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霂深计划就是让他蹲几天杀杀锐气,多的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要是还有点儿良知,蹲几天足够改过自新了,还想不明白以后就是蹲死在里面的命。
姜凌在外面来来回回走,一会儿手抄兜一会儿挠头烦躁不安,林霂深每往外瞟一次都想笑。
蹲了半小时不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急匆匆跑进警局,到接警台一问,警员指着蹲在墙角的一干青少年说明情况,她扶着桌面弱柳扶风就往后倒。
警员急忙上前扶住,又是喂水又是掐人中半天才让她缓过来。
林霂深看她一身高档货和手里轻易买不到的名牌包,猜这位女士不出意外是余壮壮他妈。
缓过来之后,她立马就不弱了,战斗力爆表从地上蹿起来踩着高跟鞋冲到林霂深跟前,扬起巴掌就要打。
林霂深一惊,挡住脸从地上站起来,这一掌抽在了小臂上。
姜凌在她进大厅的时候就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见她往林霂深那边走,一头冲进大厅赶在她一掌抽在林霂深小臂之后扯着后领把她拉开,扔进了赶来的两名警员怀里。
两名警员手忙脚乱按住她,挣扎间被挠了好几爪子。她也不说话,就搁那儿发疯,又挠又踹。
林霂深甩了下手,心里操了一声,“大娘你看看这是什么地儿?!”
“我管你什么地儿,你让我儿子蹲看守所,我今天打死你!”泼妇短暂安静之后指着林霂深开腔“你什么东西,敢动我儿子!”
可算知道余壮壮随谁了,他那无法无天的性格都是家里惯出来的。他带刀跟人群殴进看守所,亲妈来了不教育自家孩子不求请,撒泼殴打受害者。
“来。”林霂深摊开手往前,“我看你今天能不能打死我。”
姜凌再次把他拉到身后,“你别刺激她,你看看她那半米长的指甲。”
余壮壮她妈做了美甲,甲片贴得跟僵尸似的,警员手背上的抓痕还渗着血。
“不怕告诉你,我今天不止敢在这儿打你,还能把你送进去!再过一会儿我儿子平平安安出来,你就得进去。”
林霂深冷静下来,呵了一声,“派出所你家开的?”
“就是我家开的!”
此等狂悖言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这么说,连拉着她的两名警员都一脸黑线。
“这位夫人可不要话说大了闪着腰。”
门口传来老爷子的声音,林霂深转过头,老爷子被明叔扶着正往里走,脸色沉如锅底,也不知道是因为余壮壮他妈的话,还是因为孙子闯了祸。
老爷子身体不好,平时出门都是慢吞吞的,今天倒是挺快。
“爷爷。”林霂深低下头叫了声。
老爷子嗯了一声,指指墙角让林霂深蹲回去。
林霂深乖乖蹲回去,姜凌顿了顿,朝着老爷子微微鞠了个躬,到大厅外找了个花台坐着。
老爷子回头看了眼明叔,明叔紧跟着出去,老爷子才说:“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老头子本来不想插手,既然夫人这么说,我倒要看看这儿是不是你家开的。”
余壮壮她妈尖锐的指甲指着老爷子,要不是民警拉着能戳到老爷子脸上,“你个老东西威风什么呢,这儿就是我家开的,我一个电话,就能给你孙子判刑!”
