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麦麦决定离家出走—— by柏君
柏君  发于:2024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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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东西还是让程凛用吧。
麦麦想,毕竟本来就是他有求于人,若是他把程凛弄太疼,进行不下去就不好了,万一将人弄哭,更不好。
紧要关头,麦麦不愿啰嗦太多,拿脚踝蹭程凛的侧腰,催促道:“快去拿。”
程凛真在包里猫说的一小盒东西,两眼一黑。究竟什么手册教得这么细致。
他因为麦麦的措辞理所当然认为这东西合该自己用,殊不知猫也是有过决策和退让的。
可是,怎么用?
程凛很想表现得游刃有余,只是拆掉包装后,下一步就进行极为不顺畅。
不是这么戴还能是怎么戴?为什么他就做不好?
“快点。”麦麦再催促,停顿几秒,试探问,“你不愿意吗?”
程凛的额角已经渗出汗,憋得快爆炸。他又俯身亲了猫几记,说:“愿意。手册还说什么了吗?接着怎么做?你教教我。”
“你先拿手指。”麦麦嘱咐说,“不要把我弄疼了。”
“知道了。”程凛按照吩咐施行,比想象中简单。或许小猫人和人的确还是有区别。
箭在弦上,此刻心思不合时宜地游离出去。
台灯的暖光晦暗而暧昧。麦麦很白,这刻看到的心思和之前每次偶然看到的感觉截然不同。猫还那么小,比白枕巾还干净,让他受之有愧这份青睐。真的选择好了吗?还是只是发情时期盲目的、临时的需求?
犹豫间,猫伸出手握住。程凛一激灵,被迫被带着向前,深呼吸问:“宝宝,你确定?”
“嗯。”麦麦声音很轻,答,“喜欢你。”
知道或许会舒服,但从没体验过,竟然对这份未知期待至恐惧。再放缓、再轻柔,客观的物质总难改变。猫的大脑一片空白,早就使不上力气,擦过却又似过电,除了发抖更不知该做什么。
半途不顺畅,麦麦总要索吻。又像当猫时候那样发出模糊的、撒娇的声音。麦麦也冒了汗,他疑惑这就是流氓做的事情吗?流氓的生活好幸福,他也一样,不知道程凛的感受和他是否相同。
一旦开始,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肩膀也承担重量,顾虑的东西都短暂地忘却了,无师自通就知道如何重复,如何改进。
从始至终,麦麦侧着脑袋闭着眼,额角蒙着汗。无论如何都愿意配合,乖巧到令人无奈的地步。不经意间猫的声音湿漉漉的,幸福、舒服以及更复杂的情绪感受一一传递而出。猫并没有那样的被训诫或约束的羞耻心。
程凛每每听到都觉得理智像绷到最紧的弦,需要花力气才能克制,比现实的动作更为辛苦。

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结束。
又洗完澡后,经过麦麦神智不怎么清楚的首肯,程凛拿着猫的手机给秦陆请假。
退出和老板的聊天界面,他盯着下一行的联系人看。红色圆点原本就有两条未读,这下数字翻了倍。
或许是因为麦麦一直没回,何信又发了两条消息:
「抱歉,是不是让你困扰了?」
「我没有恶意,只是下意识从替你考虑的角度出发了。」
程凛神情冷傲矜贵地动动手指,回复:「不好意思,他睡了。我们马上结婚了。」
发完这条消息又是浑身舒爽,大有正宫归位之感。
床铺上,麦麦首肯后,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明明就是人的模样,程凛却总能想到他做猫时候的样子。
脸颊,闭着的眼睛睫毛很长。
程凛撑着身子,过去捏猫的头发,检查吹干没有。捏着捏着摸到脸颊,嘴唇碰上去,一下、两下。感觉实在太好。亲多了猫开始不耐烦,迷糊中头往旁边挪了挪。
人类不再敢打扰,躺进被窝,将猫搂紧了,像抱到失而复得的宝物,恨不能揉到怀里。肌肤相贴,细腻温热到令人战栗。香气、温度都合适,入睡不能更容易。
程凛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家屋的客厅。只是这原本不能更熟悉的空间却陡然有些陌生,因为家具都莫名……膨大了数倍。
椅子脚像通天塔,茶几若高楼,猫窝似泳池。
寂静无声。程凛低下头,看到自己毛茸茸的前爪。花纹不详,只知道千真万确是猫爪的模样。看大小状态甚至是只奶猫。怪不得视野中所有的东西都巨大无比。
他变成猫了?
