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今天也在为安稳退休而努力—— by兔尾草毛茸茸
兔尾草毛茸茸  发于:2024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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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社会就这么以一种流水线的方式运作着。
受限于特殊的历史背景以及别具一格的政治制度,这里的人也像是流水线上的模具一样,一生的命运在诞生的那一刻就被预知的透彻,科学家是科学家,工人是工人,士兵就是士兵。
因此生病也好,死亡也好,他们对于自己的未来有种逆来顺受一般的顺从,哪怕是在充斥着生与死的医院里,也不会对医生口中的结果产生任何的动摇,只是像接受自己的职业一样,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又一个未来罢了。
因此医院里安静的可怕,在最该拥有悲欢离合的地方,却死寂的像是坟墓,那些穿着制服在楼层等待就诊的人,像是墓园里树立的一个个墓碑。
户川彻走入了电梯,看着电梯屏幕里的数字逐渐跳到一。
期间又走进来不少人,当然每个人都穿着相同的制服,只是在颜色上加以区分,他们的胸前别着一个铭牌,上面注明了他们的编号。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是没有名字的。
毕竟他们是像工厂生产商品一样,从培养仓里批量诞生的婴儿,与取名相比,用编号指代会更为方便。
甲-B61027是户川彻的编号——他一岁植入芯片时,由主脑给予的。
“甲”指代他生活的区域,“B”是公民等级,剩下的一串数字包含了性别以及生日,当然这只是一个简化的编号,实际上的编号还要更长。十八岁前后的编号也会因为公民等级的确定而有所区别。
所以你看,一个人的全部信息就这么被浓缩在一串数字中。
境遇,身份,性别——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是非常方便。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户川彻大步走出,与此同时,另一侧电梯到达,两个医生带着一个担架从里面走出来,担架上躺着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鲜血从覆盖的白布渗出,红彤彤一片。
周遭的人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只有户川彻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
“你在看什么?”旁边一个B级公民注意到了,又顺着户川彻的目光看过去,了然,“你也在惋惜吗?”
虽说绝大多数都是从培养仓里出来的,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性格也会有所差别,户川彻身旁显然就是一个话比较多的。
户川彻没有回话,但那人依旧自顾自说下去,言语中满是不解,“不过是一个姓名测试,为什么通过的人会这么少?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然结合的人会热衷于给他们的孩子取名,明明相较于名字,编号要更为方便。”
除了人工孕育外,由男女自然结合诞生的婴儿也是存在的。
因为即便科技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依旧不能从基因层面定向产出可以对抗麦克罗的超能力者,反倒是经研究发现,由男女自然结合孕育的婴儿,诞生超能力者的概率要更高。
所以主脑并不反对个体间的结合,甚至每年都会选取优质个体督促他们结合,以产生更多的超能力者。
户川彻的诞生,源于他编号“甲-C50213”和“乙-C60914”的父母的相爱,他的父母会用昵称亲昵的叫他,后来这个昵称演变为名,父母又从古籍中翻出了姓,于是他有了完整的名字。
只是自从多个由自然结合诞生且有姓名的个体反抗公民等级和主脑后,这类个体就被视为了不稳定因素。
因此在十八岁体检时,检查的医生会对这类个体进行姓名测试,记录他们对于编号的认同程度,简而言之就是让他们更“合群”。
不合格者会被就地抹杀。
如果是S级超能力者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严苛。
但是户川彻是B级的士兵,与一个可能的不稳定因素相比,他的身份不值一提。
所以当那自来熟的B级公民问他“叫什么”后,户川彻相当自然的回应:“我叫甲-B61027。”
“你的铭牌呢?”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问:“如果你有铭牌的话,我就不用开口问了。”
户川彻只是微笑:“我待会再别上。”
他当然不会别上。玉岩屋
户川彻说完这句话后就大步离开了医院。
他不仅不会别上,现在还想把后脖颈的芯片给挖出来。
户川彻强忍着这股冲动,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后脖颈本来是伤疤的地方——他在穿越到茂夫世界之后,第一时刻就把里面的芯片给挖了,留下了一个不容易愈合的伤疤,结果现在回到十八岁,芯片也跟着回复了原样。
他在今天睡觉之前,曾和五条悟有过一段对话。
如果这个场景是梦的话,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清醒,或者不必清醒,能见到五条悟、夏油杰,或者其他的随便一个人就好。
户川彻忽然停下。
整个人显得有些怔怔的。
他看着远方的蓝天白云,却觉得自己像是陷在黏腻的沼泽中,一种恶心的感觉萦绕周身。
他找遍全身上下,却没有找出一件能证明他曾去过另外两个世界的证据。
他拥有的只有自己那在异界七年的记忆。
所以有个人来找他就好了。
随便哪个人。
叫他名字。
不是编号,不是其他什么。
叫他名字。
叫他户川彻!

