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尖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男人就已经抬起了手臂,用力地一个巴掌甩在了对方的脸上,将对方的脸颊都扇得偏过了去。
藏在一旁的阮临楠忍不住小小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也就是这个瞬间,让阮临楠瞬间看清了对方的脸。
这不就是他十分熟悉的,沈清欢的脸。
那么对面的那个,也就是布尼安无疑了?
阮临楠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自己往后面的位置藏了藏,努力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而此刻两个人的争吵声也变得更激烈了。
一巴掌打下去似乎没有让沈清欢长记性,对方只是偏过头,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脸,从布尼安地看向对方的间隙里,甚至还能够看到此刻的沈清欢眼睛里闪烁着深沉的怨恨。
这样的发现让布尼安蓦然糟心了起来。
毕竟在布尼安看来,沈清欢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足够温驯,但是那天夜宴之后就忽然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就用这样哀怨的模样悄悄地望着自己。
而现在更是厉害,竟然敢管到他的头上来了?!
且不说布尼安和刚才的那个人只是不小心将手碰了一下,瞬间两个人便分开了,到现在布尼安都想不起来对方到底长了个什么样子。
而且就算是,布尼安和对方有点什么又能怎么样?
沈清欢不过就是有个未婚伴侣的名头,哪里敢和布尼安指手画脚?
现在沈清欢能穿着这样的礼服,参与这样的场合都是他祖上冒了青烟,他自然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竟然开始管起他来了?
布尼安越想越气,再加上之前在沈清远那里受到的屈辱让他一并涌了起来,于是他大声呵斥沈清欢,把气都撒在了对方的头上:“怎么,不敢说话了?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一遍试试看?”
听了这句话,沈清欢果然垂下头去,不敢直视布尼安了。
“以后我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布尼安警告沈清欢道,“你没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他的手指就这样直直伸出去,对准了沈清欢的头,如果不是对方垂着头,几乎就要戳进对方的眼睛。
垂着头的沈清欢没有说话,他只是捂着自己的脸颊,布尼安没听到对方说“好”的声音,但是却看到了对方的肩膀此刻一耸一耸的。
这让布尼安忍不住猜对方难不成是哭了?
好看的人说不定还能够让布尼安心生怜惜,但是面对自己早已经看厌了沈清欢的布尼安来说,只会让他更加心烦,他再一次想要呵斥对方在公爵的晚宴中放得尊重些。
但是却听到了来自沈清欢的低沉嘶哑的笑声。
“呵、呵呵……”
这笑声让布尼安有些毛骨悚然,他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有毛病吗?你笑什么!”
沈清欢这时候才轻轻地抬起了自己的头,他的脸颊有一边已经被刚才布尼安的一巴掌打得又红又肿,此刻趁着他阴沉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阴郁可怖。
如果是之前的沈清欢一定会被布尼安这样的话吓得噤声不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沈清欢好像疯了一样,完全不在乎得罪布尼安。
他片刻之后他开口道:“布尼安。”
甚至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沈清欢直呼布尼安的名字。
沈清欢这样异常的表现让布尼安眯起了眼睛,安静地等待着沈清欢此刻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如果你能够选的话,你一定不会选我……”他这样开口说道,黑沉沉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布尼安的,“所以也不是你在选我,是你的父亲,费迪南德侯爵选了我。”
\"你敢违背你父亲的命令吗?\"
最后的一句话似乎用了沈清欢不少力气,让他的胸口都剧烈地起伏,于是他歇了口气,补充了一句。
沈清欢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冷笑:“或者说,让你选,你宁愿选我那个神经病的哥哥?”
