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by掐指一算
掐指一算  发于:2024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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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这么无知无觉?
宋如星头痛无比,忽的又想起方才听见的话。
再这样下去会有的腺体萎缩的风险。
腺体萎缩。
他是多么清楚地了解这个病症,会怎样去掠夺一个人的生命。
旁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患病之人,一日一日消瘦下去,看着病痛如吸血的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吸食她的血肉,掠夺她的生机,最后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
宋如星喉咙滚动,将所有的情绪努力吞咽下去。
他必须得这样深深地忍耐,才能不叫自己说出什么不应说的话,做出什么不应做的事。
宋如星僵着,一动不动。
明昼按了按他僵硬的肩,说:“去休息一会儿吧,你的状态很差。”
“不用。”宋如星低声说,“我现在不困,想再多看您一会儿。”
“……就一会儿。”他补充了一句,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几分恳求。
好像不再多看几眼,就不会有机会再看了似的。
明昼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见他态度坚持,便随他去了,只补充了一句说:“今晚要好好睡觉了,知道了吗?”
“……好。”宋如星应了。
看他这会儿乖觉了,明昼也不再说话了,拿起枕边的手机看消息。
一点开吓了一跳,宋如星给他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微信消息更是高达几十条。
“给我发了这么消息?”明昼没忍住问。
“嗯。”宋如星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说,“因为担心您出事。”
“……您一直都没有理我。”这句话轻轻地说了出来,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抑无可抑,才从喉咙里跑出来的话,尽管努力保持着平稳,却还是发出了几声颤。
他这回没有故意装委屈。
明昼却觉得心中比以往还要酸涩许多,心里又想,明明昨晚也一直没有理他的。
倒是怪起他不理人了。
不讲道理。
但隔了会儿,明昼还是低声说:“没看见才没理你。”
“嗯。”宋如星乖乖地应了。
不做要求,没有意见。
这才是一个包养对象应有的职业素养。
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撒娇讨乖,粘人精似的折腾他。
可明昼现在却发现,自己有点拿这样的宋如星没办法。
这种奇怪的态度的来源是什么呢?
或许宋如星也对这段关系感到厌倦了。
这段……本就不正常,不应该的关系。
明昼的眉宇间浮上几缕倦容,本就发着烧生着病,纷杂的思绪让他更加昏沉难受,只想再好好睡上一觉。
他直起身,叫宋如星扶他去了趟卫生间,又重新回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纤长的睫羽盖住了那双漆黑而沉静的眼睛,宋如星仍坐在床边,盯着明昼紧闭的双眼,像是在数睫毛。
隔了几秒,明昼忽然闭着眼睛说:“……宋如星,很冷。”
“那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不要,很闷。”
“我再去给您要床被子来?”
“太重。”
宋如星有点苦恼地皱起眉,思索着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保暖,又道:“要我去给您买个暖手宝吗?”
明昼睁开眼睛,眼眸漆黑,深如海水,静静地看了宋如星一眼,视线凉凉的,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宋如星被他这么看了一眼,好像突然明悟了什么,心脏猛然突突跳动,喉咙里也开始发干,喉头艰涩地滚动了一下。
“要……我上床抱着您吗?”他很是不真实地问。
明昼没有应声,闭上眼睛,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宋如星看着他,也没有再说话,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地交缠在一起。
好几秒过后,他还是没有动作,明昼才掀起眼皮,用已经有些失神的瞳仁,看了他一眼,几乎是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宋如星在原地顿了两秒,才像个僵硬的机器人似的,缓缓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他小心地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掀开被子。
冷意透进来,被子下明昼消瘦的身躯打了一个颤,宋如星见状,麻利地脱掉鞋子,翻身上了床,用胸膛紧密地贴着明昼的脊背,手臂也环了上去,将他整个人都裹起来,让以往亲密的数次。
毕竟是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同宋如星易感期昏迷躺倒的医院不同,这里的床宽敞而柔软,两个人睡上去都绰绰有余。
但宋如星还是与明昼贴得很紧很紧,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
若是以往,宋如星可以将明昼这样抱进怀里,一定会觉得幸福无比。
但到底是与以往不同了。
曾经的温情都像一个缥缈而短暂的梦,现在梦就要醒了,这份温情就变成淬了毒的糖果。
滋味甜美,又叫他觉得痛苦不堪。
但痛苦也是好的。
因为已经没有多少还能像现在这样相处的时日了。
被裹到熟悉的怀抱里,明昼放软了自己的身体,无知无觉地,更深地嵌入到了宋如星的怀中。
宋如星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像对待什么珍贵的藏品。
“宋如星。”明昼忽然喊了一声。
“嗯?”宋如星应了。
“你的信息素呢?”
