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它在看着你—— by猫界第一噜
猫界第一噜  发于:2024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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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崽走了。
去了理想中的世界。
那他呢?
他刚刚凭什么自信小鱼崽不会离开?
他看着还插在锁孔里的钥匙,屏住呼吸握上门?把手将其打开,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把闻酌从那个平行?时空抓回来的时候,就冷不丁看见了站在布满灰尘、空荡荡阁楼里的闻酌。
席问归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错觉。
并没有消失的闻酌回首,思忖道?:“欧文医生?打开阁楼后看到?了妻儿?和在乎的一切,他只要关上门?就可以永远地留在那里——可我什么都没看见,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席问归一顿:“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闻酌平静而缓慢道?:“也许是因为你就在这里。”
所以与他而言没有更理想的世界了。

刚打开的门反手就被席问归带上了。
他吻上闻酌的唇角, 推着人?的腰到五角窗边,微凉的风扶过他们?的脸,却降不下唇齿间的炙热。
腰抵着窗沿, 上身有?些后倾, 闻酌一手撑着窗台一手勾着席问归的脖子, 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承受着另一人略显生疏的攻势。
“你明明什么都没看到, 为什么要关门?”
“吓吓你。”唇齿短暂地分开,两人?离得极近,呼吸就洒在?彼此脸上。闻酌垂眸看着席问归因接吻而逐渐红润的唇,若即若离地蹭了蹭:“吓到了吗?”
席问归想了想, 嗯了声。
嗯完大概是又觉得不够, 即补充道:“心?跳都没有?了。”
怪委屈的。
闻酌隐晦地勾了下唇角, 按着席问归的后颈展开了下一轮交锋。一开始闻酌还会展现一些侵略性, 到后面就直接摆烂了, 随便席问归怎么亲都懒散地不反抗。
直接席问归情不自禁顺着白皙的下巴吻至脖颈锁骨, 闻酌才微微瑟缩了下,垂眸道:“天要…黑了。”
“不急。”席问归利用换气的空荡含糊说:“下趟车凌晨才来。”
“你打算让他们?和‘审判长’一起等我们??”不知道是有?意无意,闻酌在?“审判长”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嘴上说着,却没有?回避席问归的亲吻:“打算让我们?重现刘雅民的笑话?”
席问归很快想起了刘雅民之前在?窗台上被那只鬼操|弄还被许之涟柳卿围观的丑事, 他回正?身体?,顺着闻酌扬长的脖颈亲回嘴唇, 然?后是鼻子、眼睛。
“我没有?要在?这里做什么。”他认真?说,“只是想跟你单独多呆一会儿。”
不需要太?多性|欲,只是简单的亲一亲, 碰一碰,黏在?一起都会有?种强烈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从闻酌说“或许是因为你就在?这里”时就溢满他的心?脏了。
“那句算是情话吗?”
“可能不算吧, 是事实。”
这显然?比情话更?让席问归愉悦,连着从阁楼出来的难看气色都健康了很多。
不过闻酌没说的是,那确实是句情话,也?是闻酌难得的哄人?。他对自己在?阁楼里看不到别的世界其实还有?另一种猜测——
在?秋香园那个站点里,他曾看到那个世界里和自己所属世界长得一模一样的同事、队长,却唯独没有?自己。
再多联想一些,他身上奇怪的地方,他和席问归之间的特殊联系等等……很可能在?所有?的时空里就只有?一个自己。
或者换一个说法,他不属于外界,他一直属于这个列车世界。
这个想法先前还只是一些淡淡的苗头,现在?却愈演愈烈了。
而阁楼所能通向的异世界,必定都是平时时空的自己所拥有?的人?生。
在?所有?的时间与空间线上都没有?第二个闻酌,自然?也?就没有?属于闻酌的更?理想的世界。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说。
也?许是因为席问归难得脆弱的样子,叫人?想要哄哄。
简简单单一句话,效果显然?很好。席问归亢奋得就像条刚受到主人?褒奖的大狼犬似的,一会儿按着要亲,一会儿又在?闻酌脖颈间乱拱。
随着次数的增多,闻酌开始觉得留在?这里不是个好主意。他又不是木头,被人?这么搞还没反应。
他推了下席问归:“我昏迷两天都没洗澡,你别——”
“洗了。”席问归语气认真?,不像是讲瞎话的样子,“我帮你洗了,没有?漏掉的地方,脚趾缝都洗到了。”
闻酌的脚不自觉地瑟缩了下,片刻后才抬起膝盖顶开席问归,走向门口,语气淡淡:“不够,没有?我自己洗的干净。”
席问归似乎困惑了,他用浴皂搓了泡沫,每一处都抹了……还要怎样才算干净?
