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心疼地看着凌三和安安额头磕出来的红肿,眼中充满舐犊之情。
凌三和凌平安磕完头,又高举着丫鬟递过来的茶杯,双手呈上。
“请爹爹喝茶。”凌三朗声说。
凌平安也学着爹爹,奶声奶气:“请爷爷喝茶!”
“好好好。”木白依次将两碗茶都喝了。
司仪祝词,开宴。
没想到慕廿辞竟然还请了舞姬和琴师助兴,一时间场面热络起来,没人再关注王爷和木白他们这一桌了。
顾晟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到木白面前,声音微颤:
“小白,这是我送你的贺礼。恭喜你。”
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二人,木白说了声“多谢”,将锦盒接过轻轻搁置一旁。
顾晟柏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多了一丝失落和不安。
李西元不动声色地踢了他一脚,恨他不争气:“先吃点东西,吃完再说。”
慕老爷子平日要早睡,和八贤王客套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回老宅了。
他一走,慕天妙自然也走了。
原本隔在木白和八贤王之间的座位就空了出来。
顾晟柏终于鼓起勇气开口,端出了王爷的架子:“小白,你坐过来吧。咱们好久没见了,好好说会儿话。”
木白一听这颐指气使的语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炸了。
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八皇子去哪儿了?
木白站起来对着顾晟柏微笑道:“王爷,这儿不好说话。不如随我去一叙?”
说着就转身往外走,顾晟柏当然是立即站起来跟上去。
凌三:??!!
爹爹这是要干嘛?
不会是想把人叫到没人的地方动手吧?
“爹……”凌三忙站起来想跟上去,刚喊出一个字,就被慕廿辞拉下来,剥了一个虾喂进嘴里。
“你饿了,要好好吃饭。”慕廿辞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凌平安见父亲给爹爹剥虾,也张开了嘴:“父亲,安安也饿。”
慕廿辞说好,便又给儿子剥起虾来,见慕学芝也伸手想去剥虾,便唤了个小厮过来。
“给学芝小少爷剥几只虾。”
慕学芝抿着唇将手伸回来,礼貌地对慕廿辞道了谢。
妙天音虽然吃着饭,但是一直留意着主桌的动静,见木白将王爷请了出去,八卦之魂汹汹燃起。
可惜,她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只能自己默默脑补剧情。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台上拨琴的琴师给吸引了。
绯衣的琴师,端坐台上,纤手弄弦,浅吟低唱。
水因低下方成海,
山不争高入云端,
心若清净皆似水,
化雨乘风润人间
琴师姿容明丽,演绎的曲子却别有一番禅意。
妙天音嘴角噙着笑,这宴席来的真是太值了!
凌三看着台上的绯衣公子,朝慕廿辞问道:
“慕哥,这是你请的?唱得可真好听,只是……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慕廿辞用干净的热帕子擦干净手,不紧不慢地说:“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明月楼的头牌公子,为何你会眼熟?”
明月楼?
凌三打了一个激灵:“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凌平安:“明月楼,东西好吃吗?”
凌三:……
慕廿辞:……,忘了儿子在旁边。
“明月楼东西难吃还贵,安安以后不准去,知不知道?”凌三赶紧叮嘱。
“哦。那好吧。”凌平安有些遗憾,听名字感觉还行来着。
慕学芝在一旁小声对凌平安说:“小叔叔若是想去,以后学芝长大了带你去。”
凌平安立马开心道:“好呀好呀!我们偷偷去,不告诉爹爹。”
阿绯唱完,便被台下人请去喝酒。
辗转间,来到主桌。
明月楼的头牌经常被达官贵人邀请到府中表演,是以李西元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反而觉得这少年长得属实漂亮,琴技一流,嗓音好听,难怪能在明月楼众多美人中脱颖而出,经久不衰。
“阿绯还是第一次来慕府,没想到三生有幸见到王妃,王妃贵安。”阿绯朝王妃行了大礼。
李西元摆摆手:“我又不是主角,你别管我,自敬你的就是。”
阿绯谢过王妃,便朝凌三和慕廿辞端起酒杯。
道喜祝福的话刚说一半,阿绯的目光便停留在凌三的那颗美人痣上。
……是他?!
