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 by九奉曲
九奉曲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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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碗:“实话就是,你很强,没有人会不喜欢强者。”
“不管是实战能力还是经验技巧。渝州塔现役哨兵中,你严飞辰都排的上号,即便后来第七分队解散,你档案上的成绩也很少有人能够到。”
火焰跳动两下,熏着锅底。
牛肉汤晃荡着,倒映出火光与齐汶迟的下半张脸。
“因为一场意外埋没了一个人才,那也太亏了。”
齐汶迟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严飞辰低着头,猜他刚才是不是笑了。
“于私,第五分队缺少一位能近身作战的哨兵,于公,我不想看到渝州塔变成河州塔那样。”
一年前河州塔监狱失守,多位优秀的前辈折在那场偷袭里,随之而来的是塔综合能力下降,能上的队伍始终是那几支,远不能阻止河州塔的衰败。
严飞辰跟着笑了:“你才进塔一年,就准备一辈子为渝州塔效力了?”
齐汶迟反驳:“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某人还在渝州塔。
想是这么想的,说出口的却是:“为了世界和平。”
他说得过于正经,严飞辰信了:“不错,有理想。”
齐汶迟趁机问:“那你要和我们一起拯救世界吗?”
严飞辰装作没听见:“太晚了,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找那只绿水蟒。”
见他起身要走,齐汶迟不死心地喊道:“包吃包住,工资丰厚,很划算的,考虑下啊严哥!”
严飞辰觉得这人应该去干销售。
第二天,两人顺着前一晚留下的蝴蝶找到了那片水池。
水池里的水少了一半,前一晚尚还清澈的水此时浑浊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
池子周围的草被腐蚀,绿水蟒再次消失。
“又跑了?”齐汶迟很是困惑。
严飞辰亦然:“按理来说,绿水蟒不会离水源太远。”
一路寻来,除了蚺蛇爬行留下的痕迹,严飞辰并未发现绿水蟒的身影,甚至连小型动物都很少。
阴阳蝶与他的精神连接还在,严飞辰调动精神力,感应蝴蝶的存在。
雨林深处,阴阳蝶飞到树上,一对触角碰了碰,轻轻扇动着翅膀。
不远处是一片更大的水塘,一只鳄鱼正潜在水中,一双眼睛露在水面,身后,绿水蟒抬起了上半身,尖尖的蛇瞳锁定猎物,吐着信子张开嘴向下俯冲而去。
察觉到危险,鳄鱼本能地将身一扭,快速爬上岸。
绿水蟒扑了个空,水从口里流下,一双蛇瞳阴冷地盯着如临大敌的鳄鱼。
绿水蟒的速度极快,在鳄鱼第二次逃跑前先一步用蛇身缠住它,接着用力绞住。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粗壮的蛇身将鳄鱼缠的严严实实,恐怖的体重压制着,绿水蟒不紧不慢地加大力气,直到鳄鱼渐渐停止挣扎,才松开。
鳄鱼已经死了,绿水蟒张大嘴,上下颚形成一个夸张的弧度,一点点吞下鳄鱼半个身子。
它很饿,一只鳄鱼根本不够,它需要更多的食物。
长在头顶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树上的那只蝴蝶上。
身上的疼痛愈发明显,绿水蟒烦躁不已。
它要回水里。
鳄鱼只剩下半截尾巴。
“砰!”
枪声在这片雨林里格外突兀,惊起一片飞鸟。
子弹射中绿水蟒缺少蛇鳞的那一块软肉,暗红色混着黑色的血涌出,疼得蚺蛇蜷缩了下。
嘴里的鳄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绿水蟒缓过神来,那双蛇瞳直直对上来人。
枪口还冒着烟,严飞辰举着枪,和眼前的庞然大物对视着。
它舍不得嘴里的食物,又不想放过这个让它感到疼痛的人。
蛇尾甩了两下,抬起,朝严飞辰狠狠劈下!
泥土和树叶蹦起,绿水蟒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目的就是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砸成肉泥!
