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些热,方才小睐还算微凉的手指显然也变得灼热起来。
“很快了,哥哥别急。”姜睐感觉到哥哥的不耐,也为了自己着想,加快动作,将上半身的数据都测量完毕后,他将椅背上搭着的上衣递给哥哥。
沈逸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穿上后,弯腰脱下长裤,露出黑色的平角内裤。
姜睐眼神游离地摸着鼻尖,“哥哥的成人礼就快到了,我该送什么给哥哥呢?”
沈逸听他问自己该送什么,一时有些无奈,哪有问生日对象这个问题的,他想了想,“小睐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哥哥都喜欢。”
那我呢?哥哥喜欢吗?姜睐知道就算他问出这个问题,哥哥的回答也一定会是喜欢,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哥哥是很宠爱他,不过也仅限于此。
沈逸看着姜睐在自己身前蹲下的时候,惊地后退了两步,忽地想起刚才看过的纸张上有腿根这一数据,又生生忍住脚步。
小睐蹲的太近,鼻尖就快要擦过......几乎与那黑色布料持平。
沈逸面颊发热,“要不让哥哥来吧,这个我可以自己测量。”
姜睐充耳不闻,伸手捏住沈逸的小腿,五指陷下,留下一点泛红的指印,“哥哥别动,很快就好。”
沈逸不再动,只是看着胯间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咬唇看向其他地方。
哥哥害羞的时候,浑身都会泛起粉红,现在也不例外。
姜睐盯着腿根留下的浅浅勒痕,视觉冲击太强,差点没控制住力道。
姜睐轻吸口气,缓缓松手,“哥哥坐在板凳上吧,我来给哥哥量脚踝。”
沈逸知道这是最后一项,他听话地坐下,却没想到姜睐单膝跪地,让他的脚踩在对方的大腿上。
沈逸的脚趾下意识蜷缩,“脏。”
“不脏。”
姜睐动作细致地拿起皮尺,从沈逸的视线看,可以看到他卷而翘的睫毛,但因房间的窗帘被拉上的缘故,昏暗的视线下,他看不清姜睐的神情。
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将门打开,将窗帘拉开,不然......不然又会如何?
姜睐起身的时候,飞快的用笔填好就将纸拿起,“哥哥,那我就把它拿下去了。”
他近乎逃离般离开卧室,姜睐背对着房门,鬓角汗湿,他无奈地抬手抹去,平缓呼吸后抬步下楼。
客厅里郑师傅看见姜睐下来的时候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那张数据表。
虽然他们测量数据的时间有些久,但郑师傅什么也没问,只是将它叠好放进公文包,得体的向他告别。
“那我就先走了,衣服制成后会有人送到门上。”
“多谢。”姜睐为他打开大门,目送他远去。
姜睐看着楼上卧室的方向,眉梢轻挑,他好像知道送哥哥什么了。
成人礼在周末举行,姜睐跟着沈逸坐车来到酒店大堂的时候,这里早已被布置完善。
沈逸身穿裁剪得当的西装,有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挺拔与俊俏,相比之下身旁的姜睐的穿着就要随意许多。
“今晚哥哥可能不会一直陪着你,小睐无聊也不要乱跑。”
姜睐郑重点头,伸手抚平沈逸的领带,“哥哥,恭喜成年。”他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轻声道,“哥哥伸手。”
沈逸照做,刚将手抬起,手腕就被金属质感的物件扣住,他低头一瞧,是一块腕表。
表盘内,黑曜石泛着光芒,低调又奢华。
那美丽的黑曜石,就像是姜睐的眼睛在看着他。
沈逸一怔,语带笑意,“怎么送哥哥这么贵重的礼物?存的钱都花光了吧。”
轻微的抱怨也藏不住眼角眉梢的欢喜,哥哥高兴他就开心,他放开哥哥的手腕,“没有,再贵重哥哥也配得上。”
宾客源源不断的从酒店大厅进来,直奔着沈父和沈逸的方向而来。
沈逸知道姜睐不喜这种人多的场合,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礼物哥哥很喜欢,那边有你喜欢的甜点,去坐着吃吧,哥哥待会儿就来。”
姜睐懂事的走到角落,手里拿了盘奶油蛋糕就溜到大厅外的观景台上。
他将盘子搁置在大理石围栏上,带着耳机,自在地赏月。
身后传来脚步声,姜睐回头,就看见江邬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姜睐靠着围栏,眼神平静,没想到哥哥还邀请了他,碍眼。
江邬这几日心里都想着姜睐的那个眼神,他悲哀的发现,他确实对姜睐一无所知,但又不可避免地被对方深深吸引。
甚至,姜睐所表现出来的和平常全然不同的另一面,也让他感到神秘,好奇,无法自拔。
眼下,姜睐眼中毫不掩饰的漠然刺痛了江邬的心脏,他上前一步,“小睐,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他不能接受姜睐也许讨厌他的事实。