程凛毫无波动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只是想到了自己还养着的一只猫。猫呢?
他四驱发动,沿着木地板的纹路走了两步,抬头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时,地板震动。
扭过头,就看到大他几号的橘猫跑着过来了。
麦麦小碎步走过来,雀跃地“喵”了一声。
尽管仍旧是熟悉的圆脸、大眼睛、粉鼻头,但相比之下体积竟起码大了程凛两圈,需人微微仰视,倒也有了几分威严的领导气质。
程凛拿自己的爪子过去比了比麦的,顿感自卑。他不清楚麦麦没变成人之前看他是何种感受,但他现在的确是有些受到震撼。
橘猫绕着他轻快地走了两圈,每走到后方,尾巴都轻轻扫他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过了会又拿大脑袋顶他,俨然十分喜欢。
程凛被顶得胸口发闷,又被这尾巴扫得呼吸困难:“等等等等。”
猫脸还有几分稚气,听见声音就低下头来,用鼻子嗅他的气味。
再然后,认为时机成熟,忽然开始殷勤地替他舔毛——
闹钟响了,程凛猛地睁开眼。
一夜过去,一只被角抵在他的脸颊上。怀中很温暖,麦麦抱着他毫无心事地睡觉,脑袋抵着他胸口。怪不得梦里也是如此,都一一对照了起来。弗洛伊德诚不欺他。
程凛将闹钟快速关闭,没有下一步动作。梦做得太真,让他缓不过神,只盯着天花板发呆。
变猫这件事,应该不会通过性传播吧。程凛心道。他张开手,确定是手掌而非猫爪,镇定许多。好在一切如故。
虽然程凛反应足够敏捷,麦麦仍是被闹钟的声音弄醒了。因为昨晚睡得太晚,他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要上班了。”
程凛低头看他,从床头柜捞来麦麦的手机,见秦陆已经回复了,遂道:“睡吧,给你请好假了。秦陆说新员工今天会上岗,有她带,让你放心。”
原本咖啡店是做五休二,朝九晚六。现在因为生意很好,秦陆又多招了个员工轮岗,这样每日的营业时间增长,休息时间改成做一休一。
事业被秘书安排妥当了,爱岗敬业的麦麦又放心地倒头就睡。
程凛确认那只是一场梦后,涌上劫后余生的困顿。他替麦麦拉好被子,将肩头盖住,随后把人往怀里再揣了揣,也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中午。
程凛坐起身,靠着床背看手机里堆积的工作消息。麦麦看着他回忆,自从自己变成人后,这似乎是程凛头一回没穿衣服和他抱着。
先前他认为人类每次都要穿很多衣服极为麻烦,但程凛看他不穿衣服又反应极大,只能按规矩都穿好。见识得越来越多,这才渐渐察觉,和猫咪不一样,人类的社交,大部分时候躯干都是掩藏起来的。
不像程凛之前养他,不仅要把他从脑袋到屁股的毛全都摸一遍亲一遍,还要把脸埋到他肚子上陶醉地呼吸。在人类社会似乎没有这样的行为。
不过,这一晚过去,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和之前一样。现在终于面对面坦诚相待,真是趣味盎然——
原来人类社会也是有类似行为的,关系到了就可以。
被子滑落了下来,麦麦就和之前一样,钻到了程凛的怀里。
程凛不知道麦麦想做什么,一手抱着猫,摸猫后脑勺的头发,一边想着快些把袁佳明发的消息打发完,堪称全神贯注。
麦麦盯着自己靠着的地方看。
之前他还没发现,原来这里也可以碰呢。
想着程凛的所作所为,他也拿嘴亲了亲。
“诶。”程凛一抖,赶紧拿手挡住自己的胸,无与伦比的窘迫,“你干什么?”
“怎么了?”麦麦把下巴搁上来,真心无辜问,“昨天晚上你也这么对我的呀。”
昨天晚上。
四个字一出,立刻带着程凛回到现场一般,脑海循环播放提醒他干了什么。
“你现在醒了,身体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前几日的郁结一扫而空,程凛别扭而幸福地侧过脸,摸了摸猫的脑袋,问,“你这个发……晴期,算是过了吗?”
