,这场晚宴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吃饭。
虽然没办法同坐在一张桌子上,但露天的开阔场地下,所?有人都能看到商远舟和季余的相处情况。
看着商远舟给?季余夹菜,递水,甜品的奶油蹭在季余唇角的时候用手去擦。
吃完还隐秘的揉了下肚子!
不要?以?为在桌子下面动?手动?脚就没有人看见!
不少人颇有些牙酸的移开了视线,但也在心?里?明白了季余的在商远舟心?里?的重要?性。
那点对于季余一个beta的轻视感不着痕迹的扫去了。
可也有人,有别的想法。
“姐!你看看。”
丁幼莲有些无奈的捂住了耳朵,“你不要?再在我耳边吼了,本来联姻就只是长?辈随口一说?,商先?生又不喜欢我。”
“别说?夹菜递水了,他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过,小意?乖啊,我知道你觉得是季余抢了商先?生,但商先?生本来也不是我的啊。”
“一来商先?生是个人又不是物品,二来从条件上说?,我也高攀不上商先?生,从感情上说?,在你心?里?我是最好的,在商先?生心?里?他喜欢的季余才是最好的。”
少年很不服气,压着声音嘲讽似的低骂了一句:“季余一个beta就配得上了吗?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
“好了小意?。”丁幼莲拍了拍他,“爸你也说?两句啊。”
小意?猛地一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一个方向走?去:“我吃好了。”
晚宴进行到一半,人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寒暄,各怀鬼胎的笑谈。
山庄上一个稍微远离人群的地方,两个人站在一起看向被人群围绕的商远舟和季余二人。
“很不甘心?吧?”小意?嗤笑一声:“被自己压迫,看不起的弟弟,突然变得高高在上了。”
“要?不是我告诉你消息,带着你进来,你连山庄都进不来。”
季禾轩没有说?话?,面色难看至极。
这段时间无论是他还是季博瀚都联系不上季余,电话?拉黑,联系方式删除。
和商远舟结了婚就像摆脱季家??想都别想。
季余的婚姻只能是为家?里?带来利益的,和商远舟结了婚,就要?为家?里?带来更大的利益,不是拉黑了电话?就可以?摆脱他们的。
“怎么,你不过去?”小意?啧了一声:“因为害怕商远舟?想在季余一个人的时候找过去?”
季禾轩看了他一眼:“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知道他们和季余关系不好,显然找上来之前就做过调查的。
小意?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没想要?什么,我就是见不得季余一个beta过得那么好,他凭什么和商远舟结婚?”
他突然来了兴趣,“不如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如果事情成了,你完全可以?继续把季余踩在脚下。”
季禾轩:“什么主意??”
“你不是Omega吗?还是未被标记过的Omega。”
“一点点药,一点信息素的诱导,让商远舟尝到Omega的好,还会记得一个beta是谁?只要?他迷恋上你,季余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况且就算他事后没有迷恋上你,你是季余的哥哥,再推脱给?酒,商远舟估计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而这件事,还会成为梗在季余心?里?一辈子都让他难受的刺。”
“没有任何风险的成为人上人的绝佳机会,如何?”
“啪!”的一声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脆响。
丁意?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疼得火辣辣的脸,“你敢打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敢打我?”他猛地想还手,却被季禾轩拦住了,恨恨道:“你等着丁家?的报复吧。”
“你敢吗?”季禾轩冷笑:“如果我把这些话?告诉商远舟,丁家?会怎么样??”
丁意?猛地瞪着季禾轩,“你!”
季禾轩甩开他的手,“我是讨厌季余,但他再怎么样?也是我弟弟。”
“让我去插足我弟弟的婚姻?”
“你根本就不明白季家?的情况,我要?季余痛苦,是他生来就欠我们的。”
丁意?捂着脸讥笑起来:“说?得好听再怎么样?还是弟弟,还不是见不得季余好。”
季禾轩没有再理他,扔下丁意?往人群中的季余走?去。
丁意?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年纪还小,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的,是一片雾蒙蒙的灰,每个人都是矛盾的个体。
季禾轩的确讨厌季余,这种讨厌让他对季余进行了长?达十数年的冷漠无视。
但插足季余的婚姻?