姜睐自觉没什么好跟他说的,但今天是哥哥的生日,他不想闹不愉快,他语气平缓地拒绝。“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看着姜睐擦肩而过,江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都好好的,姜睐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了,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沈逸。
他一把拽住姜睐的胳膊,“是不是因为你哥哥?你哥哥不让我们来往对吗?”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因为沈逸的排斥阻挠。
姜睐不明白这人在自说自话些什么,他不耐烦地抽出从这人手中抽出胳膊,“跟我哥哥无关,我只是不想继续跟你做朋友了。”
姜睐整理好衣袖,看也不看他就走近了大厅。
江邬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月光的折射下,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泛着光。
他弯腰捡起,认出了是姜睐一直带着的那枚耳机。
从前关系还不错的时候,江邬开玩笑地问他总是戴着耳机是在听什么,但姜睐只是笑笑不说话。
黑色的耳机静静地躺在江邬的手心里,鬼使神差的,他将这枚耳机戴上,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要了解姜睐。
“滋滋滋......”细微的电流声响起。
不知道江邬到底听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最后,他颤抖着手指,拿下这枚耳机,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阴影立在身后。
他猝然转身,姜睐苍白的脸上,幽深的黑眸正安静地看着他。
江邬下意识后退,他的后背抵住了围栏,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到深深的恐惧,他眼神惊疑又迷茫。
“……沈逸知道你一直在监视他吗?”
姜睐神色淡淡地靠立在墙边。
“哥哥不知道,你要告诉他吗?”
作者有话说:
小睐:(平静脸)哦所以呢?打我?
终于快到掉马了(摩拳擦掌)
江邬看着姜睐,对方在他看来全然是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的手还攥着那枚耳机,坚硬的耳机硌的他手心生疼,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徒劳地开口,“……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这话一出,江邬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方向,对,姜睐这样做是错的,以前或许只是没有人告诉他,但现在有他,他可以教他。
姜睐嫌恶地盯了眼江邬手里的耳机,脏了的东西他就不想要了。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我知道,那又如何?”
江邬还在肚子里打着腹稿,姜睐的话语不留一丝情面,一下子将他噎住。
“你......既然知道是错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邬不能理解,情绪激荡下他甚至忘了方才从姜睐身上感受到的那点害怕的情绪,他上前几步,“为什么?”
他拽住姜睐的胳膊,将手里的耳机塞进他的口袋,“我可以不告诉沈逸,但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他是你的哥哥,不是吗?”
姜睐抽出胳膊,表情不耐地抬手整理衣袖,“他也可以不是。”
他再也没有耐心和江邬这种蠢货说下去,“你随意,我先走一步。”
在即将进入大厅前他又脚步停顿了一瞬,“今天是我哥哥的生日,我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说完,姜睐就毫无留恋地抬脚离开。
他心情不悦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沈逸方才结束应酬,短暂地透了口气,视线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才看到姜睐的身影。
沈逸的手里还举着酒杯,他将酒杯搁置在经过的侍从拿着的托盘上,走上前坐在姜睐身边。
他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沈逸抬手松了松领带,瞥见姜睐的脸色,没忍住笑了笑,“是谁惹我们小睐不高兴了?应该不是哥哥吧?”