病房的门窗都关着,只有窗户留了很小的一条缝隙,以供通风。
房间里的空气不太流畅,呼吸间沉闷无比,明昼没有带抑制贴,没用阻隔剂,林间玫瑰的味道将这个房间铺得满满当当。
却没有一丝一点橙子味。
宋如星的脸埋在明昼的颈窝里,似是满足,又似是迷恋沉溺的吸了一口,浓郁的林间玫瑰的味道,暂时安抚了他心中的焦躁,让他也产生了几分昏昏欲睡。
“……用了强效抑制贴和阻隔剂。”宋如星有点含混地说。
医院里有自助贩卖机,抑制贴和阻隔剂就像是纸巾一样的必备日常品,贩卖机里都有售卖。
宋如星从办公室门口离开后,就去买了最强效的一档,将自己信息素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也透不出来。
“为什么?”明昼问。
宋如星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的信息素不利于您的病情康复。”
明昼昏昏沉沉,当他是真的在说这次的病情,笑了一下说:“我不是发烧吗?”
这次发烧和信息素有什么关系?
宋如星好像没有什么再说下去的兴致,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明昼见他不想说,便干脆也不问了,困意来袭,他阖上双眼,终于沉沉睡去。
晚上,明昼的烧退了,也挂完了水。
宋如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在病房,苏明站在床边,和明昼交代了一下他的病情。
“……所以最好是不要在戒断期间再摄入Alpha信息素。”苏明说。
明昼掀开被子的手一顿,脑海中过电般地想到什么。
宋如星下午奇怪的态度,还有被收得严严实实的Alpha信息素……
“宋如星知道了?”他抬头,看着苏明问。
苏明眉心微蹙,顿了下说:“应该不知道,这是李医生私下和我说的。”
“在哪说的。”
“办公室。”隔了两秒,苏明有点不确定地说,“不过门似乎没有关严……明总,怎么了?”
明昼沉默了两秒,说:“没什么。”
几分钟后,宋如星回来了,好像是故意要给他们留下一个谈话的空隙,回来的时候还敲了敲门,避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苏明给他打开门,宋如星朝他笑了一下,转头看着下了床的明昼,走过去问:“要回去了吗?”
明昼仍是一脸病容,神情倦倦的,唇色苍白。
他朝宋如星看了一眼,眼眸漆黑,蕴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嘴唇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
见他半天没发出声音,宋如星偏了偏头:“明先生?”
明昼最后也只说:“嗯,回去了。”
苏明开车送他们回了家,明昼和宋如星坐在后排,却再也没有了来时的亲密,更没了之前躺在床上抱在一起的温情。
两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保持着一个算不上疏远,也算不上亲近的距离。
苏明开着车,保持着作为助理的职业素养,依旧当瞎子聋子,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开了许久,明昼有些困乏了,闭上眼睛倚在座椅上,宋如星这时才转过头,去看他。
先是看他被烧得憔悴的脸,然后才往下看,看向他的脖子。
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了围巾,但是现在已经脖子上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尽管羽绒外套的领子很高,但还是露出了一节白皙细腻的脖颈。
宋如星那条灰色的格子围巾,被收了起来。
他的目光又往下划,看向明昼的手臂,那条围巾此时正安安静静地搭在明昼的手臂上。
毕竟围巾要缠在脖子上,那条围巾上又有着他的信息素,可以很轻易地沁入到腺体里。
明昼现在身体弱,如果再贸然摄入Alpha信息素,恐怕会再次引起腺体发炎,反复发烧。
那个时候就会很危险了。
所以,明昼把围巾取下是合情合理,也必须的,如果他现在还带着,宋如星也会上手把围巾摘下来。
只是不是知道明昼为什么还要留着这条围巾。
这是一条很廉价的围巾,起码和明昼的衣服相比起来是这样的,廉价到不值一提。
如果已经没有用处了的话,应该扔掉才对。
明昼没有扔掉。
可能是忘了吧,宋如星想。
一个小时过后,终于到了南江别苑。
苏明走了,宋如星和明昼一起上楼回家。
虽然宋如星也不知道,这里还能不能称之为家。
【作者有话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下章小狗发疯
其实明昼也是有点疯的,毕竟他的精神状态一看就很不正常啦,只是现在还没表现出来
有点想写个两个人互相发疯强制的if线,就是不知道长佩让不让写(挠头)
后天见啦w

第49章 “真的舍得吗?”
气氛难得沉默,进了屋后,明昼的视线一直落在宋如星身上,却一言不发。
宋如星偏过头他,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朝明昼笑了下:“怎么了?”
