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by掐指一算
掐指一算  发于:2024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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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貌似是很严谨地在分析着这个事实,但宋如星的耳朵动了下,自动讲这句话翻译成了更动听的目光。
所以,明昼是在说,他愿意的。
他不觉得被勉强。
但明昼是个很克制的人,向来不热衷于这种事,今晚……算是纵欲,宋如星并以为,明昼会怪他的。
所以……纵欲也是可以的吗?
他可以将明昼拽入泥泞的欲望里。
蠢蠢欲动的想法在宋如星身体里生长,胃里好像有蝴蝶在扑腾翅膀。
明昼察觉到了宋如星在再度浮动起来的信息素,抬起眼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真的勉强我,我会惩罚你的。”
“……会,怎么惩罚我呢?”
明昼往他近了一步,宋如星比他高上一点,他看宋如星的时候得微微仰着头,这样的姿态并不会让他觉得弱势,逼近一步的动作,甚至是带着压迫性的。
“你想我怎么惩罚你?”明昼望着宋如星浅色的眼睛。
宋如星微微垂着头,姿态温顺,对上明昼那双漆黑的眸子,声音很低地说:“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但是……”他的声音忽而变得更小了,小得近乎像自语,“别不要我,可以吗?”
这话让明昼默了一下,随后,他静静地看着宋如星问:“你想和我一辈子维持这种关系?”
【作者有话说】
=w=所以到底是不是易感期捏。

第22章 “哪里来的橙子味?”
宋如星的喉头滚动一下,一句可以吗还没问出喉咙,就听见明昼平淡的嗓音接着说:“宋如星,这对你是不好的。”
无所谓。
怎样都好。
只要能待在明昼身边,怎样都好。
但宋如星知道,现在不是能说这种话的时候。
他自嘲地想,如果现在说出这种话,明昼立马就会将他扔掉吧。
宋如星沉默了两秒,敛去了眼睛里的渴望,重新露出一个乖巧腼腆的笑:“只是怕明先生和我中止合约,如果没有金主爸爸帮助我,生活会很困难呢。”
明昼看他一眼。
宋如星也笑着回看。
半晌,明昼垂下眼皮,淡声说道:“别乱说话。”
“这也算乱说话吗?是因为我叫你……”宋如星没有把后面两个字喊出来。
明昼冷眼睨他:“敢这么叫我就扣钱。”
不是很在意扣钱。
不过惹明昼生气就不好了。
“好的。”宋如星嘿嘿一笑,见好就收。
果然是个小孩儿。
明昼在心里摇摇头,说:“行了,吃完药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不是要上课吗?”
“那明先生也早点休息。”宋如星说。
明昼点头嗯了一声,回了房间。
宋如星目送他回到房间后,才将手里的药吃了,回房睡觉。
药很管用,他的信息素很快就降了下去,恢复到了正常的数值。
但宋如星还是睡得不太安稳,这一整晚他都在做梦,梦境很混乱,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些没有逻辑的恶梦。醒的时候,头昏脑涨,胃里也热得厉害,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汗。
宋如星呼出一口浊气,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身上的不适又慢慢褪去。
他抹了把自己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的迹象,信息素也在空气里安稳地浮动着,便只当这一晚是信息素敏感的不适症状。
起床后,宋如星走到浴室里冲了个澡,洗去了身上的粘腻,才走出门。
他今天醒得很早,明昼还没起来。
赶早八就没有在家里吃早饭的时间了,宋如星很快就收拾好了,准备出门的时候,明昼出了卧室。
“明先生,早上好。”出发之前看到了明昼,宋如星心情愉悦起来,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
明昼穿着墨绿色的丝质睡袍,大概是因为刚醒的缘故,头发没有打理得很规整,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柔和。
他倚在门边,看着已经收拾好的宋如星,点了下头,问:“信息素好些了吗?”
