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霂深笑了笑,自顾先往露营的地方骑了过去,如愿以偿把姜凌甩在后面。
【作者有话说】
姜凌的过往确实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儿,身边的人都知道。
第11章 姜校霸的品味
午饭确实摆好了,摆在遮阳伞下面,白色的折叠桌椅,桌上放着带水珠的鲜花,冰桶里冰着饮料。
“不至于吧?”赵恺露出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惊讶的表情,“晚上是不是还有灯光、音乐、烟火。”
“你想要你去和司机说一声,晚上肯定有。”林霂深停下车,趴在方向上顿时对今晚的露营失去了兴趣,一早上的好心情也到此为止。
赵恺抱拳说:“不了,我等不配。”
“这世界没什么配不配的。”林霂深叹了一声,还是继续往前走,“我妈让人准备的,你们就当是我凡尔赛。”
“你妈挺周到。”姜凌说。
“太过于周到了,换做是你……。”林霂深话说到一半儿,又觉得这个比喻不合适。
姜凌的爹妈有等于无。
“既然没办法拒绝,那就享受。”姜凌指着露营地外围的一栋建筑说:“那儿是餐厅,之前赵姝回去,说里面的饭菜猪都不拱。今天要是去那儿吃的话,你现在连气都气不起来。”
其实公园的餐厅还成,大众水平,但为了哄林霂深高兴,姜凌不得不说谎。
“这么夸张?”林霂深盯着远处的餐厅沉思,想起学校食堂,胃里一阵酸水反上来。
凡尔赛也不是不可以。
午餐没有准备得很夸张,寿司、沙拉和水果,还有一份金枪鱼刺身,量备得很足,外加一份汤,和早上的一样散发着药味儿。
“我还从来没吃过金枪鱼呢。”赵恺快把金枪鱼盯出花来之后拿筷子夹了一片,沾了料汁放进嘴里,愣是半天没咽下去。
“吃不惯生食的人受不了这味道。”林霂深拿碗把汤分成两份,“为了我今天不生气,这两碗就麻烦两位了。”
“这味道,说不上来,你要说不好吃吧,很鲜很嫩,油脂的味道很丝滑。你要说好吃吧,确实一言难尽。”赵恺放弃金枪鱼,把目光转向了寿司。
姜凌帮林霂深喝了汤,率先把几个素的寿司挑出来放在盘子里,“汤我喝了,寿司我先挑。”
林霂深眼疾手快把炸虾的挑出来,剩下全部推给赵恺,“都是炙烤过的食材,放心吃。”
“我特么就是个垃圾桶,食物链底端!”
好在寿司确实炙烤过,做得也不错,赵恺吃了两个之后脸色骤雨转晴,扫完大半叉了盘水果端着,悠哉悠哉躺在椅子上望着湖的方向。
姜凌也望着远处,湖对面的一座小山丘,不高,建了青石板路一路通到山顶。
这些年难得悠闲的时光也就是和赵恺在顶楼的花园看看老城区,或者去南城区的某栋高楼楼顶俯瞰远江,这种躺在遮阳伞下面看湖光山色的惬意时光,还真没有过。
“等会儿去那儿吧。”姜凌指着山顶,“听说那儿有座庙,很灵。”
“你信佛,还是信神?”林霂深问。
“我信我自己。”
“那别去了,你这属于亵渎神灵。我刚刚看园区地图,北边新建了个游乐园,有水滑道,去那儿吧。”
“林少爷,你看那个游乐园的名字了吗?”
“嗯?”
“宝宝乐园,顾名思义儿童乐园,我和赵恺以家长的身份带你去?”
