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把刚才众人聊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条理清晰逻辑通畅,终于让人相信她只是有点微醺,还没醉到失去理智,但是剩下的啤酒却是被搬到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一旁的虎杖好奇举手,“刚才听你们一直提到五条老师,他是什么样的人?”
整个包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他……”真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表情介于嫌弃和尊敬之间,发现实在很难婉转又不失正确的评价这个人。
“……是颗羽毛球。”熊猫沉默片刻,接着真希的话说了下去。
虎杖歪头,听得满脑袋问号。
“他……”禅院惠放下手里的饮料,忽然说道:“他来了。”
众人一愣。
就在这时,窗户忽然破开,一个白发的人影直接拎着大包小包冲了进来。
虎杖瞬间瞪大眼睛:“窗户!!!”
禅院惠一把拽住他,“没事,这家店本来就是他的。”
虎杖一愣,转头:“啊?”
此刻五条悟已经走到虎杖面前,微微歪头打量了虎杖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紧跟着又忘他怀里塞了一盒甜品。
“我听惠说了,这位就是新来的同学吧!这盒毛豆生奶油喜久福是见面礼!”
然后他迅速转了一圈,挨个往其余人手中一人塞了一盒喜久福,塞完后站定,微笑。
“这些是给大家的礼物!”
“你们喜欢吃喜久福吗?”不待他们回答,五条悟又紧跟着说道:“不喜欢?真遗憾,那我还是收回来好了。”
于是他又心满意足的将甜品迅速收了回来。
真希、真依、狗卷棘、禅院惠以及熊猫沉默又无语的看着他,直到五条悟碰到虎杖怀中的甜品盒时,虎杖忽然一把扣住盒子,真挚又诚恳的用力点头。
“我喜欢!谢谢!”
五条悟呆了一瞬,伸出的手犹犹豫豫,最后有些不舍的缩回去,轻轻挠了挠下巴,又很快绽出一个遇到知己的微笑。
“虎杖同学,有品味!”
之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把护身符——这回是真的礼物了——挨个发了下去。
“这个护身符能保命哦!你们最好天天带着。”
“真希一个,真依一个,狗卷一个,熊猫一个,悠仁一个……”
五条悟自然的略过禅院惠,拿起一个护身符在嘴角贴了一下,塞到自己怀里,笑道:“这个是彻的。”
禅院惠:“还有两个。”
五条悟笑着晃晃手里剩下的护身符,“其中一个是新同学的,她叫钉崎野蔷薇,明天会过来,另一个是别人拖我带的。”
像是完全没想到这个答案,禅院惠有些惊诧的睁大双眼。
五条悟凑过去,“至于惠你的——没有。”
禅院惠有些不可置信,绷紧了面皮:“为什么?”
五条悟看上去很努力的想要想个理由,但是想不起来,最后给了个相当不走心的答案。
他大手一摊,说的理直气壮:“因为我买的时候钱不够了。”
禅院惠眼角一抽:“……算了。”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虎杖跑到他身边,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护身符。
禅院惠一愣,很快明白了虎杖的意思,神色柔和些许,又把护身符放回虎杖手中。
“不用,这种东西我有很多。”
确实不少,五条悟帮户川彻搜罗类似的东西时,但凡能有第二份的,多半会带一份给禅院惠。
因此五条悟今天的举动就显得很蹊跷,但是过了这么多年,禅院惠早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闲着没事去揣摩五条悟的想法,有时候想破天都想不明白,回过神来只觉得在浪费时间。
所以在短暂的失落之后,他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第172章 后日谈三
一般来说,有咒术天赋的孩子会在十二岁时就进入咒高的初中部学习,但是也有例外。
比如因为住处偏远、信息滞后导致发现时的年龄大了一些,又比如孩子生长在咒术师家庭,本身就有长辈指导。
钉崎野蔷薇勉强沾的上后者的边,总之在十六岁的年纪,她才离开乡下,来到了咒高所在的东京。
新学校环境不错,同学和善,老师也很好,尤其是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个一米九、长得帅、身材好且有钱的男性。
——这个设定简直是一些少女漫中的男主标配,很容易让人有一些玫瑰色的幻想,比如对方是否会和自己发展出一段罗曼蒂克的恋情,或者对方是否正在经历一场罗曼蒂克的恋情。