安静了许久过后,明昼摇摇头说:“没什么。”
说完,他又顿了一下,接了一句:“今晚早点休息吧,你……也累了。”
“……嗯。”宋如星努力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低声说,“好。”
话说到这里,但两个人都站在原地,好像胶粘住了,没有分开的意思。
宋如星强迫自己开口:“我回房了,有需要您喊我。”
“……嗯。”
这下,宋如星终于动了,明昼也动了,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发了一场烧,身上总觉得不舒服,明昼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才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睡觉。
但或许是下午下午睡多了,明明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却没有一点睡意。
他的思绪再度变得纷杂,总是想起宋如星下午那张苍白的脸,克制的举动。
尽管这什么也代表不了,或者说,即便代表了什么也无所谓,他和宋如星这样的关系,迟早是要分开的,但明昼还是感到了一点奇怪的心慌。
明昼有些无法理解这样的心慌,好像是在舍不得宋如星离开似的。
……难道不是吗?
一个声音在心里悄悄问道。
真的舍得吗?
你知道的,没有人重视过你。
父母不喜欢他,爷爷只是拿他当继承明氏的工具,学生时代追求他的人不胜枚举,可那些人要么是因为他的家世,要么只是如林思睿那般,把他当成一个有趣的挑战去克服。
除了宋如星。
看见的虚假太多,所以宋如星那双眼睛里的赤诚与濡慕,明亮得如同黑夜里最耀眼的星辰,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明明一早就看出来了的。
从那时起他就应该终止与宋如星的合约,匹配度高的Alpha不止他一个,为了避免遇到如同现在一样的麻烦,他早就应该同宋如星终止合约的。
但是明昼没有。
仿佛囿于黑暗许久的人,看到一点光芒就会无法自拔地被吸引。
但他并不是如宋如星想象的那般。
有多人都认为他性子冷淡,无欲无求。
其实明昼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这样。
过了一会儿,明昼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呼了口气,遏制住脑海里软弱的想法。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房间里只有他自己浅浅的呼吸声,胸膛与腹部,也规律地起伏着。
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暗了下去,尽管本来就没有光亮,但房间里还是比刚才更暗了,黑暗将明昼一点一点吞噬。
忽然,明昼放下手,睁开了眼睛。
他翻起身,下了床,穿着拖鞋,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书房里,拉开了书桌最上一层的抽屉,拿起了里头的契约文件。
目光落到文件的最下一排。
……在病症恢复过后,二人关系自动解除。
明昼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在非热潮期间,那颗小小的腺体缩在光洁的皮肤后面,很浅很浅的凸起,并不明显,几乎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已经比几个月之前的情况好上太多了。
几个月之前,他的腺体一直是饱满鼓胀的状态。
现在后颈光滑无比,宋如星留下的齿痕也消得差不多了,如果不细摸,也摸不出来腺体应有的微微凸起。
这是一颗较健康的腺体。
当然,这是在不继续摄入Alpha信息素的前提下,如果继续摄入Alpha信息素,那他的腺体会再度出现问题。
除非不再使用信息素调理片,也不再进行信息素戒断。
明昼动了动鼻子,空气中已经嗅不到橙子的香气了,一点也没有。
他又无声无息地放下了契约书,沉默地回了房间。
这趟夜游是没有目标的,他不知道自己出来,拿起这份契约文件,是有什么目的。
就好像……只是十分的心神不宁,所以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
回了房间,他又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明昼以为自己还会睡不着,但是没有。
他闭上眼睛,很快地睡去了,连梦也没有。
只是迷迷糊糊之间,好似是在半夜的时候,他恍惚间听到自己的房间有人走动,有谁在摸他。
明昼睡眠浅,一下就醒了过来,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是宋如星站在床边,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没有感到害怕,干涩的喉咙动了动,询问出声:“宋如星?”
“……嗯。”宋如星静悄悄地站在床边,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那把沉郁的嗓音,“来看看您晚上有没有再烧起来。”
“有吗?”明昼问。
“……没有。”
明昼感到有点可惜。
宋如星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明昼的大脑浑身,身体也不听他使唤了,下意识抬起手,勾住了宋如星的手指。
以前都是宋如星这样去牵着明昼,缠着明昼,这似乎还是明昼第一次来牵他的手。
宋如星身体一僵,转过身来:“明先生?”