“滚!”林霂深还真没看名字,只注意乐园两个字了,听完觉得姜凌的话不可信,自己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看了一眼。
那儿确实叫宝宝乐园,是个儿童乐园,不过水滑道是全阶段游乐设备,大人孩子都可以玩,而且小朋友要一米二以上才能玩,是个亲子设备。
“你爷爷的……。”林霂深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从地图的界面进去,买了三张水滑道的套票,“走,爸爸带你去,包场,你就是只猪也能玩。”
大周末的让别人玩不成太不地道了,姜凌刚想阻止他,林霂深已经从躺椅上起来走到自行车旁边,脚一滑把自行车骑了出去。
“他刚刚在看地图。”赵恺提醒他,“估计买票了。”
姜凌:“……。”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乐园离露营地还挺远,要围着姜凌说去的那座山走一圈,在山的背后,一条不怎么深的山谷里。
骑车过去离着老远就看见门口大排长龙,林霂深心想早知道还不如去山上拜庙。就算是电子检票,一个个刷过去也得半小时,进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排得上玩儿。
林霂深兴致黯然,车速也慢下来。姜凌见他这样,加速超过他赶在几个走路的人之前,把车停在停车区去排队。
等林霂深不情不愿骑到,姜凌后面又排了十多个人。
今天虽然天阴,还有要下雨的意思,但抵不住五月的天,气温不低,幕天席地站半个小时也不好受。
林霂深仰头望了会儿天,从丹田里吐出口浊气,“还是包场吧。”
赵恺嘿嘿笑着从后面搂住他的肩,跟劝小孩似的安慰他,“兄弟,耐心点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会儿滑道只有你一个人来回唱独角戏,多无聊啊。”
也是,虽然人多挺烦的,但出来玩不热闹没意思。
从排队到进门,正正好半小时。
林霂深顶着一头黑线过了检票口,姜凌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三根冰棍,啃着其中一根站在树荫底下,林霂深走过来的时候他故意把冰棍咬出声,“树下真凉。”
贱了吧唧的样子让林霂深积攒了半个小时的怨气瞬间爆发,拔腿就朝他冲过去。
姜凌等他快到跟前,一个箭步冲进人群,绕开他往赵恺那边跑,把冰棍抛了过去。赵恺接住之后,他又再次躲过林霂深的拳头,用人群做挡箭牌往园区里跑。
周围都是人不好发挥,林霂深绕过几个人没追上,索性站在原地等赵恺走过来,从他手上拿了一根儿冰棍拆开,“他今天完了!”
被姜凌这么一弄,心里的阴霾居然奇迹般消失了。
赵恺闻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悲天悯人地叹了一声,“愿上帝保佑他。”
相比湖边,游乐园热闹得多,除了水滑道游泳池,还有很多诸如旋转木马之类的小孩游乐设施,以及一个碰碰车场地。
除了小孩儿玩的,这里主打的就是水滑道,林霂深买的套票一共包括三个设施,充气滑梯,水上赛道和山谷漂流。前两个都在平地上,漂流要爬楼梯爬到山顶,然后顺着山谷里修建的滑道滑下来。
“玩的一手好计策啊。”林霂深站在楼梯下感叹,“这个乐园的老板怕不是对楼梯有什么执念?”
去庙里要爬,漂流也要爬。
“估计是没钱修缆车了。”赵恺说:“要么就是爬上去,热得受不了再漂流下来,会感觉更好玩儿。”
“有道理。”林霂深说。
消失半天的姜凌提着个袋子穿过人群里走过来,也往上看了一眼,把袋子递给林霂深,“有时间在这儿猜测老板的心思,没想着去买条泳裤,你俩等会儿打算光着?”
林霂深还真没想到泳裤的事儿,只是打开袋子看着里面三条红色大花的泳裤,实在感谢不起来姜凌的细心,反倒又把之前的火勾起来了。
“这难道就是职高校霸的审美?”林霂深把泳裤提溜出一半儿,瞥了眼姜凌的裤裆,“你今天是不是穿了条紫色的,大红大紫喜气非凡?”
大花裤衩确实不爱眼看,可要挑全三个不同的尺码,只剩下这个颜色了,要不然姜凌也不至于挑这么个颜色。一会儿三个帅哥穿着花裤子出现在人群里,这场面姜凌想都不敢想。
“等会儿脱给你看。”姜凌抢过他手里提着的那条,看了眼尺码揣进自己裤兜里,几步迈上楼梯往山上走。
剩下两条其中一条明显大一些,林霂深拿出来塞给赵恺,提着袋子追上姜凌。
第12章 爸爸求放过
山不算高,爬了十多分钟爬到顶,正好有一对情侣被顺着漂流道推下去,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园区准备的换衣间没有隔间,男女分开,一个大通室里所有人挤在一起换泳裤,虽然人不多,场面也够壮观的。
姜凌进了门在门口愣了几秒,转身就往外走,差点撞上进来的林霂深。
想到等会儿要和林霂深在这里坦诚相见,姜凌觉得浑身都别扭,一秒钟都待不住。
“你干嘛?”林霂深后退一步看着他,“人太多了?”