尾巴尖砸在严飞辰脚边,他惊魂未定地看着被砸出来的那个大坑。
绿水蟒的力气比他预测的还要恐怖。
鳄鱼完全吞下,绿水蟒没有闭上嘴,转了个方向,跟在尾巴后咬向严飞辰。
蛇身跟着缠过去。
严飞辰后退,躲开扑过来的绿水蟒,子弹上膛,射向刚才击中的那处。
同一个地方被打中两次,绿水蟒疼得一抖,动作慢了一瞬,让严飞辰再次逃开。
它彻底被激怒。
蛇身重重砸在严飞辰面前,绿水蟒吐着信子,猛然收紧蛇身。
严飞辰眼也不眨地看着蚺蛇向自己袭来。
刀身没入颈侧,更为钻心的疼痛令绿水蟒不得不转移目标,回身袭击持刀那人。
齐汶迟握着刀柄,刀身泛着冷光,抽出时带出一串血珠。
趁绿水蟒被严飞辰吸引,齐汶迟爬上树,找准时机跳下,落在蚺蛇上,拔出长刀刺入颈侧蛇鳞被腐蚀的地方。
缺少鳞片的保护,刀身刺入的瞬间血喷涌而出,有几滴溅向齐汶迟。
齐汶迟牢记着绿水蟒的毒性,偷袭成功后迅速躲开。
被蛇血溅到的草木发出“滋滋”声,表皮很快脱落。
长刀刀尖指地,粘稠血液顺着刀身滑下,啪嗒落在地上。
绿水蟒嘶叫着,伏下身子,长长的信子吐出。
“别沾上它的体液。”
“知道。”
说完,齐汶迟再次提刀劈上。
长刀用特殊材料锻造,绿水蟒的血和体液无法腐蚀,他闪身避开蚺蛇抽过来的尾巴尖,在蛇身缠上来的时候举刀,手腕翻转,反手刺入蛇身!
他专挑没有鳞片的地方砍,绿水蟒被他搅的心烦,每次要攻击时,严飞辰又冒了出来,举枪吸引它的注意。
两人配合着,一点一点将绿水蟒逼离水塘。
昨天晚上的时候齐汶迟就注意到了,绿水蟒一直将尾巴尖一截牢牢护在身下,用尾巴尖攻击他时也有意翻过来,用背部鳞片对着他。
长刀钉住蛇尾,手下使力,将腹部翻过来。
蚺蛇腹部柔软光滑,靠近尾巴尖的地方没有鳞片。
察觉到他的意图,绿水蟒蛇身盘起来,将齐汶迟困在中间。
它要杀了他!
压迫感骤然袭来,蛇身挤向齐汶迟,绿水蟒准备将他绞杀。
严飞辰开枪击中绿水蟒的头部,吼道:“齐汶迟!”
齐汶迟反应很快,长刀拔出,刺入绿水蟒柔软的下腹。
没有鳞片的保护,长刀刺入得极深,在肉里翻转,将那一处搅成糊状。
绿水蟒痛苦地嘶吼,骤然收紧蛇身。
腥臭味扑鼻而来,熏得齐汶迟想吐。
他手下动作不停,硬生生将蚺蛇的下腹刺了个对穿,拔出长刀,踩着蛇身翻出包围圈。
严飞辰拉住他的手,二人退到一边。
齐汶迟那一刀刺中了绿水蟒最脆弱的一点,蛇身翻腾着,高高扬起又摔落在地,震得树都开始颤动。
过了约莫半小时,绿水蟒瘫在地上,下腹处流着血,长长的蛇身软囊囊一条。
等绿水蟒彻底停下动作,严飞辰才放下心,转头要教训齐汶迟,被他先一步堵住。
后者还握着长刀,笑得十分灿烂,说出的话却是欠揍:“这次总不能是害怕没法交代了吧?”
严飞辰无话可说,嘴硬道:“我没有担心你。”
“严队,你这样是不行的。”齐汶迟拍拍他肩膀,“担心就说嘛,我们第五分队是个有爱的队伍,从不吝啬对队友表达爱意。”
“我什么时候答应加入你们了?”
“没有吗?”