“不知道啊,手册说要持续两个礼拜到一个月,可能是缓解吧。”问题太多,得一个个回复,麦麦思考答,“没有我想象中疼呢,就是刚开始有点撑。后面时间久了就还挺舒服的。”
再接着想到麦麦在那样的状态下还要说喜欢他。
程凛受不了猫的直言不讳,扭头冷静了会。
“你呢?”新婚燕尔,谁也不愿意动。猫眼巴巴问,“你身体难受吗?”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程凛说:“不难受。很……很舒服的。”
既然如此。麦麦话锋一转,责备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呢?你上那么多学,不学这个吗?”
“学了就得懂吗?这又不是一回事。”程凛冤枉。上学就教减数分裂,又不教人怎么会造成减数分裂,“你到底看的什么手册?哪里来的?正规不正规?”
麦麦认为组织的正当性是不能被质疑的。他摆脱程凛手臂的桎梏跑下床,半天捧来两本手册:“你自己看!本书编写组写的!是荣荣从组织拿回来给我的。”
一上来书名就震慑了程凛。他小心翼翼翻开,真心实意带有求知欲地看。
手册堪称手把手的教导,考虑周全,极为细致。
从症状到解决措施,对象不同,一一罗列,甚至还有简单的配图。
只是措辞和画风都极为冰冷客观,和高中的生物书差不多,倒也不会让人胡思乱想。
的确是一本编撰得非常详实、科学、客观的手册,对小猫人的生理健康发展大有裨益。
“你看,你一开始用的就是这个咨势。”麦麦窝在他怀里,向后翻了两眼,伸出手指指,“后面用的这个。”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看。”尽管都实践过了,程凛还是满脸通红,赶紧亲了猫一下,问,“你怎么会想到买避孕套的?因为手册上提到的吗?”
“对呀。”麦麦撑着枕头伸展了一下,说:“去便利店买的。”只知道牌子,连有尺寸差别也不知道,店员给了一盒,就理所当然地结账付款了。
“我要是没用上,你买的这个东西还打算给谁用?!”程凛想象了程麦麦一个人消费的场景,很没安全感地质问。
“没有呀。就是想把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再想办法邀请你的。因为只有闻到你的气味就会有反应,特别是这几天。”麦麦无辜答,“好像不是所有小猫人都会这样。”
猫继续道:“手册说一定要征求意见,但是荣荣上次骂了店里这么做的布偶猫。我怕你也拒绝我,觉得我是流氓呢。”
“我怎么可能拒绝?”程凛回想麦麦的疏离,现在一想到这背后真实的隐忍,心跳加速问,“我对你还有什么原则可讲吗?”原以为猫不喜欢他了,谁知是太喜欢了才有顾忌。
“好吧。”麦麦慢慢从细枝末节的地方意识到,程凛可能比想象中更为在乎他。他思考了一下,静静反抱住人类问,“你是不是伤心了?你昨天还哭了呢。”
出于面子问题,程凛很想否认,最后冷硬地说:“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和我保持距离。”他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让我上楼接你?”
“咖啡厅里好多猫呢。”麦麦含糊答,“都和我长得差不多。”
程凛反应过来:“你和其他猫怎么会一样?”
“差不多呀。”麦麦答,“我是一只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猫。”
“是吗?麦麦对我来说好像是不一样的。”程凛非要扭头对着不远处的柜子说,“是我最喜欢的。”
喜欢麦麦不止一次和别的猫、别的人说过,唯独没有告诉过麦麦本猫。
麦麦呆了呆,瞬间的功夫又重新变回了猫,先“喵”了两声,随后在床上撒腿跑了两圈,不慎被程凛的小腿绊了一跤,有些尴尬,于是就地躺下来,滚了滚。
谁知太久没打理过,这一跑一滚,在白色的枕巾和被套上留下了许多小麦色的短毛。
刚说的话太煽情,不符合程凛的风格,他得说些煞风景的。
他把猫抱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滚轮,指着掉下的毛说:“其实你变成人也挺好的,不掉毛,我打扫卫生少几个步骤。”
麦麦于是又一眨眼变回光光的人,靠回他怀里:“嗯,我变成人是很明智的。”
他想到什么,羞涩道:“那教配过了,我们现在算是结婚了吗?”
