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找怪物的原因，和这群黑袍人有关。
黑袍人信奉着，某个神明。
王灵鲸咬着指甲，看向裴靖宸，只剩后怕。
“这么看我干什么？”裴靖宸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上王灵鲸的视线，不由得有些好笑。
“你离他们远点，他们如果知道你就是那个怪物的话。”
王灵鲸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视线。
本能比理智更快做出反应。王灵鲸抓着裴靖宸就拐进一条暗巷里。
裴靖宸没有任何反抗，就看着王灵鲸的动作，然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两个人的身影隐藏进了黑暗之中，就在他们踏入其中一家店铺的时候，王灵鲸听见了追过来的人的吼叫声。
“快搜，他们肯定没走远！”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如此叫道，“妈的，那个人肯定是‘怪物’！”
而另一个走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的人，气喘吁吁地过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其他别的什么人，自然有些不乐意被命令。
他冷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吾主要的。”
“他和吾主长得一样！那个男人！”前者急匆匆吼叫着。
但是很快，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急匆匆换了话题：“少管闲事！直接去找！”
其他人虽然哼哼唧唧，但是因为他们都听令于前面这人，所以自然而言就顺从了命令。
王灵鲸伸手，摁住了裴靖宸。
“你和他们的神，长得一样？”王灵鲸恍惚了一下。
然后再脑海里疯狂呼喊着电流声。
然而电流声却笑了一下。
【怎么了？】
“你故意的。”王灵鲸现在极其确定，“无论是柏卿还是裴靖宸，都是你故意的。”
电流声里，那种混杂的，似乎所有人的声音都在里面的声音，慢慢变得透亮，王灵鲸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眼前仿佛浮现出来了一个画面。
一个头发灰白的年轻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表情虽然温和，但是里面一丝笑意都没有。
“你究竟是谁！”
王灵鲸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虽然每次她给自己都说的是要随波逐流，要摆烂，要顺其自然。
但是越是这样的性格，她越不能接受所谓的谜语人在这里装模作样的。
【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之前要制定那些规则，并且……似乎是在熟悉‘说话’这个动作？”王灵鲸依旧皱眉，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都说了，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啊……亲爱的。】
真肉麻。
王灵鲸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种被他人所操控着的感觉。
“怎么了？”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脸色的不自然，裴靖宸抬头，问道。
而王灵鲸只是摆了摆手。
“我没事……”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这是，你我之间的，承诺。】
然而王灵鲸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冷笑了一声。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究竟，哪一个世界是真的？”
女孩子就这样，依旧站在裴靖宸的面前，垂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然而在这个副本的边缘，海面上，突然涌起了一阵巨浪。那些以为这一现象是神明显灵的信徒们，尽数被这巨浪吞噬。
无一生还。
第45章 表演前夕
“女士们先生们！即将登场的，是我们被伟大的真神——所祝福过的神子！”
“他妈的，什么怪物！”徐纯喊了一句，把自己身上那些束缚人的束腰和硬外套全部扔到了地上。
旁边一个看起来懦弱的小男生走到了他的身边：“纯哥，消消气。”
徐纯看都不看，继续骂：“消消气，消个屁！那个怪物究竟去哪儿了！”
那个名为“节制”的怪物，按理来说应该就在马戏团里面。但是自从在城市广场舞台上发生了之前那一幕后，所有人都能猜到，现在马戏团的怪物肯定出了问题。
徐纯一行人，仗着自己是玩家，偷偷潜入到了马戏团里。
果不其然，在马戏团里，他们直接探听到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造人怪物！
“难不成是剧情有问题？”迟萌是第一个提出疑问的，“故事里只说了有个人造人怪物，但是换句话说，人造人……普通人不也是人造人吗。”
伊莉雅的脸有些红：“你在这里说什么呢。”
迟萌满头的黑线：“你想多了。”
徐纯打断两个人的话，反倒是看向了旁边那个毕恭毕敬的男生：“你。”