钉崎野蔷薇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在看到五条悟的第一眼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产生了一种班主任真帅啊、以及未来的学校生活一定会很养眼的愉快心情。
但是很快,钉崎野蔷薇本就不多的少女心停止了跳动,因为五条悟说话了,他不仅说话了他还动了,一个帅哥一旦从纸片人的神坛跌落,那么就和一件沾了灰尘的新衣服没什么区别,就像很久以前某位种花家著名女作家说的那样——人生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爬满了虱子。
这句话改改同样适用于五条悟。
总之钉崎野蔷薇从憧憬到认清五条悟的真面目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且迅速明白了两个新的道理——一个是人不可貌相,一个是人无完人。
以至于当众人闲谈,五条悟真的提起他那玫瑰色的恋情时,钉崎野蔷薇嗤之以鼻。
那是她进入高专的第二天,起因是虎杖谈到了他的初恋,而当时五条悟刚好溜达过来,于是愉快的加入了这场八卦。
“……说起来,不知道老师们有没有爱人呢?总觉得他们好像都是单身。”钉崎托腮,高专里为数不多的教师的脸一张一张从脑海中划过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夜蛾校长是结过婚的,虽然最后离婚了。”禅院惠回答。
“诶?不过夜蛾校长这个年纪也不奇怪——日下部老师呢?”
“好像没听说过,大概是单身吧。”
“夏油老师呢?一看就很温柔,总觉得是很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你的后半句说的没错,”禅院惠吃了口手中的冰棍,淡淡道:“但是很遗憾,他现在还是单身。”
“这么说来——学生里有虎杖……乙骨就不说了,但是教师全员单身?”钉崎心中忽然泛上一丝怜悯,“果然是因为高专人太少了吗?在这里工作完全没有拓展交际圈的可能。”
五条悟默默举手:“钉崎同学,第一,单身不意味着从来没谈过恋爱。”
“第二,”他指向自己,“你是不是漏了个人?”
钉崎沉默的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条悟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就这么对视半晌,钉崎神情忽然变了,一拍桌子猛地凑过去,“不会吧?你居然有女朋友?!”
五条悟眼睛骨碌碌转没说话,只是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
禅院惠眼角狂跳,一脸“这家伙又开始了”的表情。
每年,每年来新生都要故意来这么一下!这人到底是有多享受对方震惊的表情啊!
果不其然,接下来五条悟顶着钉崎震惊的神情,把两只手都伸到了她面前,左右手的无名指上各有一枚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但是他去意大利帮他前老板干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然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钉崎眼睛微微眯起,“名字。”
五条悟雀跃道:“户川彻。”
钉崎:“什么时候回来?”
五条悟托腮思索片刻,“不知道,这两天吧。”
钉崎半信半疑,但是接下来半个月,传说中的户川彻并没有出现,去问五条悟就说是意大利那里临时有事耽搁了,以至于钉崎变成了全然的怀疑。
“我觉得这位户川先生只存在于五条老师的口中。”
一天午后,三人看完电影慢悠悠的走在街上,钉崎口中含着棒棒糖,冷不丁说道。
此话一出像是堪破了某种迷障,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嘎嘣一声咬碎口中的棒棒糖,下了结论。
“我觉得就是五条老师在单纯的耍我们。”
禅院惠很无奈:“彻是真实存在的,他是真的在意大利还没回来。”
“真的?”钉崎依旧半信半疑,“惠你不要和五条老师一起骗我们。”
禅院惠由无奈变成了无力:“……我这里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要不信我现场打个电话——说到底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信啊。”
“因为很难想象啊,”钉崎转了个身倒着走,“我很难想象五条老师谈恋爱的样子,以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找这么一个会穿女式校服整人的人当对象。”
钉崎打了个响指,“而且你们不觉得,故意说自己有对象,等所有人都相信后突然跳出来,说自己的对象其实是纸片人或者物件,然后放肆大笑表示这你们也信——很像五条老师能干出来的事吗?”