“那我下次努力。”
“……”闻酌开门的动作一顿。
席问归偶尔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天真?得叫人?想要拉他下地狱。
【审判之桌森*晚*整*理已刷新】
虽然?手机弹出了这样的提示,但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提示地点。闻酌蹙了下眉,他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多余的“存在?”,就像之前感受到的黑雾一样。
直到他下至三楼,才隐约感觉到二楼楼梯口似乎有?一个存在?。
待他下去,对方刚好抬头,似乎等候已久。
“你们?的车票。”
闻酌接过,随意地问:“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再面对多少我们?这样的‘病人?’、面对多少罪恶你才能获得去另一个世界的机会了,不后悔吗?”
“那不属于我。”欧文还是那句话。
他带回了恶魔,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能这样想也?是好事。”闻酌拉着席问归在?欧文的注视中下楼,“也?许你留在?那里,就得杀了那个世界的自己。”
欧文一怔。
“否则那个世界要怎么容纳两个你?”闻酌没有?回头,“只有?杀了他,取代他,你才能合理地留在?那个世界,但你也?会因此犯下新的恶,然?后终有?一天又回到这里。”
“……”
所以离开真?的是好事吗?
那些滞留的乘客鬼魂前仆后继地想要进入这个通道,又真?的会走向新生吗?也?许逃离只会延伸更?新的罪恶,为下一次的赎罪做铺垫。
席问归被带着走,没有?出声,他走在?稍后的位置,只能看到闻酌的一小节侧脸。
……很奇怪,手机明明没有?刷新审判之桌的位置,闻酌却像能感觉到一样,带着他走向厨房的方向,然?后顺着已经撬开的地板下的台阶,来到逼仄阴暗的地窖里。
之前“吕想”点燃的蜡烛还未熄灭,将桌前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投射到墙上,拉长变形,怪诞无比。
除了那个身着黑斗篷,从始至终没有?动的“人?”。
他没有?影子。
“请诸位在?烛光熄灭之前给我答案。”
闻酌扫过审判长藏在?阴影下的面容,面色不动地站到桌前,仿佛没有?感受到席问归微弱的紧张。
所有?“人?”都在?了。
除了存活的聂松曼、柳卿、席问归、闻酌和刘雅民——等等,刘雅民?
闻酌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刘雅民”,半晌又瞥了眼席问归,果然?美色就是误事,他又把刘雅民给忘了。
席问归无辜地看向他,不知道怎么了。
总之,除了真?正?的刘雅民,大家都在?桌前了,包括季账、吕想、许之涟。
吕想吭着头,无声无息,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活人?没有?差异,可实际上已经是一具尸体?。他是san值清空直接疯了的,身体?并没有?遭受太?多伤害。
而季账与许之涟基本维持着死亡时的状态,前者虽然?是站在?地上的,但只要低头看,就能瞥见他小腿与身体?的上半部?分有?一个横切面,许之涟也?是一样。
哪怕柳卿已经缓冲了两天,眼眶还是瞬间就红了,几?乎绷不住眼泪。
可她面前的许之涟只是一具沉甸甸的尸体?,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也?不会回馈以他任何爱恨。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吧?”
审判长的声音低哑,毫无情绪:“请在?心?里说出本站罪者的名?字。”
闻酌心?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涟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声音没有?在?“李家村”第一次听?时那么僵硬没有?活力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世界有?近百辆列车,有?数不清的站点,同时进行审判的副本更?应该数不胜数,一个审判长忙得过来?