布尼安脸上原本还有几丝犹豫,但是在听到沈清欢提到了沈清远这个名字之后,似乎是瞬间提起了他胸膛之中的火气,他立刻抬起自己的手掌,“啪”的一声,从不同的方向一巴掌扇到了对方的脸颊上。
就在三十秒前,布尼安还因为前面沈清欢威胁自己的话而感觉到心里打鼓。
虽然不应该,但是那一颗布尼安的确觉得自己被威胁住了,毕竟他的确不敢违逆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有父亲在他早就已经和沈清欢解除了婚约。
听了这句话之后,他本来想着自己应当声色俱厉地斥骂对方两声,还是直接怀柔,劝沈清欢两句。
但是没想到下一句话再一次将布尼安的怒火噌地一声点燃。
在军校里,布尼安最看不起的是沈清远,但是被压制得最狠的也是沈清远,见证了他最狼狈最不堪时间的人也是沈清远。
甚至他为了那个秘密还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沈清远。
这些事就一直埋在布尼安的心里,但是面对发生误会的巴特莱,布尼安不敢和对方解释,面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沈清远,布尼安也选择了沉默。
但是面对沈清欢,这种怒火就瞬间爆发了出来。
沈清欢此刻被打得头再一次偏了过去,他的耳朵被这个巴掌打得隆隆作响,此刻都出现了尖锐的耳鸣。
而这两巴掌完全不能消弭布尼安的怒火,他的脸颊因为愤怒抽了抽,他不想笑,但是脸颊上此刻抽动的肌肉却带起了他的嘴角,变成了一个极为狰狞的笑容。
就这样,布尼安再一起举起了自己的手掌。
这一巴掌又用力又响亮,比刚才将沈清远打到耳鸣的巴掌都要更加用力,就连藏在角落里的阮临楠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力度足够让原本身量就不高的沈清欢此刻被打得栽到了一边。
大概是因为运气不好,阮临楠还看到了沈清欢的头刚刚好磕在了后院用来装饰的山石上。
但运气好的是沈清欢并没有流血,也没有就此晕过去,反而是趴在地面上缓了缓,他站起身的时候,似乎是疯了一样,忽然扑向了布尼安,和对方厮打了起来。
可是布尼安再怎么说也是维塔军校的学生,绝对是沈清欢无法匹敌的存在。
最后沈清欢三下两下就被摔在了地上,身体和地面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布尼安因为刚才地厮打用力地喘气,看着此刻被他扔在地上的沈清欢,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最终将沈清欢捆成了一个粽子,布尼安还随手在沈清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先是擦了擦自己衣服上蹭到的灰,之后便塞进了沈清欢的嘴巴。
这次厮打让布尼安的身上也稍微挂了点彩,他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以及刚才因为厮打而产生的褶皱,低声骂了句娘,知道今天的晚宴没法正常参与了,于是便叫了个悬浮车来,打算回去,顺便把丢人现眼的沈清欢带回去。
最后布尼安居高临下地看向沈清欢,对他说道。
“我是没办法违背父亲的指令——所以在父亲反悔之前,我会娶你,但是你要知道,我不需要你的人。”
“你的全身上下,只有那个匹配度较高的基因对我而言是值钱的。”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直接把你送进特殊机构,用最痛苦的方式取走你的基因,然后和我的匹配,将孩子送到培育舱中长大。”
“你要想明白这些,再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你要怎么和我道歉。”
布尼安最后扯了扯嘴角,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阮临楠被这突兀发生的事情吓得拔腿就跑。
他原本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残暴的现场,更不要说听到了最后布尼安那样恐怖的威胁。
他紧张地蜷缩在立柱后面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听到自己的胸口此刻心脏怦怦砰紧张地跳动。
警告完沈清欢的布尼安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然后左右望了望,似乎在确定他们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毕竟布尼安最爱的就是面子,他自然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和自己的未婚伴侣最后闹到了这种地步,于是他再一次确定身旁没人,才悄悄从这里的一个侧门将沈清欢一起带走。
而当布尼安到处张望的时候,阮临楠就觉得自己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布尼安此刻会发现他,然后恼羞成怒地给他一个巴掌,将他一起捆成一只粽子。
于是阮临楠就捂着嘴,藏在了一旁的角落里,他悄悄地听着声音,确定布尼安似乎已经带着沈清远离开了,这才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宴会会场。
尤其是最后他藏起来的那个瞬间,只是听着声音,阮临楠都觉得自己脊背上的汗毛要立起来了。
那好像是什么东西拖动的声音——
沉重的,还在草坪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似乎是布尼安一路拖着沈清欢,走了出去。
阮临楠不知道被人拖出去是什么感受,但是只是想象一下,他就觉得自己寒毛直竖。
哪怕是被星盗困在了荒星上,为了更好地和人质谈判,阮临楠也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但是现在货真价实发生在他眼前的暴力,却让他更加害怕。
当侧边的角门此刻被关上,阮临楠都依然蜷缩在原地不敢动弹,一直到旁边彻底没有了声息,阮临楠才扶着一边的栏杆,缓慢地站了起来,他缓了口气,然后便一路狂奔,向着宴会厅的方向跑。
阮临楠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回到了宴会厅,然后“嘭”的一声,和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对方被阮临楠撞了一个踉跄,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头还没有抬起来,对方的声音就已经先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礼貌!”
