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显然不是会乱花钱的人,他只是不想用自己曾经积攒下来的钱财罢了,既然下决心要摆脱曾经的生活,那就要将一切断的干干净净,那些钱或许在他退休的那一刻,就用捐款等方式全部处理掉了。
虽然两人的人生经历相似,但是性格底色仍旧有所不同。
眼前这个人,是真真正正想要摆脱过去,拥有平静顺遂生活的人。
“织田君,给你一个忠告,”户川彻的语气严肃起来,“我建议你在后面的几天内尽快向你的直属上司预支薪水,理由可以随便想一个,但是预支薪水的速度一定要快。”
不然我怕过几天Elysee被太宰整没了,你打白工。
织田作不明所以,但是在户川彻的反复强调下,仍旧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港/黑订的那批货运送到了港口,由柴坂带领的Elysee的行动小组蓄势待发,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只是户川彻带着枪和柴坂离去时,织田作之助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柴坂脸上,暗自打量着,却又在柴坂有所察觉看过来时,挪开了视线。
“怎么了?”一旁的太宰治注意到了这点。
“有点眼熟,”织田作之助眉心微蹙,又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不,或许是我看错了。”
港口附近的掩体处,柴坂带着行动小组埋伏在那儿,只等到货之后就开始攻击,打港/黑一个措手不及。
几天前的户川彻还被安排在后排当背景板,而现在的他已经被柴坂拎到了最前面,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力——就凭着户川彻之前那放了水的五中二的枪法。
身后的小队成员们,混杂着歆羡、崇敬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到户川彻身上,直看的户川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他表面上仍旧是全神贯注的样子,端着枪安静的像是一块没什么存在感的石子。
身后成员们看着户川彻的神情变了,在户川彻声明不显的时候,没存在感就是没存在感,但是现在他成了行动小队的二把手,这种低调就成了一种沉着冷静的高手风范。
——看起来好厉害啊,我们副队一定可以成功从港/黑的手里把那批货劫下来。
以上是小队成员们的想法。
但此刻户川彻端着枪,正万分苦恼的思索要怎么给港/黑的人放水。
他现在和太宰治是合作关系,太宰治又是港/黑的人,虽说这批货物是森鸥外和太宰治设下的局,为的就是引Elysee上钩,把货物劫去。
但是货物是真的,为了不让Elysee的人怀疑,港/黑派出的人手也很多。
户川彻不能真的一枪一个把港/黑的有生力量消灭大半,如何在让战况显得很激烈的同时,尽量减少港/黑的伤亡,同时还要把那批货险而又险的劫过来,成了户川彻此刻研究的难题。
“货到了。”柴坂低声道,一摆手,身后的小队成员立刻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
户川彻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狙击枪的瞄准镜,额头破天荒的渗出了几颗汗珠。
不能死,港/黑的人最好一个都不要死。
瞄准镜里出现了港/黑成员黑西装的一角。
户川彻神色一厉。
接下来的战斗持续了仅仅不到一个小时,但是据后来加入港/黑的原Elysee行动小组成员所说,这场战斗是他今生见过的最难忘的一场战斗。
Elysee和港/黑的成员在港口对峙,漆黑的枪口冒出焰火,一片剧烈的枪声中,子弹如流星划过,几乎布满整片天空,弹壳叮叮当当如骤雨落下,很快就将地面铺满。
两方人马都杀红了眼,子弹不要钱似的往外射。
然而在一片枪林弹雨中,户川彻从始至终都十分冷静,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在此刻相当锐利,他紧紧盯着对面,每按一次扳机,枪口/射出的子弹就能带走一名港/黑成员的战斗力。
到后来港/黑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但是那些倒下的人不是死了,而是受了伤丧失了战斗力,于是港/黑的人还要分出心思去看顾那些伤员,反倒不能全神贯注的抵抗Elysee的袭击。
港/黑的人且战且退,当户川彻又一枚子弹射出的时候,广津柳浪腹部中弹,不支倒地。
这一下像是打破了什么平衡,胜利的天平开始向Elysee这边倾斜。
见港/黑的异能力者都已经伤在户川彻的枪下,Elysee这边瞬间如打了鸡血一般,愈战愈勇,很快就逼近港口,成功拿到了货物。
这一场行动精彩至极,港/黑那边的人伤了大半,但是Elysee却丝毫没有损兵折将。