还是说他就像黑色的影子,需要时可以分裂出无数个自己,不需要时就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
又或许每个站点的副本审判时间都卡好了微妙的时间点,审判长可以无视时间与空间地穿梭,在?必要时出现。
无休止的打工人?。
席问归手背上的青筋抽了下。
审判长缓缓道:“指认正?确。”
和闻酌印象里“李家村”的罪者张咏不同,一样先死亡后被指认罪者的许之涟并没有?像诈尸一样地“复活”,然?后面色惊慌、不知所措地求饶,她只是微微抽了一下,随后眼皮都没抬,没发?出一点声音。
柳卿愣在?那里,不确定许之涟的意识有?没有?回来。
她无措地看向审判长,但后者却不会理会她心?中所想:“请各位审判者履行自己审判的权利,对本站罪者许之涟进行裁决——她最可至死。”
“请翻开面前的赦免或死亡票,并将其点燃。”
虽然?许之涟在?这个站点里没有?迫害谁,但从她曾经犯下的罪来看,着实是难以饶恕的。
“刘雅民”第一个点燃了死亡票。
紧接着是聂松曼、闻酌、席问归,最后只剩下柳卿迟迟未动。
她嘴唇颤动,搭在?桌上的手指已经掐进了掌心?,而斜侧的许之涟依旧毫无动静,仿佛意识真?的没有?回归。
“最后的时间了,都不愿意面对我吗?”
“……”
不管柳卿选择赋予许之涟赦免还是死亡,都改变不了最终结局,在?场活下来的都是心?软之辈,许之涟必定会死。
一旦审判结束,许之涟就不能和滞留在?这里的鬼魂一样,等下一批乘客来再掠夺身体?离开了。
她会真?正?意义上地消亡,就算以另一种形式存在?,那也?与“许之涟”这个人?无关了。
可许之涟依旧没有?回应她。
柳卿苦笑了声,哪怕知道没有?意义了,她还是点燃了一张弃权票,燃起的火光带着她的爱恨一起化为了灰烬。
熟悉的铁链腾空而起,隐约可见表面的铁锈与血迹斑斑,它们?穿透了罪者的灵魂与血肉,将其带去了虚无之地。
最后一刻,哪怕许之涟全力隐忍,面上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些许痛苦之色。
一切都结束了。
面色阴沉的刘雅民抱腿靠在?狗屋里,算着时间,这个站点差不多结束了,他现在?只能等下一批乘客过来寻找掠夺新身体?的机会。
他猜干这种事应该会增加罪恶值,但无所谓,他本就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也?挺好,把身体?让给那个恶心?的变态,他就可以摆脱对方了。换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开始新的人?生,不再受任何人?的拘束。
直到他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熟悉的恶劣声音响起:“有?个好心?人?送给了我一个道具,说可以让你像艾米寄生在?柳卿手背上一样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啊我忘了,你好像没看到过柳卿的手。”
“我想也?许你愿意,就来问问你。”说话的人?长着一张清俊的脸,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狗屋,但里面毫无动静。
直到他转身准备离开,里面才传来一道充满憎恶的声音:“那不是你的身体?!”
“现在?是了。”他顿住,回首愉悦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属于我了。”
里面传来一声重响,大抵是愤怒的刘雅民失控地砸了什么。
他抬腿就要离开。
“放,我,出,去!”