姜睐冷哼一声,“哥哥为什么要邀请江邬?”明明都让哥哥知道了江邬的心思,却还是让对方以朋友的名义来了,江邬有什么重要的。
沈逸一愣,江邬又去找小睐了?他压下心里的火气,面上仍旧是温柔的笑。
“请柬也不是哥哥决定的,哥哥不知道他会来,他是来找小睐了吗?”
姜睐这才勉强有了点笑意,“嗯,不过没说几句他就走了。”
沈逸垂眸沉思,这人怎么这般不识趣?果然还是得好好敲打一翻,他岔开话题,不想再和小睐聊到这人。
“小睐吃东西了吗?要不要哥哥给你拿点过来?”
姜睐自然是没吃,沈逸就哄着他去餐桌上取了些吃食,沈逸今日是主角,脱不开身,看着弟弟吃了几口东西后他就又去到沈父身边。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见到的下一个客人,是江家,而江邬就跟在江家夫妇的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都假笑着伸手,轻握一下松开。
沈父和江家夫妇显然有要事商谈,知道俩人是好友,特意让他们俩去旁边聊聊。
两个“好友”面对着面,沈逸先一步开口,“听说你刚才去找了小睐,我希望你能离他远点。”
江邬皱眉,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沈逸这么排斥他和姜睐往来。
但他又觉得沈逸可怜,看得出,他总是自诩姜睐的哥哥,但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姜睐,可能知道的甚至还没有他这个外人多。
江邬意味不明地提起唇角,“你只是姜睐的哥哥,没有权利干涉他身边的朋友吧。”
沈逸眉眼猝然冷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想到,你听过你弟弟的耳机吗?建议有空可以听一下。”
江邬说话时,字音在“你弟弟”三个字上用了重音,听起来颇有阴阳怪气的味道。
两个人不欢而散。
沈逸回想着江邬说的话,对方突然提起小睐的耳机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小睐常年都喜欢戴着耳机,关于这点他也咨询过心理医生,但对方告诉他,这也许是因为小睐给自己建构了一个世界。
耳机是他用来“排外”的物品,小睐不说,沈逸也就没有问过。
但江邬这意思,是听过小睐的耳机了吗?
沈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后,眉眼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意。
另一边,江邬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但是他拉不下面子回去找沈逸,沈逸虽然是他的朋友,但说出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说的好像他江邬是什么洪水猛兽的脏东西一样,沈逸不知道吧,他弟弟才是最会伪装的那一个。
他倒是挺期待沈逸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不是好兄弟吗?江邬摩挲着衣服上的袖扣,除了他,谁还能接受姜睐?
到现在为止,江邬仍觉得姜睐之所以会这样,和沈逸脱不了干系,姜睐监听,也许只是因为他的世界里只有哥哥的存在,不一定是因为别的念头。
没错,一定是这样,只要让他们保持距离,姜睐就能看到他。
沈逸今天喝了不少酒,头都有些发晕,好在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也没什么能用得上他的地方,在沈父的准许下,沈逸总算能离开。
姜睐一直坐在沙发上,只是现在身边围坐了几个穿着俏丽的姑娘,“你是谁呀,也是这家的儿子吗?”
“你叫什么?之前怎么没有看到过你啊?”
......
几个少女叽叽喳喳的,姜睐神情局促地往沙发里躲,明显是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沈逸看着他泛红的脸颊,赶忙走近,见到哥哥,姜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们好,他是我的弟弟。”沈逸护犊子似的站在姜睐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几人都认识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看出坐在沙发上的弟弟已然不好意思,便会意一笑,“既然你哥哥来了,那姐姐们就先走啦,弟弟下次再见。”
姜睐点头,头顶被哥哥轻拍了一下,“跟姐姐们说再见。”
“姐姐们再见。”
几个姑娘简直要被这害羞的漂亮弟弟可爱的晕倒,都笑着招手作别。
“哥哥怎么来了,是结束了吗?”姜睐仰头看着沈逸,表情乖巧,耳根还是红的。
沈逸碰了碰他的耳朵,“嗯,哥哥不在的时候,小睐也不孤单嘛。”
“可是他们都不是哥哥呀。”姜睐认真地看着他,忽然眉头一蹙,牵起他的衣摆像小狗一样轻嗅。
“哥哥是喝了多少酒,怎么身上一股酒味?”