虽然不能算,但程凛希望猫能因此加以重视两人的关系是排他性的,所以厚着脸皮说:“差不多吧。”
他镇定道:“我们已经是事实婚姻了。”
“这样啊。”猫十分高兴。
程凛想想不放心,又强调说:“昨天晚上这个事情,只能发生在夫妻之间。是很私密的事情。”希望猫对忠贞加以重视。
“知道了。”麦麦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回忆自己看过的电视剧。
他回想那些模范夫妻之间的相处,遂试探着,甜蜜地开口喊道:“老婆。”
程凛面色不变,只犹豫了半秒就应下了:“嗯。”
老婆老公的,能结婚就行,还管什么谁老婆谁老公的。Title而已,一切以程麦麦的意愿为准。

麦麦在后厨戴好帽子、系好围裙,按照平常的顺序开始打扫卫生。
他拿着抹布推门而入,就看到里间的桌子上,毛毛正在给滚滚舔毛。
听见外面有动静,滚滚就地打滚,很快滚远了。
“哇。”麦麦高兴地走过去问毛毛,“你们关系这么好啦?这才对!”
毛毛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喵”了声答:“还行。”
麦麦想到自己多日以来的烦恼被解决,亦是十分高兴。他拉开椅子坐下来,托着腮和猫说:“我结婚了!”
毛毛抬头看了他眼,说:“恭喜。”
“到时候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麦麦说,“不过没有那么快呢。我老婆最近工作比较忙,他说婚礼还是需要好好仔细筹备的,不能那么草率。”
“你老婆,谁?”毛毛问。
麦麦思索如何介绍合适,毛毛又问:“眼泪,男?”
这么一形容倒也合适。麦麦道:“是呀,就是他呢。他怎么这么爱哭呢?”
毛毛:“哭包。”
自从有了名分后,眼泪男春风得意,一改原本求而不得的怨念模样。但因为此时此刻有猫在他背后说坏话,他还是猛打了个喷嚏。
金梨:“好恶心,离开我的办公室。”
程凛捋了下自己的头发,自信道:“我想私人请金老师帮我个忙。”
这么一称呼,金梨也立刻自信了:“说吧,我选择性答应。”
“我要结婚了。”程凛说,“想请你设计个请柬。”
听懂这人在说什么后,金梨瞳孔地震:“啊?这么快?我怎么记得恋爱都没正式谈上?”
“先婚后爱。”不过程凛却认为他和麦麦已经谈很久了,“等不了了。”
夜里,对着交友圈迫不及待散播了一圈消息的两人又相会到同一屋檐下。
程凛问:“和人和猫和小猫人都说了没?”
麦麦:“说啦。”
程凛:“那个何信还来了没有?”
得到否认的答案后,他暗自满意。自家猫这样做第三产业服务业的,每天不知道要接触多少客人,刚开始就有个何信被迷倒了,后面保不齐出现多少个其他的。尽早宣示主权十分必要。
不过虽然有了里程碑式的情感进展,除了睡觉,日常相处中,两人的模式也并没有太大改变。唯一好处是程凛又能随时随地亲猫了。
程凛看小猫人又在饭桌上拿了支笔写写画画,弯腰在他脸颊上亲一口,贴心问:“在写什么?要帮忙么?”
“我在写日记呢。”麦麦道。
程凛本还想凑上去看,一听他在从事这么私密的工作,只得先走开了。
麦麦倒没什么隐私观念,写完了还递过去:“可以帮我看看通顺不通顺吗?”
程凛走过来问:“我能看?”
麦麦奇怪道:“可以啊!写的就是你!”
程凛遂将本子打开。
厅长的字还是不怎么美观,每个部首各管各的。
人开始念:今天天气很好,我完成了在猫咪咖啡店的一天的工作。毛毛和滚滚成为好朋友了,毛毛tian了滚滚的毛。我明天要问组织,这样的小猫人怎么处理。傍晚,程凛接我下班,晚饭他烧了ga li,这是一种用像巧克力一样的东西煮出来的,非常美味呢。开心的一天,爱老婆。
程凛细读两遍,问:“毛毛和滚滚是什么?怎么占了这么多字数?”
“你忘啦?”麦麦问,“就是店里的两只小猫呀,一只是白猫,一只是狸花。他们身上都有小猫人的气味,我得负责向组织汇报这件事。”
程凛内心喜悦,表面客气道:“哦,怎么写完它们就光写我了?”