“好些了,只是头还有点疼。”宋如星说。
明昼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嘴唇也有些苍白,便说:“把药带上。”
“好。”宋如星笑起来,“谢谢明先生,明先生真好。”
明昼抿着唇,嗯了一声,补充道:“你们年轻人习惯都不好,别空腹吃药。”
我们年轻人。
宋如星不是很乐意听到这个话,显得他和明昼年龄差很多似的。
他不想让自己和明昼差很多,哪里都不想。
“明先生也年轻啊。”他看着明昼说。
明昼笑了一下,他一笑,脸上的五官一下灵动起来,身上那股淡而又淡的气质散开,身坠红尘。
“但没有你年轻。”明昼说。
宋如星抿着嘴唇,不是很乐意地嘀咕了一声:“就是年轻……我也可以分你五年。”
孩子气的话。
明昼无奈地看他一眼,说:“你该去上课了。”
宋如星小小的哦了一声,扬起笑脸:“那我走啦,明先生拜拜!”
“嗯,再见。”
宋如星的习惯确实不好。
他并不常吃早饭,最近生活规律是因为明昼的生活很规律。
不过之前他和明昼聊过,据明昼说,之前他的生活习惯也不好,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忘了吃饭,把胃搞坏了,还进了几次医院。
所以后来就格外注意起了饮食方面的问题。
宋如星很听话,明昼让他别空腹吃药,他就去学校门口的早餐店买了点吃的。
临近上课时间,早餐店门口人头攒动,还很热闹,宋如星付钱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发现是班长。
宋如星朝他打了个招呼:“班长,早上好。”
“难得看你来买早餐。”班长顿了一下问,“上次那个人还有来找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云渺渺做了点什么,张令最近确实安分不少,没再来骚扰他,所以宋如星摇了下头说:“没有了,谢谢你的关心。”
班长点点头:“没有就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买完早餐离开,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吃完了手里的食物。
他们学校的走廊里有一个大型的饮水机,宋如星接了一杯水,把明昼给的药吃了,到教室的时候还差两分钟上课。
进去的时候,听见几个Omega聚在一堆讨论香水。
“这是最新出的一款Omega香水,闻起来很清甜,不腻人,我很喜欢。”短发Omega伸出手腕,旁边的长发Omega凑近她的手腕,轻轻嗅了一口。
“哇,好自然的味道。”她夸赞一声,然后苦恼地放低了声音,同旁边的Omega耳语,“我的信息素味道有点苦,一直都很想要这种甜甜的味道来着。”
“苦味也很好呀,多特别。”另一个Omega小声地安慰她,“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就是最好的啦,不过想试试Omega香水也可以,最近搞活动,价格比之前要低一点,可以入手。”
她的说话声音也很小,只有最后一句话提高了一点音量。
前排一个男Alpha听到最后一句话,不解地回头,“你们Omega,都有信息素了,为什么还要用Omega香水?我们Alpha就不用。”
信息素是个人隐私,谁没事把自己的信息素外放?
这种Alpha就是典型的封建A权,认为Omega的信息素就是天生要给他们,也只给他们闻的。
长发Omega翻了他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没见过Alpha香水是吧?”
“Alpha用信息素就行了,用什么香水?”
“哟,我还不知道Alpha里竟有你这号人物,这就能代表全天下的Alpha啦?把你的信息素等级拿来看看,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等级啊,就敢在这大放厥词。”短发Omega性格泼辣,当下就阴阳怪气回去。
“你!”Alpha拍桌,嘭的一声,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又嘭的一声,班长按着他的肩膀,强硬地把他重新按了回去,Alpha挣扎了几下,竟然还是没站起来。
“喂,你个Beta……”
班长面无表情,扭头看他,眼镜反射出寒冷的光,打断了他的话:“要上课了,请你坐好,不要在我的班上闹事。”
Alpha不知怎的,被班长凉凉的视线看得有点心虚,明明是个Btea,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捏得他的肩膀好像快要碎掉一样。
男Alpha转头又瞥向宋如星,大概是看到了同性别的人,他得到了某种慰藉,嘟囔了一声:“本来就不需要的吧,宋如星也不用香水啊。”
宋如星盯着他,眼神冰冷,男Alpha好像突然被他这个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刺激到了,大声问:“你看什么?难道不是信息素有缺陷的人才会用这种东西吗?!你是Alpha,你应该懂的吧?哪个Alpha会用信息素香水啊?!”