明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两人在黑暗中安静地对视了几秒,呼吸起伏,却没有了以往信息素亲密的交融。
他也不确定宋如星现在是否已经失望,又是否还需要这样的交融。
沉默了几秒,明昼收回手,闭上了眼睛。
宋如星看见他又睡着了,以为他是睡迷糊了,就这么在黑暗里看了他几秒,才安静地转过身,安静地合上房门,离开了。
明昼的手在被褥底下攥紧,又缓缓松开。
第二日,明昼醒了,晚上出了一身大汗,烧也退了,他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才穿好衣服出门。
宋如星已经起来了,还像个田螺小伙似的,穿着围裙做早餐。
两人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宋如星送明昼出了门。
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去公司的路上,明昼接到了来自明家的电话,是明郑成打来的。
“明晚回来吃饭。”他命令道。
他们之间亲情淡薄,明郑成其实很叫少他回去吃饭,有时候明昼连过年都不会回去。
要回去的时候,基本都是明郑成有要求的时候。
之前是想让他认下明珺宝,现在是……
这几乎是想都不用想的问题,明郑成近来有意和林家联姻。
明昼以前听明郑成的安排,并不是他有多么听话,他只是觉得无所谓,所以怎么都可以。
可这次他却生起了厌烦与反感,正要开口拒绝,可明郑成已经挂断了电话。
不容反驳的意味。
明昼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脸色沉沉。
周五的下午,没有下雪,但下午却刮起了大风,浓云密布,寒风砭骨,天色昏暗得像是要吃人。
路上的行人们都裹紧了衣服,彼此搀扶,小心翼翼地走在大风之中,谨慎一不小心就要被刮跑。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好,总有一种要发生什么大事的错觉。
“明先生,今天回明家?”司机在前排问道。
明昼收回视线,仰头靠在身后的座椅上,闭上眼睛,神情厌倦地嗯了一声。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凛冽的寒风中,开向远方的别墅。
下午六点半,明昼抵达明家老宅。
大厅里,林思睿正坐在沙发上,面带笑容,陪着老爷子聊天。
明郑成看见明昼,满是褶皱的脸堆起一个笑,像干皱的橘子皮:“回来了。”
他表现得像一个慈爱的爷爷。
有外人在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或许他们这些大家族都是这样的,哪个表面上不是光鲜亮丽,和谐完美。
但实际上,内里的腐败不堪,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道。
明昼表情淡淡,慢慢地走了过去,喊了一声:“爷爷。”
“思睿说今天有空,正好来看看你。”明郑成浑浊的目光看向他,垂坠的眼皮将眼睛压得很细,但明昼仍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了警告的意味。
明昼的目光落到一旁的林思睿上。
林思睿朝他挑了挑眉,耸了下肩,一脸我可不知道啊的表情。
明昼垂下眼睫,淡淡地嗯了一声。
明郑成的脸色落下来一点,不高兴地说:“林家的小孩好不容易来一趟,别总板着你那张脸。”
“啊呀,这有什么关系。”林思睿朝明昼暧昧地笑了笑,“咱们明总就是这样才招人喜欢的呢。”
明郑成哼了一声,又数落了几句明昼,才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陪别人聊聊,别不知规矩。”
明昼不置可否。
说是聊,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明郑成和林思睿在说话,明昼并不怎么作声。
没过一会儿,开晚饭了,明喻和明珺宝今天都不在家,不过想来也正常。
明喻毕竟把小情人也带回来了,明郑成能认下明珺宝就不错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接受明喻在外头养的人。
明喻把人带回来不能不管,只能往两头跑,至于明珺宝那就更简单了。毕竟明珺宝性子跳脱,在明郑成这种沉闷古板的老年人身边是待不住的,多半都是跟着明喻一起回去了。
明郑成老了想享受天伦之乐,只是这天伦之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这一切也都已经和明昼无关了。
明家倒是没那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不过氛围沉默,也没什么人讲话,林思睿倒是起了个话头,不过没人搭腔,林思睿干脆也不说了,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
用完晚饭过后,林思睿要走了,他自己开了车来,婉拒了明郑成让明昼送他的好意。
明昼送他出门,林思睿瞅了他沉沉的脸色,说:“看见我来你这么不高兴啊?不至于吧,好歹还加了好友呢。”
明昼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林思睿:“……”
林思睿:“你的不满也表达得太明显了吧。”
明昼扭头看他一眼:“我没有不满。”
“……你自己信吗。”
明昼没有作声。
“好吧好吧。”林思睿也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来的,你们家的氛围待着真是难受。今天是我爸非要我来的,你应该也能理解的吧,我在家里又没什么话语权,所以不想联姻就只能靠你努力咯。”
“你废话太多。”明昼冷冰冰地说。
嘶,真凶。
林思睿咂咂舌,如果不是因为明昼的身份地位太复杂,他还真是想把这朵高岭之花摘上一摘。
不过,这样的下场极有可能是,花没摘下来,他自己先被扎死了。
林思睿坐上车,正要启动,忽然又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对着窗外的明昼说:“真不考虑我吗?其实我也不错的吧……”
他触及到了明昼冰冷的视线,忽然感觉后颈一凉。
林思睿及时闭上了嘴,比了个ok的手势:“我走。”
林思睿走了,明昼回到大厅。
他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林思睿,所以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明郑成坐在沙发上,似乎正是在等他。
窗外风声呼啸,大风突起,外面传来佣人的惊呼。
明郑成看着他,目光沉沉,对他说:“跟我上来。”
【作者有话说】
下次见啦大家!