他愉快地笑了起来,解开狗屋门外的束缚,即便开门的一瞬间就被黑影扑倒,也?毫不介意掐住对方的脖子吻上去:“现在?,你和你的身体?都属于我了。”
他会使用他的身体?,占有?他的灵魂,将他颠覆在?愤怒与羞辱的波涛中,为过去的一切赎罪。
嘴唇破皮出血的那一刻,道具生效。
“你那么厌恶我,可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同生同死,再没有?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他带着浓浓的恶意、却用亲昵的语气呢喃道。

【乘客闻酌在于本站还原度贡献百分之六十九,获得积分6900】
【乘客闻酌发?现“潘多?拉的阁楼”,获得积分2000;乘客闻酌未选择偷渡, 奖励积分2000】
【乘客闻酌完成?支线任务……获得积分700】
【乘客闻酌……】
屏幕提示一条条跳出来, 闻酌并没?有去算, 只大概扫了眼, 粗略估计他这个副本赚了有近四万的积分。
他的车币也累计一万多?了, 可谓收获颇丰。
最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还?得到了几张支线任务奖励的票,以及一个道具。
【票名:魔镜】
【用途:将任意一张画变成?一面镜子,钻进去躲起来, 谁都找不到你, 前提是这面镜子能容纳你的体型哦。】
【时效:三?十分钟】
【副作?用:如果此刻有人走到镜子面前以“魔镜魔镜, 谁是世界上……”的句式开头问话, 你将化为魔镜, 强制回答。回答错误, 就会永远地成?为一面失败的魔镜哦!】
“……”虽然想不出来什么神经病会对?着镜子这么问话,但这介绍着实有些抽象,让人想用都不敢用。
除了这张票,其他的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这个道具有点?意思。
【乘客闻酌从“疗养院”站中带出物品“万能|钥匙”。】
【物品名称:万能|钥匙】
【物品介绍:物如其名,除了人的心房, 什么房都能开。】
【稀有程度: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介绍虽然很简单,但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实用了, 从稀有程度上连用了两个词汇介绍就能看出来。
闻酌随口问道:“它说我这把万能|钥匙绝无仅有,那你那把钥匙的效果是什么?”
副本里有两把钥匙, 当时左边阁楼的那把席问归并没?有给他,而是自己一直带在了身上。
“理论上来说,这种高度影响剧情?的物品都不可能成?为道具被乘客带出来——”席问归顿了顿,说:“所以我没?有获得任何道具。”
闻酌:“……”
但他确实带出来了,还?是说这把钥匙并不是阁楼中的两把之一,是其它什么任务的嘉奖?
闻酌不能确定,他手伸进兜里把玩了几下,并没?有拿出来。
还?有另一件事叫他在意,积分结算中说他发?现的“潘多?拉的房间”应该就是右边的阁楼,问题在于?后半句,关于?未选择偷渡的奖励积分。
在第一次踏上列车时,闻酌就听到过广播里的警告——
列车精致携带违禁物品,禁止错站下车,禁止逃票,禁止偷渡。
“这就是所谓的偷渡?”
“……嗯。”
“上个副本里连接外界的论坛也是偷渡手段的一种?”
“昂。”
“那你呢,也是用的类似情?况偷渡?”
闻酌语气挺平和的,既不冷淡也听不出生气质问的意思,但席问归还?是慎重地嗯了声:“这个副本的‘偷渡’形式要?更高级一点?,它不属于?bug,是世界默许的,不想学校的那个论坛,属于?副本出错了……”
之前他就坦白过自己的罪是偷渡,所以罪恶值是三?个问号……虽然当时也撒了谎,偷渡罪其实有明确的罪恶值,并不会出现问号的情?况。
——他罪恶值的问号并不是因为偷渡罪。
“你的偷渡是指哪一次?还?是两次的叠加?”他的名字从闻酌口中蹦出,“席,问,归。”
还?是来了。
还?在副本里的时候,闻酌就说过给席问归六天时间到副本结束后准备回答——
“之前就想问你,在我的记忆里,你从没?有对?法?律感兴趣过,在你失踪之前我也没?说过大学想报法?医专业,你为什么突然对?法?律对?人体骨骼有了了解?”
之前逃避过去了,可现在只能面对?。
小鱼崽都这么直白地问出偷渡罪是哪一次了,说明都猜到了。
席问归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其实不止两次……我之前每个月都会消失三?两天,就是回到列车上了,然后结束副本再回去陪你。”
“挺辛苦啊。”闻酌没?什么情?绪地说,“所以十年前为什么突然消失,偷渡不好?玩了?”
“因为被发?现了,我收到了携带罪证的车票,不得不走。”
“后来呢?就开始做遵纪守法?的好?乘客了?”