禅院惠沉痛的闭上嘴,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这时三人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钉崎眼尖看见附近有家甜品店,就想过去买点吃的,虎杖和禅院惠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等她。
钉崎挑了几块小蛋糕,结账时发现零钱不够,就在这时,身旁突然伸过来一只拿着纸币的手,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帮她付吧。”
钉崎转头,一个背着琴盒的高挑男人映入眼帘。
男人朝她微微笑着,眼角略微下垂,像是春日船只划过水面留下的弧度,给人一种温和沉静的感觉。
“不用,我可以叫我朋友过来,他们带钱了。”钉崎回过神来,连连摆手。
户川彻看着她身上的高专校服,立刻就确认了眼前应该是这一届唯一的女生钉崎野蔷薇,笑着摇头,“没关系,你不用还钱给我。”
户川彻几乎是不由分说的帮她付了钱。
白嫖了几块小蛋糕,钉崎回去的路上还有点恍惚。
她将蛋糕分给禅院惠和虎杖,忽然后知后觉的说:“我觉得我被搭讪了。”
虎杖摇头否认:“但是他没要你的联系方式,应该不算。”
禅院惠合理猜测:“兴许是有什么积分快到期了想要赶紧花掉。”
“甜品店哪来的积分?”钉崎不忿反驳,一转头发现虎杖停在了原地。
“悠仁?”
虎杖凝神细听片刻,忽然看向不远处的学校,皱眉道:“你们有没听见打架的声音和一种很细微的呻/吟声。”
“好像有……”禅院惠和钉崎有些不太确定。
就在这时,呻/吟忽然大了起来,几乎变成了惨叫,然而惨叫只响了一声,就又重新恢复平静,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向发出声音的暗巷跑去。
暗巷里,七八个不良倒了一地,吉野顺平身上脸上都是伤,站在角落茫然又无措的看着地上的人。
虎杖看看地上的不良,又看看温和内向、身材看起来也并不高大的吉野顺平,深深认识到人不可貌相。
虎杖心里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吉野顺平连连摆手,“不是我干的,是一个男人突然出现……”
“那琴盒砸人也太疼了!”一个不良摇摇晃晃的起身,看上去想要把怒气都发泄在吉野顺平身上,然而刚踉跄走了几步,就被人绊倒在地上。
禅院惠收回绊人的腿,在口袋里翻了翻,只翻出一个创口贴。
吉野顺平见状摆手,“不用了,那人给我留下了绷带。”
说罢他拿出了一套一看就极其专业的急救用具。
男人,琴盒,绷带。
钉崎自动提取关键词,抬头看向吉野顺平,伸手比了个高度:“救你的那个人是不是这么高?”
“对的。”
“长得挺好看的,眼角有点下垂,是很舒服的长相。”
“对对。”
“破案了,这和那个请客的是同一个人,”钉崎打了个响指,“又是请客又是救人,我觉得他是个单纯的——好心人。”
禅院惠听罢陷入沉思。
总觉得这个描述有点耳熟。
另一旁虎杖已经和吉野顺平聊了起来,两人意外的在电影方面很有共同话题,短短几分钟就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还约好了下次的见面时间,要不是天色已经暗下,眼见着要错过直达高专的末班车,钉崎估计他们还会去吉野顺平的家里玩一会儿。
“悠仁,走了。”禅院惠在巷口催促。
“来了来了!”悠仁告别吉野顺平后,一路小跑过来,跑到半路又回过头,把之前五条悟送的护身符塞给了吉野顺平。
“好好带着,会给你带来好运!”
“明天见!”
虎杖挥了挥手,一转头,却发现巷口没了禅院惠和钉崎的身影。
他又转身,身后无论是吉野顺平还是不良全都消失不见。
这条巷子似乎成了一个封闭的圆,没有起始,没有末尾,而虎杖成了被禁锢在这个圆里的困兽。
这是咒灵的简易领域,附近有远超他实力的强大咒灵!