凌三这时也认出了阿绯。
原来是当年那个害羞的绯衣少年,没成想如今竟成了明月楼的头牌。
木白走到湖边连廊停下,转过来看向顾晟柏。
发现顾晟柏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恐怕要把他带向刀山火海,他都会不眨眼地跟着去吧。
顾晟柏伸出手,想确认眼前人是不是真实的。
顾晟柏的手的被木白一巴掌拍开。
“王爷,请自重。”
顾晟柏手指动了动,痛感是真实的,那就是真的……
“小白,你一点都没变,还……还是那么好看。不像我,已经老了。”
木白不敢苟同,他看上去只是比以前成熟老成了许多,但谈老还差得远。
不过,他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何明明他比顾晟柏还要年长两岁,看起来却要更加的年轻?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叫你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王爷解释一下,今晚这出是要做什么?”
顾晟柏被这么一问,刚才一直忍着的眼泪就自己掉了下来。
木白见不得顾晟柏掉眼泪,便转过身,背对顾晟柏。
顾晟柏伸手轻轻攥住他的袖子:“我……我想见你,想得快要死了。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你既还活着,这么多年,为何不来找我?”
顾晟柏言语之中俱是委屈,若是齐玉红豆见了,肯定要惊掉下巴。
这还是那个稳重自持、杀伐果断的八贤王吗?!
“找你?我没有找过你吗?
如果我没找过你,我怎会知道你还会喜欢女子!
如果我没找过你,我就不会知道你和王妃有多恩爱。
我找你?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初为什么信誓旦旦说要和我在一起,转头就娶了别的女人?
什么不在意地位、身份,都是狗屁!”
顾晟柏看着盛怒的木白,似是没想过木白会这么生气,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惊讶、无措、不解、惶恐,他眼中最大的那一颗泪珠滴落:“我……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想我。”
木白骂完之后,解气许多,再看顾晟柏,竟被他的眼神刺的一痛。
为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种眼里只有他的眼神?
“你那日说我给我个惊喜,我便一直等着。
我去找父皇,让他效仿南蛮允许男子同男子可以成婚,这样……我就可以娶你了。
谁知他竟逼着我娶西元……西元也有自己的心上人,却被父皇……
我那段时日被禁足,身边一个亲信也无,没法通知你。
出去后,我便动用所有能用到的人去找你。
可是你,不见了……”
顾晟柏似乎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眼神黯然:
“后来,暗卫营中传出你的死讯。我……我也想跟着你就去了。
是西元救了我。我和她没什么,父皇为了逼我,害死了她的心上人。
我娶她只是为了赎罪,让她此生能够安安稳稳地活着。”
“我与她说好了,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家。她就同我和离。没有人……能再把我们分开。”
他现在执掌监察司,朝中无人敢批判他。
皇帝?自己的家务事就一箩筐,哪有时间来管他的家事。
“你说你被禁足,那之后呢?你知道我在暗卫营等了你多久吗?”
木白色厉内荏,从顾晟柏说他想去死那一段就已经开始动摇。
顾晟柏这么爱他,爱得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怎么可能不来寻他?
顾晟柏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我去找了,可是他们都说你不在,后来父皇将你们都召回。
还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后来,我以为你死了……
小白,对不起。
你当时一定是身不由己,是我当时无能,没有找到你。”
“……”
竟然是这样?
原来自己误会了顾晟柏这么多年?
【阿九,他是皇子……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那么久了他都没有找过你吗?】
师兄……
木白怔怔地望着顾晟柏,自己的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顾晟柏立刻慌乱的直接用袖子小心翼翼去替他擦。
“你别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自以为是让你等了那么久。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木白嫌弃地推开顾晟柏的袖子,一双亮极的桃花眼瞪着他:“你怎么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
顾晟柏听出了木白语气中的亲昵,情难自已地将木白用力抱住,将头埋在爱人的颈窝间,感受木白身上熟悉的味道。
“小白,我好想你。”
木白双手下意识地想回抱住顾晟柏,见他还在哭,便像以前一样轻轻顺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那么多年了,顾晟柏竟一点都没变。
“你……不问问我这些年做什么去了吗?”