“……后来还?偷渡过一次。”席问归犹豫了下,“我想去现实看看你。”
显然,闻酌已经知道是哪一次了——就是害他被停职的那一次。
他因局里人员紧缺被调去一起出了个任务,中途却因为看到一个和席问归长相相似的人而跟上去,差点?导致任务失败。
事后他也说不出过程与自己的心路历程,因为那段记忆就像被虚化了一样,非常模糊。
而局里调出他沿路走过之处的所有监控,却并没?有任何一处监控拍到他口中所谓的和十年前失踪的“闻归”长得相似的人。
就像十年前一样,没?人知道“闻归”真的存在,没?人相信闻酌。
他们觉得闻酌每天面对?尸体,性格又孤僻压抑,加上十年前的那场大火,足以合理怀疑闻酌心理有问题,就直接给停职了,让他去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通过了心理健康评估再复职。
但监控什么都没?拍到反而让闻酌觉得那天闻归真的出现了,如果监控拍到了一个单纯和闻归长得像的人倒是没?什么,可越是什么都没?拍到,就越显得有问题。
席问归诚实道:“理论上我偷渡被发?现,那个世界会抹掉跟我有关的所有痕迹,包括其他人对?我的记忆。”
他此前一直不清楚为什么闻酌会对?他记得如此清楚……如今倒是有了些猜测。
“所以你最后一次来见我,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的事?”
闻酌总是敏锐的。
他对?席问归的记忆一直都不是完全清晰的,如今解释为这个世界意识发?现了席问归的偷渡,在有意抹掉他的存在,倒是可以接受。
那说明他被停职的那一次,他也是确确实实见到了席问归,不是什么幻觉,不是什么长得像的人,就是真实存在的席问归。
他们见了面,甚至可能说了话,所以席问归对?他的生活有了一定的了解。
车厢之间的隔音不错,他们这节车厢沉默安静,只能隐约听到火车在夜色里的压抑鸣笛,叫人心情?烦闷。
聂松曼靠在座椅上看着漆黑到只能瞥见自己倒影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柳卿支着膝盖十指交错,将脸深深埋起。
刘雅民”,或者说是那个曾经刘雅民口中的“死?变态”郑汀——选择了一个离席问归闻酌最远的位置坐下,也不知道在忌惮谁。
席问归偶尔看过去,他也会微笑地礼貌回应。
比刘雅民讨喜点?。
席问归在心里想。
送郑汀一个道具倒是不亏,谁让刘雅民之前攻击小鱼崽,能让刘雅民不爽,他就爽了。
众人似乎各有心事,包括席问归。
只有弄清楚一直困扰自己之事的闻酌直接霸占了一排座椅,横躺上去枕着席问归的腿睡了过去。
现在凌晨,正属于?他生物钟里的休息时间。
他梦到了两年前的那天。
阔别十八岁那场大火八年,他再一次见到了于?大火中消失无踪的人。
他一眼认了出来,哪怕只有一闪而过的背影和藏在阴影里的少许侧脸。
他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神经绷紧,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几近本能地跟在身后,不远不近。
他不会让自己跟丢,却也没?有靠得太近,仿佛太近了就会像梦一样戳一下就碎。
最后不知道是席问归妥协了还?是席问归太笨,竟然走到了小巷子里,被他堵了个正着。
席问归万分困惑,说出的第一句是:“你为什么还?能看见我?”
闻酌再也扼制不住,倾身上前直接用枪抵住了席问归的脖子,整条胳膊都在发?抖:“你到底是什么?”
“我……”
席问归还?没?说完,就被闻酌压在墙上怼上了唇,直接磕出了一股血腥味,但闻酌毫不知足,失去理智一般地撕咬他的嘴唇,掠夺侵占,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拆吃入腹。
席问归一直没?有动,看起来像是呆住了。
实际上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很疑惑,不清楚八年未见的小鱼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们似在接吻,又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施暴,两人喉间溢满了铁锈的味道。闻酌眼里透着阴冷,贴近席问归的耳朵咬紧牙关说:“就该把你泡在——”
没?说完他就停下了。
半晌,席问归问:“泡在什么?”