那个男孩子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差点在原地跳起来：“纯、纯哥……”
“你留在这里继续探听消息，我们在外边再打探一下。”
那个男孩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然而他的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纯哥，这、这不好吧……我有点害怕。”
徐纯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几天，他和迟萌算是整个团队的核心人物，然而在他看来，迟萌这种冷漠的人，根本没有做任务的打算。
他现在急需一些事情来给自己立威。
哪怕他曾经听说过很多次，玩家团队互相争权夺利，最后尽数殒命的事情。
但是徐纯根本受不了自己被他人控制的情况。
还是那个在他看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的迟萌手下。
徐纯看了看那个一脸害怕的男生，冷笑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颤抖得更厉害了：“……朱、朱明生。”
徐纯赶紧换了一副“哥俩好”的表情，脸上带着笑意，只是怎么看，笑意都不达眼底：“明生啊，我是相信你的，所以才让你留在这里，你很有眼力见。”
朱明生的表情偷偷扭曲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做出了一副委屈，又不得不顺从的样子：“好吧……”
这样的服从让徐纯感受到了极大的满足，徐纯眼睛一转：“明生，你可以选个人陪你。”
话虽如此，徐纯的目光却落在了迟萌的身上。
伊莉雅心说不好，刚想走出来打断徐纯，却听见朱明生顺着徐纯的话说了下去：“那，那让萌萌姐陪我可以吗，萌萌姐……很厉害。”
徐纯在心底里都快笑出声了，但是还是露出迟疑的表情看向了迟萌：“迟萌，你……”
伊莉雅急了：“怎么能——”
“我没问题。”迟萌打断了她，看向了朱明生，“我也留下来。”
“不行！”伊莉雅赶紧站了出来，“迟萌姐是我们重要的战斗力之一，怎么能……”
徐纯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担心，你也留下。”
这话说得，伊莉雅直接生气：“好啊！那我也留下。”
“随便你，”徐纯摆了摆手，内心的窃喜挡都挡不住，“你爱留下来就留下来。”
迟萌站在原地，抱着手臂，不置可否。
等到这次不算争吵的争吵说完了，徐纯带着其他人离开。
就留下了迟萌、朱明生和伊莉雅三个人站在原地。
伊莉雅还是一脸气呼呼的样子，但是迟萌倒是抱着手臂，一脸神在在的样子。
“萌萌姐。”朱明生一改刚刚畏畏缩缩的样子，换上了和迟萌一样的，神在在的样子。
迟萌看着徐纯离开的身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人类啊。”
伊莉雅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也不敢反驳。
“我喜欢聪明人，这里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人是聪明人了。”迟萌又笑了一声，然而她的声音却空灵，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那样。
整个马戏团像是突然按下了暂停。
伊莉雅神色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迟萌姐……”
迟萌回头，脸上露出了怪异又扭曲的笑容：“你们知道，惟心会吗？”
伊莉雅摇了摇头，朱明生不置可否。
倒是迟萌心情好，向她解释道：“人类永远不可能团结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现在的灾难，还不算……灭顶之灾。”
停顿了一下，迟萌继续笑，都快笑出眼泪了。
伊莉雅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满脑子只觉得面前这人是个纯纯的疯子。
迟萌笑得嘲讽，手指伸开又并拢：“所谓合作，也不过是愚不可及的善良人，被那些所谓的‘被威胁到切实利益’了的骗子们拉拢的行为，而哪怕明天就是全人类的死期了，今天的人类也不会有所谓的大团结的。”
“——大家啊，都只会争夺自己的利益，罢了。”
又过了两日，到了表演当天。
王灵鲸和裴靖宸两个人站在旅馆的房间里，望着城市中心广场的方向。他们两个人在城区一家位置靠近城中心的旅馆定了房间，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自那天之后，那些穿着黑袍的人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们了。
王灵鲸知道，恐怕这次所有的问题都和那个“怪物”相关，而怪物的背后，是另外的东西。
而且……
王灵鲸是在没办法忽视。
无论是电流声，还是其他的什么声音，总是在阻碍她听清楚那个古神的，“名字”。
她现在掌握的线索中，确定在这个世界的边缘的海岛上有一个古神，但是那个古神的名字，她永远都听不清楚。
“……你在想什么？”然而就在王灵鲸想要抓住脑子里纷乱的线索的时候，裴靖宸突然开口问道。
王灵鲸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会儿我们就在这里看表演吧？”
然而裴靖宸却笑得仿佛天真无邪：“这里离得好远，我们一会儿去那边看吧？”
第46章 表演即将开始
裴靖宸说的“那边”，其实就是指的广场中央。
王灵鲸听见他这话，脸色瞬间变了：“要去自己去，我不去。”
