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麦麦决定离家出走—— by柏君
柏君  发于:2024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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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程凛问:“今天忙不忙?”
“今天好多客人呢。”麦麦抱着包高兴说,隐瞒了王德荣来送册子的事情,“我还教大家打UNO牌了。”
趁红灯,程凛扭头看了猫一眼,发现猫一直看着他。与他眼神相触后,旋即嘿嘿一笑。
程凛耳朵烧起来,一边摸着方向盘,一边压抑嘴角:“笑什么。”
“看到你高兴啊。”麦麦回答。想了一下午婚姻大事,婚姻大事也就是和程凛有关的事,现在见到真人自然无比高兴。
天气正处于乍暖还寒时候。刚下了场雨,风很大。程凛见麦麦抱着外套下的楼,启动车时将窗关了,开了点热空调。
如今在这密闭空间坐了会,麦麦深呼吸了几下,闻到程凛身上极淡的古龙水味,心里忽然麻痒,自顾自挠挠脖子,嘀咕道:“好像有点热呀。”
程凛又暼他,见他脸颊真有点红,奇怪道:“我暖气开大了?”
麦麦想想,认可了这种说法:“嗯,好像有点闷呢。”
程凛关了空调,将副驾驶的窗稍微降下去点,嘱咐说:“等会觉得差不多了自己把窗关上。”
带着雨水潮湿气味的新鲜空气涌进来,将那种令人变热的气息冲淡了些。麦麦闻了会,心中的毛躁因此被磨平。
然而这症状并没有完全消散。
夜里临近睡觉,程凛又靠着床背看笔记本。这就像一个陷阱,正在等待麦麦和之前一样钻到他怀里,然后趴在他身边和他说话。
麦麦洗漱完,拖鞋走得噼里啪啦蹦上床。
小猫人果然上钩,钻进被窝后,就挪着挪着钻到了他身边。
麦麦将耳朵贴在程凛睡衣的第二颗纽扣附近,鼻子嗅了嗅睡衣上散发的洗涤剂香气。刚想再说点话,问问昨天程凛是不是哭了,那种毛躁的感觉又出现了。
程凛没摸两下猫的后脑勺就失去了资格。
麦麦滑了下去,直挺挺躺好,将被子拉到嘴唇下面,说:“晚安。”
程凛当没听见,麦麦拍拍他:“晚安了!亲我一下。”
算了,也行吧。
程凛将笔记本搁回桌上,顺手关了台灯。他翻过身,居高临下看着猫,随后压缩距离,在麦麦额头上亲了下,问:“一下够吗?”
麦麦想,昨天程凛都说自己是他最喜欢的猫了,这句话信息量是很大的,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便得寸进尺说:“不够。”
说完,努力噘了噘自己的嘴唇。
“不行。”程凛捏了捏他的唇瓣,将他脸转过去些,拿鼻尖亲昵地抵着小猫人脸颊的肌肤摩挲。
接着像情难自抑,从脸到脖子,或轻或重,亲了许多下。
麦麦整个人被牢牢罩着,心眼口鼻都被程凛专属的气息全方位的侵袭、笼罩。
吻每每落到一处,那种毛躁的感觉就加上一分。一时间,竟然像突破瓶颈,有电流遍历全身,令他浑身澡热发阮,使不上力气。
麦麦轻轻推推程凛的胸口,声音发虚地商量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再继续。”
程凛也不怎么好受。他手臂撑着枕头,骤然将脑袋枕在麦麦的肩膀上,含糊地应了声,然后深呼吸了两下,一个翻身平躺,将念头和冲动都强自压下去。
两人堪称同床异梦。以往麦麦向来沾上枕头没一会就睡熟了,今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下面也好奇怪啊。他隔着睡裤尝试着轻轻碰了碰,身体跟着抖了两下,感觉更奇怪了。跟过电似的,说不上来是舒服还是难受。
特别是回想刚才的吻,加之闻了程凛身上的气味后,这种感觉越发重了起来。
小猫人翻来覆去的,一会儿拿被子蹭,一会儿又心虚地碰碰。
程凛已修好无情道在入睡边缘,被折腾地几次重新醒来,问:“干什么呢还不睡?被子太热了?”