季禾轩还没那么下贱。
季余还跟在商远舟身边应酬,在商远舟想要?和人结束话?题的时候适当的小白花似开口。
他喝了点酒,脸上带着些红,薄薄的一层,靠着商远舟撒娇起来也像模像样?的,在人群中演着戏,还不知道晚宴下的暗流涌动?。
“季余。”
挤出人群走到季余面前的人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高高在上的打量,哪怕他极力伪装出笑,却依旧被商远舟一眼看破。
商远舟没有说话,眉梢之间却冷了下去,他知道季余和他两个哥哥关系并不好,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不妨碍商远舟同样不喜欢这两个哥哥,婚礼上是?不邀请说不过去,这种晚宴,他并没有叫任何人邀请眼前的季禾轩。
所以是?谁,将他带进来的。
商远舟狭长锐利的眼眸微抬,神情波澜不惊看向了远处站在角落的助理?。
一个眼神,助理?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季余抿了抿唇,兴致不高的叫了一声:“哥。”
季禾轩习惯了在他面前高傲,哪怕有商远舟在,语气也隐隐带着命令的架势:“大哥有事?要我问你,跟我到旁边说。”
“既然我和小鱼结了婚,那我也算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如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商远舟的用词很客气,语气却很冷,每个字都泛着寒气,一双淡红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的看着季禾轩。
手腕上传来轻微的拉扯力道,是?季余,“阿舟,虽然我想你陪我,但是?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等你呢,你的事?最重要,我和我哥说完了就?过来。”
季余压低了声音,又凑到了商远舟耳边,咬着耳朵说话,像撒着娇,低低的,也好似怯怯的。
像是?多么依赖商远舟,像是?商远舟能将?他完全?掌控,说出口的话却把?距离划得清楚又鲜明?:“这是?我的家事?阿舟。”
家事?。
商远舟平静的笑了下:“去吧。”
季余和季禾轩一起走向远处消失在视野里,商远舟神色自?若的和周围的一干人等谈笑风生。
口腔里的血腥味被咽下去,连同那些?在瞬间涌起充斥内心的不甘一起咽下去。
周围看到的人在笑谈:“哎呀,商总和季先生感情真是?好。”
“就?是?,季先生和哥哥说句话想商总陪,找商总撒娇,新婚燕尔啊。”
“商总不愧是?顶级Alpha啊,季先生粘得这么紧,也是?害怕自?己是?beta,没有办法?被永久标记被其他小Omega钻了空子吧。”
“商总可要小心了,粘得紧的要是?不小心吃起醋来,可是?要炸了天的,我老婆就?是?这样。”
商远舟薄唇微掀,勾起的弧度笑着:“小鱼就?是?太?离不开我了,还?经常闹着要跟我去公?司。”
“一会儿见不到我人就?要发脾气,没办法?,只?能哄着。”
好听的话说出口,像是?连自?己也信了。
周围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漂亮话一句句的,附和着说季余是?个beta没有办法?被标记,自?然没有安全?感。
所有人都觉得季余是?个Beta,和商远舟结婚后会诚惶诚恐,离不开商远舟,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Alpha丈夫会被Omega引诱。
甚至给商远舟出主意,怎么beta小妻子有安全?感一些?。
商远舟端了一杯酒,香槟味道醇正清雅,带着果香,他却品不出来,一杯下去,如同尝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苦酒味涩。
助理?走了过来,商远舟扔下周围这群人,和助理?到了没人的角落。
助理?:“商总,已经清楚了。”
“季先生的哥哥是?丁家那位小公?子,丁意独自?带进来的,他先是?和自?己家里人一起进了山庄,然后又在山庄门口接了季先生的哥哥。”
“因为晚宴上的宾客每家人都可以邀请一到两个客人,所以门口的人才将?他们放了进来。”
商远舟凌厉的眉眼往下压了压,冷声道:“告诉丁总以后不必再带着自?己儿子去任何场合了。”
这句话,几乎注定了丁意以后只?能和地位不如丁家的家族结婚。
算是?一个警告,警告丁家别把?手伸太?长,真的就?以为没有季余,商远舟就?会和他们联姻。
助理?应下了,“需要告诉丁总理?由吗?”
“不用。”商远舟嗤笑一声:“他自?己心里清楚。”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会不知道自?己儿子背地里搞的小动作??
