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塞斯沉默了一下,他努力地摆出了一张悲伤又哀伤的脸,然后慢慢地靠近了阮嘉豪。
阮嘉豪看到是他也并不是很在意,熟练地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对方:“来。”
甚至阮嘉豪还有心情为尤利塞斯挑了一根薄荷味的。
尤利塞斯细细观察着此刻阮嘉豪的行动,似乎一切完美,完全和平日里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难不成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尤利塞斯那颗怀疑的心此刻有了几秒钟的动摇,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棒棒糖。
虽然他觉得阮嘉豪有些时候这些类型的动作有些幼稚到可笑,但依然配合着对方表演,将薄荷味的棒棒糖含在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们两个就这样安静地并立了片刻。
最后尤利塞斯主动开口道:“嘉豪,你和我说实话,老师怎么了?”
他们之间只有在私下的时候才会这么称呼对方的名字,自然如果从军部官职的角度上询问这件事情看起来就好像意图不轨,而从私人关系开口,便觉得很好听。
还没有等阮嘉豪回应,尤利塞斯就先一步开口道今天的种种不同之处:“老师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任何人了,你知道他是最坚守岗位的,过去十几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我有点担心老师……”
他又补充了一句,开始侧面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刚刚从荒星回来,也不知道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军部里到处人心惶惶,也是需要老师帮大家定下心的时候。”
阮嘉豪叼着自己嘴里的棒棒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你放心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呢?嘉豪,你瞒别人可以,但是你是瞒不住我的。”尤利塞斯在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急切,“而且之前也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地调查过军部内部。你说,老师是不是……”
“没什么事情的。”阮嘉豪继续说,声音都带着痞气,“你也知道我爸做的事情我向来是不会置喙的——”
“至于父亲——这个年龄了,还能完成这么多工作,身体硬朗的医生都要夸上好几句,能有什么事情。”
阮嘉豪这么答道。
不过这样回答倒不是因为他心中在悄悄地怀疑尤利塞斯,而是关于这件事情来问他的人着实太多,为了防止意外,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阮嘉豪统一这样回答。
尤利塞斯没有多说话,他知道哪怕自己和阮峰则的关系相对亲近一些,但是再纠缠下去只会让阮嘉豪起疑,于是他开口说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那边的阮峰则终于在无数医疗器材的加持下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最开始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目光中还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开始聚焦,记忆也开始复苏,终于想起来自己其实是在处理完亚伯拉罕的事情之后,就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不过好在,阮峰则在晕倒之前就将自己的大儿子叫到了身边,并没有被其他任何人发现。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阮峰则的意识终于彻底回笼。
那么他到底晕倒在这里多久了?
到底有多少事情要处理?!
阮峰则立刻便要坐起来,只是他的大脑一阵眩晕,让他再一次躺了下去。
“爸,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阮峰则才终于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他先是一愣,然后不可置信地慢慢地转过自己的头去,看到了自己已经许久未见过的小儿子。
他张了张嘴,这样的突发情况让他有些恍惚,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小儿子照顾。
他和阮嘉致四目相对,阮嘉致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的状态不对,于是他开口向自己的父亲分享现在他们现在的情况,也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正在担心什么:“大哥说你晕过去了,我来这里照看你。大哥和二哥现在都在军部,没人知道你病倒了。”
阮峰则刚才还震惊的脸,此刻终于缓缓变回了正常状态,他抿紧了嘴唇,继续开口道:“那么我现在晕倒多久了?”
“刚刚好一天了。”
“他们两个没法解决军部问题的。”阮峰则这样说道,“扶我起来。”
刚才那点看到亲儿子而产生的恍惚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又变成了那个帝国元帅,此刻正在对阮嘉致冷静地下令。
而阮峰则拒绝了接受这样的命令:“爸,你现在的身体不允许这么做。”
“现在那边是紧急时刻,需要我。”
随着阮峰则父子两人的对话,阮临楠眼看着自己爷爷脑袋上面的“帝国元帅”四个大字这一次又有膨胀开来的趋势,大惊失色,于是他连忙扑了上去,如法炮制,一把握住了自己爷爷的手指:“爷爷爷爷!”
阮峰则的身体再一次一僵,然后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到了和他仅有一面之缘的阮临楠。
阮临楠瞪大了眼睛此刻无比紧张:“爷爷,你刚才一直不醒吓死我了!”