五条悟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中。
这个房间相当陌生,但是五条悟知道这是自己现在的住处。
因为客厅的墙上挂满了他和户川彻的照片。
整体装潢简洁中透着温馨,是那种电影里非常标准的和谐家庭的模版。
但是五条悟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墙壁上挂着的照片是假的。
整个房子是假的。
包括身边那个挨着他坐在沙发上、正对着他笑的户川彻——
嗯,也是假的。
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个梦。
“悟,怎么了?”
身旁的“户川彻”有点疑惑的说道,略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显出一种有些居家的模样。
“不 ,没什么。”五条悟笑了笑,尽量把屁股挪远了一点。
他想起了不久前户川彻和他说过的话。
几个小时之前。
就在他捧着滴胶的模具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时,户川彻忽然叫住了他,冷不丁问道:“悟,你昨天晚上梦到了什么?”
五条悟:!!!
这一刻就跟闪回似的,什么吻啊,什么喘息啊,什么扯腰带啊,一股脑的全塞回了他的脑子里,惊得他险些连手中的模具都捧不住。
“啊?你、你问这个干什么?”五条悟飞速开门,一把将户川彻拽进了自己的房间,神色有些飘忽,最后目光又有些紧张的落在户川彻脸上。
户川彻定定看着他,眉心微蹙,神情严肃,看的五条悟直冒虚汗。
不会吧!不会吧!
彻他不会发现了吧?!
所以是接受?
还是拒绝?
但是等等!他对自己的梦境一个字都没说,彻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五条悟脑海中乱糟糟一团,理智即将飞走的时候,户川彻的声音忽然如一支利剑插入了他的脑海。
“所以你有察觉到这个山庄内有咒灵吗?”
“诶?”五条悟一愣,松了一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塞到户川彻手里。
“订山庄前我专门让人来看过,这附近只有后山上有咒灵,是因为后山上经常有人失足落下,众人由此产生的恐惧、担忧凝聚而成的咒灵,不过只有二级,已经让人祓除了——所以现在这儿应该是没有咒灵的。”
五条悟扯开拉环,汽水发出嗤的一声响,他拉着户川彻坐下,凑近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户川彻揉了揉眉心,“我只是觉得昨天的梦做的有些奇怪。”
五条悟眼神又开始飘:“呃……奇、奇怪吗?”
紧跟着声音迅速轻了下去,“不奇怪的吧……”
也就是那什么……心理上日有所思,生理上已经到年纪了。
五条悟捏着手中的易拉罐,看着铝制的罐子捏扁,鼓起,捏扁,鼓起,然后捏着捏着,抬眸偷偷瞥过去一眼,结果正好对上户川彻的视线。
户川彻的头发有些长了,被他随意扎在脑后,露出轮廓清晰的下颌线,脖颈的肤色偏白,上面有些不太明显的青筋。
喉结的线条非常利落,如果伸手轻抚脖颈,在户川彻吞咽或者喘息时,手心能清楚的察觉到他喉结的震动。
当然,五条悟摸过,不过是在梦里。
五条悟避开户川彻视线,猛地喝了一大口冰可乐,一抹嘴:“所以彻你昨天到底梦到了什么?”