宋如星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他讨厌所有具有性别优越感的人。
尤其是因为自己的性别优越感,而带给别人灾难的人。
宋如星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称得上温和的笑意,那张脸冷冷沉沉,浅色的眼睛微微向下看着,阴鸷一片。
男Alpha被他这幅表情吓了一跳,教室里更加寂静起来,所有人都望向这边,男Alpha的腿莫名的开始颤抖。
他的眼中好像看见了血色,总感觉下一秒自己的头就会被谁给砸开,血液流进他的眼睛里。
如果时间再久一点,幻觉再明显一点,他就会知道自己陷入了信息素通感里。
在自己的信息素被压制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现象。
但宋如星只顿了一会儿,就动了嘴唇,男Alpha眼前的幻觉散开,只剩下宋如星冰冷而具有强攻击性的神情。
“用信息素香水的Alpha,或者Omega,他们有没有信息素缺陷我不知道。”极度克制之下,宋如星微微笑了,只有指尖微不可察地痉挛着,眼睛里透出冷意,“但你的脑子很明显有缺陷。”
明明被骂了,可莫名的恐惧却席上了男Alpha的心头,他死死地盯着宋如星,半天也没敢反抗一句。
这种被压制的窘境让他面红耳赤,却做不出任何反击。
好半天后,他才低低地骂了一声,瞪了班长一眼,狠狠动了下肩膀,将班长的手甩开,又瞪向后座的两个Omega,哼了一声,回了座位。
回去的时候,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小声嘟囔:“谁会喜欢这种橙子味儿的香水,难闻死了。”
“嘿,你……”短发Omega一听,又要冲上去骂人。
恰好此时上课铃声响起,长发Omega拽住她,说了句算了。
班长坐在她们身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宋如星便也干脆在班长旁边坐了下来。
两个Omega向班长和宋如星道了谢,然后小声吐槽道:“我觉得他不仅脑子有毛病,鼻子也不灵通,我这瓶香水根本就没有柑橘调,也不知道他哪里闻出来的橙子味。”
“就是啊,我也没闻到有橙子味……咦,等等,好像真的有?”
橙子味,哪里来的?
班长意识到什么,转头去看宋如星。
【作者有话说】
出于榜单考虑要调整一下更新的时间,明后天(周二周三)就不更啦w,周四会更一章肥肥的补偿大家w(保证5000+)

明家老宅在坐落于山脚下,临湖,周边风景十分秀美。
明昼到别墅的时候,正是下午六点,管家一早就站在门口等着,看见他来了,恭恭敬敬地唤道:“明总。”
明昼跟着他进门,管家跟在他身边,说:“老爷说许久没见,有些想您,让我带您去后花园陪他先下会儿棋。”
明郑成不像是这么柔和的人,这番话多半是被管家润色过的。
以往明郑成也不会叫他去下棋,他嫌明昼的棋风太死气沉沉,下起来不痛快。
明郑成为人果断,这番举动太迂回了。
明昼心里早就有所猜测:“父亲带人回来了。”
管家笑了笑说:“是有客人。”
明昼点点头,不是很在意,跟着管家去了后花园。
明家老宅的花园是典型的中式园林设计,看着颇具古风,山水凉亭间,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对坐于石桌两边。
明喻的心思很明显不在棋局上,另一只未执棋的手放在腿上,焦躁地点着。
明郑成抬起垂坠的眼皮,看了他一眼,苍老的声音说:“你心不静。”
明喻也不掩饰,讨好地笑一下,紧绷的肩膀一松,把刚捏起来的棋子又放了回去,小心地说:“爸,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下棋。”
明郑成冷哼一声:“你只喜欢外头那些脏我眼睛的东西。”
明喻脸上的笑意一僵,语气也僵硬下去:“爸……”
明郑成已经退居幕后,开始颐养天年,但休闲的养老生活,并没有磨灭他身上的气势。那双眼睛虽已因年迈而浑浊,却仍然精明锐利,叫人不敢直视。
明喻垂下头去。
父子俩之间陷入沉默,隔了一会儿,明喻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攥紧,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了:“爸,我和妍妍现在已经结婚了,珺宝也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了,您连抱都没抱过他一下,如今,连让他回家都不肯吗?”