阮峰则没想到为什么阮临楠会在这里,只见这位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孙子此刻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一双大眼睛此刻都快要滴下泪来了。
平时只知道硬冷训诫下属的阮峰则瞬间僵硬住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把自己这个好像软团子一样的孙子怎么办。
阮临楠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爷爷,一边用眼角悄悄睨着自己爷爷的头顶。
对方的脑袋上此刻终于产生了切换,从“帝国元帅”变成了“爷爷”。
阮临楠悄悄在自己的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借力打力,将自己的爷爷压回了病床上,继续摸着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哭得很伤心:“爷爷,一定还有哪里不舒服吧,医生爷爷说你要在这里好好休息。”
看到阮峰则这样轻易就被阮临楠镇压,饶是阮嘉致此刻都觉得有些惊讶,然后在阮峰则看不见的方向此刻向阮临楠竖起了大拇指。
阮临楠立刻再接再厉,看到自己的爷爷脸上此刻还有些迷茫,阮临楠想起了之前沈清远是如何糊弄自己的,于是对自己的爷爷说:“爷爷,你用力呼气!”
阮峰则不明所以,但还是听着阮临楠的话,用力地呼了一口气。
阮临楠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再呼——”
“用力呼——”
“使劲呼——”
“爷爷,你是不是现在头晕目眩很不舒服,一定是刚才累了!呜呜呜,爷爷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阮峰则似乎是被阮临楠带偏了,跟着阮临楠的话一起用力的呼气,但是他原本此刻的身体就不是很好,马上就被这波操作搞得头晕眼花。
但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阮临楠的结论,还是忍不住一边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一边悄悄给了自己的这个孙子一个暗藏玄机的白眼。
这到底是在糊弄谁!
阮嘉致看着此刻自己无奈的父亲和自己一本正经想要带跑自己父亲的儿子,他忍不住抿起嘴角,悄悄偏过脸颊笑了笑。
和阮峰则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流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
阮峰则则是十分无奈,他看向自己的孙子。
他虽然之前曾经请人调查过自己的孙子,但是也只是调查了自己孙子的生平履历,阮峰则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毕竟……
这看起来和自己,还有自己的小儿子,都相去甚远。
这样一个小小的冲突,让阮峰则原本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自己工作的心思有片刻的混乱,阮嘉致也拨通了自己的终端,很快阮峰则的挚友,同样也是阮峰则主治医生的郑先生走进了房间。
他看了看阮峰则的脸颊,熟练地将一个小小的测试仪贴在了阮峰则的头上,片刻之后,他看着治疗仪上产生的数字,点了点头:“比我预想的要好。”
阮峰则看到自己的老友,于是自己身上的责任又被瞬间捡起,他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军部工作?”
郑先生似乎早就知道阮峰则要问什么,于是在阮峰则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郑先生就先一步打断了他:“不能不能。”
“你的这个破身体你还不知道?这次能救回来是幸运,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说了。”郑先生开口道,“我知道你担心军部,但是你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好,身体万一垮了岂不更是血雨腥风?”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开始尝试放权,虽然手下没有合适的元帅继承人,但是这几个人总能把事情分摊着做一做吧?好好养一养身体,然后每天早晚祈福,希望自己能够长命千岁,只要你身体好,军部那边就还好说。”
阮峰则显然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在过去的几年里自己的这位好友曾经无数次的这样劝诫过自己,但是没有一次阮峰则认可了这个计划,这次也是如此:“我不放心,我要回去。”
郑先生显然这次没有放阮峰则回去的打算:“那就抱歉了,如果你想把你生病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打通你自己的终端,让你的那些属下来这里接你,要不然你就乖乖地留在这里不要走了。”
郑先生伸出手拍了一下,便有一个比正常体型的医疗机器人看起来更加壮硕几分的机器人出现在了阮峰则的面前:“如果你想要离开这个房间,他就会把你抱回来的。”
“你要囚禁我?”阮峰则的声音一低,语气中也带了些威胁。
“我可是征得了家属同意的。”如果是新兵蛋子,估计现在就已经被阮峰则严肃的脸吓了一跳了,但是面对这一切的是早已习惯了的郑先生,他挑了挑眉,“而且难得你的小儿子和孙子都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不好吗?”
“如果你可以考虑在这里乖乖养病,身体足够好的话,我可能会同意你用终端远程处理一些军务。”
“加油哦!”