“老师说日记不用面面俱到的,写自己想写的就行了。”麦麦回答。
第一期扫盲课快结课了,他正在努力地温故知新。可不能因为婚姻影响了学习,万一结课考试没过就风光不再了。
程凛听了更是心里甜蜜,接着听见自家猫道:“我下次可能写点荣荣。”
秘书顿时有点不爽:“你写了荣荣还写我吗?”
麦麦似无察觉:“写呀!”
“那是写荣荣字数多还是写我的多?”程凛问。
麦麦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啊,我还没写呢,等我写完数一数告诉你。”
程凛觉得自己也挺有病的,非要和一大爷争高下,遂不再多言。
终于写完作业,麦麦坐上沙发,开始看电视。
自从《泽少爷的狂霸爱恋》播完后,猫陷入了剧荒。他随意选了一个台,开始看电视上正在放的江湖剧。
程凛看猫坐在沙发上,便也跟着坐过去,猫看电视,他就抱着猫,拿个平板看看新闻。
猫看得全神贯注,他颇为欣赏这女主角,身手出众、仗义行侠,一手弓箭使得极为出神入化,此外,还有一只老鹰站在她肩头,听从差遣,使命必达。
麦麦热血沸腾,想象自己是……那只鹰。他扭头询问:“我们可以这样吗?”
程凛只看见余光人又不见了,紧接着睡衣里钻出只橘猫。
“又怎么了——”
麦麦兴致大发,踩着秘书的大腿就攀援而上,扒着秘书半边身子不放。
整条猫拉得很长,前爪先压住程凛的肩头,猛地发力踩了上去。不慎一脚踩到肩膀上的麻筋,让程凛没忍住嚎了一嗓子。
麦麦“喵”了声,拿猫爪拍程凛的脸,询问对方是否安好。
程凛托着他到落地镜前,问:“领导,这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橘猫昂首挺胸,但底下的人怕他滑下去,拿手护着,姿势不够潇洒。
麦麦看了看,跳下去走了。
“诶。”程凛恰好注意到橱柜和镜子中间的缝隙里有个卷轴。想起来是什么后,他蹲下来把东西抽出来,招呼道,“别走,这里有个好东西。你过来看。”
那卷轴极大,横向展开近两米,花纹极为眼熟。
是张世界地图。
“你来看看,就知道岛在哪里了。”程凛说。
昨天他们一人一猫简单商议了婚礼,大致拟定了方向,程凛又询问结完婚去哪里度蜜月。
麦麦想起什么,问:“索科特拉岛在哪?”是上次程凛母亲黄瑰瑰在电话里提到的地方。
“你想去那里?”程凛惊讶,“在也门。”
“也门在哪呀?”麦麦问。
“在印度洋上面。”
“印度洋在哪呀?”
“在这个地球上。”
这么问,没完没了了。猫索性道:“你后天开车带我也去也门玩玩呗。”
跟出门踏青似的。
程凛开始笑,笑个没完没了的。
猫疑惑:“笑什么?”
“行。”程凛说,“我骑自行车载你,我们从你出生那天开始骑,明天就能登岛了。”
“怎么时间要这么久啊。”当时麦麦遗憾说,“那就算了。”
如今程凛将这张极大的世界地图展开,讨好道:“你看看,想去哪里都可以。也门也可以,我们坐飞机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猫坚毅地步上地图,四只脚踩四个地方,横跨南北贯穿东西。从亚洲踩到大洋洲,从尼泊尔出逃到阿根廷,最后却又走出地图,钻到了程凛的怀里。
程凛破天荒很快明白麦麦的意思。只要在你身边,去哪里都可以。
结婚的事宜有序推进,而自从咖啡厅改成做一休一后,程麦麦的空闲时间更加充裕了,没事经常往小猫人联盟跑,因为联盟经常组织学习论坛、兴趣课程之类的活动。又结识少许小猫人同学,生活极为丰富。
虽然短时间还无法解决结婚证的问题,在石庭的介绍下,麦麦携家属程凛办理了联盟的“伴侣证”,凭此证伴侣可享受部分小猫人同等福利待遇。
鲜红封皮,活像结婚证。“伴侣”一词含金量极高,作为程麦麦的配偶,程凛已然非常满足。
只有办理时,石庭看了两眼正在填表的程凛,说:“当时如果真把麦麦追丢了,那你可不是完蛋了。”
她回想见到程凛的几次面。第一次因为他把小猫人弄丢了而印象极差,再到看程凛陪麦麦到组织办证件,那时候她还是担心人猫隔阂,又嘱咐很多话。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勉强承认,人猫之间也存在这样的可能。
程凛捏着笔的动作一滞,点点头。因为当下的完满足够具象,令他也常常心有余悸,想起麦麦离家出走的上午。
是他阴差阳错造成误会,一半也是有心的试探。可是麦麦傻乎乎的,很轻易就原谅了他。
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或猫对他这么宽容,也再不会有人或猫对他的喜欢像这样毫无条件——只会对程凛的气味有反应,只会邀请程凛。
只因为麦麦是程凛养的小猫,程凛是他的主人。
虽不会轻易承认,人类其实心里偷偷懊悔过,如果当时他没那么凶恶地举着棒球棍就好了。
好在虽然谈恋爱是个很困难和复杂的议题——尤其是对程凛这样不坦诚的人来说。但身旁携手共进的伴侣足够天真勇敢、富有信心,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没关系,当时还有荣荣陪我呢,我感觉自己没几天肯定还会再回去找你的。”麦麦看着程凛安抚道,扭头说,“石景姐,下次邀请你和石庭姐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会送请柬过来的!”
