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明郑成的目光中带着轻蔑和怜悯。
明昼看着面前的文件,伸出手,拿起来,草草翻阅过几张。
当初宋如星是直接被安排上来的,只有最简单的基础资料。
毕竟只是很简单的一段契约关系而已,没有必要有如此深入的了解。
明昼静静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宋如星十九年的人生,就变成了手里这几张轻飘飘的纸。
“之前张思斐有意让他接管天宇集团,但最后继承人却变成了云渺渺。现在张思斐刚死,他的几个孩正上蹿下跳的争着家产,你以为,他是为什么接近你?”
明昼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作声。
明郑成看他这样,嗤笑一声,说:“亏我培养了你这么多样,到最后,你竟然和你爸是一样的愚蠢!”
“所以呢?”明昼放下文件,抬起头,目光仍旧一片淡然,好像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丝毫影响。
明郑成看他这幅样子,脸上的表情终于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想这和我要不要联姻之间,没有必然联系,爷爷。”明昼说道。
明郑成盯了他很久,才说:“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需要。”明昼淡淡地看着他,说,“联姻只是合作方式的一种,我的病症也有许多可供解决的方案,同林思睿结婚一定是我所有合作方式里最差的一种。还是说,您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测试我是否还足够听话。”
明昼把话挑得太明白,倒叫明郑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明昼却看着他,一针见血道:“看来我花心滥情的父亲的确给您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的确,当时明喻掌控明氏的时候,明氏一路衰颓,所以明郑成才强撑着没有痊愈的身体,回到明氏重新坐镇。
“您没有办法掌控所有事。”明昼说道。
这话称得上是冒犯,明郑成显然也被气得不轻,那双干枯的手不断地颤抖着,但最后,他却忽然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盯了明昼说:“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尽管我很听话。”明昼补充。
“尽管你很听话。”
明昼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明郑成的眼睛仍旧冷冰冰地说:“你最差的选择不是和林思睿结婚,而是继续和你身边养的那个纠缠不清!”
明昼抿了下唇,没做反驳,说:“我有我的安排。”
“所以你这次来,就是想让我别再插手你的事?!”明郑成目光如鹰隼,死死地盯着他,大声质问。
很难想象他这样枯瘦伛偻的身体里,还能发出这样洪亮的嗓音,掷地有声,伴随着窗外突然呼啸起来的风声,叫明昼的耳朵都一时有些发懵。
但他仍平静地点了下头,说:“是的。”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明郑成的呼吸有些困难,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呛咳。
明昼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来,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看着他喝下了这杯热水。
明郑成摆了摆手,叫他离开。
明昼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明郑成费力地调整着呼吸,脸都涨得通红,许久才重新恢复过来。
这确实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就算还想再掌控一整个硕大的明氏,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明昼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一场谈话,或许本身就是明郑成的一个试探。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明郑成却抬起了手,说:“你走吧。”
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也不需要再谈论下去。
明昼顿了一下,说:“谢谢爷爷。”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书房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一个老人费劲的呼吸声。
良久,明郑成恢复好了,门外管家敲了敲门,说:“老爷,明少爷已经走了。”
明郑成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明昼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这个孩子情感淡薄,总叫人喜欢不起来,所以明郑成只顾着将他打造成自己最理想的继承人,并没有顾及过他的想法。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情感淡薄,才会明郑成的所有安排都全盘接受。
但明郑成心里一直都隐隐有预感,明昼总有一天会脱离掌控。
如果再年轻十年,他一定会重新拢权,将明昼的性子好好掰一掰。
明氏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么多年,也是他一直把控着明氏,直到十年前,才慢慢放权给了明昼。
他掌权太久,对明家,对明氏所有的一切都太有掌控欲。
可他到底是老了。
没有办法再全权掌控所有所有局面。
良久,书房内响起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只有明氏是他最大的底线。
而明氏在明昼的带领,如日中天,发展势头强劲。
基于这一点,他只能对明昼宽容几分。
晚上九点,明昼沾染了一身风雪,回到家里。
他忽然觉得很不对劲,客厅很暗,静悄悄的,却满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浓郁的橙子味铺天盖地,恍惚间明昼好像又回到了宋如星易感期的时候,橙子的味道带着苦涩与攻击性,长满了尖刺的橙子树。
明昼的心里一沉,宋如星难道又到易感期了?
他正想张嘴喊宋如星,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搂住了。
明昼被人按在墙上,后颈被一只手控制性地按着,令他动弹不得。
有人贴近了他,鼻息灼热,好似野兽吐息,撩过了他的颈侧,像是在检查他身上的味道。
“明昼。”宋如星的呼吸在他耳边,吐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
但偏偏说的每一个字,都冰冷无比。
“你带了一身谁的味道回来?”