麦麦吓了一跳,跟着那种念头好像一瞬间亡佚了。他把身体摊平了,说:“我要睡觉了。”
“嗯。”程凛答了声,又翻身过来亲了他一下。
吻在他的额头上,嘴唇很柔软。麦麦又因此有点难受,但劳动一天,他也确实困顿,所以强硬地让自己沉入了睡眠。
这一夜他梦见了程凛。他抱着程凛,对着人又亲又蹭。
随后一瞬间像冲破栅栏——
麦麦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猫。
才凌晨五点多。
橘猫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
猫的视力在黑暗中极好,他感觉不对,翻出自己被窝里的睡裤,果然和上次那只公布偶猫呆过的地方一样,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污渍。
“好奇怪啊。”麦麦脸一红,嘀咕道,“我不会尿床了吧?”

程凛睁开眼按掉,准备叫旁边人起床,一摸摸了个空。被子下那块地方甚至是冷的。
“起这么早?”他睡眼惺忪抹了把脸,确认时间是对的,早上七点半。
明明先前猫自己不上班一个人呆在家,一觉常常睡到九十点钟也是不稀奇的事情。更别提没变成人的时候,猫也还小,随便躺哪都能眯上会。
如今却成这番光景。
人类推开卧室门,就见猫已经穿戴齐整坐在沙发上,连包都背好了,见他出来,精神地招呼说:“你醒啦。”
程凛恍若隔世,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确认自己没有睡过头。
上班真的这么有吸引力吗?
程凛叼着牙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忍不住陷入了思考,是不是猫年纪小,比较新鲜就有上进心?他怎么就没有过这种积极进取的阶段?
洗漱完,程凛将睡衣脱了扔进干衣篓,往里一看,篓子却是空的。
他把脑袋从卫生间门探出去,问:“你换下来的衣服呢?”
弄脏的裤子被麦麦自己一大早搓干净,悄悄藏到滚筒里了。
“啊,我顺手扔进洗衣机了。”猫强自镇定地转移话题,“快来喝咖啡吧,我给你做好了。”
程凛从房间出来就闻到了咖啡豆的香气,洗漱时还在揣测是否是猫的心意。现在麦麦这么说,爽利得像被丘比特的箭击中。
他迅速将衣服的事情抛到脑后,双手交叉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扔进阳台的洗衣机,再顺手拿出烘干机夜里烘好的叠起来,一气呵成。等不及去卧室换衣服,程凛光着膀子先冲到餐桌。
桌上果真有一杯热拿铁孤零零站着,上面还有个极标准的白色爱心拉花。
程凛嘴角的弧度难抑,利落地给面包机上膛,装好两片吐司。
用间隙的时间换好衣服,恰好“叮”一声,面包也烤好了。
程凛把早饭都摆到桌上,喊麦麦开饭。
脆面包配淡黄油、薄火腿,佐一杯麦氏爱心热咖啡。
呷一口,唇齿留香,暖到心田,真是神清气爽。
饶是感动,程凛推测来去,最后问坐在桌子对面的人:“你早起……是为了给我做咖啡?”
这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但麦麦也没法实话实说,索性点点头顺坡下驴:“嗯,是的!”
程凛无视了这言语中的迟疑,攥着咖啡杯感动到心软,将退休后和麦麦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也想好了——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场地大,方便猫跑动。
他看着麦麦,说:“我现在觉得晚上喝一杯咖啡也不错,你不用特意早上起来准备,多睡一会儿吧。”
麦麦答应下来,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目前陷入的窘境。他甚至不敢回忆梦的情境细节,连刚刚程凛没穿上衣经过,他亦难以直视。
犹记得去年夏天,程凛经常仗着家里只有一只不懂事的猫,在空调房光着膀子,把音乐调到最大,一手拿啤酒一手端着猫玩儿。
当时猫也怡然自乐,毫无异常。
麦麦愁苦。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实在太……好奇怪的感觉。像有一把火在丹田的地方燃烧。
荣荣昨天给的册子还在夹层没动过。
之前从未察觉,现在发现同居的生活太紧密,程凛简直如影随形,这个家压根没什么私人空间,猫实在没机会打开学习研究。
去上班的路上,心事重重的麦麦将车窗开到最大。
早高峰不比傍晚,高架有些许拥堵。停上会儿,周围车的尾气全都能闻个遍。
原本自然是猫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程凛吸了会恶劣的空气,受不了了,把他车窗给关上了。
麦麦静坐了会,又将车窗降下去了。
“你这么热?”程凛真是摸不着头脑了,“这天要开这么大的窗?”