沈逸的确喝了不少,现在站久了都有些头晕,他干脆坐下,“喝了一点,小睐可能要扶着哥哥回家了。”
沈逸的衣服上,除了酒味,还混杂着各异的香水味,姜睐扶着哥哥的腰,将哥哥身上的气味巡视一遍后,不大高兴地想,今晚一定要好好督促哥哥洗澡。
“哥哥站不起来了吗?”姜睐作势要拽沈逸起身。
沈逸只是有些头晕人,不至于连路都走不稳,连忙拦住他的手,小睐从小身子就弱不禁风的,可别扶着他后自己摔了。
“哥哥没事,小睐要是呆的无聊了,哥哥就先带你回家。”
眼下大厅也陆陆续续走了过半,沈父在一旁谈生意,没他这个沈家少爷什么事了。
姜睐早就想离开了,这里闹哄哄的,气味还杂,熏得他头疼,“好啊,我都听哥哥的。”
沈逸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吗,能忍到现在估计已经是极限。
酒店外停了几辆接送往来的车辆,他们坐上后很快就回了家。
姜睐惦记着沈逸外套上的“臭味”,将哥哥往卫生间推,“哥哥快洗漱吧,身上臭死了。”都是别人的味道。
见他嫌弃,沈逸无奈地转身,“那小睐也去洗漱一下,身上跟哥哥一样。”
小睐身上的香水味都快腌入味了,也亏得他闻不见,沈逸这一路上闻着却闹心。
姜睐抬起衣袖轻嗅,果然有奇怪的味道,他赶紧脱下外套,心底排斥地冲到隔壁卫生间。
沈逸则先有条不紊地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挂好,他抬起手,凝视着腕表,露出温柔的笑意,“咔哒”一声,将手表解下搁置在桌上。
他视线一顿,桌上赫然放着姜睐时常带着的黑色蓝牙耳机。
耳机在桌上闪烁着蓝光,是正在使用的状态。
沈逸酒意上涌,突然回想起宴会上江邬对他说过的话“你听过你弟弟的耳机吗?”
鬼使神差的,沈逸缓缓伸手,隔壁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传来。
听一下吧,小睐不会知道。
指尖已然触碰到微凉的耳机,沈逸手指一顿,最后从桌上拾起,戴在耳边。
奇怪的是,耳机里空落落一片,似乎没有旋律的声音,沈逸抬手正要摘下耳机,突然顿住。
不对,他听到了一片哗啦啦的水声,这声音是……隔壁姜睐正在使用的卫生间,水声停下的瞬间,耳机也空茫下来。
沈逸意识到什么后,僵硬地扭头,这是……
脚步声由远及近,姜睐头上盖着白色的毛巾正在擦拭湿发,看到卧室里的情形后他眉眼微弯,缓步走近。
语气里带着沈逸最为熟悉的俏皮意味,但现在听来,陌生非常。
“哎呀,”姜睐歪头看向沈逸,眼神幽暗,“被哥哥发现了我的秘密。”
“这可怎么办呢?哥哥。”
作者有话说:
沈逸:(茫然犹豫震惊不可置信岂有此理怒火中烧)“你!”
姜睐:(有恃无恐地继续甜笑)“怎么了嘛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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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什么也没有问,姜睐却变相承认了。
沈逸语气干涩,姜睐说的话语,清晰地从带着耳机的右耳传来,哪怕他私心想要为对方开解,也是不行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强自镇定,伸手摘下耳机,姜睐距离他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们站在卧室里两两相望,犹似咫尺。
然后他看见最疼爱的弟弟,在昏暗的灯光下神情模糊,无奈地摇摇头,“哥哥,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沈逸蹙眉看着他,江邬果然说的不错啊,他好像就没有了解过小睐。
“这是什么?”沈逸将耳机捏在手中,“你是在监视哥哥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逸的语气停顿了一瞬,从最初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后,他可悲地发现自己好像如何也对小睐生不起气来。
他在心里苦笑,小睐会有这样的行为,说到底,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失职,这么久了也从没有发现,更没有注意到对方对他近似病态的控制欲。
但是没关系,现在他知道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姜睐沉默下来,幽深的眼睛盯着沈逸,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生气吗?为什么不生气?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弟弟吗?