【作者有话说】
字数预计有点点失误……但是结尾发疯也是开始发疯了!
不过还是给大家预警一下,小狗疯但是不会很疯,因为他不是黑化疯批,而是消极厌世,他发疯是因为崩溃
而明昼又是对他比较惯的,所以后续的剧情也是酸涩温情更多一点,狗血一小点点
可以接受的话再看下去吧qvq
第51章 “别人可以,我不可以吗?”
回来之前,明明已经用阻隔剂,将林思睿沾在他身上的信息素掩盖掉了,不知道宋如星到底是个什么狗鼻子,居然还闻得出来。
“……宋如星,先放开我。”明昼动了动身子,发现宋如星将他压得死紧,像是野兽以不容逃脱的力道按着自己的猎物,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放开您?”宋如星忽的笑了,把脸埋进了明昼的颈窝里,蹭了下。
这他常做的动作,宋如星是一个喜欢撒娇的孩子,但不知为何,明昼突然觉得,他这次不像是在撒娇,更像是……
更像是在擦眼泪。
“我原本是想放过您的。”宋如星嗓音很低的,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声。
任谁回来了,被这么强迫性的按在墙上,心情都不会很好。
但明昼心里又生不起气来,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像是很无奈地问:“你怎么了?”
“……”
明昼没听见他回答,又问:“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宋如星沉默了许久,随后忽然张开犬齿,在明昼的后颈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这句话踩到什么令他痛楚的点。
他咬的不是腺体,是腺体下边连接着肩膀的位置。
明昼一进门就脱掉了外套,里头是件松散的羊毛衫,低领口,露出他整个光洁的脖子和肩颈。
正好方便了宋如星。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收紧,咬得很用力,剧烈的疼痛从后颈上传来,明昼毫不怀疑自己的后颈恐怕是在一瞬间见了血。
“宋如……星!”
宋如星听到他的声音,牙关松了一瞬,似乎是恢复了理智,明昼正要松一口气,却忽然感觉到后颈上的犬齿,以比刚才更深更重的力道咬了下来,齿尖几乎要深深地嵌进肉里。
明昼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发白,手背上凸出明显的筋。
“……明昼。”宋如星呢喃了一声,没有意义,好像只是想叫一声他的名字。
明昼被他这一声叫得心中发软,到底是没骂他,只没好气地数落了一句:“你真是不讲道理!”
宋如星的回应是换了一处地方,重新凶狠地咬了上去。
这一口咬是含着怨气在的。
明昼总是这样,宋如星想。
会温柔地摸他的头,揉他的耳垂,甚至纵容他一起同床睡觉,还……还像今天这样关心他。
好像很在乎他似的。
宋如星觉得自己真是笨啊,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就幻想明昼也喜欢他呢?
怎么可能呢。
人类对待宠物也这样温柔,说到底,他和明昼是契约关系,和被养的宠物没什么区别。
即便没什么区别也没关系。
可现在明昼不要他了,明昼骗了他。
他现在什么也不是,只是明昼不要的……弃犬。
一回来就被人按在墙上,被不由分说地咬了两口,再好的脾气也要生出火气来了,明昼沉着嗓子:“宋如星,松开!”
“……不。”宋如星这一声甚至是带着决绝的,他死死地抵住明昼,头往下低。
灼热的呼吸拂在明昼的腺体上,带来些微痒意,一下又一下。
明昼仿佛预料到什么,可是还没张口,宋如星的齿尖就抵在了后颈上腺体,随后狠狠刺入,更加猛烈浓郁的Alpha信息素,令明昼一瞬间了就失了神。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确地感知到,尽管平时看起来再温和,再没有攻击性,宋如星也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
Alpha的天性就是压迫与掠夺,破坏性的信息素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令他站不住,鼻腔里全是橙子苦涩的味道。
这就太过了,太过分了。
明昼开始挣扎起来,宋如星却直接将他的两只手腕都圈了起来,抵在墙上,另外一只手环着他的腰,绝不容许他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比先前更凶狠的信息素灌入,几乎是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像是要把他绞碎在这里,然后彻底和宋如星融为一体。
许久过后,明昼才恢复过来,嗓音沙哑,斥道:“你在发什么疯?”
“发疯?”宋如星黏在他身上,将他搂得更紧,像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血里,听到这句斥责,他却意外地平静,“可能早就疯了。”
空气中的橙子味明显浓郁得不正常,明昼认为宋如星很可能是又到了易感期,短时间内反复易感期,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这对腺体的负担很大。
腺体出问题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昼平复着呼吸,尽可能平和地说:“你的信息素不对劲,你先松开,我……!”