顾晟柏缓缓抬起头,深深看着他:“你……愿意跟我说吗?”
木白微微点了点头。
看他的眼神,又变得和从前一样温柔。
木白一口气将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我……我们有了骨肉!!”
顾晟柏不可置信地望向木白,他……不是在做梦吧???
木白很早之前就幻想过顾晟柏听到他们有孩子时的反应。
果然,顾晟柏看上去很震惊又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狂喜。
顾晟柏忍不住抱住木白,又觉得不够,捧着木白的脸亲了了一下又一下。
“我们有孩子,我们有孩子……”
每亲一下,顾晟柏嘴里就呢喃一句。
和木白二十年前期望看到的反应一模一样,但是现在看到了却木白只觉得心酸。
原来自己错怪了他这么多年,也让他们父子俩离散了二十多年。
顾晟柏感受到木白脸上的泪水,慌忙停下来不停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别哭。”
木白笑了笑,摇了摇头。
顾晟柏有些紧张地问:“我们的宝宝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木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着急把事情说了,竟然忘了告诉他最重要的这个消息。
“你忘了你今晚为什么过来了?”
顾晟柏老实地说:“我来见你……”
随即电光火石间,顾晟柏想起今晚是木白的认亲宴!!!
“他他他是……我们的儿子?!”
顾晟柏想起第一次见凌三,当时就觉的他和木白的眼睛很像,原来,竟是他的孩子!
木白一想起凌三就心中柔软。
“嗯,那孩子吃了很多苦。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你,让你们父子失散那么多年。差一点……我还让他永远都不认你了。”
顾晟柏虽然有些伤心木白不信他,但是一想到木白当时的处境,心疼得不行。
“所以,都是你那个师兄从中作梗,让我们一家人失散那么多年。”
顾晟柏眼中露出杀意。
木白连忙双手捧住顾晟柏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师兄是暗卫营的一把手,你没有理由动他,而且是他帮我离开暗卫营的。虽然……恨他骗我瞒我,但是我大概能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
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们一意孤行,也许我早就死了。但是,我也无法原谅他把懒懒带走,还骗我说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
木白想到这里,又难过地开始掉眼泪。
顾晟柏连忙将人揽在怀里,不停安抚:“好了好了,我们的宝宝不是好好的吗?长得可真俊,就是想不通怎么会和小辞这种已经有儿子了的人在一起。”
木白被顾晟柏的语气逗乐了,又说出了今晚让顾晟柏最抓狂的一句话。
“傻子,安安是咱们宝宝和慕廿辞的孩子。”
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丝竹声声。
一些不胜酒力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跟主家道别离场。
乐正莨带着妙天音去见凌三。
“东家,这就是我那位朋友,妙妙。之前一直想给您引荐的,一直没有机会。今儿个就把她给你带过来了。”
凌三微笑着对妙天音笑道:“久闻姑娘大名,没想到那么年轻。今天的菜吃得好吗?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吃食。”
旁边慕廿辞一听微微蹙眉。
他吃醋了,吃醋了……
妙天音怎么可能放过这种糖,满意道:“吃好了吃好了,这饭菜好吃,人也好看,狗……嗯反正就是吃饱了。我这段时间都在京城,有空可以随时让小莨告诉我。”
凌三闻言更加喜欢这个爽朗的姑娘:“行,那到时候我叫你。”