可他,早就不想只做哥哥的弟弟了。
沈逸看出姜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番话落在姜睐的耳中,就是他一直以来最喜欢也是最讨厌的“沈逸弟弟的待遇”。
他宁愿不要这样,他宁愿沈逸对他生气,最好训斥他、哪怕是大声一点也好,而不是现在这样......轻拿轻放,随意揭过。
姜睐微垂下头,为什么哥哥就是不明白呢?为什么哥哥总是这样?哥哥一点都不懂他。
他抬头,嘴角扬起古怪的笑意,“哥哥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是因为哥哥不能时时刻刻呆在我的身边,但是我又实在想要知道哥哥的动态,哥哥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什么吗?”
那眼神中的疯狂与执拗让沈逸惊心,他本能的不想知道姜睐接下来要说的话,“你......”
但姜睐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自顾自地继续。
“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哥哥现在在做什么?身边有没有围上讨厌的苍蝇?有没有触碰到什么人?可不可以不要和别人说话,可不可以,眼里只能看着我?”
沈逸手指蜷缩,侧头避开那灼热的视线,“别说了,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哥哥在害怕些什么?”姜睐一步步走近,他像是一只看到猎物后蓄势待发的猎豹,趁着沈逸情绪慌乱时慢慢靠近。
等沈逸意识到眼前多了一片阴影时,早已为时已晚,他的后腰抵在桌边,不自觉向后仰,“小睐。”
这句称呼里蕴含的寓意沈逸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警告,也是躲闪。
姜睐仍旧面无表情,他伸手,想要拉住沈逸胳膊时,却被对方避开。
空气一下子安静。
姜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抚上他的衣领,沈逸退无可退,终究是忍无可忍,他抬手一把将姜睐推开。
“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睐被这不设防的一推,倒退两步,“我想要什么,哥哥真的不知道吗?”
他喃喃自语,“哥哥知道我每次看着哥哥的时候,都在想写什么吗?我想将哥哥藏起来,每天只能见到我......”
“够了!”沈逸再也听不下去,“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监视我,我也可以当作不知道将这件事翻页,但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些窃听的设备尽快摘除。”
沈逸不想再待在这里,他与姜睐擦肩而过时突然被拽住手腕。
“哥哥怎么能说我莫名其妙呢?”姜睐红着眼,湿润的眼眶落下一滴泪来,“哥哥是觉得我不会伤心吗?”
见姜睐流泪,沈逸下意识想要伸手给他擦拭,但想到他刚才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又生生止住了手。
他狠下心,却终究没有甩开姜睐的手。
“我知道你自小就对我诸多依赖,现在也是这样,你只是......对社会关系与距离没有清楚的意识。”
事到如今,哥哥还在逃避,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甚至都不敢看着自己。
姜睐偏要打破他的幻想,“哥哥同意我接受江邬的告白吗?江邬说他可以带我离开。”
“什么?”沈逸怀疑自己听错了,惊异地扭头看着他。
“哥哥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能离你越远越好?我根本就是个累赘吧,只会耽误哥哥以后的时间。”
姜睐神色淡淡,似乎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语会在沈逸心中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哥哥在我面前演的不累吗?明明早就烦透我了……”
沈逸甩开他的手,怒不可遏,“闭嘴!”
“啪!”的一声,姜睐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泛红的手掌印。
沈逸打过姜睐的那只手正止不住地颤抖,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瞬间他就后悔了,他怎么能打小睐?他怎么会打小睐?