谢谢大家的支持w!

南江别苑。
明昼走了,宋如星进了他的卧室,躺在他的床上,淡淡的林间玫瑰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已经维持了这个动作一整天,一动不动,任由Omega的信息素将他缠绕,浸透。
没有得到明昼的允许,私自进入他的房间,是不合规矩的。
不过现在宋如星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腺体萎缩症。
这个病几乎像是命运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强迫性地剿灭了他所有的念头。
所以人还是不能有坏的想法。
当初张思斐生病,差点死在他面前,宋如星冷眼看着他挣扎,没有施救。
只可惜佣人进来了,发现了张思斐的异状,才紧忙将他送进了医院。
即便是进了医院,宋如星也巴不得他快点去死,每天都在心里暗暗地诅咒着。
但是先死的那个人却成了宋霏雨。
明明前两天还想着要怎样才能将明昼关到无人知晓的地方。
但昨天却听到,明昼再这样下去,会同宋霏雨一样患上腺体萎缩症。
有时候宋如星真的会觉得,命运一词,简直荒谬得可笑。
他抬起手臂,搭着眼睛,让自己的视野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然后又没了动静,连呼吸的起伏都很微弱,像是快要死掉了。
直到这间昏暗安静的房间中,响起对宋如星来说,算得上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
宋如星仿佛又回到了宋霏雨刚死的时候,消沉,死寂,不想说话。
任由铃声响起,挂断,再响起,再挂断。
但这铃声实在锲而不舍,足足响了有半个小时,吵得宋如星头疼不已。
他才缓慢动了动手臂,摸索到了手机,接了电话,举到耳边。
“……喂?”他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宋如星。”对面传来云渺渺的声音,电流声中,她的声音有些不真切,“明昼要和林氏联姻了,对方是Alpha。”
宋如星浑身一僵,一时竟然有点无法理解这句话。
和Alpha?
隔了许久许久,他才慢慢抬起盖在眼皮上的手臂,露出那双湿漉通红的,却又仿佛正凝结着什么风暴一样的眼睛。
“……你说什么?”他的嗓音发颤,这句话几乎像是幼兽受伤的低吼。
书房里,明郑成坐在书桌后方,眼皮垂着,没有看明昼,也没有作声。
他习惯于用这种冷暴力的方式惩罚别人。
小时候,在明昼达不到他要求的时候,他就会把明昼叫来这里,他坐着,明昼站着,就这么站上几个小时,不准说话,不准吃东西,不准回房间睡觉,也不准动。
不过明昼并不是很吃这套,可能明郑成认为他吃这套,每每惩罚过后,明昼都会比之前做得更好。
但其实明昼只是觉得这种惩罚方式很无聊。
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懒得再站,所以可以做得更好一点。
他现在也觉得很无聊。
所以也不打算听明郑成的话,书桌对面有椅子,他走过去,拉过椅子坐下来。
明郑成一下就抬起了眼睛,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迸射出极其尖锐的眸光,扎在明昼的脸上。
明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样没有作声。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锋,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明郑成突然冷笑了一声:“看来你真是翅膀硬了。”
明昼说:“托您的福。”
确实是明郑成一手培养了这个继承人,这话将他一噎,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正压抑着怒火,沉声说道:“你和你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他和明喻一样,这话就和骂人没区别了。
明昼沉默,没有回应。
“林家势头正好,你又需要一个匹配度高的Alpha,你应该知道这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明郑成说。
“我会考虑和他们进行合作。”明昼不咸不淡地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郑成冷冷地看着他,“你比你爸还不成体统!竟然把你身边养的那个带到公司里去,你以为他待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明昼客观地说,“而我恰好有点钱。”
明郑成看着他,发黄的眼睛流露出几分冷讽:“是吗?那你知道他是张思斐的私生子吗。”
明昼淡然的表情终于变了,微微拧起眉,说:“私生子?”
明郑成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甩在明昼面前,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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