妙天音点头,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抱歉,我好像看到个熟人,先失陪一下。”
妙天音对凌三说。
凌三自然让她请便。
程双被他师父拉着随便坐到没人的一桌,上面许多菜都没有动过,想来是坐这儿的客人心思也不在吃上。
凌三也给黄寻递了请柬的,刚好护卫营有人不小心受伤,处理好以后酒席都散的差不多了。
“师父,咱打包两份回去吧。我回去给你热热。”
这会儿已经没人在吃了,就他们两人刚来,就算是角落也免不了有人看过来。
程双红着脸,恨不得师父赶紧答应他,他们好回自己院子里去吃。
黄寻唤来丫鬟,擦了擦手:“怕什么?家主和你凌大哥都还在呢。回去多麻烦,你还要收拾。”
程双只好抿着唇坐下,陪师父一起吃饭。
他们师徒二人忙到现在也属实饿了,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黄、寻——”
黄寻吃着吃着突然听到了他师父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循声抬起头,发现他师父正抱着双手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黄寻被吓得筷子掉了一根,他当年可是受不了他师父没日没夜的实验逃走的。
“师师……”
妙天音连忙抬手制止:“闭嘴,我现在叫妙妙。”
黄寻立马站起来恭敬道:“妙,妙妙,您请坐,您请坐。”
妙天音坐下才发现,他徒弟旁边还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正一脸懵逼地望着她和黄寻。
“双双,那啥,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和这位姑娘说。”
程双狐疑地站起来,有点心疼那口没有吃到的红烧肉,乖乖听话走了。
妙天音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努了努嘴:“谁啊?”
黄寻有些得意又有些害怕的说:“我徒弟,记性好,有洁癖还有强迫症,太适合学医了。”
妙天音:“行啊,一年没见,都收徒弟了。怎么,叫人走了。不给我行大礼吗?”
黄寻有些委屈地说:“不是您老人家刚才说现在叫妙妙吗?我以为不能说你的身份。”
妙天音收起师父的架子,朝他伸手:“行了,先给我点银子,最近手头紧。”
黄寻有些肉疼地把荷包奉上,还好银子没有全部带在身上。
妙天音数了数,差不多有五十两,够她这段时间花销了。
“师……妙妙,您最近在忙什么啊?”黄寻一脸大胡子,看上去很凶,但是语气甚是恭敬。
妙天音有些愁眉苦脸地说:“别提了,最近实验一点进展都没有,烧了好多钱。这段时间,只想摆烂休息。”
黄寻是知道师父的那些实验有多花钱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那个药人的毒,当时情况紧急,保住了大家的命,但中毒的人至今余毒未清。
“师父!我这儿有个赚钱的路子,不过你可能要小范围曝光一下你的身份。”
妙天音一听,还有这种好事?
她之前年少不懂事,把自己名声传了出去。自那之后求医的人差点踏平神医谷,害她不得不让整个谷的人搬家。
而且有些求医者钱多事儿少,有些就特喵事儿逼,再碰上一两个身份地位不能惹的,救人期间连人身自由都没有。
所以,能挣钱,又能不让自己身份曝光。
妙,简直是太妙了。
第178章 成双成对
李西元端坐在位子上,饶有兴致地看凌平安和慕学芝说话。主要是凌平安说,慕学芝时不时点点头,各有各的可爱。
她都已经吃撑了,顾晟柏怎么还没有回来,莫不是两个人没谈拢。
需不需要她出面解释?
正纠结间,木白和顾晟柏回来了。
两个人虽然一前一后,但是之间的气氛和刚才出去时完全不同,李西元一眼就明白两人这是和好了。
李西元总算松了口气,不过看两人的眼睛都红肿成那样,想必是哭了许久。
凌三和慕廿辞赶紧起来让二人入座。
顾晟柏狠狠地瞪了慕廿辞一眼。
慕廿辞:……
凌三小声地问木白:“您跟王爷说实话了?”
木白“嗯”了一声。
慕廿辞面不改色,招呼小厮上茶换热菜。
“王爷,爹,你们刚才没吃多少,再吃点儿。”慕廿辞对二人说。
“哼!”顾晟柏冷哼一声,然后慈爱地看向凌三:“懒懒,你陪我们再吃点儿?”