姜睐的头偏过去,他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了。”
知道哥哥现在不想看到他,说完,姜睐转身离开了卧室。
沈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痛苦地抵住额头,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是他的错吗?因为没有好好引导小睐?
沈逸在涉及姜睐的事情上向来无措,姜睐离开卧室,他也不敢问,临到睡前,姜睐也没再回到房间,沈逸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思绪纷杂,睁眼到天明。
清晨,胡思乱想了一整夜的沈逸下定决心要和姜睐好好谈谈,但等他离开卧室,却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姜睐早就离开了。
他颓然地扶住门框,心知这是对方在躲他。
但他不敢向往前一样询问姜睐在哪,事实上,他甚至都不敢细想和姜睐昨夜说过的话。
他还……打了小睐一巴掌。
沈逸颓然闭眼。
他像只蜗牛,逃避着糟糕的现实。
沈逸又来到了心理咨询室,女医生微笑着递给他一杯温水,“你看起来情绪有些紧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逸犹豫着组织言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医生诉说,但想到姜睐,他端着水杯的手指收紧,慢慢开口。
“是,我发现我的弟弟,好像对我不止是依赖,还有控制欲。从前我虽然意识到这点,但我总觉得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但现在却觉得……”
失控了。
沈逸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苗头即将破土而出。
医生闻言,从沈逸的语气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坐在椅子上,神情认真。
“可以告诉我,具体是从哪些地方体现这种‘不受控制’的吗?”
察觉到沈逸抗拒的神色,她话语一转,“或者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你弟弟明显变化的?”
沈逸一怔,什么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放在身侧的手攥紧,平缓语气,“自从我弟弟有了朋友之后。”
从前与沈逸的交谈让女医生完全想不到那位弟弟会怎样和朋友相处,她思索片刻,“那你知道那些朋友是怎样的人吗?最常相处的是哪一个?”
沈逸想到江邬就忍不住皱眉,“是一个对我弟弟有不轨心思的人。”
医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样的话,这个朋友靠近你弟弟,可能是因为有别的心思是吗?”
“是。”沈逸毫不犹豫地点头,江邬喜欢他的弟弟,甚至利用他接近姜睐,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位朋友加剧了你弟弟的不安,”她扶了扶眼镜,“冒昧问一句,你弟弟交友的时候,你时不时经常不在场?”
沈逸点头,他从不会阻止姜睐的外出。
医生轻轻叹息,“我反复说过,你弟弟曾经经历了那样的事件,而这么多年的情况来看,他从没有彻底走出来。”
“我从没有和你的弟弟正面交流过,所以我只能根据已知内容猜测,也许你弟弟交友,是他对你的‘试探’,而你的态度是默认纵容,他可能会认为,他的哥哥将他抛弃了。”
“为了重新吸引你的注意,他也许会采取较为极端的行动。”
沈逸就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旁人看得清楚的事,为什么他看不清?他自诩将姜睐照顾得细致入微,到头来也只是个不称职的哥哥罢了。
离开的时候,沈逸神情落寞,医生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对方毕竟了解不全,给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在对方再一次提出见一见姜睐时,沈逸回绝了。
姜睐不喜欢的事情他从不会逼迫,但就是这么一步步地退让纵容,才会让姜睐这样肆意妄为,竟然有了想要离家出走的念头。
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沈逸一定会原谅他。
偌大的一个家,要是想要避开一个人,实在太过容易。整个周末,沈逸几乎连姜睐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
沈父知道他们分房睡后,表示了赞同,“早该如此,都快要上大学的人了,再亲近也不该继续睡一间卧室。”
沈父和姜阿姨都表示喜闻乐见,只有沈逸日日焦虑。
姜睐整整避了他一个星期,他从没有和小睐分开这么长时间过,没有他在,小睐晚上睡得着吗?
从前总觉得姜睐太过黏他,现在乍一下分开,沈逸才发现有分离焦虑的可能是自己。
这么下来也不是个办法,他从来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更何况,他已经躲得够久了......
沈逸坐在床边,听到隔壁的房门传来动静后,他站起身,知道是姜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