“走嘛走嘛，来都来了，这个热闹不凑吗？”
然而哪怕是裴靖宸说出了这样的天选咒语，王灵鲸也不为所动，做出了一副就是开摆的样子。
“如果就一直待在旅馆的话，那我们来这里干嘛。”裴靖宸继续笑着，甚至还拽了拽王灵鲸的衣袖。
王灵鲸白了他一眼：“哥，你还记得，我是被你绑过来的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请你吃饭？”
王灵鲸叹了口气。
其实倒也不是生气或者其他的，而是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被这个世界——或者说，这场游戏，裹挟着向前。
那还做什么努力，开摆不就完了。
王灵鲸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半死不活。
裴靖宸也不急。
就这么笑着，看着女孩子。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相遇。
没有半分暧昧或者其他什么感情。
然后王灵鲸举起了双手：“你赢了。”
“我知道你在心底偷偷骂我，但是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裴靖宸眼神更加柔和，“放心，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王灵鲸心说那肯定是在骂的啊，怎么可能不骂，真希望天底下所有E人都学会适可而止，放过I人们。
王灵鲸站起身来，微微垂眸。
“电流声。”她在心底里喊了一声。
【我在。】
女孩子的瞳孔骤然紧缩。她抬眼看着裴靖宸，裴靖宸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走在她身前半步的位置。
“你可以和我对话了？”
【是啊。】
电流声现在的回应越来越正确，或者说，越来越有人情味，甚至给了王灵鲸一种“它不会是我以前看过的小说里的系统吧”这样的感觉。
大概是她的想法被电流声读取到了，电流声似乎带了一些笑意。
【我不是系统。】
王灵鲸趁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按照你们人类的想法来说的话，我是……某种规则。】
王灵鲸是真的想要爆粗口了：“真是小刀拉屁股给我开了眼了，哪有规则如此草菅人命的。”
无论如何，王灵鲸都无法忘记，在进入游戏之前，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她看见的，自己同事们的惨状。
只要一闭眼，就是漫天的，红色的血液。
请不要抬头，请不要抬头！
抬头能看到什么？王灵鲸下意识抬头。她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个世界里。即便抬头，看见的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
电流声又轻笑了一声。
王灵鲸像是浑身触电一般，赶紧低下了头。
白色头发的青年，他的头发更白了。如果说黑色可以吸纳一切光线、一切物体，那么白色就是拒绝一切光线、一切物体。
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接触到他。
青年微微低头，对上了他手中的光点之一，那个光点上，黑暗的部分变得更大。
青年微微一笑。
然后伸手，将那个黑点单独捏了起来。
“这场游戏，怎么这么长啊……”
说完，他伸手，将整个光点，再次笼罩进了手里。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欢迎，来自神的赏赐——”
王灵鲸还是被裴靖宸带着来到了城市广场中央。因为近日就是马戏团的表演，周围早已经变成了马戏团的装潢。到处都是彩旗，甚至还有彩色的气球海，到处飞的鸽子，以及其他的各种各样的花里胡哨的装扮。沿着大道的商铺们除了换新，也跟着挂上了五颜六色的装饰品。
原先不允许在城里摆摊的小贩们也可以在规定的地方上摆一个小推车范围的摊。
“你不吃吗？”
裴靖宸左手拿着烤串，右手拿着油纸盒子装着的炸果子，手指中间还像叼着烟那样，拿着一根棉花糖。
王灵鲸看着这种小食有些槽多无口。
最后只是嘴唇动了动：“我不吃……”
“你不饿吗，中午连饭都没吃。”裴靖宸又嚼嚼了几口，想了想，把还没拆的一个包裹递给了王灵鲸。
王灵鲸深呼吸一口气。
然后开吃。
她是真的饿了，之前脑子里一直有事情，所以没有饥饿感，但是一旦被裴靖宸这么提醒了一句，王灵鲸自然而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没拆开的包裹里放着切了两半的煎饼果子。
不是，谁家西幻世界观里有煎饼果子啊！
王灵鲸闭了闭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一睁眼，果然，还是，煎饼果子。
王灵鲸的脑海里又响起了那句，“人是没有办法创造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的”。
行，煎饼果子就煎饼果子吧。王灵鲸有些泄愤地咬了一口。
裴靖宸在旁边看见王灵鲸的表情变化，不由得有些乐：“煎饼果子招你惹你了。”
“煎饼果子没任何问题，”王灵鲸嘴里包着东西，说话口齿不清，“节目要开始了。”
她同意被裴靖宸带下来，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想知道，如果马戏团没有把裴靖宸带走，那么，马戏团从哪儿变一个怪物出来。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马戏团的音乐变得更响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舞台上。虽然周围的人不是很明显，但是无论是王灵鲸还是裴靖宸，都敏锐发现了周围人似乎是在以某种节奏上下舞动。