虎杖满打满算成为咒术师还不到一个月,背后顿时出了一层冷汗,又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好把护身符给了吉野顺平,这样要是顺平也被困在这个简易领域里的话,起码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虎杖努力回忆上课时老师讲的内容。
如果是未成年术师遇到这种情况的话,首要任务就是“以自保为主要目的,等待救援”,而按照咒术界目前的效率,他不需要等太久,五分钟,只要等五分钟就好。
但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咒灵,他真的撑得过五分钟吗?
漆黑的通道尽头忽然传来隆隆的声响,一只长蛇模样的咒灵闪电般窜出,利齿闪着不寒而栗的光芒。
虎杖一惊,转身就跑,然而身后也窜出一只蛇头,蛇口大张,眼见着要将虎杖一口吞下!
千钧一发之际,虎杖借力攀上身旁的围墙。
两只蛇头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虎杖立刻墙上跃下,在其中一只蛇头上重重一踩,就借着自身体重迫使那只蛇头咬断了另一只蛇头,紧接着他在蛇身上夺路狂奔!
才过去两分钟!
虎杖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三分钟的时候,大概是见虎杖跑太快实在追不上,咒灵忽然剧烈翻滚起来,虎杖猝不及防失了平衡,从蛇身上跌落,眼见着要被咒灵的身体碾压成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上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拽上了围墙。
虎杖惊魂未定,一转头发现拽住他的是个背着琴盒的男人。
男人?琴盒?
虎杖同样检索关键词,忽然福至心灵的睁大眼睛,指着户川彻说:“你是那个好心人!”
好心人?
这是什么称呼?
户川彻歪头不解,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解下身后背着的琴盒,一打开,里面满满当一琴盒的武器。
虎杖:!!!
难怪用琴盒砸人会疼!
“会用吗?”户川彻从琴盒中拿出一把狙击枪。
虎杖茫然摇头。
“啊,对,你们还没学到这里,以后会教的。”户川彻拉开保险栓,转头看虎杖,“你来我来?”
没有人能拒绝亲手打狙的机会!
没有人!
虎杖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好,手指扣住这里,然后这样……不要指那里,指这里……”
户川彻帮他调整姿势,又一手抵住他肩膀,“好了,开枪吧,注意后坐力。”
砰的一声,虎杖开枪,子弹射中了咒灵一块很隐蔽的鳞片,咒灵顿时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剧烈翻滚起来。
户川彻解释:“像是打游戏里的boss一样,可以在咒灵的特定部位打出暴击……这个你以后也会学到的。”
虎杖眼睛亮亮的,“你是咒术师?”
“嗯……算是吧。”
就在这时,底下的咒灵又有了动作,虎杖下意识想开枪,被户川彻拦住。
“支援快来了。”
“但是还没到五分钟。”
户川彻拿出手机晃了晃,“我提前通知了,就是因为发现了咒灵的痕迹,我才会进到这个巷子里。”
说话间,眼前的一切忽然土崩瓦解,暗巷恢复原样。
与此同时,一发[苍]从天而降,将咒灵砸的灰飞烟灭。
烟尘散去后,禅院惠和钉崎站在巷口,见到虎杖没事齐齐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两人看见了虎杖身旁的户川彻。
钉崎一愣:“好心人!”
户川彻再次疑惑歪头,第二次了,这到底是什么称呼?
禅院惠脱口而出:“彻!”
钉崎:咦?
五条悟扛着救出来的吉野顺平优哉的浮在半空,想要调侃虎杖几句,一低头看见了户川彻的身影。
“彻!”
五条悟一双猫眼顿时睁大,立刻把吉野顺平扔给禅院惠照顾,直接瞬移到户川彻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
钉崎:咦咦?
“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五条悟问。
户川彻浅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提前回来了,虽然感觉这个惊喜不是很成功。”
五条悟:“没有,我很开心!”
钉崎:咦咦咦?
她捂住嘴。
所以甜品店里那是……
“原来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啊……”
“所以你之前一直以为我在开玩笑?!!”