说完这句话,对方才终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然后抬起了头。
阮临楠也终于注意到了对方的脸。
——是艾勒。
艾勒显然没想到刚才莽莽撞撞地撞在自己身上的是阮临楠,刚才脸上还残留的那点愤怒便迅速地转化为了关心。
“楠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么慌张?”
阮临楠的眼眸低垂,脸色发白,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刚才的事情在他的脑袋里转了一圈,却不知道是否应该和面前的艾勒讲。
不过很快,艾勒就意识到了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伸出手拍了拍阮临楠的后背。
后来为了平复阮临楠的情绪便拉到他了一边的休息区喝水,艾勒将这里准备的茶饮为阮临楠递了过去,那一杯茶水此刻还带着热气,让阮临楠的手心里都散发着热量。
那暖融融气息,让阮临楠的脸色瞬间变得好看了一些,他喝了一口茶,寡淡带苦的味道迅速地唤回了阮临楠的神智。
他轻轻地抖了一下身子,被这种苦味激得彻底清醒了。
看到阮临楠此刻的状态终于好了一些,艾勒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艾勒似乎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注意到刚才阮临楠的脸色并不好看:“你刚才是看到了什么吗?”
想到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阮临楠轻轻吞了口口水,然后点了点头。
艾勒对阮临楠出奇的有耐心,于是开口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当然光是说这句话,艾勒怕还没有办法鼓励阮临楠,于是伸出手握住了阮临楠的。
艾勒的个头比阮临楠还要小上一号,手指也更小更软,暖呼呼的,让阮临楠好受了许多,艾勒继续道:“你是冯娜公爵的外孙,现在在人群密集的宴会场上。不用害怕,没有人敢伤害你的。”
阮临楠这才在艾勒的抚慰中慢慢缓过神来,他轻轻吞了口口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艾勒,最后才一五一十地将刚才自己看到的所有东西讲给了艾勒听。
说起来布尼安的费迪南德家族和艾勒的斯普林霍尔公爵家也拥有许多年的渊源,最开始布尼安家族的祖先是艾勒先祖手下一名忠心的侍卫,后来因为护主有功,艾勒先祖才将其送入军队,并且亲自向陛下请功,这才有了后来的费迪南德侯爵家。
这样的渊源让费迪南德向来将斯普林霍尔公爵家视为主人和上司,这样的关系就这样一辈一辈地延伸下来。
而到了现在费迪南德侯爵家因为经营不善而逐渐衰败的时候,就更加重视和艾勒家族的关系了。
艾勒听到自己下属的侯爵家竟然有如此不堪的事情,整个人都震惊了:“布尼安竟然会这样?”
“他竟然这么折辱自己的未婚对象?”
艾勒差一点吃惊地站起来,但是他望望周围的人,为了让防止大家发现自己的异样,还是强压着自己震惊的心情坐在了远处。
虽然沈清欢并不是贵族出身,但现在他也已经作为布尼安慰未婚妻而存在了,那么既然两个人是未婚夫妻关系,那么两个人现在就拥有平等的关系,不应该被布尼安这样对待!