这样没有耐性。
明郑成的眼皮慢慢垂下去,好像终于对这个小儿子感到失望。
明喻离婚后,也像关晴一样,去了国外定居。
只不过是带着自己一直在外头养的人,顺道也陪明珺宝在国外上学。
一年到头都回来不了几次。
今年明珺宝毕业了,明喻带着他回了国,看样子是要回国长住了,想把明珺宝认祖归宗。
但究竟是想认祖归宗,还是什么其他目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上了年纪,人容易疲惫,心肠好像也没以往那么硬。
明喻是小儿子,又是明郑成的夫人高龄怀上的,夫妻俩自小就对明喻十分娇惯,也养成了明喻不着调的性格。
性格浪荡轻浮,不受约束。
原本明家大哥明钧还在的时候,夫妻俩虽然数落过他不争气,不过毕竟家里的公司有明钧继承,就算明喻一辈子不着调,明家也养得起他。
谁曾想,突如其来的意外降临,明钧离世,明郑成昏迷入院,明喻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艺术事业,支撑起偌大一个明氏。
一开始的时候,明喻对管理公司是很有劲头的。
他并非是对从商不感兴趣,而是从小就被拿来和大哥比较,心里不服气,所以不愿意和大哥从事一样的事情,卯着劲儿想从其他地方证明自己。
大哥走了,他心里当然是伤心的,只是伤心之余,还想让父亲看看,自己也可以管理好公司。
只是他的领导注定是失败的,若非明郑成身体恢复好了,重新回到公司坐镇,只怕这个天真的小少爷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明喻也终于认清,自己在商业方面就是一窍不通,明郑成也根本不看好他,反倒是极力培养明昼去了。
一开始明喻还觉得不忿,后来干脆想开了。
人生短暂,与其在这些无谓的东西上较劲,还不如及时行乐,做点快活痛快的事。明昼开始接手公司后,他便干脆甩了手,同自己在外面包养的小情人结了婚,出国定居,继续从事艺术行业。
基本不会回国。
若是以往,明喻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少说也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可明郑成老了,曾经的冷硬褪去,如今他只想好好享受一下,儿孙围绕的天伦之乐。
明喻其人,不是一个优秀的父亲,不是一个优秀的儿子,更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明郑成无时无刻不在对他感到失望,也无时无刻不在对他纵容。
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明郑成沉默着,没有说话,明喻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若是真反对,恐怕这时候都改把棋盘掀起来砸他脸上了。
明喻便说:“爸,我总得给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吧。”
明郑成又抬起眼皮,看他:“明昼今天回本家,你却把他带来。”
没有完全的反对,就是要松口的意思。
明喻心里一松,又想起明昼,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然:“……那,毕竟珺宝也是他弟弟啊。”
“你别忘了,明昼也是你的孩子。”明郑成说。
“……我知道。”明喻闪避地撇开眼,声音因底气不足而变小,“可明昼什么都不缺,他自幼有你教导,现在也继承了明氏,珺宝就我和他妈两个人,我多少还是要为珺宝考虑一下的。”
他停顿了一下,估计是回忆起了以前带明珺宝的心酸,语气里也带上了些真情实意的难受:“小时候珺宝还说,他的爸爸是我,那我的爸爸呢?我说我的爸爸,你叫爷爷。他又问,那爷爷呢?爷爷为什么不见他?爸,你说我一个当爹的心里听了,能不难受吗?他也是个多好的孩子,我怎么就不能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呢?”