齐汶迟恍然大悟:“可我们队里的规矩是,只要是一起并肩作战过,都可以称之为队友。”
他碰碰严飞辰的肩:“欢迎你啊,新队员。”
严飞辰盯着他良久,轻叹一声,认命地说:“强买强卖是不合理的。”
齐汶迟接上:“但有用。”
他举起长刀,割下绿水蟒的一块皮肉,小心翼翼地装入取证袋里。
“编号S0015,任务完成。”
“编号S0899,任务完成。”

第17章
绿水蟒的下腹被齐汶迟捣了个粉碎,毒性还在,两人商量了下,决定上报西区公会,让他们来处理剩下的尸体。
样本要带回渝州塔,返程只花了半天。
刚回到渝州塔,严飞辰就被沈知忱带走,霍临深亲自来领走齐汶迟。
霍临深手上没拿保温杯,齐汶迟松了口气。
霍临深看出了他内心所想,好心地解释:“红枣和生姜吃完了,后勤部说明天会给我拿新的来。”
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这次不会熬糊了。”
原本正窃喜的齐汶迟:……
什么时候这人才能意识到,厨房不适合他。
齐汶迟面如死灰地跟在霍临深身后去了他办公室。
沙发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晃着脑袋,音乐从一旁的光脑里放出。
听见开门声,他也没回头,反而将音乐声音调得更大了。
曲子的旋律听着有些耳熟,齐汶迟听了一会儿,认出这是小时候霍临深经常放给他听的钢琴曲。
那时齐汶迟才六岁,被霍临深捡回家没多久。
小孩拘谨,每天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其余时间都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一天下来,霍临深这个房子的主人倒还见不了他几面。
他没养过孩子,朋友建议他要多和小朋友互动,这样才不会养出一个小哑巴。
彼时霍临深还没有那么忙,变着法儿跟齐汶迟玩,包括但不限于塑料小汽车、皮球、积木,甚至还有洋娃娃。
玩的时候齐汶迟就乖乖坐在霍临深对面,不挣扎,不反抗,坐得端端正正。
地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小孩坐累了就换个姿势,趴在地毯上,看霍临深摆弄手里的积木。
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最后在地毯上睡着,还是霍临深把他抱回的卧室。
一段时间下来,两人的关系毫无进展。
朋友得知后,问他是怎么陪的小孩。
霍临深说了,朋友静默了,许久才开口:“我觉得不是你在陪他玩,是他在哄你。”
朋友让他换个方式。
活了那么久的向导早就忘了小时候父母是怎么陪伴自己的,对朋友的提议产生怀疑。
齐汶迟年纪小,霍临深想过要不要将孩子抱过来和自己一起睡。
齐汶迟拒绝了。
白白小小的一只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对霍临深说:“霍临深,我可以一个人睡的,不用担心我。”
是的,从捡回来到现在,齐汶迟一直喊的他大名,哥哥什么的,霍临深从未听过。
一点不讲规矩。
改变是发生在一个周末的晚上。
那天在下雨,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
渝州塔事务繁多,高层那几个家伙明里暗里催他找哨兵结合,惹得霍临深发了很大火,连续几日都阴沉着脸。
齐汶迟聪明,看出他心情不佳,出卧室的次数更少了。
那天回来后,霍临深躺在床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随手打开床边的唱片机,挑了张唱片放上去。
旧时代剩下的东西不多,每一样他都好好保存了,平日也很少拿出来。
唱片里是钢琴曲,旋律简单轻缓,倒是挺适合放松时间听。
他闭着眼,听着钢琴曲循环。
雨声混着音乐,心里头那股躁郁慢慢散去。
门被敲了两下,霍临深睁眼,侧头。
捡回齐汶迟后,他的卧室门就没上锁过,一是方便小孩有事找他,二是怕出了什么意外,他没法及时发觉。
门推开一条缝,齐汶迟抱着门框,一双眼睛看着他。
见霍临深没阻止,他大着胆子,将房门推开大半,整个人进了他卧室,挪动着爬到他身边。
霍临深翻身,将齐汶迟放在自己身上。
小孩的脸侧压在他胸前,伸手要去碰唱片机,被霍临深拦下。
他不动了,老老实实趴着,直到钢琴曲又循环了一遍,他才说:“这是什么?”
“唱片机。”
“它会唱歌?”
“嗯。”
霍临深抱着他,上半身坐起靠在床头,一手轻拍着齐汶迟后背,一手伸出将音乐声音调大了些。
齐汶迟又说:“我以前没见过它。”
霍临深失笑:“旧时代的东西,你没见过也很正常。”
齐汶迟似懂非懂地抬头看他:“旧时代的东西都可以唱歌吗?”
霍临深摇头:“不是,有一些会唱歌,有一些不会,有一些还会跳舞。”
“妈妈也会跳舞,”齐汶迟声音有些迷糊了,“爸爸也会唱歌。”
“是吗?”这还是齐汶迟第一次和他提到父母,霍临深哄他,“那汶汶会唱歌吗?”