林霂深听见这话咬着牙又要站起来,老爷子轻描淡写往他那边瞥了一眼,把他又瞥了回去。
“是吗,拭目以待。老头子虽然开不了派出所,但早年给远江建设做过贡献,还有人肯卖我几分薄面。”老爷子被这么指着也不怒,面色平静朝两位民警点了点头,“给各位添麻烦,需要办些什么手续。”
警员怕余壮壮他妈再发疯,相互看了一眼把她带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老爷子跟着去办手续,明叔也挂了电话从外面进来,凑到老爷子耳边说了几句,走到墙边朝林霂深弯了弯腰,“小少爷,回家吧,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老爷子很快办好手续,职高几个学生的家长也陆陆续续赶到,都没像余壮壮他妈那样闹,骂了孩子几句该谈赔偿谈赔偿,该带去验伤的验伤。有人甚至因为自己孩子险些闯下大祸,连赔偿都没好意思要。
他们今后大概率不会跟着余壮壮混了。
青春期的荷尔蒙总有挥发完的时候,大部分倒霉孩子都能及时改正回归正常生活。像余壮壮那样的,从他妈来看,一次恐怕是改不了。
外面姜凌还坐在花台上,林霂深跟着老爷子出去时他从花台上站了起来。
老爷子盯了他几秒,颔首示意,“你也一起来,老头子有话和你说。”
明叔留下处理赔偿事宜,老爷子坐在副驾闭目养神。一路上林霂深都没敢说话,姜凌也沉默了一路,思考老爷子把他叫上的目的。
进了家门老爷子自顾往前院经常听戏的那栋小楼走,林霂深示意姜凌跟上,低头走在老爷子后面。
从来没见林霂深这么恭敬过,搞得姜凌本来就飘着的心不由紧张起来。
快到的时候,林霂深往前看了一眼,小声说:“放心,我爷爷不会为难人,他说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
“嗯。”姜凌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的紧张,“大概就是问问前因后果。”
“差不多,你知道的你就说,和你无关的别往身上揽,你说了老爷子也不信。”
“嗯。”
到了门口,老爷子转身用拐杖指指林霂深,“你在外面等着。”
林霂深如言站在楼梯下,老爷子带着姜凌进了门,让他把门关上。
今天多走了几步,老爷子杵着拐杖坐得有些缓慢,姜凌见状上去扶了一把,退后站在一米外低着头。
“是个好孩子。”老爷子赞赏地叹了一声,“进退有度有情有义,倒不像姜明鞍和于初那样的夫妻能教出来的。”
姜凌心里本来就紧张,听到姜明鞍和于初的名字骤然绷直身体,不自然捏住了裤腿。
“你不要紧张。”老爷子笑着摆摆手,“我只是问问情况,查你家世也没别的意思。但凡林霂深身边的人,林家都会查。今早你刚走,你和赵恺的资料就递到我手上了。”
姜凌嗯了一声,老爷子又说:“关于那个余壮壮,说说他和你,和林霂深,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
姜凌顿了会儿,毫无保留全说了,包括第一次见面拿了林霂深两千块钱的事,说完想了想没有遗漏,又加了句:“我很感谢林霂深的帮助,让他和余壮壮扯上关系我很抱歉。”
林霂深和余壮壮约架是和姜凌有关系,但不多,更多的是他踩断了余壮壮的手。说起来这次姜凌家里的事被余壮壮翻出来,还和林霂深有关系。
老爷子低头沉思片刻,盯着眼前瘦弱的少年说:“也不全是你的错,林霂深他自己年少气盛。”
“余壮壮迁怒他和我脱不了干系。”姜凌说;“如果不是我,余壮壮不敢动他。”
“这些都不重要。”老爷子往外看了一眼,隔着门上的玻璃看林霂深不断朝里张望,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余壮壮的事林家会处理,一家无法无天的人,在林家面前还掀不起风浪。”
姜凌没说话,老爷子顿了顿又说:“你是个聪明孩子,林霂深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他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身上担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林家倒了,靠林家吃饭的这些人也就倒了。他还有个妹妹,为了他亲妹妹他也必须挑起属于自己的担子。家族百年传承不能毁在他身上,你明白吗?”
“明白。”姜凌低声答了句。
“交友不分高低贵贱,你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以后和林霂深相处,我希望你拎清楚哪些事该让他接触,哪些事不该让他接触。像个街头混混一样和人群殴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时我也希望你正视自己的人生,你想要什么,林家都能帮你。”
老爷子这话没有贬低的意思,也没有不让和林霂深来往的意思,可在姜凌听来,处处都在彰显俩人间的差距
林霂深可以和任何人相交,但这个人能和他交多深,取决于这是个什么人。
品行端正家世相当的,可以和他成为至交,也可以成为未来商业上的伙伴。品行端正家世参差的,可以是他的好朋友,林家会为这个人铺路,让他配得上林霂深。如果是一个品行不端的混混,林家绝不会允许这个人和林霂深有任何交集。
今早资料递到老爷子面前,在老爷子看来,自己和赵恺还算是品行端正,如果能把握好度,林家会铺好一条通天大道,帮林霂深交两个朋友,招揽两个得力手下。
老爷子看似和蔼可亲,句句珠玑。
“我明白了。”姜凌点头说:“我以后会注意。”
老爷子闻言满意地挥挥手,“回去吧,把林霂深叫进来。”
姜凌转身出去,林霂深立马迎了上来,看他整个人被霜打了一样,有些担心,“老爷子说什么了?”