凌三无法拒绝来自亲生父亲的邀请,之前没想过认他是因为亲爹不愿意,现在亲爹都把真相告诉他了,自己也不会再拿乔。
看他们的样子,定是已经冰释前嫌了,那他这个做儿子的好好孝顺就是。
“好。”凌三换了副碗筷,顾晟柏便立马给他夹了一块蒸鱼。
凌平安本来都已经歇下了,看到顾晟柏给爹爹夹菜,便也举起小碗。
“王爷伯伯,安安也想吃鱼哇。”
顾晟柏听到这个称呼,不慌不忙地纠正:“安安乖,要叫我祖父。”
凌平安睁大眼睛看向凌三:“爹爹,安安可以这么叫吗?”
这下,慕廿辞哪里还不明白顾晟柏的敌意来自哪里,只能默默认了。
谁让他搞大了别人孩子的肚子。
凌三朝安安点了点头。
凌平安马上甜甜道:“祖父,安安也要鱼鱼。”
顾晟柏连忙也给孙子夹了一筷子没有刺的蒸鱼。
“乖,慢点吃。”
慕学芝小声对凌平安说:“小叔叔,你刚才不是说吃饱了吗?”
凌平安神秘地看了他一眼:“嘘,你不懂。你看,王爷祖父现在笑得多开心。”
慕学芝没有听明白,但还是捧场地点了点头。
最后凌三和凌平安后来实在吃不下了,顾晟柏和木白情绪上才经历了大起大落,也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见状便也停下筷子。
慕丞晚也趁机过来拜别主家,顺便接走慕学芝。
此时宾客尽散,明月楼的人早已拿了打赏离开,除了乐正莨和李致远在等妙妙以外,已经没有外人了。
顾晟柏希冀地看向木白。
“小白,我们……”
木白看了看一直在旁默默等着的王妃,拱手行礼。
李西元吓得赶忙站起来:“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能受你这一拜,某人会生气的。”
木白认真拜完之后才感激地说:“王爷跟我说了,多谢你这么多年以来的照顾。”
李西元了然,定是顾晟柏又说自己救了他之类的,其实自己哪里又不是被顾晟柏所救呢。
“不必谢我,都是我应该的。真高兴,你和王爷把事情说开了,要不今晚跟我们一起回王府?我住的院子离你们远,不会打扰到你们。”
顾晟柏希冀的眼神更加强烈了。
木白:……
这王妃属实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木白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
“爹爹,你想去就去吧。你们那么多年没见,一顿饭的时间哪够。竹青园给您留着,你想什么时候住都行。”
顾晟柏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
木白有些羞窘,他也很想顾晟柏没错,但是突然让他跟他走……
“爹,你放心的去吧。又不是不回来,难道护卫营你不管了?
凌平安将腰间的玉佩拿出来,走到木白面前。
他刚刚偷看了王爷祖父的礼物,也是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爷爷,安安已经有好多父亲送的玉佩啦。这个传家宝还是你拿着吧,安安怕弄丢。”
木白看见玉佩愣了愣,其实这么多年,他虽然责怪顾晟柏,但是心里一直放着他,要不然也不会跟安安说这是传家宝。
凌平安将玉佩塞到木白手里,又去桌上把那个礼盒还给八贤王。
“祖父,传家宝是一对,要成双成对才好,你要好好保管哦~”
大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木白不跟着顾晟柏回去好像都不礼貌了。
另一边,黄寻将护卫们中了药人毒的症状,还有自己用了哪些治疗手段,用的哪些药全部详细说明。
妙天音点了点头:“知道了,还好你处理及时,只要慕家肯花大力气找我需要的药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黄寻高兴地摩拳擦掌:“那师父,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说。”
“好。那我先走了。”妙天音看乐正和远哥等她都等得不耐烦了。
没走几步,妙天音又转回身问道:“你那个徒弟叫什么名字?双双?”
黄寻:“程双。大家都叫他双双。”
贤王府的马车内,李西元坐在靠边儿的位置上,看着上了车就沉默寡言的两人。
“不是,你们就准备一路都不说话么?”