助理?去办事?去了,商远舟站在原地没有动,这里是?山庄的僻静处,身后就?是?假山。
崎岖嶙峋的假山摸上去粗糙无比,商远舟的掌心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摊开一看,假山上的一处尖锐凸起划破了一道口,血被蹭在了那点灰白假山处。
很小的一道口,不去管它?以Alpha的身体素质一会儿就?能愈合。
商远舟看了片刻,手压在伤口上将?那里的伤挤出更多的血,浓稠的血液嗒嗒嗒的落下,将?假山上原本细微的血痕染得可怖起来。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感觉不到疼,看着假山的眼神很专注,却又像是?没有落在假山上。
染血的假山让商远舟想到了高中时候的季余,beta理?性又自?由,向往在高天飞翔。
不甘,愤怒,渴望占有,渴望入侵,甚至是?渴望囚禁。
这些?在热闹人群中被强行压下的情绪此时全?部翻涌出来,手上的疼痛不能把?这些?情绪盖过半点。
他想如囚住一只?鸟一样,将?人病态的困住,季余的一切都有他来操心,无论什么事?,无论事?情大小。
和谁说了什么话,发生了什么对白,有过什么过往,事?无巨细的想知道,这种欲望已经几近病态。
或许已经病了。
他对季余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窥私欲。
商远舟闭了闭眼,将?脑海里穿着干净衬衣略显青涩的季余抹去,在睁开眼时,翻涌的情绪已经被关在内心的笼子里。
他渴望囚禁季余,却先一步把?那些?病态的渴望关在自?己心里,像关一只?狰狞咆哮的凶兽。
商远舟慢条斯理?将?手上的血在深黑的西装袖子上擦去。
动作?不紧不慢,透着上流社会的矜贵,但将?血擦在衣袖上这一行为又格外粗鲁,是?抹不去的在底层社会混过的野性底色。
矛盾又挣扎着融合,像他拉锯不平的内心,像商远舟这个人。
他的小妻子已经离开他身边很久了,是?时候找回来了。
背着老公?偷偷和其他人说话真是?不乖。
家事??
擅自?把?老公?排除在家人的范围内,商远舟笑了下,狭长的眸子眼神沉了沉,眉眼微压,显露出几分残忍的阴鸷,他不允许。
季余正和季禾轩说着话,两个人站得不近,隔开的距离半点不像一对兄弟该有的距离。
季禾轩对季余没什么好脸色,开口就?是?嘲讽:“怎么?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就?不认得谁是?你哥了?”
“我的电话不接,大哥的电话你也不接,你还?记得你自?己姓什么吗?”
季余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早就?过了会为此难过生气的年龄,“有事??”
季禾轩:“你和商远舟结了婚,在商远舟手上要一两个小项目给季家没问题吧?从商远舟手里漏点出来,他看上去还?挺在乎你的,应该也不会介意。”
“对你来说也很简单。”
季余想也没想的拒绝了:“不可能,如果是?说这个,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季禾轩恶鬼缠身一样的声音:“季余,你不要忘了妈是?怎么死?的。”
季余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干净圆润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
季禾轩站在原地,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恶毒:“季余,听听你的名字,你是?家里多余的那一个,既然家里把?你养大,你就?要为这个家做出贡献。”
他啧啧了两声:“你说,商远舟一口一个小余叫你的时候,是?不是?也在骂你多余啊。”
“我叫他小鱼,是?我觉得他自?由可爱,像一尾惹人爱怜的鱼,我倒是?不知道,会有人觉得我认为他多余。”
语气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时,季禾轩和季余都吓了一跳。
前者?是?惊惧,后者?则是?惊慌。
季余不知道商远舟听到了多少,惴惴不安的看着高大俊美的男人从暗处走过来,挡在了他身前。
他只?能看到商远舟的背影,肩膀很宽,身姿挺拔,整个人在月色下刺入月中的险峰,锐利危险,商远舟的影子遮着他,像是?峰崖之下遮出一片安全?的天地。
季禾轩却被迫直面着商远舟。
月色和远处隐隐绰绰的灯光在商远舟脸上投映出半明?半暗的界限,锐利的眉眼一半藏在黑暗里,他的眼神很冷,冷到季禾轩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Omega漂亮却大多娇弱,季禾轩恐惧到牙齿都在抖,完全?没有了在季余面前的高高在上,他总觉得,眼前这个Alpha很危险,带着血腥气,像是?真的杀过人。
“你们以前怎么对待季余我不知道,季余不愿意说,我尊重他。”
商远舟靠近季禾轩,“但你们如果一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和季余面前,提醒我,你们曾经对季余应该很不好,那就?别怪我。”
季禾轩使劲咽了咽唾沫,强忍着恐惧,吼道:“季余他害死?了妈妈,我们凭什么放过他?!”