艾勒此刻努力地思考了起来。
他知道阮临楠此刻作为外人并不方便管这件事情,反而是自己,因为自己家族的原因倒是可以和费迪南德侯爵说上几句话。
布尼安的这副模样绝对不是什么适合结婚的对象,而作为结婚对象的沈清欢岂不是太可怜了。
而且这样的折辱绝对是无穷无尽的!
艾勒最看不起这种仗着自己有贵族身份,就肆意欺负别人的人渣。
于是他握紧了阮临楠的手,信誓旦旦地对阮临楠开口说道:“我以斯普林霍尔家族的名誉起誓,一定会让迅速解决这件事情的!”
艾勒想了想,然后轻轻地眯了一下眼睛:“让他们两个迅速解除婚约!”
阮临楠惊魂未定,听了之后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发现了异状的沈清远迅速将自己发现的内容分享给了自己的小队,这让整个小队的表情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然他们并没有经历过星盗船事件,但是关于那场惊心动魄的军校联赛几个人都记忆犹新。
如果说那么可怕的变异兽原来是出自这里,有这种可能吗?
沈清远微微点了点头,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将自己的手递到了自己的队友符阳晖的面前:“刚才我不小心摸到了这个位置,手上沾了些腥味,感觉就像是我们之前遇到过的变异兽。”
符阳晖拎起沈清远的手指,轻轻地嗅了嗅,很快也同意了对方的想法:“的确很像。”
这样的结论让几个人的面色都再一次凝重了起来,于是几个人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带领他们而来的军官上级。
带领他们来的人并不是那位中将,而是一位已经做熟了荒星勘察的普通军官,听了沈清远几个人的话,并没有因为几个人尚且年轻就轻视他们几个的意见,而是同意了几个人想要对这个星球进行进一步全面检查的年轻人的建议。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有这种可能性,那我们一定不能放过的。”
几个人再一次围绕着刚才休憩的区域里做了再一次的选择。
显然这次的认真检查让几个人拥有了新的发现。
虽然这个地方是个荒星,但是在这附近,几个人发现了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这颗荒星上的土地看起来实在是平整得过分了。
一般而言,这种不适合人类居住的荒星上面都有其较为恶劣的天气,比如极端的高温天气,大风,离子风暴等等。
而这颗荒星上就是十分典型的是不是会产生大风的存在。
像这种荒星上面的土壤或者岩石无论多么坚硬,都一定会有严重的风化痕迹,而且土壤也很难做到平整,而是拥有一道一道像是月牙一样被风吹拂过的痕迹。
而这里的土地看起来却平整得过分了。
——如果说一定要形容,就好像是曾经有人在这里拿着帝国的新型机器,曾经处理过这里的地面一样。
虽然这种可能性看起来极其细微,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存在这种事情,但还是引起了几个人的怀疑。
至于刚才沈清远找到了似乎存在着黏液的地方,几个人再一次搜寻了一遍,却发现似乎只有在边缘的边边角角处,有一些黏腻的液体。
他们迅速将其用他们准备好了的采集物体,将那些黏液收集了回去,方便最后向着军部报告。
而自己手上刚才沾到的物质,沈清远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好不容易擦了个干净。
这几种发现最后拼凑成了奇妙的可能,让沈清远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几个奇妙的发现让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几个人相互望着,有了奇妙的猜测,最终还是巴特莱打破了这份沉寂,他十分低沉地开口道:
“难不成……有人在这颗荒星上悄悄饲养变异兽吗?”
阮巍彦每天接触的各种类型的任务都很丰富,并且在发到阮巍彦手上之前,会按照任务的紧急级别来进行分类。
而和之前星盗相关的事件则是被分类成最高的S等级。
而现在阮巍彦全组都在破译亚伯拉罕私人终端里的秘密,原因无他,上次的失语者发现了亚伯拉罕和小野俪香子两个人忽然的“旧情复燃”之后,他还真的在这些看起来黄暴不堪的信息下面看到了隐藏在下面的安全代码。
于是现在全组都转向了这个破译方向,大家从最开始看八卦一样的神情来看里面的内容,一直变到了看到无论什么黄暴的信息都能够无动于衷的表情。
甚至失语者还忍不住问道:“……亚伯拉罕和那个幕后黑手是不是有一腿啊?”