第二天课间,五条悟听着钉崎之前的误会,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我像是会拿那种事开玩笑的人吗?!”
这下班级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五条悟眨眨眼,轻咳一声,再次展示手上的两枚戒指:“难道这两枚戒指也是假的吗?”
安静了几秒,真希客观评论:“难说,你也可以买两个戒指带着玩玩。”
钉崎:“所以为什么是两枚?”
五条悟:“彻送给我,我送给彻,这样算下来就是两对啦,所以我全带上了!”
钉崎沉默片刻,开口:“五条老师,一般人是不会带两枚钻戒的,你带一枚我还信一点,但是你带两枚……我就只能以为这是纯粹的装饰。”
“有道理。”五条悟若有所思,然后把两枚戒指都带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紧跟着他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拿出一沓护身符,挨个发:“虎杖的那个用掉了,补上,其他人也拿一个。”
禅院惠嘴角一抽:“你到底买了多少?”
五条悟:“很多,这个护身符能抵挡一次致命攻击,但是有时效限制,所以不难制造。”
禅院惠:“那么这次我为什么又没有?”
五条悟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禅院惠叹气,懒得计较。
周一下午是禅院家这位年轻家主固定的处理公务时间,禅院惠回到了禅院家,发现禅院甚尔等在门口。
禅院甚尔对于禅院家的厌恶不会因为换了家主而减少半分,所以即便家主是他的崽,平时很难在这儿见到他。
“你怎么来这里了?”禅院惠有点好奇,但是面上不显。
禅院甚尔靠在墙上,懒洋洋的像是正在晒太阳的黑豹,“赌马输了,现在一穷二白。”
禅院惠:“所以?”
禅院甚尔笑了,起身走到禅院惠面前,“放心,不白从你这里拿钱,我这里有好东西卖你。”
他将左手紧握成拳,松开,一个护身符坠下来,在他指尖吊着轻晃。
——那是一枚与五条悟送出去的那些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禅院惠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那枚护身符上移开,“你要多少?”
“十亿。”
禅院惠舌尖动了动,觉得自己可以胆大一点,“五亿。”
“有点过分吧?七亿。”
“三亿。”
“五亿。”
禅院惠有点紧张,他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更胆大一些,“禅院家没那么多钱,要不……你送我。”
禅院甚尔收敛了笑容,“你耍我?”
禅院惠抿唇:“你要是不送我,你就去找别的买家。”
禅院甚尔没说话,只是有些恶狠狠的瞪着禅院惠,两人一时间似乎僵持住了。
片刻后,禅院甚尔忽然转身离去。
禅院惠心中泛上一丝淡淡的失望,但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然而就在这时,一枚护身符被扔了过来,禅院甚尔懒洋洋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他耳畔。
“小鬼,记住,现在你欠我十个亿。”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先发这些,明天还有
你要我怎样都可以——类似的话他说过不止一次。
当然,户川彻同样是个守信的人,他早已做好了满足五条悟一切要求的准备。
陪吃,陪玩,出去进行了一趟短期旅游,并认真按照十七岁时的约定规划了五条悟二十八岁退休的计划。
然后某天晚上,五条悟在亲吻他时,从背后撩起了他的衣服下摆。
户川彻摁住了五条悟的手。
灯只开了床头的几盏,昏黄的灯光洒下来,显得五条悟的眉眼有种朦胧的暧昧。
他也不说话,就只用一双眼睛无辜的看过来,手却不怎么老实,即便被户川彻摁住了,也用指尖轻轻叩击着户川彻的皮肤。
户川彻同他对视着。
五条悟试探性的挣了挣,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就挣脱开了户川彻的手。
于是五条悟心满意足的笑了,
湿润的吻落在户川彻的鼻尖、唇角,又顺着脖颈的弧度一路向下,落在喉结,背后的手则从衣服下探进去。
五条悟个高连带着手似乎也很大,指尖轻松的碰到了户川彻脖颈后那块已经愈合的伤疤,又描摹着脊椎一节一节向下,像是在弹一架弧度优美的钢琴。
户川彻的呼吸有种细微的、蝶翼一般的颤动。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只拉了一层薄窗帘的情况下,星光似乎都能透进来,照亮略显昏暗的室内。