“没有。”姜凌勾了下嘴角,“只是问了些和余壮壮有关的事,老爷子叫你进去,我先回了。”
他语气没有问题,可林霂深总感觉哪里不对,又一时琢磨不出来,只能让他先回去,自己进屋听老爷子训话。
【作者有话说】
惯子如杀子,说得就是余壮壮家。
第21章 他是有些特别
记忆里被老爷子训还是五六年前,老爷子回滨海过年,年前家里设宴,林霂深不愿意跟着应酬,挨了一顿训。
今天老爷子在警局受了天大的委屈,抛开打架的事不谈也免不了一顿训。
林霂深垂头叫了声爷爷,老爷子拿拐杖指指跟前的地面,“跪着说话。”
“哦。”林霂深拉开校服拉链挺直腰背跪下,抬头看着老爷子一脸讨好。
“今天的事,先自己总结一下。”老爷子对跪姿很满意,从椅子上扔了个坐垫在地上,“跪垫子上,别说我虐待你。”
林霂深咧牙笑着把垫子垫到膝盖底下,摆出最诚恳的态度,“我错了,不该打架。余壮壮这事儿有很多解决办法,不是非得打架闹到警局。”
“知道为什么还打?”
“一时没忍住。”林霂深说:“他妈那样您也看到了,余壮壮那人太欠了。”
“欠揍你就用打架解决问题?”老爷子说着脸上终于有点儿怒色,“你看看你今天蹲在墙角的样子,有一点儿林家人的样子吗!看人不爽,揍一顿,以后接手了公司,看竞争对手不爽也揍一顿?”
“我知道错了。”林霂深低下头抠着裤腿,“当时想这种人进去关几天才能改过自新,没想到他父母就那样,父母不管束,他只会越变越坏。”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阿深,从小礼仪老师教你的都是沉稳处事,而不是张牙舞爪靠暴力解决问题。你是林家未来的掌权人,是林家的门面。爷爷知道你还是个半大孩子,你爸妈对你管束太严会让你产生逆反心理,所以我允许你转学来远江,但我不是让你来这里随心所欲的。”
“我以后会注意。”
“姜凌是个好孩子,但他的生长环境把人养废了,他如果能成长,以后或许会成为你得力的手下或是偶尔联系的朋友。他要是保持现状,我不希望你跟着他养出一身的戾气,有事只知道打架解决。”
林霂深一听这话就急了,急忙争辩说:“我打架和姜凌没关系,我原本就这样您不是不知道。”
“是,你原本是比较乖张,但你能约束自己的行为,我也乐于见得你不像你爸那样古板。自从来了远江,和姜凌他们混在一起,你是越来越不像话。昨晚和他在阳台抽烟我本来不想管你,你是个男人,不能被你妈养得跟个姑娘似的,但也不能一身混混样。”
“我……。”林霂深无力辩驳,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还搞监视这一套,“他心情不好,我只是想哄他开心,没想学抽烟。”
“哄他?”老爷子一拐杖抽到林霂深屁股上,“你够上心的,陪抽烟哄他开心,对别人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还说没跟着他学坏!”