事后柴坂高兴的拍着户川彻的肩,各种赞美之词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砸。
户川彻轻轻吐出一口气,因为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而有些疲惫。
柴坂注意到了这一点,挥挥手赶走了围在户川彻身边的其他成员,跟他谈起了升职的事情。
“稻津会的成员加入后,Elysee就有不少人了,到时候你可以从里面挑几个好苗子,单独成立一支由你领导的队伍。”
户川彻婉拒,“只是枪法好了一点而已,我其实不太擅长领导。”
“可以试试。”柴坂又是一巴掌拍到户川彻背上,见户川彻真的不想当,只能就此作罢,又闲聊似的聊起了户川彻近况。
“没有跟舍友吵架吧?”柴坂又问。
户川彻失笑:“没有。”
“那就好,我看你跟津岛修治相处的挺好的,但是最近不是新来了一个舍友吗,有些人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会和室友起冲突——如果都相处的很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柴坂笑呵呵,“对了,如果你真的领导一支小队的话,要不要把你的两个室友都吸纳进来?”
户川彻无奈,“柴坂先生,我目前真的没有这个想法,而且他们……”
说到这里户川彻顿了顿,想到织田作之助说自己不会开枪杀人,他索性说:“他们两人都不会用枪,让他们来估计都不会来。”
“不会用枪?”柴坂很明显的一愣,随后又有些包容的笑了笑,“虽然Elysee不强制成员一定要会用枪,但怎么说都是mafia成员,要是会用枪的话,未来也能给自己的安全多一份保障。”
“你我是不担心,要是以后他们两个想学枪的话,你可以从我这儿申请枪械。”
户川彻道了谢。
柴坂一直把户川彻送到宿舍门口,离开前往宿舍里扫了一眼,见宿舍里没人,就跟户川彻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柴坂走后不久,织田作之助从一个视线死角的位置走了出来。
户川彻一早就发现他在房间里,见状也没有多惊讶,只是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那个送你回来的人……叫什么?”
“柴坂一郎。”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看了眼户川彻,欲言又止,“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但是那张脸我有点熟悉。”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认真道:“柴板一郎,我曾经杀过他。”
“而且他应该死透了。”
港/黑大楼。
广津柳浪肩膀上缠着绷带,拿着这次火拼的报告敲响了森鸥外办公室的门。
“boss,这次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好不少,黑蜥蜴的人无一死亡,受伤最严重的也只需要在医院趟一个月,其余的只是些皮肉伤。”
森鸥外对于这种结果也有点惊讶,虽说这批军火是鱼饵,但是要鱼上钩也要饵够真才行,因此他派出了黑蜥蜴的人参与这次行动,以视对这批货的重视。
虽然已经嘱托了广津柳浪要最大限度保有黑蜥蜴的有生力量,但是枪炮无眼,在这种程度的火拼中,再小心也会出现伤亡。
森鸥外翻看着任务报告,报告写的非常详细,甚至将黑蜥蜴成员所受的伤也一并记录。
受伤的共有二十四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子弹精准的射中了手腕。
但是子弹射中的位置又非常的刁钻,看似伤势严重,实际上根本没有破坏手腕上的经络骨骼,只是暂时不能拿枪而已,只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恢复后甚至连后遗症也不会有。
“这二十四人的伤全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广津柳浪说道。
森鸥外翻到了报告的最后一页,那儿有张极其模糊的照片,是一个趴在地上驾着狙击枪的人影,依稀可以看清那人有一头微卷的头发。
森鸥外伸指点在照片上,露出一个颇感兴味的笑容。
“看来Elysee里有个了不得的狙击手啊。”
第29章 穿越第二十九天
对于Elysee首领蒲野淳的人选,户川彻此前一直将最大的嫌疑锁定在柴板一郎身上。
原因很简单,底层人员地位低,平时多干脏活累活,也没什么权利,如果平凡出入只有高层人员才能进去的地方的话容易引人怀疑——蒲野淳选择底层人员作为假身份,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干部能代为传达首领的指令,又有实权,因此假装自己是某个干部其实是最好的选择。而干部中柴板一郎掌管行动小组,实力最强权力最大。