“我太笨了……”
齐汶迟嘟囔着,声音小下去。
“我不会唱歌,我只会和小狗玩。”
小狗就是雪狼。
霍临深乐了,掐住他脸颊上的软肉捏了捏:“你喊它狗,它会不高兴。”
“那叫它什么?”
这还真把霍临深难住了。
说是狼吧,又怕齐汶迟害怕,任由他喊小狗吧,雪狼知道又会不爽。
“算了,”霍临深选择纵容,“叫小狗也行。”
“可你说它会不高兴。”
齐汶迟撑起脑袋,伸出手指,认真比划:“小狗不高兴的话就不能叫它小狗了。”
“那叫小狼吧。”尽管雪狼看起来可不小。
“好。”
过了会,齐汶迟问他:“他们说狼咬人。”
“嗯。”
“那它会咬我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它喜欢你。”
齐汶迟又不明白了,因为喜欢,所以被喊了不合适的称呼也不会讨厌那个人吗?
他想了想:“霍临深。”
说完,他怯怯地看着眼前这人:“我叫你大名,你会讨厌我吗?”
“想什么呢。”
雨声渐渐大起来。
“我和小狼一样,都很喜欢你。”
齐汶迟缩在他臂弯里沉沉睡去。
那天过后,霍临深跟开窍了一样,每晚都在自己房间里放唱片,然后耐心地等待小孩推开自己的房门。
等齐汶迟听完一张唱片,时间也不早了,霍临深顺势把人抱到床上,轻拍着哄睡他。
后来,齐汶迟就搬到了霍临深的卧室,每晚听一张唱片的习惯直到十岁后才戒掉。
或许也没有戒掉。
音乐戛然而止,霍临深按在光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人:“别乱动我的东西。”
“听个歌都不可以?”
姚三频看了一眼在一旁沙发上坐下的齐汶迟,意有所指道:“那跟你要人,岂不是更不行了?”
霍临深递给齐汶迟一杯温开水,闻言,头也不回道:“你愿意,他还不一定。”
“小气。”
说完,他饶有兴趣地看向齐汶迟:“唉,那小帅哥。”
齐汶迟捧着杯子,奇怪地看着他。
乱糟糟的卷发,上半身是训练服外套,下半身……
酒红色秋裤。
长的倒是还行,就是脸上的表情越看越像猥琐大叔。
猥琐大叔开口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
这话听着不对劲。
齐汶迟礼貌回答:“不好意思前辈,调任需要上级批准,口头承诺不具有条律效应。”
姚三频哈哈大笑,扭头去看霍临深:“看见没!人家没拒绝!”
霍临深没理他,在齐汶迟对面的沙发落座,翘着二郎腿,淡淡道:“真要和他走?”
这问的是齐汶迟。
齐汶迟掩饰性地吞下一大口水,含糊道:“我没说跟他走。”
霍临深点头,挑衅似地对姚三频说:“他不愿意。”
“那我跟他走呗。”
什么意思?
霍临深看出齐汶迟的疑惑,他看向姚三频:“姚三频,B级哨兵,精神体为黄金箭毒蛙。”
姚三频笑着朝齐汶迟挥手。
介绍完人,霍临深将目光放回齐汶迟身上:“第五分队不是还缺人?”
齐汶迟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放下玻璃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已经找到合适的队友了。”
“你是说严飞辰?”霍临深自然地接过已经空了的玻璃杯,续上水,推回齐汶迟面前,“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确定要他进队?他甚至还没有经过我的考核。”
姚三频摸着下巴,插嘴:“哪个严飞辰?第七分队那个?那还用得着考核啊,直接批了呗。”
“不考核,出了问题谁负责?”
霍临深瞥了一眼姚三频:“你还是他?”