“我没上心,真不是跟着他……。”林霂深心里一紧,嘴上无意识继续辩解,脑子却已经开始脱节了,都没顾上屁股疼。
别人怎么没见你那么上心。
“行了。”看林霂深发懵,老爷子哼了一声,“我也没说不让你和他玩,你以后要是还没分寸,就回滨海去。”
训到这儿够了,老爷子没打算非得让他辩驳个所以然出来。他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点到为止让他自己去思考就行。
老爷子退一步,林霂深赶紧点头,“我以后会注意。”
“在这儿跪一个小时,好好想想。余壮壮的事我已经开好了头,之后你自己解决。。”
老爷子杵着拐杖被人扶回住处,林霂深跪在垫子上,塌下腰抠着垫子上的绒毛,开始反思老爷子的话。
你够上心的。
林霂深回忆以往,确实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担心他,看他不开心会难受,想和他待在一块儿,还想……保护他。
现在回想,对姜凌的种种行为,已经超出一开始的“这个人有意思”。
跪了一个小时,来来回回想的都是这个问题。要是老爷子知道,非得气出心梗来。
回到屋里翻出卷子,林霂深盯着公式就开始发呆,根本没心思写。掏出手机打开姜凌的聊天框,点出键盘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憋出句到家没,过了很久姜凌都没回。
卷子实在是写不下去,干脆不写了,林霂深洗了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继续发呆,直到眼睛受不住后,换了个姿势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不常用的那个微信号加了家里人,和滨海的一群“狐朋狗友”。
今晚江舒染没查岗,一堆消息提示全是狐朋狗友发来的。林霂深犹豫一会儿,下滑找到其中一个,点了进去。
一个多月以来这人发了好几条消息,林霂深都没回,点进朋友圈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接吻照,震得林霂深浑身一哆嗦。
这人是个正宗的二世祖,刚满二十,出了名的会玩,除了普通意义上的玩,还玩感情,男女荤素不忌,但凡有点儿姿色的他都会出手,尤其喜欢年轻漂亮的小男生。
以前江舒染从不让和他玩儿,林铖更是拒绝跟他家里合作,认识他还是在一个酒会上碰巧遇到。
这人其实挺有意思的,就是玩得太花。
照片里他把一个比他矮点儿的男生按在墙上亲,男生看上去年纪和他差不多,一脸享受。
林霂深忍住作呕退出朋友圈,又抖了一下。
不至于,对姜凌不至于。
可被按在墙上的要是换成姜凌……。
越想越乱,林霂深抱头啊了一声,从床上起来打算下去拿瓶橙汁,又正好看见放在椅子上的T恤。
姜凌送的T恤,今天穿了一天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会儿看着却浑身发痒。
这种痒一路烧到心里,脑海中不自觉又回想起昨天的画面。
姜凌的拥抱。
“疯了。”林霂深抱头蹲下,抓了两把头发,“疯了!”
下楼拿了瓶橙汁猛灌两口,心里那把火总算被压下去不少。在冰箱旁边站了会儿,林霂深自以为心无旁骛,上楼在转角处看见开着门的客卧,火又烧了起来。
反反复复,林霂深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这真是印证了一句话——想一个人的时候,哪儿都是他的痕迹。
屋子早就打扫过,床品也换了一套,却若有若无飘着属于姜凌的味道和淡淡的烟味儿。
鬼使神差走进去推开阳台的门,夜里湿热的空气吹在脸上,脑中浮现出小巷里姜凌精瘦的腰,回头时分明的下颚线。。
一样的空气,比前几天热了些。
控制不住思想,林霂深嗤笑一声干脆拉了个椅子在阳台上坐下,任由思绪发酵。
老爷子的一句话跟开了闸似的,以往从未在意的画面纷纷涌入脑海,纷乱不堪的情绪像是一直埋在心底忽然被唤醒,迎接着春风雨露生根发芽。
对姜凌确实上心,过于上心,上心到这个人有些特别了。
“行吧。”林霂深抬手在姜凌昨晚趴过的栏杆上摸了一下,“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
过几天生日宴是个好机会,到底怎么回事,验证过就清楚了。
心里有了对策,可林霂深还是一晚上没睡着,回屋躺下继续回忆和姜凌认识的这些日子。
姜凌也一夜没睡,回到家从桌上提着姜明鞍没开封的一瓶白酒上了楼顶。
赵恺听到楼上两次关门的声音,把赵姝哄睡之后上楼想问他今天打架的事儿,敲门没人开,又下楼泡了桶面端着上天台去找人。
天台归顶楼所有,七楼的老大爷种了不少花和蔬菜,以往不顺心或是有空的时候,俩人经常会上来坐坐,眺望远方,瞎吹几句。
姜凌趴在围栏上提着酒,已经喝了半瓶,垂头丧气跟变了个人似的。
赵恺把面递过去抽走他手里的酒,“没吃呢吧?”