说完这一番话,郑先生就潇洒地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间的大门。
郑先生虽然和阮峰则是同龄人,但是从外表上却完全看不出,阮峰则一看就是操劳过度,而且眉心一直有一道严肃的皱纹,看起来就要比郑先生苍老许多。
阮临楠忍不住感慨,虽然自己的爷爷的确比自己的外公年纪要稍微大上一些,但是看起来年龄说是相差十岁也不为过。
此刻的阮峰则被郑先生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原地,目光看向了房门的位置,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
阮嘉致敏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此刻的心情不佳,于是向阮临楠打了个手势来示意。
阮临楠受到自己爸爸的暗示,立刻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开口转移自己爷爷的注意力。
他想起来自己爷爷和自己父亲之间的心结,瞬间决定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推他们一把。
于是阮临楠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向着自己的爷爷开口说:“爷爷,你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爸爸可是专门请了长假来陪你。”
当然,如果光是这么说,阮临楠已经深刻地感觉到了力度不够,于是迅速和自己的爷爷加大强度:“爷爷,你不知道,当时听到你晕倒的消息哭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一路跌跌撞撞地把我带过来和您见面。”
“刚才我爸爸还在你的病床上哭得好大声。”
“我怀疑爷爷醒了很有可能是被我的爸爸哭醒的。”
阮临楠越说越激动,甚至带上了咏叹调,害得阮峰则都忍不住轻轻地偏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小儿子。
对方显然也被阮临楠的说法说得惊住了,但是显然在阮峰则的面前,阮嘉致没有拆自己小儿子台的打算,于是尴尬地笑了一声。
阮临楠夸张完毕之后便拉住了自己爷爷的手:“而且现在反正出不了门,爸爸说这里风景很好,不如爷爷有空带我四处看看吧。”
阮峰则没动,他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泪痕的小儿子。
最后将自己的头转了回来。
他了解阮嘉致,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是倔脾气,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落泪。
但是听到阮临楠的话,他竟然为这种的十分明显的谎言而感觉到了片刻的开心。
“不过医生爷爷说你最好还是先在床上休息,后面有时间了之后再带我到处逛逛吧,我现在还没有开学,会天天在这次陪着爷爷哦。”
刚刚还因为无法出门而躁动的心因为阮临楠的打岔而平缓了不少,虽然他内心地伸出还有那么一丝的焦躁不安,但是他还是因为对方此刻说出来的话十分轻微地展露了笑颜。
“阮临楠……”
他其实早就对阮临楠的名字还有阮家对阮临楠“楠楠”的爱称一清二楚,但他还是第一次叫阮临楠的名字,这位帝国的元帅竟然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了片刻的害羞,最后他咳了咳嗓子,叫了阮临楠的全名。?
而一旁的阮嘉致也很惊讶。
虽然他曾经委托过自己的父亲一定要救困在荒星上的阮临楠,但是他们实际上应当还是第一次见面。
之前阮嘉致也不觉得自己日理万机的父亲会记得自己而自己的名字。
难不成,其实自己的父亲,其实也在悄悄地关注着自己的家吗?
阮临楠的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于是痛快地应了一声,顺口补充了一句:“爷爷叫我楠楠就好!”
“咳,楠楠。”
对自己儿子向来直呼大名的阮峰则还是第一次叫这样黏腻的小名,阮峰则觉得自己说出来都有十分的艰难,叫了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就好像是解决了什么重大难题一样。
他松了口气,然后开口道:“爷爷这里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然后便看到了阮临楠的眼睛瞬间一垮:“可是刚才医生爷爷说得也是也很有道理。爷爷你想要军部好,那么你的身体也非常重要,大伯二伯他们说了,到时候会帮你好好看着军部那里的!”
“……”
如果和自己说这句话的换成是任何一个自己的儿子,此刻的阮峰则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对方,并且严肃地训斥对方要以大事为重。
但是面对自己只见过第二次的孙子,阮峰则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了,于是他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立刻瞄向了阮嘉致。
阮嘉致心情平和,伸出手随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一份杂志,慢悠悠地挡住了自己的脸。
——只要你看不到我,你就没法训我。
作者有话要说:
阮峰则就这样在郑先生的私人医院里并不高兴地住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通过军方其他人的力量离开自己,那么自己进入医院的事情就会迅速在军部里闹得满城风雨。
但是他同样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子也不会同意自己现在回到军部的计划,而更加让他束手无策的是,他的小孙子阮临楠此刻也跟在他的身边。
只要和对方说自己想要回到军部,对方就会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然后提醒自己,不管什么东西重要,都没有爷爷现在的身体重要,之后迅速拒绝自己的请求。
向来铁腕说一不二的阮峰则觉得自己遇到了自己人生生涯的巨大滑铁卢,于是他决定改变打法,向同样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阮嘉致下手。
于是第二天就在三个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阮峰则刚刚吃完手里的营养餐,便抬起头,主动和阮临楠说:“楠楠,我想吃苹果,可以麻烦你吗?”