两个人对视一眼，以不变应万变，他们两个人站在了人群的边缘，哪怕没有动作，也不甚显眼。
马戏团的热场节目是空中飞人，接着是扑克魔术，接着是各种各样的驯兽表演。
都是很常规的节目，王灵鲸看得意兴阑珊。
然而就在驯兽师将狮子推回到了笼子里后，魔术师突然上场，在笼子外面盖了一张一面是红色一面是黑色的巨布。那块布料泛着光芒，看起来材质十分不错。
但是……
王灵鲸眯了眯眼。
马戏团的音乐也突然变了，现在播放的BGM节奏变得激昂欢快。
“我们即将走向审判！”
站在舞台中央的人，换成了马戏团的团长。
“站在高塔上的魔鬼说，要‘节制’，于是我们踏过星辰，踏过月亮，踏过太阳，直到审判苏醒之日——”
王灵鲸眼睛微眯，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家里那些神秘学书籍的内容。
“十五，魔鬼，十六，高塔，十七，节制……然后是星星、月亮、太阳，接着是审判，那么最后，第二十一张是……”
马戏团团长转身，直接拉开了那块巨布。
原先在笼子里的狮子变了。
马戏团团长在众人面前高举双臂：“我们将迎来，属于我们的‘世界’！”
“第二十一张，”裴靖宸接话，“世界。这是塔罗牌？”
王灵鲸点了点头。
她虽然面上冷静，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率估计直接奔着200去了。
因为现在在笼子里的，不是狮子，是一个拥有数张脸庞的怪物。
那是一个人形状的生物，毕竟实在是不能被称之为人，因为它的脸上很明显是由多个人的人脸拼凑而成的，虽然它拥有四肢，但是可以明显看出来，它的四肢和身体都归属于不同的人。
有男有女。
而那些脸，王灵鲸认识。
是之前她发现的，那群玩家们的脸……
第47章 仪式感
王灵鲸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
但是既然见过他们一面，自然而然对这些人有印象。
只是，现在这些人的脸全部都缝在了一起。王灵鲸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
裴靖宸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了。”
“怎么会……”
徐纯和其他人的脸缝在了一起，四肢也是他们的。王灵鲸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搭在裴靖宸的手腕上，示意他的手放下来。
“你……”裴靖宸虽然还是觉得面前这一幕太过刺激，但是依旧松了自己手上的力气，“你能接受的话。”
王灵鲸点了点头。
“其实我倒是还好，毕竟之前也见过恐怖的场景了。”
但是像是这样，在一片歌舞升平中，似乎没有人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什么问题——这样的场景，比单纯的血腥，更吓人。
等到这个怪物出现了，下面的人果然开始欢呼。
欢呼的词句从一开始的感谢造物主，到辱骂造物主，然后说人类已经可以替代造物主了。
王灵鲸下意识咬了一下指甲：“奇怪……”
“怎么了？”裴靖宸微微垂下眼眸，假装没有发现这件事一般。
王灵鲸声音一凝，压低了几分：“他们的献祭对象，究竟是谁？”
一开始王灵鲸以为是那个怪物，但是怪物是谁实际上似乎有些无所谓。
是裴靖宸这个货真价实的，在这个世界里的、人造的怪物，也行。
是这群被缝在一起的，强行被做成“人造人”的怪物，也行。
马戏团团长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舞台上的音乐随着他的步伐而变得节奏更加强烈，他的每一步都踩在鼓点的重音上。王灵鲸甚至觉得这首曲子是故意这么选的。
让人的注意力，不得不注意在他的身上。
“灵鲸。”裴靖宸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拍了王灵鲸的肩膀一下。
王灵鲸的瞳孔骤缩，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但是更多的，王灵鲸有些诧异：“你没有受到影响吗？”
王灵鲸也是后知后觉，现在舞台上配合着的音乐，是故意挑选的，能够让人下意识将注意力留在马戏团团长身上的。
裴靖宸弯了弯眼睛，点头：“我不是人啊。”
王灵鲸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人多呢，你闭嘴吧你。”
王灵鲸借势，靠着裴靖宸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身影，仔细打量着现在广场中的人。
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马戏团团长身上。
而旁边那个缝合怪，也看着他。
一步，又一步。
马戏团团长离那个怪物只剩下五米不到的距离。
音乐骤然停下，但是周围的人依旧带着某种狂热的情绪看着舞台上。
那个缝合怪倒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对着马戏团团长破口大骂：“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连声音都不只是一个人的声音了，像是好多人的声音同时缝合在了一起。
王灵鲸却注意到，这并不是所有玩家的脸。
在她的印象里，这队玩家中应该有一个完全长着西方人脸庞的女性，以及一个看起来极为高冷的东方女性……她们两个人都不在这个缝合怪之中。