户川彻声音平淡:“我连续做了二十三个一样的梦。”
五条悟一秒清醒,迅速转头看向户川彻。
户川彻盯着易拉罐,声音平静,“你们做的梦都是连续的吧?因为是一个连续的美梦,所以醒来后发现不了异常,但是我的梦境太短了。”
其实户川彻隐约有所猜测。
如果幕后黑手是以美梦为媒介的话,或许这个美梦取决于做梦的人主观上对于美梦的定义。
换句话说,梦境呈现出来的是做梦者当下最想要却不可得的东西——当始终追求的欲/望被满足,无论如何都能称的上一句好梦。
然而户川彻所追求的似乎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户川彻回想起了自己最初穿越的时候。
严格来说,他是“死”到茂夫的世界里去的。
二十四处枪伤,内脏被打的稀烂——他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决心,穿越了还被人救下纯粹个意外,若非身上有类似诅咒的东西将他的性命强行禁锢住,否则正常情况下他绝无可能在那种伤势下活下来。
因此在医院里苏醒后,户川彻没有任何死里逃生的喜悦,反倒有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求生意志也没有很强,反倒是跟朵浮萍一样四处漂泊,得过且过。
——总的来说就是没有什么留恋,又死不了,所以就这么凑合的活着。
之后虽然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勉强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户川彻觉得自己也能像正常人一般好好的、甚至乐观的活下去了,但或许在心底的最深处,他依然没有强烈的求生欲。
这种心态在平常不显,甚至连户川彻自己也被骗过去了,但是在梦境中,这种隐藏极深的潜意识则一股脑的被翻了出来。
所以户川彻在梦境最初就经历了自己的死亡,就像他一开始计划的那样——不用活着,没必要活着,像计划那样死在枪林弹雨下就可以了。
但是这就导致了他的梦境十分的短暂,而且所谓美梦的定义也跟幕后黑手以为的大相径庭,这或许阻碍了幕后黑手的某种计划,所以幕后黑手不得不反复的重启他的梦境。
然而每次的梦境都一模一样,于是连续死亡二十三次后,天亮了。
这么想想似乎还有点好笑。
感觉就像是卡bug一般,幕后黑手的计划没能顺利进行,二十三次重复的梦境反倒令户川彻意识到了这座山庄的不同寻常之处。
“我想在正常情况下,没人会连续做二十三个同样的梦境,”户川彻看向五条悟,“所以我觉得这个山庄有问题,鉴于这个世界的情况——不是有异能力者在搞鬼,就是这儿有不知名的咒灵。”
“但是你又说咒灵已经被祓除干净了——”户川彻皱眉,“如果真是咒灵的话,连你都不能发现,那么这个咒灵又会藏在哪里呢?”
“如果对方是在梦境中搞鬼的话——那么我们不睡呢?”五条·十七岁打工人·熬夜狂魔·悟提议道。
“可以试试,但是对方可能也有强制入睡的方法。”户川彻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如果你真的睡着做梦了,不论在梦中遇到什么,记住,那大概率不是真的。”
之后五条悟和户川彻商议了一下,定下了两条计划。
没睡着,那就直接在山庄里来个夜半调查。
睡着了,尝试在梦中寻找突破的方法。
商讨完之后,户川彻出门寻找夏油杰他们,想要告诉他们这个计划,顺带着征求下意见,看看能不能更加完善一点,结果发现那四个人全睡着了。
一看时间,才九点钟。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先不说,他们还没有到出任务的年纪,但是户川彻曾带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半夜十点出过任务,起码那个时候他俩都神采奕奕的。
户川彻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五条悟毫不犹豫的伸手捏住了夏油杰的鼻子。
“悟?”大概是在窒息的威胁下,夏油杰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看了五条悟一眼,结果很快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估计其他几人也是这个样子了。”户川彻说道,将蹲着的五条悟拉了起来,“先回去吧。”
户川彻给森鸥外打电话,等待间隙看了五条悟一眼,“你也通知一下五条家的人,这次的幕后黑手能力太诡异了,若是一睡不醒的话,还有个保障。”
五条悟脱口而出:“我是……”
户川彻顺毛摸:“我知道你是最强,但是留条退路没坏处,嗯?”