自从买了那个全自动削苹果机器之后,阮临楠就对削皮这项事业拥有了异乎寻常的兴趣,听了自己爷爷的话马上就奔了出去,打算立刻让自己的爷爷看看自己(削皮器)的手艺。
阮峰则的目光落在阮临楠的背后,一直看到自己团子似的孙子离开了自己的视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目光移动到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
刚才还算有些温情的目光此刻变得冰凉锐利,刚刚把包子吃进嘴里的阮嘉致差点没被这样的目光直接噎死。
“咳咳咳。”他不太雅观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把包子咽下去,然后说了句,“爸——?”
阮峰则面对自己的儿子显然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冷下脸,开口道:“军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你知道现在军部的情况,我放心不下,是一定要回去的。”
“不管老郑怎么说,你送我回军部去。”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查。”
亚伯拉罕的死因还没有查清,还有自己二儿子不久前才告诉自己的关于蜘蛛丝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决定要一次性将这些事情解决才行。
如果是平日里在军部的时候,这样的语气和严肃的脸颊足以让在军部中任何一个正在供职的军人瑟瑟发抖。
但是此刻望着自己的儿子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用一种说不上来奇妙目光盯着自己,然后——
阮峰则便看着阮嘉致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似乎是为了防止阮峰则看不清,他还点击了手腕上终端的投放宽画幅按钮。
于是一个一只手还拿着苹果的气咻咻的阮临楠形象此刻就忽然出现了阮峰则的面前。
阮峰则:“……”
阮临楠就这样通过阮嘉致的终端此刻正在远程训斥自己的爷爷:“爷爷,都说了你要在这里好好休息,要听医生的话知道吗!”
面对阮临楠气势十足的话语,阮峰则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被老师训斥的幼儿园学生。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悄悄偏过自己的头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爷爷!”果然终端里阮临楠的声音更高了一个度,“不能害怕吃药住院,这是不好的行为!”
这话阮峰则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他只能捂住自己的脸颊,对着小自己许多岁的孙子开口说道:“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阮临楠听到了阮峰则开口说的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苹果:“好的,爷爷乖,给你削皮吃哦。”
阮嘉致这才慢悠悠地将自己手腕上的终端稍微向下晃了晃,然后立刻收获到了自己父亲愤怒的眼神。
阮嘉致稍微向后仰了仰,避开了这个眼神,然后再一次悄悄地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终端。
就好像他此刻晃动的不是手腕上的终端,而是一个必胜的盾牌。
阮峰则的眼神立刻收回,然后对着终端里此刻正在专心削苹果的阮临楠露出了一个僵硬且略带讨好的微笑。
“……”
面对这样的情景,阮嘉致觉得自己有点想笑,笑音都已经涌上了喉咙,最后还是被他用了几声用力地咳嗽给压了下去。
他和阮峰则父子几十年,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制自己老父亲的快乐。
他看着此刻面对阮临楠敢怒不敢言的阮峰则,忽然有一种从现在开始又重新地认识了自己这位老父亲的感觉。
阮峰则终于注意到了此刻正在偷笑的自己的小儿子,于是愤怒的目光再一次转过去瞪着对方。
可是这次的目光却完全没有以往的那种威慑作用,这次的阮嘉致没有憋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已经整整四十八个小时没有看到阮峰则露面了。
尤利塞斯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终端,目光深沉地落在了自己的窗外。
这绝不对劲。
他认识阮峰则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阮峰则这个人就好像是铁打的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风雨无阻地出现在自己的岗位上。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想要亲自处理。
一般人可能会面对的病痛阮峰则自然也会遇到,但是这些病痛似乎完全无法影响阮峰则的工作,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够让对方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
他总是说军部的事□□关帝国人民的安全,所以务必事必躬亲。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亚伯拉罕的突然死亡之后就没了踪影?
尤利塞斯觉得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
他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他早已收到了关于阮峰则可能身体已经极其虚弱的消息,只是在阮峰则日常的工作中却完全看不到一点的可能。
他曾经想办法试探过,只是他那次的试探失败了,那次的晚宴上没人知道最后的阮峰则去了哪里,第二天再看到阮峰则依然是精神奕奕的模样。
所以尤利塞斯就放弃了自己关于阮峰则身怀重病的想法,而现在看来难不成对方说的话都是真的?
而且现在阮峰则已经到了病得无法起身的地步?