阮巍彦此刻敲代码的手指都停顿了:“哈?”
失语者继续忧心忡忡,然后回复道:“不然他们平时是怎么面对这样的邮件的?就算是因为隐藏自己的身份,这看起来也……”
失语者闭上了嘴。
阮巍彦抬起头看自己的屏幕,上面充满了晋江不能出现的奇妙语言,想一想自己如果用这种方式和对方加密通话的话……
他甩了甩自己的浑身鸡皮疙瘩。
的确很恐怖。
阮巍彦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移动到了眼前的屏幕上,里面的加密水准和之前他破解之前破译亚伯拉罕公司的防火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当然,这也足以证明幕后黑手的实力之强悍。
不过这样的操作也让阮巍彦更加兴奋了起来,他的手指迅速在终端键盘上敲击,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对方的加密元件就在这样的猛烈的攻击之下,逐渐瓦解,露出了隐藏在奇妙语言之下的本体。
继续运行!
同时进行运算了几台光脑此刻正在将这大型的运算代码进行转译,机器运行时发生的嗡嗡声对于阮巍彦来说就好像是胜利的号角。
第一条代码终于转译完毕,阮巍彦立刻看过去。
——“变异兽……还……”
就好像是某种极其细微的低语,屏幕上刚刚闪烁出来这几个字,但是很快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屏幕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光脑开始了密集的闪烁,就连一边的指示信息都开始发出了急促的悲鸣。
阮巍彦便听到自己身边同组的同事此刻发出了一声用力地斥骂:“草!他们这里面有自毁程序!”
代码的敲击声再一次迅速响起,可是无论他们破译的速度有多快,之前潜藏在这里的破译系统的比他们运行得要更快一份。
阮巍彦很快就看到了刚才好不容易转译出来的内容此刻化为了灰烬。
失语者一拳头砸在了自己桌子上,把桌子上放着的水杯此刻都被刺激地震动了一下,嘴里也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卧槽”一声。
阮巍彦则是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冷漠地看向了屏幕。
最后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继续打开终端,持续操作着。
失语者忍不住问对方:“喂喂喂,你现在还在忙什么?我刚才看了一下,应该一已经被全部自毁程序清理了——”
失语者忍不住再看了一下自己的终端:“当然包括备份。”
阮巍彦则是开口道:“就算是和幕后黑手的被删除了——他还有和星盗之前传讯的终端信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说到这里,阮巍彦的脸颊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说出了那个极有可能的答案:“多看看到底是还有哪个不应该和他勾搭在一起的明星?”
“……”失语者无语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次的搜索比上次要顺利得多,毕竟已经有了经验。
亚伯拉罕和那位神秘的幕后者,以及他和星盗之前的通讯加密完全不同,让刚才才破解复杂加密的阮巍彦都感觉到惊讶。
如果说那位神秘的幕后者加密等级是SS,那么他和星盗之间就是一个普通的A级,应当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如果说有什么特点的话,他和星盗两个人的沟通便是完全单向的,星盗那边能够收到的信息无法追踪来源,但是这些内容却完全地留在了亚伯拉罕的终端里作为备份。
于是在寻找了无数不相干的终端信息之后,阮巍彦他们终于在“雇佣小时工”这个分类里找到了亚伯拉罕和赫尔曼的沟通记录。
看到里面一条一条的终端信息,这次倒是没有节外生枝,阮巍彦将其导出整理,最后上报了上去。
就算是看不到幕后黑手,但是买通星盗这件事情现在已经确凿无疑,阮巍彦终于露出了些笑容,然后伸出手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好久没有活动的身体此刻发出了抗议,阮巍彦请动了动自己脖子,然后垂眸看向了自己的终端。
终端的上面是自己一家四口的合影,阮巍彦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因为最近在忙碌这个项目,阮巍彦已经好几天干脆就睡在军部,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家里少了自己这个顶梁柱还好吗。
于是他给自己的父母发了个终端,通知他们明天下午自己会回家,这才拿起自己手边的水杯,轻轻地喝上了一口。
阮临楠今天有点紧张。
因为今天就是自己的大伯二伯登门拜访的日子了,选这个日子则是因为今天在外面忙碌了许多天的阮巍彦也终于要回家,自己的妈妈也在家中休息。
他的父亲阮嘉致提前和自己的母亲打好了招呼——
今天有一件严肃的事情要告诉你,我的大哥二哥今天会上门拜访。
在坦白这个方面,自己的爸爸看起来比自己的妈妈要正常多了。
听了这句话,冯娜凝也有些惊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家人的阮嘉致不知道怎么忽然冒出了两个哥哥。
于是她发出了理所应当的疑问:“亲生的?”