姚三频耸肩。
齐汶迟这是明确拒绝霍临深给他塞人。
他对霍临深解释道:“严飞辰能力不低,他的精神体也可以探测情况和定位,我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合适。”
“姚三频也可以。”
不顾姚三频错愕的表情,霍临深淡淡地说:“他还是介绍人,资历比严飞辰高的多。齐汶迟,在挑选队员这方面,你需要慎重考虑。”
“等等等等,”姚三频打断他,伸出一根手指,“我解释一下啊,我的蛙,它只是有毒,并不具备跟踪的能力。”
说完,他倒回去,任由两人拉扯。
齐汶迟不甘心道:“这是我的队员。”
“但他们也要为渝州塔效力。”
“你不能干涉我的选择。”
“我有权对分队成员提出质疑。”
“这不是你否定我的理由。”
霍临深抬眸,看向语气生硬的人。
“你总是不听话,”他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会害你。”
齐汶迟不说话。
“沈知忱带严飞辰去做心理测评了,如果还是达不到及格线,到时候,无论你怎么保他,我都不会让他入队。”
霍临深放下腿:“我不希望第五分队的队员再出现任何意外。”
姚三频看戏一般看向齐汶迟。
后者不做丝毫让步:“他要是及格了呢?”
“那我会对他进行考核,通过后,他就可以入队。”
“在考核期间,我建议你多找找别人,”霍临深手指轻点,“毕竟,你还缺一个向导,和一位哨兵。”
霍临深说的没错。
齐汶迟的心沉了下来。
严飞辰的能力是不差,但迟迟未复职的根本原因,还是在心理问题上。
一年前那场意外对他的打击太大,即便是经过调整和修养后,齐汶迟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严飞辰是否解开心结。
但第五分队的确需要严飞辰。
牺牲的三人中,阿蒙擅长近身格斗,他牺牲后,队伍的短板明显暴露。
查西和林惊雨都是他刚上任时亲自去新人里挑的,前者擅长现场勘察,后者擅长射击,对于近身格斗,只能说达到及格线,远不能像阿蒙一样可以单兵作战。
就连齐汶迟本人,圣所学习时的近身格斗成绩也才拿过五次甲等。他力量上不占优势,执行任务会避免和对方正面对上,实在躲不掉就只能速战速决。
速度并不是每一次都占上风。

哗——热水浇在身上,齐汶迟闭着眼,甩去头发上的水。
离冬季考核还有两个月,塔里对他的监管并未结束,很多时候做事都得向高层打报告。
就像霍临深说的,他必须与对方合作,才能在被监管的这段时间获得更多权力。
雪豹趴在床尾,耳朵动了动,抬起眼皮看着从浴室出来的人,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
还带着水汽的手揉了一把雪豹的大脑袋,拖鞋在地板上啪嗒啪嗒,留下的脚印一路延伸到阳台。
霍临深靠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长发未束,换了身暖黄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软和。
手垂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替雪狼顺着背上的毛,雪狼甩着尾巴尖,黄色的狼瞳望着齐汶迟的卧室。
见他出来,雪狼下意识往前两步,被主人揪着后颈提溜回来。
霍临深抬眸,视线扫过他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怎么不吹头发?”
齐汶迟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转移了话题:“霍临深。”
“西区雨林的猎杀任务,是谁给我做的担保?”
霍临深轻笑,懒懒道:“不知道。”
两个阳台的距离隔得不远,房间的光照着他半个身子。
“可能是哪个教官欣赏你,给你做的担保。”
齐汶迟才不会相信他的话。
哨兵停职期间不得接受任何委托,除非有更高级别的领导愿意为其做担保。任务成功,绩点算在执行人身上,任务失败,责任算在担保人身上。
渝州塔没几个领导乐意冒这个风险。
再迟钝他也该明白过来了,渝州塔敢为他做担保的,只有霍临深一个人。
他喉咙发涩,声音有些古怪:“你明知道任务失败,你也会被责罚。”
“这不重要。”霍临深侧头,“汶汶不会让我输。”
灯光和月光下,齐汶迟看着霍临深。
他想起了半个月前的那个吻。
霍临深亲的很凶,咬破了他的嘴,告诉他躲是没有用的。
他不知道霍临深是何时对他动了那样的心思,但总不会比他还早。
说起来可笑,先动心的是他,被亲了逃跑的也是他。
小腿被蹭了下,雪豹围着他转了两圈后,蹲下,大尾巴甩啊甩,淡淡地看着对面明显激动起来的雪狼。要不是霍临深拽着,只怕早就从阳台那儿翻了过来。
雪豹比它稳重得多,抬头望望齐汶迟。
对面传来霍临深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让它们一起玩会儿吗?”