麦麦很难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发现自己现在只要一闻程凛的气味,就会有那种燥热的感觉。他只能通过打开车窗的方式让自己好受一些。
下车前,麦麦极迅猛地亲了记程凛的脸颊,接着就打开车门,逃也似走了。
离开自己最喜欢的主人竟有如释重负之感。
大爷给他介绍了今天值班的猫咪,出现不少熟面孔。麦麦一一结识,戴上围裙和帽子开始打扫卫生。
还没打扫完,大众点评的后台已经涌进来三张预约单,两张双人的,一张单人的,都在下午。
生意越来越好,财神猫显灵。麦麦认真将信息登记在案,随后快马加鞭打扫完卫生,躲到了后厨的角落。
趁上午暂时没有来客人,他打开自己的双肩包,小心翻出那两本册子。
封面的文字都类似,写了《小猫人卫生健康指南》,唯独下方的主题略有不同。一个是【生长发育篇】,另一个是【男性·发情篇】。
直觉让猫先翻看了后面一本。
册子写得很用心,考虑到大部分小猫人都文化水平较低,用的语言极为简洁明了。
手册指出,发情是性成熟的猫咪必然会经历的过程,而小猫人虽能化为人形,智力较高,具备控制自我欲望的能力,但仍旧部分保留了这一生理特质的……生理需求。
麦麦根据上面的注音缓慢阅读:“……多见于春秋两季,步入发情期后,部分小猫人,尤其男性可能出现对特定人、物的气味敏感,产生性冲动的情况。”
“……症状会维持两周到一个月,具体可细分为前、中、后期三期。”
麦麦按照文章中所写的症状对号入座,认为自己正在前期和中期的交界处。他闻到程凛的气味反应较为明显,常感燥热。
他继续念,初次发情表现较为明显,部分男性小猫人会出现梦遗等症状……
偷偷摸摸不工作看手册,麦麦紧张地一目十行,扫到本页末尾,有这样一句话承上启下:在发生性行为(即交配)后,症状可缓解。(注,详见后文)
然而比起这句用了正常的仿宋GB_2312字体标注,下面的提示框用了更加显眼的字号和字体写道:
「发情期虽为正常的生理现象,请小猫人一定遵循人类社会的法律法规和道德准则,不得未经允许产生过度肢体接触,不得将自身意愿强加他人,万万不可做出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
「性骚扰,铁窗泪!!!一念之差,天堂地狱!!!」
外面门铃响了,麦麦倒吸一口凉气。他来不及看后面的,把手册胡乱塞回背包,起身去接待顾客。
他联想到昨夜梦中,自己迫切地想在程凛的身上留下气味,想对着程凛做布偶猫对他做的事情。
可布偶猫只是对自己蹭了两记,还来不及做更多,以往向来文质彬彬、和蔼可亲的荣荣就怒不可遏,大骂其为流氓。
显然这件事是极为不体面的,他大概是不能对着程凛做的。
“怎么办呀。”麦麦叹口气,一筹莫展。这令他极度烦恼。
下午,预订的客人陆陆续续来,麦麦发现预约单人桌是个熟面孔。正是昨天加过微信的男生。
“我给你发消息了。”男生站在玄关处,笑着举了举手机,说,“可能你在忙,没看到,没关系。”
麦麦带他入座,何信指了指他的铭牌:“你叫麦麦吗?好可爱的名字。”
麦麦十分骄傲,说:“对,这是程凛给我取的名字!”
何信误以为麦麦是花名,程凛是这里的老板之类,没当回事,介绍自己说:“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改我的备注?我叫何信。”
“好的。”猫认为这是客人责怪他不上心,紧张道,“何先生。我记下来了。”
“别,我们才差几岁啊。”何信笑起来,说,“你还不如喊我哥哥。”
“这怎么行呢。”麦麦想也不想拒绝了,把菜单递给他,义正言辞道,“您是客人!”
何信倒是并没有强求,转而问:“你推荐哪样?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奶茶是最受欢迎的。”旁边又有等着点单的,真是焦头烂额,麦麦老实地快速答,“基本都是现成的,我装到杯子和盘子里就可以了。
等麦麦用小托盘将餐品端到何信桌上,这人又问:“这里是不是还可以买猫零食喂猫?”
