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手救下了她们,开始了她们的报复。虽然她的仇人早就化为了尘土,但姐妹们的仇人还活在世上。她们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她尽己所能的帮助她们,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好像快要控制不住这些阴气了,她渐渐开始失控,但她不甘心,她怎么甘心......
常宁心里涌起一股浓烈的杀意,滔天的愤怒充斥在她心口,她怒吼一声,双眸顿时赤红一片,长发翻飞,浑身黑气暴涨,阴风大作,连她身边的怪鸟们都受到了波及,痛苦地拍着翅膀离开。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大姐你清醒一点儿......”
沈镜眼见不好,指间射出一道灵力,将常宁整个人束缚其中。一瞬间,翻滚的阴气被压制,常宁痛苦地嘶吼一声,捂着头恢复了正常。
她抬头看向怪鸟们,眼里闪过愧疚,“抱歉姐妹们,刚才是我失控了......”
怪鸟们黑气一散,化出了本相。她们齐齐跑到常宁身边抱住她,泣哭道:“大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些,难道你一直以来都在被这些阴气折磨吗?”
“我们姐妹齐心,有难一起当,不需要你一个人替我们受这些......”
常宁眼里流下一滴血泪,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过一丝一毫的亲情,如今死了,却拥有了这么多好姐妹,她已经值得了。
“道长,你能对付这么阴气对不对?我求你帮帮我大姐吧,她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李屏忽然看向沈镜哀求道,“我愿意替她承受这些,让我来替她。”
“不行,阿屏,你还太弱,你根本不是这些阴气的对手。”常宁连忙阻止。
其他怪鸟也纷纷自告奋勇,要以身替之。
都说鬼魅狡诈,可如今,谁又能说她们之间没有真挚的感情呢。相比于那些虚伪奸诈的人,她们更加令人动容。
沈镜摇摇头,“要控制这些阴气并非难事。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也必须听我的。”
众人看着他。
“首先,你们不要再化身乌鸦去报仇了。”
“不行,我们不会放弃报仇的。”常宁该首先拒绝。
沈镜恨铁不成钢,“谁说让你们放弃报仇了?难道你们要报仇只能化成乌鸦才行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还愚蠢到还被人拍下了照片。这次还好只是引来了我 ,要是也被其他术法高人看见了,他们可不一定会像我一样好说话。”
常宁一顿,“可我们不这样根本出不了崖底。”她也没办法啊。她们根本离不开悬崖底下,还是有一次她无意间附身在啃食她们尸骨的乌鸦身上,才出了崖底的。
沈镜淡淡道:“我会为你们驱散崖底的阴气,届时,你们就不会受到阴气的控制。”
女子们眼睛一亮,她们丝毫不怀疑沈镜的本事,“好,我们答应。”
沈镜又继续道:“第二,还是我之前说的,你们可以报仇,但不得伤及无辜,不得离开村子为非作歹。若让我发现你们残杀其他无辜之人,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这些女子都是可怜人,沈镜实在不忍看到她们最终被阴气吞噬。但也不想看到有无辜之人因她们而受到残害。
冤有头债有主,做下的孽终究要偿还。
常宁她们依然点头。
“最后,你们大仇得报后,不得再继续滞留人间。届时我会亲自过来送你们去转生。”
她们个个身负冤屈,横死山崖,怨气强大,是没办法转生的。只有化解了心里的执念,怨气才会消散。而报仇,就是她们的执念。
沈镜当然可以强行为她们驱散怨气,送她们去投胎。但他也不想多此一举。等她们手刃仇人后,怨气自然就会消弭。
届时,他再来送她们去转生,岂不皆大欢喜。哦,对了,那些杀害她们的人估计不会高兴。
沈镜心道,善恶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常宁几个女鬼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沈镜的几个条件其实都对她们非常有利。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和他们才是活人,而我们......”常宁疑惑地看着他,尽管她知道她们背负着许多沉重的苦难冤屈。可从她们死了以后,她们便是异类。
铲除她们,才是替天行道的正义。
沈镜淡淡说:“有些人活着,也不过是披了一层皮的畜生。有些人死了,但却有血有肉。我不是帮你们,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
沈镜放出城隍印,山崖地下的阴气如滔滔江水,汹涌勃发。在金芒的照耀之下,沈镜看到了无数怨灵扭曲的面孔,她们挣扎着,嘶吼着,最终在城隍印的净化之下褪去了那死死缠绕着她们的黑雾,露出了稚嫩的面庞。
这些婴孩都是几百年间被丢弃的。因为贫穷,因为封建思想,因为各种原因,她们就那么被最亲的人抛弃了。
随着社会的进步,这些封建思想已经有所改善,近些年已经很少有人再往里扔了。但数量依旧不容乐观。
稚嫩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山谷,她们终于能再次像一个普通的婴孩那般放肆地哭了。
“宝宝,我的宝宝!”