夜越深就越安静,在这种情况下,一些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于是户川彻的喘息变得明显起来。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低低的、压抑的,偶尔会变得重而急促,像是一根逐渐拉紧的弓弦,当弦紧绷到极致断裂的刹那,喘息也会骤然停顿一瞬,又抑制不住的化作几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与之相比,五条悟的话会显得更多,絮絮叨叨的,贴着户川彻的耳朵窃窃私语,偶尔伴随着几声低沉的轻笑。
户川彻有些受不了,伸手捂他的嘴,却会被五条悟抓着手亲吻指尖,户川彻只能揽下他的脖颈,抬头与他交换一个细密的亲吻。
五条悟终于安静下来。
月色落在他的眼角眉梢。
户川彻半阖着眼,因此并没能注意到,那双苍蓝色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
第二天,户川彻是被窗外的阳光照醒的。
五条悟趴在他胸口,大概是注意到他醒了,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动了动,又一点点蹭上去,从背后将户川彻搂在怀里。
户川彻正在反思。
说实话,他并不是会为某件事后悔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反省——有些时候的确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说出口的。
“你在想什么?”五条悟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户川彻颈后的伤疤。
“……有点后悔。”
“过分。”明白了户川彻的言下之意,五条悟改亲为咬,又叼起那块皮肉用牙齿轻磨,满意的看着那一小块皮肤逐渐变红,又蠢蠢欲动的想让别的地方也染上类似的色泽。
阻止他行动的是一则突如其来手机消息。
户川彻看完消息内容后,神情肉眼可见的认真起来,搞得五条悟也好奇的探头去看。
消息是意大利文,以五条悟粗浅的意大利文水平,难以完全看明白消息的意思,但足以看出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熟稔。
“谁啊?”五条悟眯眼。
户川彻好笑的看他一眼,亲亲他的脸,起身下床穿衣服。
“是我之前的老板,他邀请我们去意大利玩几天,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帮他去解决几只咒灵。”
户川彻穿越到茂夫的世界之后,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杀手,那段时间他一开始居无定所,哪里有任务就去哪里,如幽灵一般游荡在世界各处,后来则在意大利定居下来,为一个名为“热情”的黑/手党服务。
“之前没有类似的组织邀请过你吗?”五条悟有些好奇。
“有的,但是我全部拒绝了。”
“那为什么是‘热情’?”
户川彻的目光悠远起来,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大概是因为……时间恰好。”
对于最初的户川彻来讲,依旧活着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没有任何求生欲望,对于新的世界也没有丝毫归属感,在发现自己实在死不了后,也只是勉强接受了现实,如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着。
所以与其他或为钱财或为权势的亡命徒不同,他当杀手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因为这是自己最熟悉也最擅长的领域,在到了全新的世界后,这个身份甚至能给他一些可怜巴巴的熟悉感,所以理所当然的这么一直干了下去。
最初他无所谓落脚点,也无所谓名字,更没有主动建立社会关系的意识。
但就好像一块冰在冬天不见融化,而在春日则会逐渐消融一般,环境的影响会在不知不觉间渗透进来。
即便户川彻没有任何主动融入的想法,时间一长,他依旧有了熟悉的线人、相识的情报员,或者只是点头之交的武器贩子,这些脆弱的联系交织起来,最终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与这个世界包裹起来。
而户川彻又恰好是个内心足够柔软的人,当他习惯性的在常去便利店的捐款箱里投下三百日元、并收到了收银员的感谢后,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又多了一条。
总之在如此居无定所几年后,某个十分平常的下午,户川彻忽然对这种生活产生了一丝厌倦。
恰逢当时“热情”的暗杀小队全军覆没,迪亚波罗为了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得已找人继续刺杀他的女儿特莉休,于是迪亚波罗最终找到了户川彻的头上,而户川彻接下了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