姜凌摇摇头没接,从裤兜里掏出烟点着猛吸一口呛得咳了一声,又从赵恺手里夺回酒瓶,仰头灌进嘴里。
“你怎么回事?”赵恺把面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今天余壮壮那边出事了?”
“没有。”姜凌说。
“我赶去球场的时候都没人了,真没发生什么?”
“林霂深的爷爷出面,余壮壮估计得蹲几天。”
林霂深这三个字让心里一阵苦涩,姜凌又喝了一口酒,把酒瓶放到种菜的泡沫纸箱上,转头看着赵恺,沉声问他:“赵恺,你信命吗?”
“不信,我从来不信,你也别信,我们不会一直这样的。”赵恺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今天一天都不对劲儿。”
“我信。”姜凌说:“以前信,现在深信不疑。”
“啧!”赵恺简直想揍他一顿,“你到底怎么回事?”
姜凌摇了摇头,把烟凑到嘴边慢慢吸着,“只是忽然意识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差距?”赵恺一顿,“林霂深啊?”
姜凌点头,赵恺操了一声,“你没事儿和他比什么,整个远江也找不出第二个林霂深。”
“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林霂深。”姜凌吐出烟雾望着远处,“永远也够不上。”
赵恺没发现他偷换概念,叹了一声搂着他的肩苦口婆心安慰,“兄弟,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多,林霂深那样的,有几个人能够得上。我们过自己的日子走自己的路,得不到的东西咱不要。”
他似乎没有听出更多的意思,姜凌笑了一声,拿过酒递给他,“对,得不到的不要。”
发出来的芽从今天起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知道,包括赵恺。
林家连林霂深交什么朋友都严格把控,更何况喜欢什么人。他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之前想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老爷子是助攻兼杀手。
第22章 跟暗恋似的
和赵恺在楼顶瞎吹了一夜,赵恺翻来覆去说这些年经历的事,每说完一件还得加一句:“日子那么难,不也过得挺好。”
他这心态,姜凌从来都是佩服的。
老城区的灯火一点点熄灭,又一点点亮起,在赵恺吧啦吧啦的声音中,姜凌悬空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十几年的坎儿都过来了,这道坎儿也一定会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被抚平。
只是掐掉一棵刚刚长出来的芽而已,有多难?那么脆,一碰就会断。
酒意全被赵恺吧啦没了,姜凌把冷掉坨在一起的面和空酒瓶收拾好,搂着赵恺的肩说:“别当心灵导师了,准备一下,出摊吧。”
赵恺揉着太阳穴掏出手机一看,“草,五点多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陪你熬一夜!”
“我让你熬了吗?”姜凌指着收好的垃圾,“拿上垃圾,走吧。”
赵恺心大,到此为止也没多想,只是高兴他能恢复,在他肩上搂了一下,“有什么别一个人扛,有我呢。”
姜凌也在他背上拍了拍,没有多说。
两天晚上没睡,又喝了酒,出完摊眼皮一分钟都撑不住,姜凌打电话请了假,在赵恺床上倒下蒙头就睡。
酒精加上疲累后足够的休息,睡醒之后盯着头顶的床板,总算感觉世界又回归了正常。
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没有……林霂深。
手机上有林霂深的消息,问到家没有,姜凌迟疑几秒左滑删除,让它连同之前的那些消息一起石沉大海。
林霂深撑在课桌上睡了一上午,吃午饭时感觉自己脖子上顶着的是个铅球。
昨晚发给姜凌的消息他没回,林霂深不知道第几次掏出手机看,最后烦躁地把手机塞回兜里,戳着盘子里的饭。
“没睡好?”周棋问。
“嗯。”林霂深闷在嗓子里回了一句,手机正好震起来。
是江舒染的消息,提醒记得写邀请函。
生日宴的邀请函江舒染已经让人设计好了,今天就会寄到老宅,需要林霂深亲手写。
邀请函数量不算多,但林家的邀请函向来都是毛笔手书,不是件轻松的事儿。往年提前半个月就会发出去,今年江舒染比较忙,这事儿耽搁了一周。
提起这个林霂深更烦了,完全没有过生日的喜悦。日子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种整天需要绷着,随时随地克己复礼的日子。
生日邀请说一声诚心邀请就行,非得写邀请函,搞得像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
想是这么想,但邀请函还是得写。
“看你状态不好,请半天假回去休息吧。”周棋说:“你睡一上午还没恢复过来,别是病了。”
“没事。”林霂深回了江舒染个好,压住心里的烦躁说:“下周一我生日,周天晚上在家里办生日宴,你来吗?”