五条悟的记忆就终止在此刻,他记得自己给五条家的人和夜蛾正道分别发了一条信息,之后的记忆则模模糊糊,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身处这间陌生的屋子里。
所以最后还是睡着了啊。
五条悟想,但如果仔细思索睡着的具体时刻的话,则会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似乎在眼前这个无比真实的梦境中,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被一并混淆了。
只有眼前的“户川彻”用那双略下垂的眼睛温和的看着他,琥珀色的双眸像是流淌的蜂蜜,里面蕴藏着一种不自觉的亲昵——是五条悟想了很多次的场景。
但是怎么说呢……
其实五条悟一开始以为这次的梦境依然会是十八禁的走向。
就在他升起这个念头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急速变化。
白天变成黑夜,客厅变成卧室,“户川彻”如同坏掉的屏幕一般开始产生噪点,衣着整齐的身躯像是格格不入的拼图一样,东一块西一块的开始显出裸/露的皮肤。
五条悟猫眼蓦的睁大。
【悟,你昨天晚上梦见了什么?】
忽然,现实中户川彻问这句话的场景出现脑海中。
夜晚,空旷的房间,白炽灯发出冷白的光,户川彻的神情冷冷淡淡的,看过来的视线如利剑一般,带着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
五条悟一个激灵,一把捂住自己的脸,疯狂扯住了自己即将脱缰的想象力。
别十八禁了!
就小清新吧!
小清新挺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条悟张开指缝,露出一只眼睛,发现场景还是白天之后,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手,却发现自己不在客厅,而是站在了喧闹的人群间,不远处“户川彻”拿着爆米花过来,牵起了他的手,“悟,为什么在发呆?电影快开始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
哦,这次的剧本是外出约会。

银幕上放着一场爱情片,但是主角长着“户川彻”和“五条悟”的脸。
其中“户川彻”是沉默寡言的雇佣兵,“五条悟”是某世家的大少爷。
两人走的是相爱相杀和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路线,戏剧张力拉满。
“户川彻”一开始是敌对势力雇来杀“五条悟”的,结果反被“五条悟”抓住,两人双双吃了点亏,之后相爱相杀你抓我杀经历一番波折后,两人互相表露心迹,却又遭遇了“五条悟”腐朽家族的阻拦,然后两个人齐心协力,又是一番波折后,“五条悟”成功夺权,将腐朽的家族推翻,与爱人终成眷属,happy ending。
剧情属于踩着想象力的翅膀飞翔,但是要做的事情竟然诡异的和现实对上了。
都说梦境是潜意识的反应。
此时五条悟对于自己有了一种更加深刻的了解。
他不由的想起了咒术界流传很久的一句话——咒术师都是疯子。
早些时候他对这句话其实有点嗤之以鼻,他觉得自己虽然够不上五讲四美的边,但勉强还算的上一个好青年。
但是现在他竟然有点认可了。
因为他觉得——
这部离谱的电影竟然还挺好看的。
甚至有那么一刻五条悟觉得,他和户川彻的走向和电影里一样也不错。
于是下一刻,一眨眼的功夫,五条悟成了电影中的人物。
他站在落地窗可以纵览东京全景的办公室里。
原本整洁的办公室现在桌椅歪倒,花瓶碎裂,成了一片废墟。
前来刺杀他的雇佣兵“户川彻”被他压制在地面,其姿势就是当时他由小变大被户川彻发现制住后,两人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五条悟西装革履,一手反剪“户川彻”的双手,膝盖顶着“户川彻”的腰。
“户川彻”脸上被瓷片划了道血痕,此刻正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似两柄锐利的剑,冷冽又狠厉的看向他。
五条悟瞳孔收缩。
一刹那某种被猛兽锁定的危险感蔓延全身,竟让他产生了一种战栗一般的兴奋感。
五条悟用舌尖抵住上牙膛。
他承认。
咒术师确实都是疯子。
户川彻行走在医院的长廊中。
这是他第四次走过这条长廊。
与五条悟不断的换场景不同,户川彻在不断的重启。
这四次重启中,只有第一次他因为没有通过“姓名测试”被爆头。