齐汶迟没看他,低头撸了两把雪豹的后背毛。
“就算是家长,也不能干涉孩子的恋爱自由。”
“早恋不可取。”
齐汶迟说着,抬头,对面的雪狼见他没反应,急得呜呜叫,又不敢直接冲过来,只能眼巴巴盯着雪豹,尾巴都要甩上天。
霍临深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扶着栏杆闷闷地笑。
齐汶迟平静地望着他。
笑够了,霍临深咳嗽两声,眉眼弯弯。
“它们这算早恋的话——”话音未落,他撑着栏杆,翻过阳台。
齐汶迟眼睛微微瞪大,看着这人带着精神体熟练地翻过阳台,轻巧地落在自己面前。
拍了拍手上的灰,霍临深靠近他。
齐汶迟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围栏,身前的路也被霍临深堵住。
退无可退。
雪狼亲昵地蹭着雪豹,张开布满獠牙的嘴,含住雪豹头的力度十分温柔。
专属于狼的接吻方式。
月光下的两个影子叠在一起,霍临深一手护住齐汶迟后腰,一手扶着他的后颈,把人往自己怀里塞。
霍临深吻得很轻。
湿润的唇落在眼皮上,一点一点向下吻去,吻过鼻尖,吻过脸颊,最后落在嘴角。
先是试探着碰了碰,接着整张唇覆上去,贴着齐汶迟,细细密密地轻啄。
脑子被亲的晕晕乎乎,齐汶迟有些受不住,仰着头要躲,被霍临深追上来继续接吻。
尖牙狠狠咬了下怀中人的下唇,舌头趁机钻进去,搜刮着口腔里的空气。
原本放在身侧的双手抬起来,抓着霍临深背后的衣服,齐汶迟难受地扯着他,一开腔也是断断续续的:“霍临深,等……”
他费劲地睁开眼,直直撞进霍临深那双漂亮的双眸里,眼底藏着温柔和占有欲,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连同心里那点不可告人的秘密心思也一起挖出来。
齐汶迟呆愣着,他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霍临深。
平日里总是一副清清冷冷,偶尔带笑也是笑意不达眼底,身居高位的领导者,此刻揽着他,用一个个吻封住他想要说的话。
亲的时间太久,齐汶迟的大脑有些缺氧,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霍临深放开了自己,转而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
霍临深比他高些,此刻软着身子,头靠在他颈侧,偏头,亲亲他泛红的耳垂开口:“那我们俩呢?”
他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接吻后的餍足:“它俩是早恋的话,那我们算什么?支持早恋并当着孩子面接吻的家长?”
齐汶迟被他说得面上一热,不由自主地看向地板上的两只精神体。
雪豹趴在地板上,雪狼圈着它,用嘴去拱它,尾巴搭在雪豹身上,呈一个完全包围的姿势。
他莫名觉得,两只的姿势和他俩现在很像。
不对!齐汶迟清醒过来,他才不支持早恋!
他动了动,刚想抽身就被霍临深察觉,揽着他腰身的手臂收紧,霍临深耍赖一般捏了捏腰上的肉。
“又想亲完就跑?”霍临深鼻尖微凉,嗅着齐汶迟身上沐浴后的味道,“事不过三啊,齐队。”
怀里的人僵住了,好半天才底气不足地说:“我没跑。”
“骗人。”
霍临深抬起脸,眼底倒映着齐汶迟心虚的表情,启唇:“第一次亲了你后,你就跑去东南沙漠执行任务;第二次,你躲在书房,一个晚上再没出来过。”
雪豹换了个地方,趴在卧室门口,雪狼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第三次,你还要跑吗?”
齐汶迟张嘴。
霍临深看着他,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直觉告诉他,跑!就现在!
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被霍临深抓着腰扛起来。
天旋地转间,齐汶迟头朝下,霍临深单肩扛着他往屋里走。
肩头的骨头抵在他腹部,硌得有些不舒服,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和霍临深讲道理。
霍临深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齐汶迟被他扔到床上,自己紧跟着爬过去,一条腿卡在他双腿间,双手撑在身侧,低头,长发垂落,扫过齐汶迟鼻尖。
他抬手,抚上齐汶迟修长的脖颈。
只要稍稍用力,齐汶迟就会满脸通红,喘着气看向他。
齐汶迟被他这一举动吓得屏住呼吸,生怕这人突然掐上来。
他听见霍临深低低笑了两声,眼前蒙上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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