宋如星却根本不听,齿尖用力,更深地扎入腺体。
“宋如星!”明昼现在是真的有点恼了。
听见这声呵斥,宋如星忽然问:“别人可以,我不可以吗?”
明昼一愣:“什么?”
“如果别人可以的话,为什么我不可以?”宋如星把他搂紧,很小声地说,“……我明明,很听话的啊。”
“……”
明昼问他:“谁可以了?”
宋如星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滚烫的胸膛贴在明昼的后背,即便是隔着两层衣料,明昼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热度。
“如果在使用调理片的同时,不戒断Alpha的信息素,您很可能会患上腺体萎缩症。”宋如星的额头抵在他的后脑勺上,嘴唇贴着腺体,湿热的鼻息拂在明昼的颈上,激起一连片红色的小疙瘩。
明昼心里一沉,宋如星那天果然还是听到了。
甚至……有可能是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好怕你会患上腺体萎缩症啊,明昼。”宋如星搂着他,如同陷入某种癔症里,喃喃自语说,“我妈妈就是患上这个症去世的。她以前很漂亮,特别漂亮,夏天的时候爱穿裙子,我记得她有很多条连衣裙。但是患上腺体萎缩症过后,她的头发掉光了,瘦得像骷髅一样,她就再也不穿裙子了。她晚上很难睡得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明昼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挣扎,宋如星的低语化成了一只大手,将他的心脏反复揉捏着,一时间酸软疼痛得不像话。
他没有回答,不过宋如星似乎也并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接着说:“因为很疼,特别疼,她疼得睡不着。但是她怕我担心,不敢告诉我。可是我知道她疼,我们家的隔音不好,她一整晚都在床上翻来翻去,我听得见。”
“从确诊这个病症,到她过世,连十年都没有。这短短的几年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没办法挽救她衰败的生命,我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什么也做不了。”
那是一种,很难受,很绝望的体验。
宋如星彻底把脸埋进明昼的颈窝里,语音很闷,低到几乎几乎只剩气音,不知道是不是又哭了:“……我很怕你也变成这样,我很怕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原本是打算放过你的。
明昼动了动嘴唇,说:“我不会变成这样。”
宋如星却笑了,状似癫狂:“是啊,我知道你不会变成这样。”
明昼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宋如星的资料还在他的公文包里躺着,上面写着云渺渺是他的姐姐,明昼电光火石之间,一下联想到什么。
“你知道什么了?”他问。
宋如星没有回答。
两人之间默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寂静而漆黑的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什么。”宋如星忽然开了口,低喃道,“……我宁愿不知道。”
这一句话,令明昼也沉默了许久,才低哑地问:“宁愿不知道,然后呢?”
宋如星一直没回答。
“宋如星?”明昼回过头去看他。
宋如星偏了下头,看着明昼的脸。
明昼很漂亮,不是柔弱的漂亮,是一种很标致的,水墨画似的漂亮。
此时那张漂亮的脸上泛着红,漆黑的眼眸里蒙的水汽,下唇应该是被他咬过,唇上有一排齿印。
宋如星松了禁锢明昼双腕的手,拇指按上他微红的眼角。
“别人也可以这么对待你吗?”他问。
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昼表情一瞬间凝滞下来,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乌沉沉的,倒映着宋如星的脸。
宋如星也看着他眼睛,问:“我不可以,别人就可以吗?他也可以亲你,可以抱你,可以对你做一切想做的事,就像我之前那样。”
明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在宋如星的怀中,紧贴着他转过身。
“宋如星。”他喊道。
“嗯。”宋如星应了。
“头低下来。”
宋如星于是听话地低下头。
明昼的手背甩在宋如星的脸上。
宋如星的头被打得偏过去,明昼打得并不重,但宋如星整个人好似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力气,头无力地偏垂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一片阴影压在他的眼睛上,看不清神情,只觉得一片十足的沉郁。
明昼的呼吸沉重,没有说话。
宋如星的眼睛还埋在阴影中,啪嗒,一滴水珠从阴影中掉落了下来,滚烫的,正好落到明昼打过他的那只手背,烫得他手背一颤。
宋如星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仿佛正压抑着什么,慢慢地转回了头。
他皮肤白,明明没用多大的力,但他脸上的红印子却很明显。
宋如星的眼眶很红,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泪意,仿佛刚才那颗掉落下来的泪水,只是明昼的错觉,叫明昼不由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手背,确认上面湿漉漉的痕迹是否还存在。
“……您打我了。”宋如星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尽管努力克制,但嗓音还是发着抖。
明昼心里的火气,被那一滴泪水盖住,郁积在心里,堵得他心口都疼,他直直地看着宋如星,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打你?”