透过姜凌看去,里面没多少人,十多个,年龄层次不一,要换衣服多的是空地儿。
都是男人,刚刚还放话说脱给你看,遇见这种场面转头就走,林霂深看姜凌的目光不自然带上了些审视。
“我去厕所换。”姜凌被他看得如芒在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推开他几步跨出换衣间。
林霂深看他脚步杂乱无章终究,没有跟上去,进去换完衣服顺带拿了一个密封袋打算给他送去。
赵恺后几分钟来,林霂深等他换完才一起去厕所。
路上想了又想,林霂深还是多嘴问赵恺,“姜凌是不是有什么……,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换衣服。”
“啊?”赵恺一愣,随即笑了一下,“没有,他就是矫情,你别管他。”
赵恺这么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可姜凌那表现,不像矫情那么简单。
把密封袋送进厕所,姜凌已经换好了,穿着红色大花的泳裤和T恤在洗手,洗得非常认真,恨不得把指甲缝都扣一遍。
他在走神。
林霂深用密封袋的尖角在他手背上碰了一下,刻意放轻声音,“把你大紫色的内裤装起来。”
姜凌在被碰到的一瞬间迅速移开手,反应特别大,猛地扭头看向林霂深,随即似乎意识到是认识的人,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林霂深手里接过密封袋。
典型的应激反应。
林霂深盯着他,等他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密封袋,犹豫了一下在他要走的时候拉住他的衣摆,“我没别的意思,你以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事?”
姜凌小时候那情况,长得又好,说不定有人猥亵什么的。
姜凌一顿,转头看着他有些不知所以,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才是小说看多了吧。”
不是就好,别的林霂深也没兴趣追根揭底,上前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把人往外面带,“那你别搞得像我要轻薄你似的!”
林霂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泳裤,皮肤相贴时姜凌微微颤了一下,把他推开自己出了厕所。
赵恺等在外面,见林霂深暂时没跟上来,压着声音提醒姜凌:“对着我也没见你不自在啊,小少爷脑子转得快,你在他面前自然点儿,别被他看出什么。”
“我知道,仅此一次。”姜凌说:“他没问你什么吧?”
“问了,怀疑你有黑暗经历,我搪塞过去了。”
“那就成。”姜凌舒了口气。
林霂深和赵恺没什么区别,对着他不自在个什么劲儿,姜凌也想不明白,或许是不熟的原因,面对面换衣服总有种当街扒光的羞耻感。
林霂深本来已经把刚刚的事儿揭过去了,出来看他俩贴在一起说说悄悄话,心里像有个小爪子在挠,怎么都不舒服。
姜凌肯定有事儿,并且被他俩排除在外,让人很不爽。
一个青梅竹马,一个刚认识交情不深算是有点儿恩情的人,孰轻孰重不用说,可林霂深就是不爽。
漂流的起点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气垫船有一人、两人和三人位的,林霂深选了个三人位的,验了票又排了将近半小时才轮到。
这次林霂深没觉得难熬,因为期间一直在神游,琢磨刚刚的事。
气垫船顺着滑道迅速下滑,赵恺一声惊叫和溅在脸上的水花让林霂深回过神,看了一眼前面的姜凌。
刚刚姜凌说什么来着?
“你在中间吧,我在前面给你挡着点儿水花。”
这还算句人话。
船从陡坡落到平台上溅起一阵水花,姜凌的衣服立刻就湿了,勾勒出后背突出的肩胛骨,林霂深看着忽然很想戳一下。
身后赵恺一掌拍在背上阻止了林霂深的冲动,林霂深再次回过神,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病得不轻。
“滑啊,少爷!”赵恺说:“我和姜凌手都要断了,你享福呢?”
林霂深瞥了眼手上拿的塑料船桨,甩了下头发把灌进脑子的水全晃出去,配合姜凌和赵恺的节奏把船划出平台,再次进入斜坡。
气垫船在赵恺又一次喊声中接连几个起落经过斜坡和平台,林霂深被震得险些把肠子从嘴里吐出来。前面姜凌啊地喊了一声,弯腰让原本应该溅到自己脸上的水全都扑向林霂深。
水浇得林霂深头发全糊在脸上挡住视线,姜凌又啊了一声,“沸腾吧,大海!”