季余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想要逃跑,他拉住了商远舟,声音颤抖着:“我们走吧。”
“走好吗,阿舟,求你了。”
商远舟眼神变了,第一次略微强硬的抽开了季余的手。
季余看着空空的手心先是?一怔,眼眶在瞬间红了,抬眼看去的时候,表情却又霎那间变得惊慌,“阿舟!”
商远舟掐住了季禾轩的脖子,掐着季禾轩提至两脚悬空,动作?轻松到像提一只?鸡一样,没看出丝毫的费力。
“你们的母亲死?的时候季余才十岁,而你们,对季余长达二十多年的漠视,”
他冷冷的看着脸色涨的通红拼命挣扎的季禾轩,“怎么,你是?想说季余从一出生就?害了他妈妈?”
旁边的季余愣在原地,要拉开商远舟的手僵在半空。
这些?事?情,商远舟怎么会知道?
商远舟知道自?己说多了,他闭了闭眼,将?剩余那些?话咽了下去,极度愤怒和忍耐之下,紧咬的牙关发出咯咯咯的恐怖声响。
他拇指摁在了季禾轩的喉咙上,慢慢加大手上的力气,看着对方因为窒息而流出恐惧性的泪水,“下次,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商远舟薄唇微掀,话语中透着狠辣无情:“我会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去,这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脑子不好就?该治,不是?吗?”
季禾轩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看向商远舟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惊骇畏惧,他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濒死?状态下他甚至感觉商远舟说的不是?送他去精神病院,而是?要杀了他。
他像待宰的鸡一样不受控制的哆嗦着,扑腾着,拼命的点头,只?求商远舟能放开他。
晚宴还在继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已经从山庄离开了。
商远舟原本想的是在晚宴结束以后带着季余去山顶的亭子看看夜景,山庄的某处准备了烟花,只等他们上?去,就会有人燃放。
山顶的凉亭会是最佳的欣赏烟花的视角。
季余的眼底会倒映着璀璨的烟火,晶晶亮亮的,也许会问他是谁在放烟花。
他会假装不知,说大?概是山庄的人准备的。
山顶凉亭不远处有温泉,他们会在山庄住一晚,借口?是住在外?面?更不能分房,可以抱着泡得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
但现在…
商远舟带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季余回了家,司机察觉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大?气不敢出。
车里的空气凝滞着,原本应该轻飘得没有任何?感觉的空气沉甸甸的压在人心上?。
在季余进门之前,商远舟叫住了他:“要在庭院里坐坐吗?”
管家于叔很有眼力见的开?口?道:“今天有晚宴,想着商总和季先生可能喝了酒,我让人准备了些?解酒的苹果醋和小点心,就放在庭院里。”
他朝着身后的人摆摆手?,默不作声的把那些?东西换了个地方。
季余没有说话,他很累,不想演,却还是慢吞吞的去了庭院。
院子里的蒲公英在月下像一朵朵会发光的小毛球,毛茸茸的,却又轻盈柔软,大?片大?片的在月光下随风轻微摇曳晃动。
这种场景的确会让人心情放松很多,季余的抵触慢慢消退了下去。
他将落在精美杯子里的蒲公英籽捻着细细的绒毛捡出来,递到嘴边鼓着腮帮子用力的吹了一下。
动作有些?稚气的可爱,不像是二十三岁的成年人,这一刻像是变成了一个孩子。
蒲公英籽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他就盯着它直到落地。
商远舟就这么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在生意场上?翻手?云覆手?雨说一不二的人,第一次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季余喝了一口?苹果醋,酸酸甜甜的,开?口?的很突然:“你调查过我吗?商总。”
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的妈妈在他十岁的时?候去世?,怎么会知道他哥哥对他漠视了二十几年。
他笑了下,“这算什么?签劳务合同之前的入职背调?”