将柴坂一郎作为自己的假身份,隐藏自己是首领很方便,下达一些指令也很方便,如果出了什么危及到生命的意外,还可以用柴板一郎的名义命令其手下的行动小组为自己打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个金蝉脱壳。
户川彻的猜测都在一个很正常的范围内,然而织田作之助的话则让整件事一路往灵异的方向狂飙而去。
“其实我一开始不是很确定,因为距离我六年前杀死他的时候,柴坂的相貌变化实在太大,那个时候他很瘦,”织田作之助用手比了个大概的轮廓,“目测九十斤都没有,整个人瘦的皮包骨。”
然而柴坂一郎是个浑身腱子肉的大汉,能跑能跳非常健康。
“但是后来我确定了,忽视大变的身材,柴坂的眉眼间距、面部骨骼的轮廓都和我六年前杀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织田作之助万分笃定,“他就是那个被我杀死的人。”
“……方便说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况吗?”户川彻隐隐感觉到这件事牵扯的似乎越来越大了。
太宰治在织田作之助说柴坂被他杀死的时候,就被户川彻找了回来,此刻听到六年前这个字眼,立刻敏锐的抬眸,“六年前?难道跟那样东西有关?”
织田作之助默认。
户川彻有些无奈,“能别打哑谜吗?”
太宰治解释,“六年前有人在横滨发布了一则巨额悬赏,说要找一个名为‘诺迦跋哩陀’的铁钵,因为悬赏数额太过巨大,几乎横滨大大小小的组织都加入了这场寻宝游戏,当时的港/黑也掺和了一脚,但是他们将整个横滨翻遍了也没找到,最后整件事情不了了之。”
织田作接着道:“当时有小道消息传‘诺迦跋哩陀’在横滨一个名为‘九里’的小组织的首领手中,似乎是那个首领酷爱古董,将铁钵当做古董收回来了,有人雇用我杀了那个首领,并从他手中取回‘诺迦跋哩陀’。”
“我记得那是个雨夜,不止有一帮人盯上了那个组织,我到的时候整个组织血流成河,地上的水都是红的,首领已经重伤,被一个底层人员护着躲在了首领办公室的密室里。”
“我最先找到了密室,打开后发现首领已经奄奄一息,那个底层人员在我打开密室的那一刻拿着刀向我刺来,被我一枪击中了心脏。”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那个成员就是柴板一郎,我确认他的心脏已经破碎,在那种伤势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当然,当时的他即便将‘九里’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诺迦跋哩陀’。
‘九里’一夜之间就此覆灭,‘诺迦跋哩陀’依旧不知所终。
之后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每每有小道消息说东西在某个小组织手里时,那些垂涎悬赏的人或组织就如同蝗虫一拥而上,仅一夜就让那些小组织分崩离析。
然后在某一天,那个悬赏突然被撤销了。
“当时但凡参与了寻找‘诺迦跋哩陀’的人都很愤怒,”织田作之助说道,“他们觉得自己被耍了,也有人尝试着去寻找发了悬赏的人,但是一无所获。”
“诺迦跋哩陀,”户川彻喃喃,“这五个字有什么寓意吗,总觉得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摇头,他当时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没有进一步深究。
反倒是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就是那个——举钵罗汉,佛教十八罗汉之一。”
外来人户川彻满脑袋问号,织田作则一脸恍然。
小四悄声在户川彻脑海中解释道:“举钵罗汉又称作诺迦跋哩陀尊者,化缘时举钵乞食,同时给众生带来福德,那个铁钵估计跟这个传说有关,所以取这么个名字,但哪怕真是古董也不可能值那么多钱,这个铁钵肯定还有古怪。”
既然牵扯到了六年前的事情,那么光靠户川彻一个肯定不能迅速的弄清原委,太宰治动用了港/黑的势力,命令手下开始调查六年前有关于“九里”“诺迦跋哩陀”和“蒲野淳”的一切。
户川彻则联系了靠谱中介孔时雨,拜托他留意相关消息,想了想,又给夏油杰发了消息,以防万一这玩意儿跟咒术界有关。
夏油杰回的很快。
【夏油杰:举钵罗汉?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悟,他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一些。】
户川彻道谢,他刚把消息发出去,一条新消息顶上来了。
——津尾裕介可怜兮兮的过来询问进度了。
户川彻打字的手一顿,没好意思告诉对方目前进度依旧是零,Elysee新劫的那批货物还没处理,目前正在检查货箱中是否被港/黑的人装了定位装置,要顺藤摸瓜估计还要过几天,但是——
户川彻猛地抬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神情顿时古怪起来。
“太宰,港/黑之前被劫的那批军火Elysee应该没有卖掉换钱吧?”