剩余的三次中。
一次是他单纯的想看看自杀的话会怎么样,然后一颗子弹送到了自己的脑子里,结果并没有从梦中清醒,而是重开。
一次他体检完后回到家,父母上来就嘘寒问暖,他两颗子弹送进了这两人的太阳穴,因为虽然他是在父母相爱后结合诞生的,但是受限于他所在世界的各种客观条件,他的父母并不会如此熟练的表现爱意。
而是僵硬的、不知所措的、有时候甚至会显得很严厉,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就连表达爱意也磕磕绊绊。
现在是第四次,他再度回到家。
家里空荡荡一片。
这才是正确的,因为现在是晚上七点,他的父母作为C级的工人,现在应该还在工厂里工作为前线生产物资,并不会回到家里做一桌子菜。
而且麦克罗还在大肆繁衍,目前的物资也没有丰富到可以做菜的地步,有营养剂就不错了。
户川彻将制服脱下,随手把铭牌扔到垃圾桶里,找了张纸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
在异世界生活七年后再回到这里实在是很难适应。
四次重启,他被喊了总共不下二十遍的“甲-B61027”,这个随着芯片抠出被他遗忘的编号再度有了要占据脑海的趋势。
也许他在这个梦境里再待上一会儿,会再度遗忘这个名字,就像他十八岁时一样。
一般自然结合生下的孩子会在七岁的时候被带离父母的身边,交由专人和营养仓的孩子一起统一抚养,然后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根据芯片反应的信息,不同的人会被分门别类的进行不同的定向教育,直到十八岁一到,公民等级鉴定完成,自此彻底走向不同的道路。
所以户川彻十八岁的时候满打满算已经有十一年没听人叫他“户川彻”这个名字了,通过姓名测试实在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毕竟会叫他名字的除了他父母,也就——
户川彻写下了第二十八遍姓名,最后一笔落下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户川彻。”
三个词,仿佛与他笔下的字迹重合。
户川彻动作一歪,笔尖直接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撕裂的痕迹。
他怔怔的看着门外片刻,猛地起身,凳子因为他的动作被带倒,砸到地上发出剧烈的一声响,户川彻没有回头,大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
薄暮之下,金属浇筑的建筑耸立成了一片尖锐的钢铁丛林,将天际染上了一层泛着冷光的灰。
一个清瘦的人影站在这片丛林之间,他正抬头看着天边灰扑扑的夕阳,黑发柔顺笔直一直垂到肩膀。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转过头,露出一张与户川彻有七分相似的脸,胸前的铭牌闪烁着细微的金属光泽。
[甲-S60219]
S级超能力者。
铭牌上的“S”细看之下是两个相同的字母重叠在一起。
因此确切的说,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双S级超能力者,由一对普通的D级夫妇孕育诞生,六岁显现超能力时展现了极其可怕的天赋,具有割裂时间和空间的力量。
这种力量具有成长性,具芯片检测,在二十岁时这种力量达到巅峰,届时极有可能一举清除麦克罗,因此被称作“世界未来的救世主”,被主脑单独划拨到S级之上的双S级。
不过他还有一个名字——
户川翔。
“甲-C50213”和“乙-C60914”的另一个孩子。
小户川彻三岁,同时也是他十一年没见的弟弟。
当然,对于十八岁的户川彻来说是十一年没见,对于三十岁的户川彻来说,已经二十三年没见了。
过于久远的时间令户川彻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当年的这个时间点,两人有见过面吗?
应该是没有的。
翔的超能力始终处于一种非常不稳定的状态,就像是一个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曾经有过不下五次的突然爆发,每次都造成了数栋建筑的毁灭。
因此自从他六岁超能力爆发被主脑派人带走后,就被单独拘束在一栋建筑中,生活水准是很高的,唯独没有自由,所有人都在等他二十岁终结这场灾难的那一天。
再说,见到了又怎样呢?