常宁突然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她紧紧盯着怨灵中的三名女孩,血泪沾湿了她的脸庞。
那三名女孩揉揉眼睛,好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们左右张望了一下,黑亮的眼睛里是满是孺目的天真。
然后,她们看见了常宁。
她们咯咯笑了起来,笑声稚嫩纯真,“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
常宁痛哭出声,“宝宝,宝宝妈妈也好想你们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大一点儿的女孩弯起眼睛,柔嫩的脸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她伸出手,似乎想抚摸常宁的脸颊,“妈妈,我们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下辈子,我们还当你的女儿。”
婴灵们身上散发出莹莹白光,最后,慢慢化成一道轻薄的白雾,消散在了夜空之下。
“愿你们下辈子投个好胎吧。”沈镜轻声说道。
“宝宝,我的宝宝......”
常宁瘫到在地,身边的女孩们上前抱住她,低低的抽泣声在这寂静的后山显得尤为明显。
后半夜的时候沈镜终于离开了后山,潘卓等人见到他平安回来都松了一口气。村长更是冲上来询问他究竟如何了?
沈镜只看向潘卓淡淡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以后,村子里不会再出现怪鸟了。”
潘卓等人有些诧异,然而村们却已经欢呼起来。
有人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沈镜却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抱起胖胖回了张家。
谁也不知道那晚沈镜究竟做了什么。大家只知道,第二日,漫天的乌鸦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再也看不到一只乌鸦的身影。
第48章
潘卓几人人等了大半日, 见确实再没有一只鸟出现,他们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大家身上都挂了彩,伤势有轻有重, 还得去医院看看,免得发炎感染了。
走的时候潘卓来找沈镜, 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离开。
沈镜摇摇头,他打算陪胖胖在这里休息两日, 到时候和张越明一起离开。
至于徐三婶,他们答应过小小会让她受到法律的惩罚。潘卓说, 等回去后, 他们就会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检察官提起公诉,想必她自由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沈镜听了, 也只是点点头。因为他知道,常宁她们的报复即将开始, 或许到时候对他们来说, 坐牢反而才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了。
两个村子的村民很快都得到了消息,怪鸟消失, 意味着他们终于不再受到威胁。村民们喜笑颜开, 他们重新开了大门走出了屋子,走进了田野, 庆贺着这场劫难的渡过。
张越明也同样很高兴,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情,但怪鸟消失,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他兴奋地拍着手说终于可以带沈镜出去玩了, 也不算白来一趟。
他提议一起去山里逛逛, 沈镜正好也没什么事,就带着胖胖一起去了。
此时正值严夏, 但山里植被茂盛,倒也凉快。或许是因为地处偏僻的原因,这山里环境倒没有怎么被破坏,灌木丛生,满山都是野植野果。
一进山,胖胖就撒丫子跑没影了。沈镜也随便它,这山里也没什么东西能伤得了它,索性让它玩个痛快。反倒是张越明担心它在里面迷路走丢,他背着小背篓絮絮叨叨了好久,才放弃了把胖胖找回来的念头。
“老二,你快过来看,这里好多菌子,咱们采点儿回去,今晚煮菌子吃!”