闻酌就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好?似冷静下来了,他抵着席问归的肩膀,低唤了声什么音节,有点?像“哥”,又不完全像。
“……别走,随便你是什么,留下来吧。”
“留下来。”
闻酌当然未能如愿,席问归不仅走了,还?带走了他关于?这段相处的记忆,以至于?他后来对?这一天的回想都是模糊的,只记得自己看见了一个和席问归长相相似的人,然后鬼使?神差跟上去,却什么都没?发?生,回过神来就在巷子里了。

第135章 主城
人果然是多变的?, 两年前的?闻酌还会用别扭的方式祈求他留下,如今想他留下的?方式却是把他做成标本。
论两年能改变一个人多少?。
席问归把自己逗乐了,闻酌睡了多久, 他就盯着看了多久。
还?好, 坦白?完小鱼崽好像没生气。他倒是从没想过要抹掉闻酌的?记忆, 巴不得?对方永远记住自己。
只?是不可抗力, 他也无法。
“爪子拿开。”闻酌明明没有睁眼, 却仿佛看见了一般。
正准备偷摸睫毛的?那?只?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拿开,伸着食指往闻酌搭在?脸侧的?掌心里钻,闻酌攥得?越紧, 席问归钻得?越带劲。
直到闻酌不耐地啧了声, 松开掌心让席问归握着了才安生。
车厢里的?广播响起?了滋滋电流:“各位乘客晚上好, 我是本次列车长聂丞。列车下一站抵达【主城】, 本次列车经停三天, 各位自由选择是否下车, 三天后请所有非居民乘客提前做好回车准备。”
席问归看了眼垂着眼眸的?聂松曼。
本来副本结束之后,众人就可以回各自的?包厢了,他们又不是什么新乘客,随性点就好。然而秉着勤俭节约的?优良品德, 闻酌没有续约列车的?独立包房,席问归自然跟着照做。
于是他俩只?能坐在?这种等候包厢里, 直到抵达主城下车。
刘雅民之前已经选择定居主城了,所以占据他身体的?郑汀也不打算花钱住包厢,柳卿沉浸在?痛苦与惆怅中?, 应该是还?没回过神来,至于聂松曼……
席问归不确定她在?想什么。
随着广播结束, 原本漆黑的?窗户慢慢有了景色,破败灰暗的?车站出现在?视野里,还?有纵横交错的?铁轨。
熙熙攘攘的?人群守在?轨道旁,等待属于自己的?那?辆列车停靠。
这些?景色就像突然凭空出现在?窗外,无论看到多少?次都觉得?不真实。
席问归低头说:“到站了。”
闻酌惫懒地嗯了声,眼皮动都没动。
席问归倒是无所谓,反正列车经停三天。主要是他有些?话想和聂松曼说,但看看腿上闭眼小憩的?闻酌,不说也不是不行。
反正聂松曼有自己的?主意,他说不说都一样。
郑汀第一个下车了,随后是怔神的?柳卿。聂松曼半天没动,随后开口?:“我还?有多少?时间?”
枕在?席问归腿上的?闻酌闻言倏地睁眼,随后他就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最多再过两三站。”席问归倒是没再避讳闻酌,没什么情绪波动地说,“除非你一直从其他人那?花钱买票进副本,否则迟早会回去的?。”
这个回去自然是指回到现实世界。
一般乘客收到回家的?车票以后,还?需要通过不断地进站点将罪恶值清零才能回家。但聂松曼不一样,她没有罪恶值,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只?是一个被执拗之人复活的?亡魂。
“我回去的?还?是我熟悉的?世界吗?”聂松曼平静问,“我死后很长一段时间聂丞才上这趟车,那?我回去算死而复生?”
“算也不算。”席问归平静道,“过去是你所熟悉的?,但未来是由你所创造的?,你甚至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说到底,就是世界在?聂松曼死亡的?那?一瞬间创造了一个分叉口?,向左的?那?条分叉继续前行,聂松曼的?死亡已成事实,而向右的?那?条路是全新的?、属于聂松曼回去之后才会前行的?时间线。
这和闻酌之前的?推论差不多。
每一个新的?选择都会创造一个新的?时间线,只?有这样,在?这个世界受尽折磨的?乘客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没受影响的?现实继续创造未来。
“你还?会见到聂丞。”
“那?就不是我所熟悉的?聂丞了。”
“是也不是。”席问归还?是这句话,“你死亡之前他们的?人生经历是相同的?,就是一个人。”
但不一样的?是,如今的?这个列车长是经历了聂松曼的?死亡、手染鲜血与罪孽,再付出多年生死边缘游走的?代价的?聂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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