“是的。”麦麦答,“您需要什么?”
何信很大方,先要了几个最贵的猫罐头。麦麦接到如此大单十分喜悦,积极替他张罗打开。一听见铁皮剐蹭的声音,闻到香味,周围的猫迅速敏感地聚集了过来。
连滚滚也不能例外。
只有毛毛因为不合群,从来不参加这样的活动,只远远站着看这边,像只白色的糯米团子掉在瓷砖上。
何信拿勺子挖了极大的一块,佯装无措问:“嗯……麦麦,怎么喂?就这样喂吗?
麦麦接过勺子,耐心地做演示:“您可以每次少喂一点,这样能多喂几只猫。”
何信还想再看一会儿,麦麦却将猫舔干净的勺子还给了他。随后趁周围人不注意,小猫人绕到角落,猛地抱起在舔毛的毛毛,悄声对小白猫说:“你也吃点吧!是罐头!”
毛毛并未抗拒,麦麦就把猫抱到何信面前,介绍道:“他是毛毛,很乖的。嗯……就是因为是白猫,抢不过其他猫。可以给他也吃点吗?”
何信刚答应下来,滚滚就滚到两人脚边,开始抗议。
毛毛睨了眼,“喵”了声,意思是:不吃了。
麦麦不允许,认真道:“你吃你的,我要和滚滚聊一聊。”
被谈话猫滚滚是只虎头虎脑的年轻狸花,对开展本次谈心谈话并不配合,数次想要逃脱。
“你为什么对毛毛态度那么差呢?”麦麦蹲在角落悄悄问他,“因为他是白猫吗?”
滚滚:“滚。”
经过观察,麦麦发现,或许因为是店里唯一一只纯白的猫,毛毛的确猫缘一般。但滚滚不在时,其他猫也能与毛毛友好相处——
显然是滚滚带头孤立的小白猫,并且在其他人或猫想要接触毛毛时,他还会加以阻止。
“听秦陆姐和大爷说,你们小时候还一起流浪过一段时间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呢?”麦麦真是不解,“我和荣荣就是好朋友。”
谁管你,荣荣又是谁。滚滚心道,表面依旧充耳不闻,自顾自玩耍。
麦麦叹口气,只能劝诫道:“这样下去毛毛会讨厌你的!”
滚滚还是无忧无虑咬着球玩的模样,实则听到这句话动作僵了一瞬。但这细小的变化麦麦并未捕捉到。
毛毛慢悠悠吃完天降下午茶,又一只猫去角落晒太阳了。比起猫的悠闲,随着来了两桌散客,外间的桌子被坐满了,小猫人忙得不亦乐乎。
麦麦确保每张桌子都起码有一只猫作陪,一会儿进去准备饮料甜品,一会儿出来给客人拿他们需要的纸牌,必要时还要做讲解。
将几桌客人都送走,已经超过原本约定的下班时间。
何信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摘了鞋套,在玄关对着麦麦说:“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招待。下次在微信找你,记得回消息哦。下次我们找个两人的游戏一起玩吧。”
麦麦从这段话中分析得出,何信不日还将光顾猫咖。
有稳定的回头客了!
猫答应下来,道别后到后厨整理东西,再摘围巾和帽子。最后背着包撩开帘子出去,就看到程凛已经站在前台的招财猫旁边等着了。
程凛认为,虽然麦麦嫌他拿不出手不让上楼,但这都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他担心上来看看也是很正常的。
尽管当下有难言之隐,可见到人,猫下意识还是先感到高兴。
麦麦颠颠儿地冲到程凛面前,露出非营业的笑容。
大爷骤然想起见过这男青年,好奇打量问:“小麦,这是你哥哥?”
程凛刚想应下来,麦麦却认真说:“不是,是我的主人。”
他知道大爷耳朵不好,生怕大爷听不见,“主人”一词说得极字正腔圆、极响亮。
大爷、程凛:…………
什么主人?
没等程凛挽回,大爷忽然想到自己女儿说过的委办局,麦麦来上班有补贴,呈现豁然开朗之态:“哦,主任!你们之前一个科室的?”
“对。”程凛得救般把人拉到自己身旁。他捏了捏麦麦的手,顺便替猫把没翻好的衣领提正:“大爷,我们先走了。”
大爷背着手目送他们走,欣慰地点头称是。程凛真是青年才俊,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是正科级的干部,未来可期!