太宰治:“没有,他们一直很缺军火,那批货多半是用来武装组织成员的,不会卖掉。”
说到这儿,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户川彻看向太宰治:“太宰,我现在是Elysee的成员。”
太宰治:“对。”
户川彻:“我还是个狙击手需要枪械用于武装。”
太宰治:“对。”
户川彻:“柴坂很信任我,他甚至想让我当个小领队。”
太宰治:“……嗯。”
户川彻:“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向柴坂要狙击枪。”
还在这儿玩什么顺藤摸瓜?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无言的沉默。
片刻后户川彻没忍住捂住了脸,“我去找柴坂。”
柴坂坐在办公室内神色相当苍白,透着一股与外表不符的虚弱,见到户川彻过来了脸上立刻挂上熟悉的微笑。
户川彻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皱眉:“柴坂先生,你受伤了?”
柴坂哈哈一笑挠头,“在宿舍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户川彻皱眉,目光在柴坂脸上停留片刻,觉得按照柴坂的这个虚弱程度更像是大量失血,但是他没有多问,只是单刀直入,向柴坂索要新的枪械。
柴坂意外答应的很干脆。
倒不如说户川彻的这个提议正中他的下怀。
作为一个领导者,当然希望获得下属的忠诚,但是户川彻加入Elysee的时间尚短,在这个时候谈忠诚有点过于虚无缥缈了。
柴板一郎只要求目前的户川彻能忠诚于组织,但也没放弃对他的拉拢,希望他日后能忠诚于自己。
因此之前许诺说要给他升职的事情其实也是一种拉拢。
只是户川彻拒绝的太过干脆,因为表现的过于无欲无求,反倒让柴板一郎心生不安。
此刻户川彻突然向他提出要求,还索要市面上比较难以寻找的枪械,顿时让柴板一郎放下心来。
或许户川彻不喜欢权力、金钱,但是痴迷于枪械?
柴坂一郎想,挂上了爽朗的微笑:“你说的这几个型号市面上很难找到,但是我们这儿刚巧有,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户川彻有点执拗的问道,“我可以自己去库房挑吗?”
柴坂一愣,“都是流水线生产的应该一样吧?”
户川彻摇头,相当认真的强调:“有点细微的差别,手感会不一样。”
“这样啊,”柴坂沉吟片刻,抱歉的笑笑,“那个库房是机密不太方便,但是我可以把这几种类型的所有枪械都拿过来让你慢慢挑。”
户川彻这下是真觉得高兴了,“谢谢柴坂先生!”