宋如星说:“您讨厌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竟然没有委屈,仿佛自己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自己认为的实话。
明昼冷冰冰地问:“你把我当什么?把你自己又当什么?”
宋如星有些不理解明昼这样的问法,他的易感期异常,令他的头很痛,好像有人拿着钻子在他的头颅里敲,他低下头,躲避了明昼的视线,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忽然觉得很恐慌,好像明昼下一秒就要将他抛弃,将他丢开。
没有安全感的Alpha,最直观的举动,就是将自己的Omega压在自己的身下,狠狠标记。
宋如星重新低下头,明昼却突然提高了嗓音:“宋如星!”
好似利刃劈开了他的大脑,宋如星猛地一颤,忽然清醒了几分。
但还不如不清醒好了。
他死死地看着明昼,手掌抚上他的脖颈,像是觉得……不如干脆把明昼掐死在这里好了,可他的力道又很轻,只是轻轻地搭在明昼的脖子上,眷恋地用指尖蹭着。
明昼却也没躲,甚至还抬了抬下巴,方便宋如星的动作。
他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宋如星,说:“你知道我今晚回来是想做什么吗?”
宋如星惨绝地笑了一下,不知是随口还是真心,问道:“想和我解除合约了吗?”
“是。”明昼应了。
明明猜到了,可宋如星还是怔了一下,像是有人拿刀子在他的心脏处狠狠捅了一刀,他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甚至出现了一丝茫然,好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宋如星,难道你想和我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明昼冷静地问他。
这句话明昼曾经就问过他。
为什么不想呢?
如果能留在明昼身边,他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明昼不要他了罢了。
“我想不想,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吧。”宋如星笑容难看,说,“我说了又不算。”
两个人好像把什么都说透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透。
明昼的目光冰冷得几乎像把刀,划开了宋如星伪装已久的表象,露出从一开始就心思不净的肮脏内里。
“你越界了。”他说。
原来一个人要联姻了,要抛弃他了,就可以说出这么狠绝的话来。
忽然之间,宋如星感到了莫大的不忿与委屈,强烈的情绪充斥在他心间,叫他都没听清楚明昼后一句话,那双闪动着泪水的眼睛,望着明昼,声音发着抖,说:“我不是早就越界了吗?明昼。我不是早就越界了吗?”
明昼看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气,好似终于承认了什么,低声说:“是啊,你早就越界了。”
早就越界了。
这句话落进宋如星的心里,令他再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无数的不理解与怨充斥在心头,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疯狂反扑,争前恐后地从他的喉咙里涌了出来:“如果我早就越界了,为什么我过去可以?!现在不可以?!为什么现在不可以,过去又可以?!明昼!为什么!”
他像一个委屈的,又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孩子,眼泪从他的脸颊边,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哭泣着要一个公平,要一个答案。
明昼看了他两秒,忽然按住他的后颈,狠狠地吻了上去。
宋如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将明昼推到墙上,按着明昼的头,更加凶狠地吻了回去。
Alpha信息素一瞬间狂躁,化作汹涌的海啸袭来,将明昼淹没。
浓郁的玫瑰香气,从明昼的后颈上溢出,不似橙子味的狂躁,这股想起更像是傍晚的潮汐,轻柔地漫过房间,将所有的橙子气息都包裹在内,再与之亲密地纠缠在一起。
明昼也吻得很凶,不甘示弱似的。
这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两只野兽的撕咬,不留情面,明昼甚至在嘴里尝到了铁锈味。
宋如星死死地拥着明昼,不给两个人留丝毫缝隙,感受着怀里人的轻颤,忽然笑了一声说。
“您对我信息素的好像很敏感。”
明昼皱着眉咬了下他,像是在惩罚他出言不逊,但宋如星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还更加放肆。
“真的要丢下我去选别人吗?”
氧气被掠夺,脑海中混沌一片,明昼几乎已经听不见宋如星在说什么了,或许是听见了,但并没有理会。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卧室里。
宋如星的头太疼了,很疼,他并不知道明昼为什么还要和他做这些事,也无法思考,或许是看他可怜的施舍,或许是想愚弄他。
怎么都无所谓了。
……明昼再也跑不掉了。
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了白,但宋如星的信息素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还变得更加浓郁,几乎把明昼整个人都浸透了。
明昼的腹腔酸软疼痛,挣扎着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就彻底瘫软,连手指都不想再动弹一下。
他的嗓子也很疼,又干又疼,急需摄入水分。
朦朦胧胧间,宋如星端了一杯水进来,问他,要喝吗?