他们在幼年分离,十多年的光阴足以抹平幼年的任何回忆。
亲缘在这个世界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那些营养仓中诞生的个体也不乏拥有亲缘关系的存在,但那是一种基因层面的定义,最终落在纸面上的始终是一串编号,而非代表着亲缘关系与社会关系的称呼。
“户川彻。”
翔又喊了一声,见户川彻不回应,他上前一步,脖颈间带着的金属环立刻发出尖锐的警报。
“我偷跑出来的,只能待十分钟,”翔有些紧张,改口喊了声哥哥,“哥哥,今天是你生日吧?以前约定好的,祝你生日快乐。”
户川彻叹了口气。
又崩人设了。
他七岁之后其实见过翔几次,但是都是隔着人山人海远远望一眼,S级是B级只能仰望的存在,双S级与B级间几乎没有任何接触的渠道。
当然户川彻见到翔的场景最多的还是在老师授课时的大屏上——以一种观看对方宣传片的情况。
毕竟处在这个世界主脑还是要进行一些思想宣传的,翔未诞生前鼓吹S级超能力者的强大,翔显现超能力后,就只赞扬翔一个人了。
不过六岁的时候被单独带走,之后又一直被救世主救世主的叫着,起码在户川彻的记忆中,那时拍宣传片的时候翔就已经一副倨傲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表情了。
所以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喊他“哥哥”,户川彻做梦都不会这么想。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举枪,对着户川翔的脑袋就是一枪,打完后不解气,又连开数枪,枪枪都射在要害处。
子弹没入皮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尸体就会在冲击下死鱼一般的动弹一下。
户川彻打空手枪,又面无表情的换了个弹夹。
当他射出第十枪的时候。
“户川翔”尸体的表情扭曲了,他像是一个膨胀的气球、或者扭曲的阴影一般变换着形状。
与此同时,户川彻所在的世界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开始如碎裂的镜子般剥落崩塌。
“你个疯子!你个变/态!你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那是你弟弟!那是你亲弟弟!”
“户川翔”的尸体彻底的扭曲成了一片庞大的阴影,阴影没有明确的面容,如烟雾般不断变换形状发出尖锐的声音。
户川彻撩起眼皮,扯了下嘴角,双眼中是极致的冷漠和死寂。
“听说过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吗?”
“‘谁要在第一个世纪救了我,我给他花不完的钱’。”
“‘谁要在第二个世纪救了我,我替他挖出海里的宝藏’。”
“‘谁要在第三个世纪救了我,我满足他三个愿望’。”
“第四个世纪,‘谁要是现在救了我,我就杀了他’。”
“你既然能构建出这个梦境,那你应该知道,户川翔,我血缘上的弟弟,造就我‘不死’的元凶,他剥夺了一个万念俱灰的寻死者死亡的权利。”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或许只是想让我活着,在我意识到这点后,我感激他,之后,我怀念他,当我数次求死而不得、只能随波逐流活下去的时候,我憎恨他。”
户川彻的眼神蓦的冷了下来,他举起枪对着黑影。
“而现在,你披着他的皮在这儿装模作样,试图给我制造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美梦,我要杀了他。”
话音落下,子弹如骤雨般倾泻而出。
世界已经崩塌,阴影膨胀到了一个铺天盖地的地步,尖利、扭曲且愤怒的嘶吼着。
“我放弃了!我放弃了!”
“你的世界扭曲、可怕、恶心、死寂、毫无人性、宛如墓碑!”
“你的过去压抑、冷漠、疯狂、麻木、宛如木偶、悲惨至极!”
“以至于你竟然将死亡当做救赎!”
“在这个世界的背景下,任何微小的善意只要基于现实就绝无实现的可能!”
“没有美梦!”
“不会有美梦!”
“你是一个无能的求死者!彻头彻尾的可怜虫!你的过去荒谬的像是舞台上的滑稽剧!没有任何被改写成美梦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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