沈镜推开面前的树枝看过去,张越明已经蹲在了地上用小铁勺刨着松软的土。
沈镜瞅着那青绿的菌子,不禁有些怀疑,“老大,这东西能吃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玩意儿叫青头菌,营养价值很高的,特别好吃。”说着,他突然眼睛一亮,盯着沈镜脚边道:“卧槽,那是鸡枞菌吧?老二,快挖出来!”
“啥?”沈镜疑惑地低头,脚边好几丛菌子,他指了指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丛菌子,“是这个?”
“哎呀不是不是,那玩意不能吃。就你右腿边那个!”
沈镜侧身,这才看见脚边那丛长条形棕色的菌子。
“原来鸡枞菌长这模样啊......”沈镜好奇地蹲下身摘了一根下来放到眼前打量。他不是没听说过鸡枞菌,知道这玩意好像卖的挺贵。但他没吃过,甚至见都没见过。他不是菌子爱好者,平时吃的最多也就是平菇香菇,其他的就孤陋寡闻了。
他又瞅了眼刚才被张越明点名不能吃的菌子,长得很安全,挺像小平菇的。不是说颜色越鲜艳就越有毒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倒不像那么回事儿啊?
要他说,张越明手里的青头菌倒更像有毒的。
他不禁叹了口气,“我说这些菌子长得千奇百怪的,你们怎么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经验。”张越明得意地笑了笑,将摘好的青头菌扔进了背篓里。
随后眯着眼睛往四下扫视了一圈,眼睛一亮,几步奔到了另一丛红色的菌子旁边,抄起小铁勺就开始挖。
沈镜吓了一跳,“这不会也能吃吧?这么红,妥妥的有毒啊!”
张越明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别看它红彤彤好像很可怕的样子,其实味道鲜得不行。它叫红椎菌,咱们叫它红菇。老二,快过来一起挖!哈哈哈,今晚咱们可有口福了!”
“老大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吃?你不会认错吧?要是搞错了咱们今晚就一躺板板了......”
张越明却不以为意,“我从小就跟我妈上山挖菌子我能认错?放心吧老二,你要不信等会儿回去后给我妈看,她总不至于也认错吧!”
“快过来,咱们多摘点儿。这些野菌子可比外面买的要好吃多了,说不定还能带些去城里。”
两人埋头挖了好一会儿,到后来沈镜也挖出了兴致,跟着张越明见识了好多他从前从来不曾见过的菌子。
挖过菌子后,张越明又带沈镜去摘野果。两人在山上找到了一颗野桃树,树上结了许多桃子,青青红红的,参差不齐。张越明手脚麻利,把背篓放在一边就爬到树上摘了几个泛红的桃子。
下来后,张越明身上蹭了一身的桃树胶,他随便拍了拍,就扔了一个比较红的桃子给沈镜。
沈镜接过随便擦了擦桃上的毛就咬了一口,一张脸立刻皱成了苦瓜脸。他忍着嘴里的酸味好歹没吐出来,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酸的桃子。
张越明有些不解,“有那么酸吗?我看你那颗挺熟的,我特意挑了最红的几个摘的。”说着,他把手里的桃子在衣摆上擦了擦,放进嘴里就是一口。
还没过两秒,他立刻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卧槽,什么东西这么酸!”
沈镜还拿着那颗咬了一口的桃子,看着张越明还在一边不停地呸着嘴里的酸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快扔了吧,这也太酸了。这什么桃子啊,中看不中用!”张越明呸了两口,把桃子都扔了。
“野桃子是这样,没施肥没打理,它能结果就算不错了。”沈镜扔了手里的桃子,拍了拍手。
张越明却觉得面子上不好看,“走,我带你去刨野地瓜。”
“啥瓜?”