“行了。”明郑成冷冷地看他一眼,“倒成我的不是了。”
明喻立马讨好地笑笑:“爸,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我现在都和妍妍结婚了,再不带他们回本家见一下您,真的就说不过去了。”
“至于明昼……”明喻顿了一下,还是说,“明昼早晚也要知道的,珺宝又不和他抢什么。”
明昼到花园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明珺宝又不和他抢什么。
明珺宝也不需要和他抢什么。
他没有的,明珺宝都有。
明郑成叫他来花园的意思很好猜。
如果他还是不肯接受明喻的第二任妻子,和明珺宝,早就将他们轰走了。
他们连明家的门都进不了。
如今既然进了,就是有要松口的意思。
这是拿态度给他看。
其实不必如此。
因为明昼根本就不在乎。
他走到凉亭去,明郑成先看见了他,注意到明郑成的视线,明喻也回了头。
“爷爷,父亲。”明昼走到他们俩之间,唤了一声。
明喻露出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好歹也算是个笑容,朝明昼点了下头。
“嗯。”明郑成抬起浑浊的眼睛,望着他,说,“今天回来得比以往早。”
明昼说:“今天的工作少一些。”
两人又闲聊几句,明郑成才说:“好了。”
棋局未尽,不过这局棋也没有再下下去的必要了,明郑成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朝外头走去,“你们父子俩也许久没见了,叙叙旧吧。”
明昼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嗯了一声。
说是叙旧,其实也没什么好叙旧的。
明昼在明郑成刚才的位置上坐下,看着棋盘上的残局,执棋落了一颗。
他性子冷,不爱说话,明喻知道他是这么个性格,便拿了棋子,同他继续下,主动说道:“公司最近怎么样?”
其实明喻和关晴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起码他们第一个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一切正常。”明昼说。
明喻和明昼向来不亲,明昼又性子冷,不爱说话,两人相处显得十分生疏别扭,明喻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才说:“明昼啊,你……你弟弟回来了,一会儿也见一下吧。”
明昼抬起眼皮,目光冷清,看着明喻。
明喻被他这个眼神看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转念一想,自己是明昼的父亲,这种事难道还要看他的脸色不成,正要开口训斥,就见明昼又垂下眼皮,看向棋盘。
“父亲,你输了。”他淡淡地说。
好像注意力根本就没在明喻提到的明珺宝身上。
“啊……?啊。”明喻的心思不在棋局上,对输棋这件事毫不在意,输了棋他就干脆把手一放,不下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一会儿去见一下你弟弟,他刚从国外回来。”
明昼面无表情,毫无所谓地说:“我知道。”
他的态度冷静得过分,明喻看着明喻不露情绪的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明昼当没看见他脸上的彷徨,淡淡说:“该过去了,父亲。”
“啊,好。”明喻站起来,同明昼并肩走了一段距离,走了会儿,他像是莫名有点心虚似的,看了明昼好几眼。
明昼注意到他的视线,偏头看他,明喻尴尬地笑了下,突然假模假样地关心道,“最近有接触合适的结婚对象吗?”
“没有。”明昼说。
“你这年龄也不小了,还是该早点定下来。”
明昼还看着他,没说话,眼神像冬月的水,虽未结冰,却叫人觉得沁凉。
明喻也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明昼,何况他本人都是个不定性的人,当初和关晴结了婚,外面的小情人也没断过,就算现在再婚了,也仍然像只花蝴蝶似的流连花丛。
他大概也就对明珺宝是最真心的了。
明喻干咳一声,知道自己说这话是不太合适,补充一句:“你觉得合适就好。”
明昼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走到了别墅大厅,明郑成不在,只有沙发上,坐着一个纤细漂亮的男孩儿。
头发是黑的,黑的有点不自然,像是刚刚去染了发,两只耳朵上打满了耳洞,但是却没挂耳饰。
他有一双浑圆上挑的猫眼,透着几分娇憨和妩媚,眼仁很圆,眉毛修得细细的,下巴也尖尖细细的,嘴唇很薄,唇色偏白,看人的时候习惯抬起下巴,眉眼间都透出被溺爱的骄纵。
男孩儿长得并不像明喻,但明昼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他是谁。
明珺宝。
看到明喻过后,明珺宝埋怨地一撇嘴巴,撒娇说:“爸,我等了你好久了,好无聊。”
尾音拖得甜甜腻腻的,像夏天化开的糖果,甜归甜,却总叫人有种会被糖浆糊了满手的麻烦感。
“别乱说。”明喻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反倒有几分宠溺,“看见爷爷了吗?”