“需要我把家庭背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吗,商总。”
他第一次用略微讽刺的语气对着商远舟说话,掩盖在温吞普通下的尖锐锋芒显露出冰山一角。
商远舟沉默了,短暂的沉默过后选择了坦白:“是担心你。”
“婚礼上?有人听到你两个哥哥说有的是手?段拿捏你,所以才?调查了一下。”
“那时?候我们早已经领证了,不是背调,季余。”
那些?隐晦阴私,病态粘腻的心思没办法说,也说不出口?,所以商远舟的坦白也注定无法彻底坦诚。
季余愣住了,怔怔的捧着装着苹果醋的杯子,表情有些?无措的可爱,像刚展露出的棱角,被绵软的棉花糖包裹,一下又软化了不少。
“你知道了多少?”
语气还是生硬,但已经比刚刚的讽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商远舟摇了摇头:“知道的不多,你父亲出轨,你是你爸出轨以后出生的,家里人对你并不好,母亲在你十岁的时?候去世?,大?概和你父亲有关。”
季余呼了口?气,“也不少。”
“我家里人对我,其?实不是不好,他们可以彻底无视我,我不像是人,像是家里一个不起眼的摆件,哪怕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见我。”
“但他们会给我吃穿,供我念书?。”
商远舟眼神?沉了下去,“这就是不好,季余,不许替他们找理由。”
“你这个人真奇怪,”季余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在晚宴上?喝多了,他又抿了一口?苹果醋,对着商远舟讲起来那些?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的话:“但有一点你说得对,我妈妈的死和我爸有关。”
“也和我有关。”
他歪着头,又笑了下,笑容清浅和商远舟在高?中那时?候看到的一样。
哪怕不合时?宜,商远舟的心也猛烈的跳动起来。
“我说我不讨厌Alpha和Omega,只是不想成为他们,错了,我不是不讨厌,我是非常非常厌恶。”
商远舟看着他:“也厌恶我吗?”
季余摇了摇头:“不厌恶你,但厌恶你是Alpha。”
从季余口?中,商远舟听到了他们家发生的完整的事?情,也包含着需要藏起来,绝对不会透露给外?人的那部分。
季余的爸爸出轨了,妈妈是个Omega,从小被众星捧月着长大?,嫁人后又有和季余爸爸感情和睦,被捧得高?傲无比。
得知自己?丈夫出轨以后,她疯狂辱骂季余的爸爸,还把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让季余爸爸觉得自己?颜面?尽失。
Omega要求丈夫下跪祈求自己?的原谅,最先跪下的却是自己?。
因为一个月一次的发情期到了。
季余的爸爸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本就对妻子没有了感情,又记恨她大?闹让自己?丢脸不说,还黄了公司一个项目。
他没有抚慰自己?的Omega,还在Omega发情期神?志不清的时?候对其?百般羞辱。
也就是那一次,季余的妈妈怀上?了季余。
Alpha和Omega的身份在这个社会上?享有地位的时?候,也有无形的枷锁。
生育率低下的社会,Omega不被允许打胎。
Alpha在社会上?也有掣肘,比如孩子的所有养育支出,高?额赋税,即便AO离婚后,Alpha每个月也必须支付给Omega一定的离婚赡养费。
但Alpha和Omega也存在着先天的不平等,前者可以标记很多Omega,后者却只能被一个人标记。
季余被生了下来,但只要看到这个孩子,季余妈妈就会想到发情期时?的一切,她只是那时?候神?志不清,但发情热退去后,所有都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自己?是怎样求着一个出轨的丈夫去做那种事?。
一看到季余,就会想到那些?毫无尊严,屈辱,恶心的瞬间。
连带着也对自己?前两个孩子心有芥蒂,妈妈的态度会影响孩子的态度,尤其?是在弟弟出生以后,妈妈就似乎不再那么喜欢自己?了。
所以季余从出生开?始,就被母亲厌恶,被父亲和两个哥哥漠视。
季余妈妈心里只想着离婚,想着洗去永久标记,却被那个人渣一封精神?病诊断书?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