张越明拉着沈镜到了一片山坳处,山体表面层层叠叠铺了一大片小绿叶。叶片小小地挤在一起,将泥土遮了个严实。
张越明扒开叶片,用手刨开泥土,露出了一个个圆滚滚红彤彤的果子。
“哎,有了,咱运气好,这么多红了的野地瓜。”他小心地抠出一个殷红的果子,拍了拍上面的泥土递到沈镜面前,“尝尝。”
沈镜接过,触手就是软软的,可想见是熟透了。
他直接扔进嘴里轻轻一咬,眼睛顿时一亮,“好甜!”
野地瓜爆出满嘴的汁水,清香甜腻,把刚才野桃子残留在舌头上的酸味儿一下就冲没了,沈镜忍不住咂砸嘴,眼睛又盯上了叶片后面那藏在土里的红色小圆果。
张越明得意地笑了笑,“好吃吧。小时候家里穷没有钱买零食,我们就上山来刨野地瓜。小孩们都喜欢得不得了,经常因为抢野地瓜还打架呢!”
两人都开始刨起了野地瓜,红透了的野地瓜很软,埋在土里一不小心就弄破了,沈镜刨了好一会儿才算熟练。
两人边刨边吃,也顾不得没有洗了。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人也快把那一块山壁上熟透的野地瓜都给摘干净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沈镜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在山里又是采菌子,又是摘野果的,倒像是出来野游的。张越明同样也是,自打出去读大学以后,就很少进山里来了,这次难得跟朋友一起进山,两人都玩得很尽兴。
他们一人装了一袋子野地瓜,打算带回去给张阿姨和胖胖都尝尝。
等他们回到张家时,胖胖早就已经回来了。它正坐在凳子上眯着眼打瞌睡。
而最让他们意外的是,许明丽竟然也在院子里,她一手牵着雪檬,正跟张阿姨在说着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沈镜和张越明一回来,她就第一时间发现了,只是碍于张阿姨在场,她咬着唇欲言又止。
张越明把背篓和野地瓜交给张阿姨,张阿姨见他们采了这么多菌子都很高兴。她知道许明丽有话跟沈镜说,就自己拿着菌子回厨房了。又把野地瓜洗干净,招呼着雪檬在堂屋里边看电视边吃果子。
许明丽没了顾忌,还不等沈镜问她,她就一股脑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下午的时候,那陈赖三果然跑到她家来了。
许明丽因为想着沈镜之前的提醒,所以一颗心一直都提着。中午吃了饭,她便把家里的衣服被套拿到院子里的井边清洗。
因为担心女儿,她让雪檬也在院子里玩,嘱咐她不要跑出去。
许明丽一边洗,一边用眼角余光盯着女儿。雪檬也很听话,当真就蹲在院子里玩起了石子。她也就放心了不少,洗了没一会,她就觉得腰酸背痛累得不行。衣服倒还好洗,就是被套麻烦,沾了水又重,提都提不起来。
好不容易清洗干净,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站起来抻了下腰,又看了眼女儿,见她老实在院子里自娱自乐,这才放心地回房间拿衣架。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等她出来后,院子里就没有了女儿的身影。许明丽当即吓得三魂没了六魄。
她随手将衣架扔开,就急急忙忙出了门去找。屋前的田埂里没人,才一会儿功夫,女儿根本走不远。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女儿会去哪里。最后,她忽然想起来女儿最近迷上了玩石子,喜欢去屋后捡石子。
于是她急匆匆地往屋后的林子跑过去。没走几步远,就见到了女儿粉色的裙角。她心下大定,但很快,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因为在她女儿对面还有一个男人。男人不知在跟雪檬说什么,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雪檬的手腕,牵着她不知就要去哪里。
许明丽顿时大惊,疾步冲了上去,“雪檬!”她大叫了一声,嗓音几乎要劈叉。
因为这一声喊,男人一抖,好似做贼心虚一般甩开了雪檬的手。而这时,许明丽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竟然就是那个陈赖三。
那一刻,许明丽的心脏有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控制不住地惊声大喊道:“陈赖三,你抓着我女儿要干什么!”