“我说错话了吗?”麦麦出了门茫然问。
“没事。”程凛安抚道,“这边主任就主任吧,下次和别人就说是哥哥。”
“可是你不是我的哥哥。”麦麦说,“人类为什么喜欢说谎。”
“你现在也是人模人样的,说什么排除异己的话。”程凛算是服了,打开车门让他进去,“那你想怎么说?”
麦麦忽然喃喃地不说话了。

第30章 我想自己睡
程凛没注意到麦麦的欲说还休,坐上驾驶位后把自己路上买的冰柠檬水递过去:“这才几天,怎么下班已经越来越晚了?”
他提建议:“到点你管客人还在不在,直接走呗,多上一分钟的免费班都是亏了。”
“那怎么行。”猫责备地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程凛心道自己怎么有个这么品德高尚的宝贝,说话还一板一眼的。
但尽管道德落入下风,心还是操不完的。他继续指摘道:“你们这么大个店就配你一只猫,忙不忙的过来?是不是压榨你了?太累了就别去了。”
“没有呀。老板和大爷都对我很好的。”麦麦否认,“只是今天下午客人比较多。”
程凛看了会儿副驾的小猫人,看他说话喝饮料的侧脸,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发。麦麦却借着喝水的档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将他的手躲开了。
程凛愣了愣,发动汽车准备回家。
而说到客人,麦麦回想起来,红着脸兴奋道:“我有回头客了!我们还加微信了。”
程凛猛一脚踩了刹车看猫,内心疯狂亮红灯:“你没事加人家微信干什么?!”他挺直腰板,“这个行为叫私联!”
“他说后面会一直来呢,所以加了微信好联系。”麦麦解释,“他今天买了好多猫罐头喂猫,是非常不错的客人!”
“男的女的?”
“男的。”
“多大?”
“他说他是大学生,马上毕业了。”
“删了。”程凛道。
“不行。”麦麦说。
“我不是你主人么?”程凛冷酷道,“主人让你删了。”
麦麦颇有些不悦,一方面是情感不顺,发情在即,对着程凛却空有满身抱负无法施展,心情焦躁;另一方面是事业受挫,上来就不慎吸食猫薄荷晕倒,把程凛吓了个半死,直接导致人类对他上班这件事长期持消极态度。
不肯定就是否认,不表扬就是不信任。
麦麦重申道:“不能删,你是主人,他是客人!”
“他是不是还找你聊天?”程凛追问,“问你今年几岁?喜欢干什么,有没有对象,看他怎么样?”
麦麦感到莫名,翻出手机给他看:“没有啊,就和我说了声今天会来,在大众点评上预约了呢。”
程凛眼神阴鸷地将手机拿近了看,的确如此,再翻来覆去,聊天框还是只有两条消息。是何信说今天还会来,预约了,随后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麦麦甚至没有回复。
对方段位太高,将程凛至于不义境地。
程凛哑口无言,挑刺说:“这个表情包有点太可爱了吧。”
“这你也要管!”麦麦不满道。
纵使并未信服,程凛此刻只能闭上嘴开车,任凭小猫人将窗开到最大。怎么都给买冰饮料了还得开窗,这天真的有这么热吗,六十码的风好大,都要把他的心吹冷了。
晚饭后麦麦依旧要上扫盲课。他带着iPad坐回餐桌,去拿纸笔时,就听到平板里传出老师询问的声音:“同学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麦麦赶紧回到座位,按了下屏幕上的开麦键,凑近说:“老师,听得到!”
程凛坐在沙发上没忍住笑了声,发现麦麦很严肃地看了过来,连忙镇定道:“你学你的啊,看我干什么?”
“你笑什么?”
“我刚想到件挺有意思的事情。”程凛说,“等你上完课告诉你。”
然而麦麦上完课后就自顾自洗漱睡觉了。程凛一会儿没看见人,推开卧室门,才发现一不留神,小猫人已经换好睡衣,正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看手机。
程凛还想故技重施,拿着笔记本靠着床背装模作样看了会,发现麦麦依旧背对着他津津有味看手机,没有丝毫买账的意思。
程凛:“这么看手机当心斜视。”
麦麦一动不动,只问:“什么是斜视?”