林霂深:“……!”神经病,之前白感动了。
漂流道不长,在林霂深真被颠出肠子之前,气垫船落进了滑道末端的泳池里,激起一阵巨浪,差点把船掀翻。
林霂深在船侧偏的一瞬间脑子一转,放开安全把手往前扑去,把经受浪花冲击最严重的姜凌扑进水了里。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水声,俩人一起沉进水里,林霂深看见姜凌惊讶的眼神,和被水掀起衣摆露出的腹肌。
校霸身材还不错,就是太瘦了。
姜凌没来得及憋气,肺部空气用完努力向上扑腾,林霂深在水里用腰部力量翻了个身,伸手拉住他泳裤的裤腿。
终于浮出水面呼吸到空气,姜凌感觉到裤子脱离了身体。
“卧槽!”姜凌骂了一声,仓促吸了口气转身去看林霂深。
林霂深冲出水面,把头发全部抹向脑后,含笑从水里提出姜凌大花的泳裤,食指勾着转了一圈儿,“姜校霸,树下凉吗?”
林霂深睫毛上挂着水珠露出整张脸,浑身雪白,不怀好意的笑让姜凌心漏了一拍。
迅速压下心里不合时宜的悸动,姜凌往下沉了沉,认错很快,“我错了,放过我。”
林霂深环顾四周,上一组漂流下来的人正在上岸,没人注意这边,于是提着泳裤往后浮了两米,确定和姜凌之间的距离足够安全,“叫爸爸。”
下一组快要下来了,姜凌也不可能光着屁股把他怎么样,咬牙又操了一声,乖乖说:“爸爸,放过我。”
不远处赵恺在气垫船上笑得前俯后仰,林霂深没有真让姜凌被人看光的意思,把泳裤团成一团扔了过去,转身上岸。
姜凌在水里跌跌撞撞穿好裤子,默默记下这笔账。
接下来的水上赛道就是水上吊桥,水上轮胎之类的,充气滑梯玩的也大多是小孩子,林霂深没什么兴趣,坐在池边看着姜凌和赵恺玩。
姜凌玩起来倒挺像个十八岁的少年,活力四射,加上那条大花的泳裤,引的周围小姑娘频频注目。
林霂深回想姜凌在工地推着车的样子,再次觉得这才是姜凌该有的样子,肆意张扬,随心所欲。
司机只是占了地方,帐篷等一系列露营设备还等着晚上要玩的人亲自回去搭,等姜凌和赵恺结束两个项目,时间也不早了。
回去的路上姜凌车骑得很慢,一直跟在林霂深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露营用的东西全都搬到了午饭时占好的地儿,赵恺自告奋勇给烤架生火,林霂深只好和姜凌一起揽了搭帐篷的活。
带的帐篷是个三米的大帐篷,搭起来很费劲儿,姜凌又没什么经验,勉强把帐篷撑起来要了林霂深大半条命,累得满头是汗。
“可以啊。”姜凌打量着有模有样的帐篷,“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五谷不分四肢不勤。”
“滚蛋!”林霂深把绳子绑紧,叉腰伸了下僵硬的脖子和肩膀,“这活我经常干,出去露营的时候我爹不愿意干,林沐羽和我妈干不了,只能我一个人受苦受累。”
“你们经常出去露营?”