陈赖三一抖,退后了两步,“我没干什么啊?”
说着,他忽然转身就跑了,他跑得飞快,好像有鬼在背后追一般。许明丽就算想拦住他也根本追不上了。
雪檬转头,有些懵懵地喊,“妈妈。”
许明丽浑身都在抖,她简直不敢想象陈赖三究竟想干什么,更不敢想如果她来迟一步,会发什么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一把抓住雪檬的手臂,脸色白得吓人,“你怎么回事,妈妈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她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凶狠,雪檬一下就被吓得呆在了原地,眼睛红红地滚出了眼泪。
“我......我就是来捡石子......”她说着,嘴巴一扁,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抽噎。
许明丽心疼不已,也后怕不已。她拉着女儿的手匆匆就回去了。之后,她去找村里的长辈打听当初陈赖三究竟犯了什么事坐牢的。
结果更让她心惊肉跳。原来当初陈赖三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曾经qb过两名女孩,那两女孩联名告他,才被判了六年。
许明丽听完后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在发冷,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又是怎么跑到张家的,她只知道,她得找个人说说话,不然她会疯的。
张越明听了,尤为激动,不停地大骂陈赖三是个禽兽。
许明丽脸色还没有缓过来,“沈大师,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沈镜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点点头,“这没什么,你不用跟我客气。”
许明丽咬了咬牙,“那个陈赖三该怎么办?就不管他了吗?”
张越明听出了她的意思,有些为难,“可是陈赖三现在并没有犯罪,咱们也没办法去警局告他。”
是啊,他们没有证据。许明丽也知道这一点。他只有再次犯案,他们才能把他送去局子。可他们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许明丽不想让陈赖三再伤害雪檬。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不想就这么放过陈赖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沈镜,她只知道,沈大师不是一般人,也许他有办法能解决陈赖三。
沈镜沉默了片刻,随后看向许明丽说:“你放心吧,这样的人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兴许他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许明丽还想说什么,但看沈镜脸色,最后还是牵着女儿走了。
张越明还有些愤愤不平,“这种人渣就不该活在世上,踏马的,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我真想弄死他算了!”
沈镜拍拍他的肩膀,眸光里闪烁着一抹暗云。
吃过晚饭后,天很快就黑透了。村里的人都睡得早,很快,家家户户就熄了灯,整个山村都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偶尔一两声犬吠在夜色里响起,另有一番空寂感。
陈赖三躺在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没一会儿,他突然翻身坐起,往地上唾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他娘的什么玩意儿,贱女人坏老子的好事儿!”
“这破村子越来越没劲儿了,老子干脆还是出去吧。”
陈赖三骂骂咧咧地又躺了下去,脑子里浮现着当年在城里见过的一个个美女,他嘴角挂上一抹猥琐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好似到了一处悬崖底下,那里寸草不生,白骨遍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他吓得浑身发抖,几乎站不起来。然而更诡异的是,那些白骨忽然动了,它们一一站了起来,朝着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它们撕咬着他的身体,喝他血,啃食他的肉,他好像在受着千刀万剐一般的酷刑,痛得撕心裂肺。他不停地地挣扎大叫,可是他怎么也逃不了,白骨实在太多了。
很快,他也成了一具白骨,跟那些白骨一起躺在嶙峋碎石间,不得解脱。
他惊叫着醒来,却又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黑暗的巷子里。他惊魂未定,转身就想跑。可是,黑暗里突然跑出来伸出一双手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更黑暗的地方拖去。
他吓得目呲欲裂,拼命挣扎。可是身后的人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挣不开。身后的人死死勒住他,似乎恼怒他的不听话,随后便猛地将他往地上一摔,他的后背手臂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痛得他眼前一黑。
下一刻,男人掐住他的脖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别,别杀我!”他无声地呐喊着,感觉到了喉咙处的疼痛窒息,他就要死了吗?他会死在这里吗
不,他不想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但很快,他就惊愕地地瞪大了眼睛。借着头顶的月光,他终于看见了那个男人的相貌。
男人暴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他面目扭曲,鼻孔张大,兹着发黄的牙齿,如此的丑陋可怖。
但他认得这张脸。这分明就是他的脸。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陈赖三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突然认出了这条巷子,这正是当初他第一次欺负那名女孩的地方。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原来,当时的他竟然是这样的吗?