也就是说，还会有其他幸存者。
因为从客观来说，即便成为了缝合怪，这群人并不算真正的死亡了，所以电流声甚至都没有警告现在还幸存的玩家。
玩家，都还活着。
但是还不如死了呢。
然而无论这个缝合怪怎么喊叫，马戏团团长都不为所动。
音乐停下后，舞台上一片寂静，下面的观众也没有任何声音，但是王灵鲸却觉得这一刻的沉默，吵得她耳朵疼。
裴靖宸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捂住了王灵鲸的耳朵。
“很不舒服吗？”
王灵鲸就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吵得头疼。”
“很快就好了。”裴靖宸却像是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一样，含笑，看着王灵鲸。
马戏团团长停在了缝合怪的前面，双手举了起来。
舞台周围的人开始配合着启动了舞台的吹泡泡机器。
王灵鲸：……
西幻世界观你们也搞这一套吗！
实在是槽多无口，王灵鲸拉着裴靖宸，躲到了人群末尾的、街道旁边的一个阴影中，争取完全降低两个人的存在感。
“伟大的造物主啊，你可看见了，今日，我将挑战你的权威！”
马戏团团长突然开口。
“哪怕渺小如我们，也将拥有创造新的生命的力量！”
下面的人一呼百应，跟着吼了起来：“力量！力量！”
如果说之前还会有几分恐惧感，那么现在的王灵鲸看见面前这一幕，则更多的是一种了然。
人不像人，怪物不像怪物。
裴靖宸比其他的“人”更具有人情味不说，其他的人群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没有感情的无机物，只会随着剧情而运动。
“下一个剧情是什么？”
王灵鲸在脑海里偷偷问着电流声。
果不其然，电流声很快就给了反馈：【你猜？】
王灵鲸：你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然而王灵鲸不猜，王灵鲸只根据自己的推理来算：“那些穿黑袍的人，要出来了。”
【呵呵。】
电流声但笑不语。这给王灵鲸气得够呛，女孩子在心底里偷偷翻了两个白眼。面上却没有显示。
果不其然，在马戏团团长马上走到缝合怪面前的这一刻，黑袍人走到了马戏团团长的身后。
“看看吧，造物主，你如何比得过人类的智慧！”马戏团团长像是没有注意到来人那样，举起了手，“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这是我送给你的诅咒！”
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
缝合怪的身体，像是被刀子割掉了一层皮肤，鲜血四溅！
王灵鲸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心。
她看着这个情况，眉头紧蹙，神色不明。
缝合怪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其中以徐纯的声音最大。
“你是谁，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什么破游戏，放开我，放开我——！”
这群被缝合怪控制的躯体们疯狂地嘶吼着。
王灵鲸也被这群躯体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她刚退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王灵鲸惊讶地转头，却看见裴靖宸已经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后。
第48章 海洋之中
“别害怕，”裴靖宸依旧如此安慰道，“别害怕。”
王灵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究竟知道什么？”
然而裴靖宸还没说话，他的嘴唇只是动了动，舞台上一时间又有另外一幕戏剧发生——黑袍人手里，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了一把弯刀。那把弯刀有一人手臂那么长，被黑袍人拿在手里的时候竟然还显得有些不协调。
而那把弯刀直接捅穿了马戏团团长的身躯。
马戏团团长却像是没感受到一样，继续一道一道地，割在了缝合怪的身上。
舞台上却没有流什么血。
或许有，但是下面的人都看不见，连王灵鲸，哪怕下意识集中注意力在舞台上，但是在她的视角来看，就像是木偶戏一般。一个木偶将刀捅到了另外一个木偶身上。
没有温热的、鲜红的血。
就没有实际感受。
仿佛只是舞台剧目，那么自然不会给人恐怖感。甚至还会让人感受到有些肾上腺素被激发的愉悦感受。
果不其然，舞台下面的人开始鼓掌。
王灵鲸不合时宜地想起来，鼓掌这个行为，在古代，就是为了遮盖牲畜——甚至人类，被献祭时，发出的惨叫声。
鼓掌的声音越大，越是一场残酷的表演。
而那个黑袍人却笑了，看向马戏团团长：“你通过了检验，欢迎你。”
“谢谢，谢谢吾主！”马戏团团长像是中了奖一样，突然就大吼大叫，根本不顾旁边的缝合怪已经奄奄一息。
徐纯大概是受伤最严重的，他的脸被割伤了，已经看不见一块好肉了，甚至连眼睛都被剜出来了一点。
王灵鲸不敢再看，生怕自己被这一幕恶心得吐出来。
掌声继续在广场上久久回荡，仿佛是在庆祝一场邪恶的胜利。王灵鲸的觉得自己的眉心一跳，耳边像是响起了骰子投掷的声音。
然后是电流声的笑声。电流声现在不再是那种冰冷的无机物一样的声音，反倒是拥有了自己的感情一样。
【呀，灵感大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