“看见了。”男孩儿不高兴地撇嘴,“爷爷不理我。”
“那是爷爷不认识你,你要多哄爷爷开心呀。”
明珺宝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明喻身上了,他没注意听明喻在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明喻旁边的明昼。
那双漂亮的猫儿眼,带着打量地盯了他两秒。
明喻注意到他的视线,介绍说:“珺宝,这是你哥哥。”
明珺宝看了许久,突然笑了:“哥哥好,哥哥收到我的简历了吗?”
明喻一愣:“简历,什么简历?你往公司投简历了?”
明珺宝耸耸肩,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投来玩玩,现在已经石沉大海咯。”
石沉大海了。
明喻斜看旁边的明昼,明昼仍旧一脸淡漠,半点没有被告状的心虚或不虞。
明昼不作反应,明喻只好无奈地看了一眼明珺宝:“你又胡闹了吧。”
说完,他又看向明昼:“可能这就是小宝胡闹,你别放在心上。”
又是小宝。
明昼再一次听到了这个称呼。
明珺宝不满地哼了一声说:“谁说我胡闹了,我没有胡闹,我本科就学的管理,怎么不能投了?”
明喻差点没骂出来,他是娇惯明珺宝,但也清楚明珺宝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就他那水出来的学历,投明昼的公司。
恐怕还不如明珺宝在学校里搞的乐队水准高。
明昼黢黑而无机质的眼睛,缓缓往下一动,视线落在沙发上的明珺宝身上。
这回明郑成也从二楼下来,明喻大概也觉得有点不合适,轻轻呵斥道:“珺宝,快站起来,歪着扭着像什么话。”
明珺宝不乐意地撇嘴,用英文小声嘟囔了一句,站了起来。
明喻用眼神示意喊人,明珺宝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却又很快收敛,对着明郑成再脆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
明郑成脸上绷得紧,没有笑容,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说:“过来吃饭吧。”
明珺宝的确是个很会讨人欢心的人,嘴很甜,但也不叫人觉得太谄媚。
明郑成的脸色没有了之前那么紧绷。
明喻见状,想起明珺宝说之前投简历的事,不管真的假的,哄明珺宝开心总是要的,干脆打蛇上棍,说:“爸,珺宝今年也毕业了,学的是管理,最近也在投简历了。”
明珺宝没想到他爸真提了这茬,他投简历就是试试他这个没见过面的哥哥,简单来说就是找乐子玩的,哪里想过真进公司?
他一辈子不工作都有人养着,干什么要去公司里看人脸色?
明珺宝眼睛都瞪大了,愣了一会儿,才背着明郑成,狠狠瞪了一眼他爸。
明喻被瞪得莫名其妙,搓了搓鼻子,可能也反应过来现在提这个不太好,正要打哈哈过去,就见明郑成放下了喝汤的碗,陶瓷汤匙砸在碗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明喻心脏一紧,顿感大事不妙,勉强地笑了下说:“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这孩子比我当初有天分。”
明郑成抬起垂坠的眼皮,看了这父子俩一眼,席间气氛突然沉默下去,明珺宝也不装乖卖巧了,在座位上缩成了个鹌鹑。
明郑成去看明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问:“你说呢。”
明昼安静地喝着汤,没有任何想法。
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在明家别墅里的时候,周围好像搭着戏台,每个人都在戏台上生龙活虎地演绎着,而他不知是幽灵还是亡魂,亦或是没有身体的透明人。
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更不在乎他。
他们忙碌着自己的戏剧,忙着一场又一场,从不停下脚步地在他身边奔跑而过。
明昼从来都无法参与进去。
所以他向来也没什么想法。
明昼没说话。
明珺宝悄悄看着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哥哥,只觉得他白得像尊雕塑,沉静而内敛,甚至有点没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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