柴坂也挺高兴,觉得自己的这个属下实力强、识时务人还单纯。
两人气氛友好的道了别。
走出柴坂办公室后,户川彻的脸上仍旧挂着笑意,神情却显得有些锐利,像是初春将融未融的一抹薄冰。
“小四,跟着他。”
户川彻离开后,柴坂一郎的瞬间敛去了笑容。
他撩起自己的袖子,解开上面缠绕的绷带,露出手臂上尚未愈合的伤口,然后从抽屉里拿起刀,毫不犹豫的在上面划了一刀。
鲜血顿时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落入了他一早准备好的容器里——那里面已经积攒了些许血液。
他抬头看向日历,日历上的某个日期画了一个红圈。
那是开欢迎会的日子。
还有三天,三天后,一切就会结束。
半夜,户川彻被突如其来的短信提示音惊醒了。
现在半夜三点,工作日,除了加班的和没工作的很少有人这个点还不睡,更不会半夜三更去发消息打扰别人。
户川彻有些不开心,一打开手机发现是个相当陌生的号码。
这个号码只发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我是五条悟,你未来合作的咒术师。】
第二条——【‘诺迦跋哩陀’是咒术界在六年前失窃的一样咒具,有增幅术式的能力,增幅程度受到使用者身体状况的制约。】
户川彻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30章 穿越第三十天
严格来说,六年前被众人寻找的‘诺迦跋哩陀’材质并非金属,只是因为传说中它是举钵罗汉手中的铁钵,因此众人都习惯性的以铁钵称呼。
但实际上‘诺迦跋哩陀’来源于某寺庙中举钵罗汉的塑像,是陶土所制,真实体积只有成年人的半个手掌大小。
那寺庙早已毁于某场战火中,具体名字已经不可考,但据说有段时间该寺庙香火十分鼎盛,举钵罗汉因为有“举钵祈食,赠赐福德”的说法,民众纷纷往塑像托着的小钵中放铜钱、吃食之类的东西,以祈求罗汉赠予福德,久而久之,小钵就有了“灵”。
之后因为战火波及,寺庙被毁,塑像也四分五裂,小钵流落民间,又辗转落入了一个咒术师手中,被咒术师制作成能够增幅术式的咒具,起名叫‘诺迦跋哩陀’。
八年前,高专从一个诅咒师手中取得了该咒具,收入高专忌库,又在六年前失窃。
高专的忌库虽说防护相当严密,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偶尔收到了新的咒物或者咒具,就会打开忌库将它们存放进去,这就给了人可乘之机。
六年前,高专刚好收到了一件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咒物,有诅咒师假扮工作人员,以存放这件咒物为借口,进入忌库盗走了‘诺迦跋哩陀’。
整件事情发生的悄无声息,甚至在‘诺迦跋哩陀’失窃十二小时后,才有人反应过来,但那位诅咒师早已逃之夭夭,连个尾巴都没留下。
咒术高层确认这件盗窃案必定是有人精心谋划,在加固忌库防护的同时,派遣人手去调查那个诅咒师的下落。
或许是因为手中有‘诺迦跋哩陀’,那位诅咒师的实力大幅增长,变的难以对付,高专的人大概追查了一个月,胜利在望时,却发现了诅咒师的尸体,‘诺迦跋哩陀’不翼而飞,自此线索彻底中断,‘诺迦跋哩陀’的失窃成为了高专史上的一桩悬案。
横滨的那场悬赏咒术界其实也有参与,然而结果众所周知,整场悬赏到最后不了了之,咒术界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做是哪个想要提升实力的术师做的无用功。
毕竟咒术界是个十分仰仗天赋的地方,像‘诺迦跋哩陀’这种可以无副作用的提升自身实力的咒具,对术师来说是个莫大的诱惑。
以上是五条悟了解到的全部来龙去脉。
【五条悟: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件事在咒高不是秘密,甚至到今天为止还被当做著名的反面案例教给那些忌库的看守,夏油杰来高专的时间不多还不知道,五条悟可是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户川彻:我在横滨,不幸被卷入了两个mafia的事件中,涉及到了六年前横滨的那个悬赏。】
他说的很含糊,但是种种波澜壮阔依然可以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二。
这是何等精彩的人生轨迹!
本来还有点昏昏欲睡的五条悟顿时精神了。
【五条悟:详细说说?】
【户川彻:不说。】
五条悟:……
好干脆的拒绝,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
让他不由的幻视某个化名灵幻新隆的男人,当初他被那人带着去咖啡厅枯坐一下午,事后询问有关光村正人死亡的事情的时候,得到的也是如此干脆的拒绝。
他最近怎么老是碰到类似的人?