“就是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溜号。”程凛“啪”地合上笔记本,说,“手机拿来充电,睡觉了。”
麦麦交了手机,程凛将台灯关了,随后如愿以偿翻了个身,将猫揽到怀里。
人类理所当然地认为如今两人虽然没有真正明确过关系,但亲也亲过了,同一张床也是没少睡,如果从捡到猫开始算,纸婚都绰绰有余,所以和谈恋爱也无甚差别。
他嗅了嗅麦麦的肩膀,随后盯着猫的脸看,怎么变成人也这么漂亮?平时笑起来还有酒窝。对,酒窝在哪?
他附下身,先轻而慢地啄了一记平日酒窝出现的位置,接着语调沉沉问:“今天亲几下?”
谁料——
“可以了。”麦麦扭开脸,抬手捂住他的嘴,推开了点说,“一下就够了。”
此前只有麦麦希望两个人更亲密,这是头一回。
“累了?”程凛又是一愣。他尚未满足,还想拿鼻尖碰碰麦麦的脸颊。
刚重新压下去些,麦麦用更明显的力气抵住他胸口:“嗯,困了,不要了。”
饶是再怎么装游刃有余或镇定,程凛重新将上半身撑起来的姿势和速度仍显出些许狼狈。
他稳了稳呼吸,表面豁达道:“好,那就早点睡吧。”
实则翻了个身躺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内耗。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把猫亲难受了?明明胡子刮干净了,嘴唇也没起皮,不至于。
更何况这才哪到哪?程凛真想高呼冤枉,连嘴唇都怕猫不懂而没敢碰过,只是多亲两下脸蛋脖子都不行?!
还是今天又哪句话得罪猫了?他只是觉得麦麦认真喊麦的样子很可爱,早知道不该笑那一声,猫本来就敏感。
还是那个客人?
程凛一激灵,认为结症就在于此。猫认为他的看法是有失偏颇的,可他觉得自己没错——预约就预约加什么店员的微信?又不是奢侈品店的sales,加了麦麦要干什么?
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保不齐后面就得开始问有没有对象,看他怎么样。
不……也可能对方的确没那个意思,就是他在疑神疑鬼?
程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越想越亢奋。
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寂静中麦麦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人类开始睡觉。
麦麦装作睡熟,翻过身后睁开眼睛。明明刚刚只是简单的一吻,他却又轻而易举产生了燥热难耐的感觉。
一方面,生涩的晴欲不断在身体内翻涌,刺激敲打神经,另一方面,荣荣的呵斥和手册上触目惊心的警告都让猫茫然而束手无措,只能在无形的界限内踌躇。
麦麦试图放缓呼吸将那感觉强压下去,又不敢让程凛发现,只能侧过身,还向床沿挪了挪身体。
殊不知程凛也没睡着,全部看在眼里。
程凛翻来覆去推测了一晚上,结果就是次日早上在车里说:“宝宝,昨天是我态度不好,保持联系就联系吧。可能人家就是想来猫咖玩。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这大度已经是他开导自我,退让一万步的结果。
麦麦吹着风,感到莫名,真心实意道:“我没有生气呀。”
真没有生气吗?
这天夜里,程凛半醒不醒,下意识想摸摸猫有没有踢被子,一摸摸到个空。
他顿时睡意全无,翻身下床开始找猫。
仅仅十分钟前,麦麦看了眼呼吸平稳,双眼紧闭的主人,蹑手蹑脚下了床。不知为何这床铺上程凛的气息越来越明显,快到他难以承受之地步。
猫偷偷摸摸拿了自己的手机躲到客卧,并趁此机会将自己双肩包里藏着的手册又拿了出来。上次看到一半,总找不到机会继续研读。
麦麦把自己整个藏进被窝,这里没有程凛的气味,让他大脑冷静,身体舒缓不少。他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做照明,鬼鬼祟祟样把枕头支起来,随后小心翻开手册。
上次读到的铁窗泪给了他极大的震慑,他重新念了遍巩固道德防线,再接着往下读。
接下来,手册开始讲如何进行性生活,分好几种。最先讲尚未化形的小猫人怎么做,扫一眼分类标题,还有同女性、同男性……还有……
麦麦逐字逐句艰难拼读,才看了个开头,门“咔嗒”一声打开了。
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和手册通通都压在了枕头下,随后脑袋压上去,装作自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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