阮嘉致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操作而深深愧疚,点了点头:“嗯,亲生的。”
不过还好,冯娜凝也很快接受了这样的设定,毕竟她自己之前也拥有自己的小秘密,同样也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在阮嘉致的身上很正常。
于是阮嘉致,冯娜凝和阮临楠便在家中正襟危坐,等待着阮临楠的两位大伯上门。
两位大伯的作风也拥有军人一般的硬朗,两边约好了是十一点钟,两个人便提前了恰恰好的十分钟,敲响了阮临楠家的大门。
阮临楠先一步跳过去,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阮临楠的两位大伯二伯都很高,此刻将阮家不大的门此刻堵得牢牢,阮临楠只觉得两条巨大的阴影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抬起了头,便看到了一个只有和自己一面之缘的大伯,阮嘉哲,以及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二伯,阮嘉豪。
阮嘉哲此刻的表情温和,低头看到阮临楠的时候,他弯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但和自己父亲的笑容看起来似乎又有哪里不同,如果非要说是哪里看起来不太一样,那就是自己大伯笑起来的时候更像是军部代言人的标准笑容。
但他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似乎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阮临楠,只能十分努力地再一次向着阮临楠笑了一下,他不好确认,于是偏过头看了看一旁的弟弟。
阮嘉豪在一旁提醒道:“大哥,这个是三弟的小儿子,阮临楠。”
阮嘉哲从来没有和这么大的孩子打过交道的经验,他手下的人都已经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变成了拥有不错军衔的人,自然年龄也都很可观。
至于这么大的孩子,他最多也只有在军校见过,可是军校里的孩子和他是上下级的关系,他只需要对着他们微笑,和他们轻轻点个头就行了。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被家里人宠爱得像个软团子的少年,阮嘉哲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最后他僵硬地伸出手揉了揉阮临楠的头发,发出了平板的咏叹调:“啊,是楠楠,你好。”
阮临楠的眼睛眨了眨,眼睛发亮地发出了一声“嗯”!
啊,是他碰瓷许久而不得的大伯二伯一家人!
果然爷爷的基因还是影响强大的,你看大伯和爷爷气质多像啊!
看到阮临楠并没有表达出抗拒,阮嘉哲此刻僵硬的表情也终于缓和了不少:“爸爸妈妈都在吗?我有准备给你的礼物。”
“都在房间里,正等你们!”
并且顺便闪过身来,让开了一条道路,阮父阮母此刻也已经站在了阮临楠的身后,面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对象,冯娜凝倒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整个人显得优雅又自然,反而是爸爸阮嘉致,此刻脸颊都比平日里紧绷了。
尤其是在和阮嘉哲的目光对上了的时候,阮临楠竟然觉得自己的爸爸好像出现了一个缩脖子的动作?
而阮嘉哲的脸在看到阮嘉致的时候也迅速变成了阴云密布,他的手指轻轻握起,甚至还用力地捏了捏。
但是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了冯娜·凝的身上,最后松开了手,转而狠狠地盯了阮嘉致一眼,随后客气地向着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阮嘉致悄悄地呼了口气,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