五条悟皱眉看着手机屏幕半晌,忽然指尖在键盘上飞速的上下翻飞,他没忍住问道。
【五条悟:你还能活着来当辅助监督吗?】
【户川彻:我努力。】
【户川彻:睡了,晚安。】
然后就没声了。
深夜两点,霓虹灯都黯淡下来。
五条悟解决完咒灵坐在回程的车上,周遭一片静谧,路上都没有几辆车,只有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若有似无的响起,搅的人昏昏欲睡。
他指尖动了动,发了个问号过去,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五条悟将手机扔在一边。
但是“晚安”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不管对方发这两个字是真的关心还是单纯的礼节,一个人发了另一个人就必须得回以相同的两个字,不然就像是一个圆缺了一半。
几秒之后五条悟再度抄起手机。
他垂眸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片刻,还是发了两个字。
【五条悟:晚安。】
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太宰治那边有了消息,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三人聚在宿舍之中,确认隔墙无耳后,太宰治找了张纸,在上面画了条时间轴。
以‘诺迦跋哩陀’的悬赏出现为起始,以悬赏撤销为终点,时间轴上‘九里’覆灭标红,将整个时间轴一分为二。
“悬赏的诱惑实在太大,参与追查‘诺迦跋哩陀’的势力绝大部分都没有放弃,从始至终坚持寻找,间接导致了包括九里在内的多个小组织的覆灭,直至悬赏被撤销,这种疯狂才停止。唯有一个人的前后态度出现了极大的反差,九里覆灭之前四处追查,而九里覆灭之后,则干脆利落的退出这场游戏,销声匿迹。”
“这个人叫禅院甚尔。”太宰治淡淡道。
户川彻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听到这个名字。
孔时雨向户川彻介绍天与咒缚时,就曾经拿禅院甚尔举过例子——一个以全部咒力换取强横□□的天与咒缚,出身于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
这可真是……和咒术界的关联性越来越强了。
“之前没注意,现在想想,或许‘诺迦跋哩陀’的确在九里的首领手中,而在九里覆灭的当晚,禅院甚尔就已经成功的拿到了‘诺迦跋哩陀’,所以在其他势力仍旧坚持寻找的时候,他干脆利落的销声匿迹。”
“但是悬赏在九里覆灭后仍旧挂了好几个月,说明发布悬赏的人并未将东西拿到手。”织田作之助提出疑问。
太宰治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已经拿到了,发布悬赏的和雇佣禅院甚尔的是同一个人,悬赏的发布者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得手,所以在禅院甚尔将东西交给他后,又把悬赏挂了几个月,用来塑造一种‘诺迦跋哩陀’仍旧流落在外的假象。”
“接下来我们要从禅院甚尔查起,查清他背后的雇主——但是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太宰治忽然叹了口气,“我要让boss给我涨工资。”
“各位,你们听说过咒灵吗?”户川彻突然开口。
待对面两人将视线转过来后,他舔舔唇,神情看起来有些无奈,“这件事情牵扯的范围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更广一点。”
太宰治笑容微敛。
户川彻沉思片刻,将相关概念大致介绍了一遍,又简略说了昨天五条悟告诉他的有关于‘诺迦跋哩陀’失窃的来龙去脉。
“整件事情明显是精心策划的,而且幕后黑手对于忌库的相关规定相当熟悉,这看起来像是……”织田作之助心中一个猜测呼之欲出,他同太宰治对视一眼。
其实他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就像是平日里悬疑剧看多了有时候看个开头就能猜中结尾一样,日光底下无新事,当人生经历丰富到一定程度,有时候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能轻易的猜测出来龙去脉,然而这又并非是虚无缥缈的盲猜,而是一种由经验累积而成的似是而非的直觉。
“户川君,遇到这种事情,我们一般都首先猜他们监守自盗。”太宰治笑眯眯的接上了后半截话。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整场盗窃发生的如此悄无声息,策划这件事的人对忌库、对高专必定有着非常详实的了解。
“而如果以这个猜测为前提,一些异常的地方也可以解释的通了,”太宰治鸢色的双眸中带着星点笑意,又透出一种极致的冷静,“我们都能猜到有人监守自盗,没道理咒术界的人猜不出来,可是他们两年了都没将这件事情查清,我只能猜测有人在混淆视听,试图将整件事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