顾晟柏白了她一眼:“小白害羞。”
言下之意,你不在的话我们就有话讲了。
李西元立马朝木白告状:“白哥我跟你说,他今天出门前还说,只要你们能和好,他就把我供起来。你看,现在已经开始嫌我碍眼了。”
顾晟柏从来没见李西元如今天一般话多,眼睛都快瞪圆了。
木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对李西元道:“对不住,回去我好好说他。”
李西元这才满意,开始愉快地跟木白分享这些年八贤王干的蠢事。
说是蠢事,其实是变着法的以一个人旁观者的角度帮顾晟柏说话。
顾晟柏嘴角噙着笑,觉得回去还是把李西元供起来吧。
“你和慕家护卫营的黄医师认识?”乐正莨问妙天音。
妙天音也不打算再隐瞒马甲,反正过两天他们肯定也会知道。
“嗯,妙妙我啊,可是他亲亲的师父,刚让他孝敬我一下。”
乐正莨和李致远互相对视一眼,这姑娘又开始发疯了,之前还说自己是什么鼠鼠。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
乐正敷衍道,心想要是妙妙是黄医师师父,为什么还会沦落到他和李致远收留呢。黄寻的待遇可不比他们这些管事差,只是少了铺子的分红而已。
黄寻的师父,不得比他还要再贵一倍?
妙天音叹了口气,唉,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洗漱完的凌平安躺在两个爹爹中间,担忧地说:“祖父把爷爷接走了,是不是就不能经常陪安安玩了呀?”
凌三捉住儿子乱晃的小脚丫。
“不会,爷爷最疼安安了,明天肯定一早就回来了。”
凌平安这才放下心:“那就好,等学芝陪我睡两晚就让爷爷陪我睡。”
慕廿辞刮一下儿子的小鼻子:“就你小子会安排。”
“嘿嘿,那我可不可以也安排爹爹和父亲陪我睡?”凌平安小声问。
凌三笑道:“安安,你要是还不想搬去麒麟轩,就不搬。爹爹和父亲不会说你的。”
慕廿辞也说:“你爹爹说的是。”
谁知凌平安郑重地说:“安安已经决定好啦,安安是个大孩子了。学芝家里的小妹妹都一个人睡,我也要一个人睡。”
凌三和慕廿辞分别揉了揉儿子的头。
慕廿辞:“不愧是我儿子。”
不过凌三失算了,他爹并没有在次日一早回来……
夜深人静,贤王府。
“王爷,你……都多大了,还这样?”
木白脸红地将人推开。
顾晟柏:“它都多久没见你……还有,你都不叫我小柏了。”
木白脸更红了,那时候顾晟柏比他小,他欺他年少,非要叫他小柏。还说听上去和小白很像,就是天生一对。
可是现在顾晟柏都已经成长成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王爷,他怎么可能叫得出口。
“你能不要顶着我说得这么委屈吗?”
顾晟柏便翻过身背对着他:“你都没有一点反应。”
木白:……
“小柏,转过来。”过了许久,木白才轻声唤他。
顾晟柏一动不动。
“唉。”木白挪过去抱住他。
“我也很想你……唔……”
顾晟柏突然转过身吻住他,仿佛蓄谋已久。
接下来两天木白都没走出过这间屋。
刚离开宴席的阿绯回到明月楼,边解衣裳边唤人来伺候洗漱。
迟迟无人应答。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阿绯换好轻薄的里衣,警觉地走出屏风。
一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喝茶。见他出来,看似再也寻常不过的脸微笑着看向他。阿绯知道这人戴了人皮面具。
“你好啊,明月楼的头牌阿绯公子。
或者我该说,扶桑的细作,绯、春。”
阿绯心神巨震,但依然冷静地看向对面的人,余光偷偷观察地上。
绯春的心腹野原受尽折磨,此时出气比进气多。
“你想让我做什么?”绯春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冷声道。
中年男子赞赏地笑了笑:“不愧是扶桑安插在大燕最久的暗桩。你放心,我不会动你,至于你身边的小老鼠,我也只是为了想更加了解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