想到以往露营的场面,林霂深笑了笑,“林沐羽喜欢,方便拍照,只要有时间都会去,滨海附近的露营地去了个遍。”
谈起家里,林霂深总是很烦,但这种烦躁里,又带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暖。
他的家庭很幸福,可能父母太“周到”,让林霂深产生了逆反心理。
有的人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偏偏还生在福中不知福。
赵恺生好了火,正在串食材,姜凌哦了一声看帐篷没什么问题了,过去把穿好的食材放在烤架上,开始烤串。
第一次见姜凌烤串儿,林霂深拉了个椅子坐在旁边仔细观察半天,没发现和其他人烤的有什么区别,但就是好吃。
香气勾起馋虫,林霂深也顾不上他俩还在忙,拿了串牛肉边啃边问姜凌,“等你毕业,我出资开一个烧烤店吧。你负责主厨出力,盈利我们五五分。”
开个店是姜凌这辈子唯一一个梦想,这个如隔山海的梦想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实现。只要现在答应林霂深,能少努力几十年。
不用出资,五五分成,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
姜凌给串儿刷上一层油,低着头回答说:“不用了,我没想过开店,挺累的。而且我烤串的手艺一般,你找别人比较合适。”
林霂深还想说什么,赵恺把烤好的串儿挪去盘子里,抬头望天草了一声,“下雨了。”
林霂深跟着抬头,一滴雨正好砸在脸上。
今天虽然一直阴着,但云层很薄,天气预报也说没雨,没想到这么倒霉,串儿烤一半居然下雨。
“我去!”林霂深赶紧把桌子上烤好的串端起来,用身体挡着抬进帐篷里。
雨点越来越大,姜凌和赵恺把烤架挪去遮阳伞下面,抓紧抢救食材,还没搬完雨顺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周围全是露营的人在忙着收装备,三人各自端着一样吃的坐在帐篷里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笑起来。
林霂深笑完把淋湿的头发抹到脑后,拿了个串啃着,“绝了,等会儿不知道帐篷会不会进水。”
“我看帐篷防水不错,露营地底下也不是草坪,是鹅卵石,应该不会。”姜凌拉开门上的拉链往外看了一眼,疾风骤雨下得昏天黑地。
夏初的第一场大雨来势汹汹,中午摆在桌上的鲜花在风雨里飘摇,没支撑多会儿就连着花瓶倒在桌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美好的东西总是支撑不了多久。
“别看了,吃东西吧。”林霂深看他有些落寞,拉上拉链把一瓶啤酒放在他面前,“敬……,敬青春吧。”
“不满十八就喝酒啊?”姜凌笑着拿起来,熟练的用牙咬开瓶盖,“带坏青少年。”
“你先别那么熟练再说话。”林霂深啧了一声,咬开瓶盖先伸到赵恺面前,“酒量怎么样?”
“一斤白。”赵恺和他碰了一下,“敬青春。”
和正宗青少年不同,在场的三个都不是正经货,林霂深十三岁就跟着家里应酬,酒量虽然一般,想着今晚用啤酒喝翻他俩还是胜券在握的。
“我第一次喝酒十二岁。”赵恺喝了一口话匣子立马打开,仰着头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那时候觉得日子太苦,学别人借酒消愁,一口二锅头下去,呛得眼泪鼻涕糊一脸。”
“我第一次喝酒十三岁,红酒,酒味儿不大,高脚杯喝了半杯吧。当时没感觉,回去睡了一天一夜,把我妈吓得眼睛都哭肿了。”
姜凌没搭话,慢慢喝着听他俩吹牛,余光瞥见林霂深嘴角的笑意和因为酒意微红的脸,觉得今天的啤酒有些上头。
【作者有话说】
他们三在一起,真是青春无敌啊,慕了。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下多久乌云散开,露出朦胧的月色。
林霂深和赵恺勾肩搭背从亲妹妹聊到学校生活,又聊到林老爷子和赵奶奶,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趋势,面前瓶瓶罐罐堆了一地。
姜凌在这种氛围里醉意上头,一直绷着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倒在气垫床上透过天窗望着零散的星空,渐渐睡了过去。
最后有没有把他俩先喝趴下林霂深根本不记得,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腿麻得仿佛是一条假肢。
晃了下脑袋抬头睁开眼,眼前是放大的锁骨,形状姣好诱人,锁骨窝深可养鱼。
林霂深游离的三魂七魄瞬间归位,发现自己一条腿搭在姜凌肚子上,呈半抱姿势枕着他的肩。而姜凌紧皱着眉,马上就要醒了。
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林霂深没空多想,撑着床想坐起来,又发现自己那条“假肢”呈劈叉姿势,被赵恺抱着。
难怪那么麻。
这一动让姜凌也醒了过来,睁开眼和林霂深两眼相对,惊出一身冷汗。
“我,腿要断了。”林霂深咬牙说:“快把他搬开。”
姜凌往下看去,惊魂未定抬脚一脚蹬在赵恺腰上,然后把自己从林霂深身下挪出来,坐起来平复狂跳的心。
一大早这个状态,吓死个人。
赵恺迷迷糊糊转醒,两眼发懵漫无目的看了一圈,放开了林霂深的腿。
林霂深保持王八姿势缓了半天,缺血的右腿恢复知觉才有精力骂赵恺,“你是考拉成精吗?!”
“抱歉啊。”赵恺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平时睡觉喜欢抱枕头。”
赵恺喜欢抱枕头,可自己没有抱东西睡觉的习惯,为什么会抱着姜凌?