过了段时间,麦麦背着一大袋东西去公园找荣荣了。
考虑到王德荣年龄较大,组织给安置的岗位较为清闲,是一座郊野公园的巡逻员。这公园顾名思义,没什么人造设施,大都是森林花卉,来的人自然也不多。
最热闹是早上,有一群住在周边的退休叔叔阿姨来锻炼身体。等太阳下山,公园里绿化好蚊虫多,灯光又少,来的人反而少了。
这一天王德荣值夜班,麦麦下了班过去找他。
趁此机会,两只猫并肩以人形沿着湖滨道散步。已经是夏天,蝉声聒噪,绿意盎然。但夜晚阵阵凉风,倒是极为惬意。
王德荣只有个十多年前的直板手机,偶尔拿来发发短信,但短信发多了也要钱,所以和麦麦平日交流并不频繁。如今相互终于见到好朋友,十分喜悦。
走到一处长椅,麦麦坐下,从背包里掏出自己带的东西:“荣大哥,这是珍珠奶茶,这是千层蛋糕。”
一段时间不见,王德荣因天热理短了头发,穿着短袖衬衫制式的保安服。唯独那平光眼镜还带着,多添两分斯文。他高兴地接下来,说:“谢谢小弟,还是冰的呢。”
王德荣吃上了,问:“麦麦,你最近可好?”
“好。”麦麦高兴答,刚想说发情期已经顺利度过,他与程凛发生了多次关系,但又考虑到程凛告诫他这是夫妻间私密的事情,改口说,“我们已经是事实婚姻了呢!”
他感谢:“那个册子非常有用,谢谢大哥。”
“谢什么。”荣荣老脸一红,不自然地摆摆手,“没多大的事情。”
“我和程凛要正式结婚啦。”麦麦又从包里掏出个红色请柬,说,“我是来送结婚请柬的,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王德荣赶紧将嘴里东西咽下,接过那红信封看。
打开请柬,就见一张麦麦和程凛西装革履的合照,角落还有只立体的橘猫从贺卡上跃出来,极为生动。
他赞说:“郎才男貌,天生一对。”
面对长辈,麦麦又是腼腆一笑,遂开始说自己在联盟参加的那些活动和课程,还说自己通过了第一期扫盲课的考核,如今文化程度堪比人类小学生。
“进步好啊。”王德荣听得十分心动,两猫正约定了不日一起去组织上手工课,麦麦的手机震了震。
“怎么了?”王德荣关切地问。
“老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麦麦羞涩道,“说晚上可能要下大雨,来接我。”
“的确,时间不早了。”王德荣连连点头,随后发现这前缀的称谓不同寻常,反应过来又不确定,小心翼翼问,“啊,小弟,你、你这个老婆,是你那个、那个主人么?”
“是呀。”麦麦甜蜜道,“夫妻才能这么称呼呢。”
“哦。这样啊。”荣荣汗流浃背地点点头。是他想得那样么?老婆老公的,程凛是老婆,那不意味着……
荣荣是一只品德高尚的奶牛猫,认为去揣测别人的私生活是不道德的,可是程凛是老婆这件事还是让他意外、震撼。麦麦真是个敢闯敢试的青年,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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