很快尤利塞斯又看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他开始想道,只要阮峰则还有一口气在,对方都会努力尝试去管理军方的事物,那么还剩下唯一一种可能
——对方已经死了。
而阮嘉哲隐瞒了这个消息。
在现在的军部中,尤利塞斯十分了解现在的情况,因为阮峰则多年以来的铁腕统治,有许多的军部中的人已经习惯了对其马首是瞻,一旦阮峰则出了事情,便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突然情况,军部中骤然便会群龙无首。
至于下一任的元帅之位,阮峰则总是说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如果对方骤然离世,离世之前若是没有办法,向皇室推荐了阮嘉哲,那么绝大部分的可能,阮嘉哲便是那个能够继承元帅之位的人。
那么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死得突然,甚至没来得及向皇室推荐人选,那么他的机会便来了。
尤利塞斯和阮嘉哲认识十几年,知道阮嘉哲是很难下决定的人,或者说,他缺少只有元帅决断地才能,也是这么多年阮峰则犹豫不决的原因。
而这样的阮嘉哲和他放在一起比较,对方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而现在他要确定的是,阮峰则现在到底如何了……
如果对方还不能出现在军部里,那么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不论阮峰则到底有没有出事,他都要将其变成“出事”这唯一一个答案。
沈清远收到来自阮嘉哲的传召时还有些惊讶。
军部中的人带领着他进入只有高级将领才会进入的军部内区,穿过一条隐秘而长长的走廊,阮峰则的眼前豁然开朗——他来到了阮嘉哲的办公室。
自从沈清远猜到了阮临楠那个神秘的爷爷的身份,就特别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关于元帅家的情况,他的两个儿子现在都正在军部任职,而面前的阮嘉哲就是元帅的大儿子,阮嘉哲。
虽然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件十分严肃的大事。
沈清远此刻的大脑还是忍不住飞向了奇怪的方向。
按照道理来说,面前的这一位……
就应该是楠楠的大伯……
沈清远忍不住为自己的想象轻轻地抖了一下。
不过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就将沈清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此刻也已经有了一个军校的学生出现在了阮嘉哲的办公室里。
正是沈清远最为信任的队友,巴特莱。
沈清远看向了巴特莱,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今天被叫到这里来的原因。
阮嘉哲在原地站了一会,片刻之后转过头来,说道:“关于你们关于荒星的探索结果,我看了报告。”
这一句话便让沈清远豁然开朗,知道是阮巍彦在其中起到了作用,这件事情已经转交给了阮峰则的亲儿子,阮嘉哲的身上。
沈清远刚刚为这个结果松了口气,便听到阮嘉哲忽然严肃了口气,开口说道:“可是我在任何军方的存档里面都没有看到你们提到的蜘蛛黏液样本!”
这句话让沈清远此刻心中一惊。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巴特莱便主动上前了一步:“我们一同将黏液样本提交上去了的,我可以证明,或者您也可以去询问任何一个特殊小组的学生!”
他生怕沈清远被误会,于是主动开口,为自己的朋友证明清白。
不过好在阮嘉哲也并没有认为沈清远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他只是在陈述这个事实——现在军部是没有黏液样本这种东西的。
毕竟沈清远这批学生他们也完全没有说谎的理由,只是如果现在真的要查这件事情,没有黏液样本为证难免就变成了糊涂官司。
阮嘉哲的目光低垂,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事情发展到现在,军部内有人搞鬼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了直接的事实,而自己父亲这么长时间的搜索都没有得到具体结果这是在指向了另一种奇妙的可能——
那么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父亲极为信任的人之一,才能够在许多父亲极为看重的项目中下手。
沈清远也从对方的反应中感觉到了疲惫,只是他现在手中也没有好用的工具,只能听对方说话。
阮嘉哲轻轻揉了揉眉心之后,对两个人说:“所以我现在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们。”
现在敌暗我明,阮嘉哲不敢动用身边的将领,而探索荒星原本就是分配给沈清远小队,用于让他们体验军部任务的工作,于是阮嘉哲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面前的人。
“你们继续荒星的探索。但是在探索的基础上,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下一些特殊的探测道具,让你们在探索的基础上找到和那个蜘蛛丝相关的信息。”
不过毕竟事关重大,为了以防万一,阮嘉哲也会不着痕迹地让原本带领他们的人受点伤,这样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换一个协导人完成任务。
当然阮嘉哲也并没有计划让他们做出什么更加复杂的工作,于是他面对面前这两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开口道:“当然,只是以探测为辅,你们主要还是要注意安全,如果中间有发现任何问题直接通过私有终端发给我。”
“有必要时,我会派遣自己的副官,把你们找到的东西送过来。”
他就这样迅速地下了命令,沈清远和巴特莱于是便接下了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