他奶奶的酒不是好东西!
彻底缓过来之后林霂深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一股雨后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让郁闷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抱就抱吧,又不会少块肉,姜凌都没说什么。
姜凌盘腿坐着,等一身冷汗蒸干才起来走出帐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心里没有弦绷着,这一觉睡得够长的。
去工地肯定来不及了,姜凌打电话请了半天假,动手开始收拾东西。
答应下午去周棋家做客,林霂深站在外面清醒了会儿,发消息让司机来帮忙收拾。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正好去周棋家。
司机还没到,姜凌和赵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林霂深拆完帐篷,想到昨天七扯八扯半天正事儿没办,让姜凌放下手里的活把人叫到一边,想了想问:“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工地?”
“嗯,怎么了?”
“别去了。”林霂深看了眼还在忙的赵恺,“你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或者钱多烧的。再过一个月放暑假,暑假完了你是不是该实习准备毕业了。”
“是。”
“最后一个月的课,你打算全请假,学校能给你发毕业证?”
林霂深不清楚职高会不会因为姜凌请假一个月就不给他发毕业证,但临近毕业,不在学校总归吃亏,说不准学校会安排实习单位什么的。
这些林霂深没有调查过,只是觉得姜凌一直在工地呆着不是个事儿,后面赵恺说不准也会去。
“一个职高而已,没那么较真儿。”姜凌说。
“万一真和你较真呢?”林霂深啧了一声,实在很烦干这种劝人的活,“换个说法,你俩都不在,赵奶奶和赵姝不需要人照顾吗,工地根本不是长法。我交的医药费你现在还不了,在工地呆一年两年,也不一定还得了,还耽误事儿,我也不会追着让你们还债,明白吗?”
林霂深的话姜凌自然明白,工地的活影响实习,这个节骨眼上也影响照顾赵姝和赵奶奶,并且这个活不可能一直干下去。
可欠着这么大一笔钱,心安理得回去上学,也不是事儿。
见姜凌还皱着眉纠结,林霂深烦躁地操了一声,破罐子破摔说:“我是债主,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回去上课,钱先欠着。或者三天之内把钱一毛不差还给我,你选一个吧。”
这等于是逼姜凌回去上课,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要是还固执己见,林霂深也懒得管了。
姜凌盯着满脸不耐烦的林霂深沉默,随即轻轻叹了一声,“我回去就给工地打电话。”
得到满意答复,林霂深也松了口气,顿了顿咬牙说:“我他奶奶的怎么那么像你爹!”
一个替逆子操透心的老父亲。
“我昨天刚叫过爸爸。”姜凌笑了笑,“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草。”林霂深冷哼一声,“别心领,实际行动。”
姜凌又叹了一声,当着林霂深拿出手机打电话辞职。
和工地那边解释半天,等姜凌挂了电话,司机和林霂深、赵恺已经把东西搬得差不多,只剩下几个大件。
回去的路上林霂深头还晕着,赵恺也蔫了吧唧,一前一后倒头睡了一路。
姜凌沐浴着雨后上午的微风,不时看睡熟的林霂深一眼,心里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起起伏伏,不管身体再怎么累,都让人闭不上眼。
这股感觉让人心慌,又热血沸腾。
姜凌分析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能归结为它因为林霂深的善意而来,大抵是一尘不变的生活因林霂深的出现而改变产生的惶惶不安。
车停在老宅后门,林霂深睡意朦胧让司机把自行车先搬下来,推了其中一辆到姜凌面前,打着哈欠说:“我一个人骑不了两辆车,你和赵恺随便谁骑吧。”
“不了……。”
姜凌一如既往开口拒绝,被林霂深打断。
“你烦不烦啊。”林霂深皱着眉,“一个破自行车而已,就当六一礼物了。”
六一礼物?
姜凌笑了一声,扶着车说:“行吧。”
如果接受能让他高兴的话,一辆自行车而已。
没有多话,林霂深摆摆手插着兜进了门,很快消失在影壁后面。
回去的路上,俩人并排骑着车,赵恺想了想问姜凌,“怎么忽然收林霂深的礼物。”
“他喜欢就收着吧,等选个合适的礼物回赠。”
赵恺点头表示同意,想着能送什么的同时说:“他这人挺不错的,要是个姑娘我就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