头一次,他觉得这张熟悉到极致的脸是如此的狰狞,可怕,丑陋,厌恶......
接下来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只不过,这一次受到伤害的是他。他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初那名女孩的痛苦恐惧。
他想,这一定是梦吧,为什么还不醒来,这个梦太可怕了,他要醒过来,他要醒过来。
终于,他如愿以偿地醒了。他还是睡在那间简陋的房子里,那张破旧的草席上。
陈赖三惊慌地奔出了房子。村子里三三两两聚集了许多人,他们个个面带惊恐,脸色憔悴难看,跟他几乎一样。
他找到了他的发小,想跟他倾诉昨夜梦里的诡异。可是发小却神经质地抓着他的手臂,诉说了昨晚的噩梦。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不止他做了恶梦,村里许多人都做了恶梦。
他们的梦境形形色色。但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梦到了那片满是白骨的山崖,在那里,他们被追捕,被撕咬,被啃食。
梦境是那么真实,就好像是他们亲身经历一般。他们喘着粗气哀嚎着从梦里醒过来,再也不敢入睡。
这件事太诡异,在两个村子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张越明过来找沈镜的时候,他正在收拾东西,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老二,你要走了?”
沈镜点点头,“是啊,出来两天了,该回去了。老大,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要......”张越明脱口而出,随后又猛地摇头,“不是,老二,我有事情跟你说。你知道村子出事了吗?好多人昨晚都做了恶梦,太奇怪了,这不正常。我舅舅也做噩梦了,老二,你有没有办法......”
“我没办法。”沈镜打断他,“老大,听我一句话,你还是尽快离开村子吧,最好带阿姨一起离开。这村子里住不了多久了。”
张越明一愣,“老二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我什么也不知道。”沈镜摇头,“一切都是因果报应而已。”
“那我舅舅......”张越明有些着急。
沈镜叹了口气,他放下了背包,“老大我问你,你舅舅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张越明刚想问沈镜怎么会知道,忽然又想起他会算挂,于是他点头,“是有一个,不过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听说是生病......”
沈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真的是生病吗?老大,他是你舅舅,我并不像多说些什么。但是,做错了事情,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沈镜拍拍他的肩膀,又低头收拾东西了。
张越明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什么,他的脸色忽青忽白,好半晌,他终于长叹一声,看向沈镜说:“我送你吧老二,我想再待几天陪陪我妈,不然我不放心。”
“行。不过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认得路。”沈镜背起背包,“替我跟张阿姨道个别,谢谢她这两日的照顾。”
沈镜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村长就带着人找来了。得知他才走没多久,又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可是他们追了一路,也没有看见沈镜的身影,只好如丧考妣地打道回府。
从那一天之后,他们夜夜被恶梦困扰。久而久之,他们就不敢睡了,可是他们可以一天不睡觉,那么两天呢,三天呢?
人不可能永远不睡觉。于是,他们长久地处于惊恐失眠状态,他们开始精力不济,精神萎靡,头痛欲裂,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终于怕了,他们开始跪地哀求,痛哭流涕祈求原谅,甚至成群结队跑到山崖处烧香祭拜,只求她们放过他们。
但一切都好像没什么用处。他们依然夜夜做梦,甚至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一闭眼就会陷入可怕的梦境,
没有做梦的人成了异类,他们逐渐搬出了村子,他们知道,这是报应来了。
其他人受不了折磨也有害怕地搬出了村子,他们以为只要离得远远的,一切就会恢复。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不管他们跑得再远,一到晚上,他们总是会莫名会回到村子里,受着比之前更惨痛的折磨。
他们再也无法承受,只得灰溜溜地又搬回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