“肯定去啊。”周棋说:“我早买好礼物了,你不办生日宴我周一也要给你。”
“谢谢。”林霂深笑了笑,“你这太周到了。”
“十八岁嘛,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你也要周到一点。”周棋不好意思嘿嘿两声,“不过你好像比我们大点儿,我得高三下学期才满十八,比你小了一岁不到。”
“我上学晚。”林霂深说:“幼儿园多读了一年。”
江舒染不放心糯米团子一样的儿子“年纪轻轻”就上小学,再加上那时候在上礼仪课,所以林霂深入学晚了一年,一直比同班的同学大。
“原来是这样。”
“生日宴会发邀请函,你的我就不单独写了,到时候你和你爸妈一起来就行。”
“好好好。”
除了周棋,班里还有几个同学要请,比如班长什么的,可只请他们也不合适。想了想林霂深还是决定班里同学都不写了,找个时间说一声,愿意的同学都去就行。
至于姜凌和赵恺,就更不能写邀请函了,有装逼嫌疑,还显得生疏。
合计来合计去,要写邀请函的只有江舒染名单里的人。
受邀名单江舒染已经列出来了,晚上回到家林霂深就收到了文件,以及明叔送来的一箱邀请函。
远江偏僻,滨海以及全国各地的合作商江舒染只选了比较亲厚的,亲朋好友也没多少。而远江这边,但凡有点儿合作的,都在邀请之列。
江舒染的用心不言而喻。
姜凌还是没回消息,林霂深把堆在桌上的邀请函拍了一张发过去,直接发语音说:“周一我生日,周天办生日宴,老宅,你和赵恺我就不写邀请函了,到时候直接过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姜凌都没回,林霂深开始有些担心,想了想直接给他打了电话。
消息发过来姜凌就看到了,盯着手机思考了半个小时怎么拒绝,愣是没想出个合适的理由。
现在该做的是疏远他,好让那棵芽逐渐枯萎。
十八岁生日,从少年走到成年,至少这一天陪他一起走过,也不算一无所有。
揉着眉心正准备回他,林霂深三个字在屏幕上亮起,姜凌犹豫几秒接起来嗯了一声。
“你是失踪了吗?”林霂深语气里带着不爽问:“消息也不回。”
“忙,没看到。”姜凌说:“有事?”
“那你现在看。”
姜凌只好装作看消息,然后回答:“好,到时候我和赵恺一起过去。”
总感觉姜凌今天有点儿冷淡,但他一向也不太热络,嘴臭几句都算是大发慈悲,林霂深也没多想,哦了一声说:“你们到时候来早点儿,晚了赶上迎宾,门口都是人,烦得很。别准备礼物,省得花时间挑,人来就行。”
“行。”
姜凌说完就挂了电话,林霂深望着黑下来的手机屏,一股郁闷直冲心头。
这人怎么回事儿?
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模一样,这次林霂深却明显从这个“行”里,查觉出一股冷淡。
手机屏再次亮起来,是之前拜托帮忙的朋友,说于初在滨海被偷了身份证之后去警局报警,已经把她拦下了,问林霂深接下来怎么办。
于初还算聪明,知道报警。
要把于初留在滨海办法很多,那天临阵磨刀,林霂深只想到给她制造一场艳遇,现在脑子里至少有十种办法能把她留下。
可她是姜凌的亲妈,哪怕没养过。要是太过了,说不定姜凌会伤心。
算了,她“罪不至死”。
“帮我转告她,我能把她骗去远江,也能让她回不来,只是不想动她而已。一年内不准回来,否则我让她后悔。帮她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和住处,别饿死了。”
一年,姜凌毕业成年了,到时候怎么处理看他自己。
回完消息林霂深看着桌上的一堆邀请函,泄气叹了一声开始写。
也许姜凌还在为家里的事不开心,等生日宴的时候见面再说吧。
接下来几天除了上学都在忙生日宴,林霂深每天累得躺下来手指都不想动。可只要一躺下,脑子就会不由自主开始琢磨姜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