明昼睁开眼睛,他流了很多眼泪,眼睛干涩,这时连眼皮都微微泛着红的,睫毛湿漉漉的,看起来竟然显出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可怜。
他的眼神涣散,盯着宋如星手里的那杯水,很普通的一杯水,透明的玻璃杯里装着透明的水液,但宋如星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好似被画上去一样不真实而诡异的笑容。
下毒了,要喝吗?宋如星微笑着问。
明昼闭上眼睛,好像有点疲倦,有点累了,没能听见这句话,也没能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才会幅度很轻微地点了下头。
同意饮下这杯“有毒”的水。
宋如星扶起他软绵绵的身体,看着他含着玻璃杯的壁边,小巧的喉结滚动,一点一点将水吞咽下去。
随后,明昼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倒在床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宋如星看着他的睡脸,拇指在他眼尾的湿痕上蹭了蹭,眸色渐深。
【作者有话说】
今天很长吧!(骄傲挺胸jpg)
这章其实是周日晚上的更新,但是不想卡着大家就提前发啦
然后咱们下次的更新是周二凌晨,因为得压一下字数上榜单(苍蝇搓手)
保证下章也长一点w!
明昼感觉自己在黑夜里走了很久。
这永夜一样的漆黑,没有尽头,他一直走一直走,禹禹独行,走了很多年。
每走一步,他就觉得自己枯萎一分,好似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场无边无尽的永夜里消散。
而直到枯萎之前,他终于看见前面闪过了亮光。
那是一颗明亮的星星,静静地挂在夜空之中。
明昼往前走去,脚下忽然淌到水迹,他往下一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身处银河。
他睡了很久,这是很安心的一觉,直到醒来的时候,都还沉浸在梦里。
直到身体四处漫上来剧烈的酸痛,明昼的眼睫动了下,发现眼前仍旧一片漆黑。
他又眨了下眼睛,睫毛碰到阻碍物,才发觉是自己的眼睛上戴着眼罩。
明昼动了动酸痛的手臂,想要将眼罩摘下来,可刚一抬手,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某种金属冰冷清脆的碰撞声。
明昼的动作停滞,轻轻喊了一声:“宋如星。”
“嗯。”宋如星就躺在他身边,亲了亲他的唇角。
明昼闻到了空气里有灰尘味,像是这间房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不由拧了下眉头。
“抱歉,来的时候有些匆忙。”宋如星看到他皱眉了,又亲了亲他的眉心,解释道,“没有做好通风。”
“……把我眼罩摘下来。”明昼说。
刚刚醒来,他的声音有些绵绵的,但语气不容置喙。
宋如星默了许久,还是老老实实的,摘下了明昼的眼罩。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刺眼,摘下眼罩后,明昼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他转过头,去看旁边的宋如星。
宋如星就在床边,倚靠在床头,此时正垂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反应。
明昼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宋如星给他喂了些什么东西。
他叹了口气,说:“扶我起来。”
宋如星这时候又很听话了,替明昼理了理背后的枕头,将他扶起来靠上去。
明昼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浅金色的,细细的,看着竟有点像装饰物。
明昼抬起酸软无力的手,扯了扯,感受到了阻力。
他动了动脚,脚上也传来了哗啦声响,他沉默了两秒,问:“我要去卫生间怎么办?”
“抱您去。”宋如星说。
“洗澡你也帮我洗?”
“嗯。”
“……好。”
明昼不说话了,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很显然,他已经不在自己的家里了。
这是一间很小,但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的房间。窗帘是深绿色,床尾有一个深褐色的书桌,书桌上凌乱的放着几本书,前面是一个黑色的椅子,椅子背后挂着一个书包。
明昼又往旁边看了看,床铺旁边,一边是窗户,另一边是一个白色的衣柜。
整个房间一览无余。
明昼记得和宋如星的合约内容里,就有一套房子,便问:“这是你家?”
“嗯。”
“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来。”
宋如星看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睛里空洞洞的,说:“您不是要抛弃了我吗?”
“……”
宋如星喃喃自语道:“抛弃我也没关系。”
他的表情看起来是快要崩溃了,嘴角却扯出了甜甜的笑意,一字一字说,“我把哥哥关起来就好了。”
这小孩儿。
也不知道得来的自说自话的毛病,仿佛预先就给自己判了死刑,所以不管明昼说什么,他都觉得自己立马就要被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