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很清楚不能咬,一旦吸食人血,老道士第一个灭了他。
“你别分啊。”他都跳过这件事了,苏小雯还在他要分手这事上较劲,搓着手掌竭力劝阻:“要是分了,我上哪儿吃那么好的菜去。黎哥人蛮好的了,下午不还心疼你老是值夜班,想找店长说说的嘛。”
季夏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他,抬手抵住她乱晃的头,“我没说现在分。”
“真的?”
“嗯。”
“那太好了!”
苏小雯高兴地差点蹦起来,远远瞧见学校大门故作矜持,“那就是我学校,我到了,季哥你回去吧,店长估计还在店里瑟瑟发抖呢。”
“我送你回宿舍。”
“啊?”苏小雯嘿嘿两声,忸怩起来,“不用了,学校里很安全的。”
“这么臭也叫安全?”早在出地铁站后,季夏就闻到了极重的腥气,原以为这附近有人工养殖的鱼塘,结果只有一座一眼望不到头的学校。
他很肯定,腥气是从学校里传出来的。
“臭?”苏小雯跟着到处嗅,只闻到围墙内外浓郁的桂花香,“没有啊。”
“你闻不见。”
苏小雯踏出去两步又立刻缩回他身边,声音都变了调:“哥你别吓我。”
“我说的实话。”季夏再问:“还要我送你回宿舍么?”
苏小雯警惕地看向四周,点头如捣蒜。
走进校门没多久,碰巧大一新生下晚自习,校园里一下子多不少人气,这才稍稍驱散了些不安。
绕过学生服务中心和第三食堂,再沿5号男生宿舍楼后的马路走到头右拐,对面临近操场的就是六号女生宿舍。
此刻正是人群最密集的时候。女生宿舍楼下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
苏小雯对此内心极其平静甚至毫无波澜,视若无睹地经过这些人,到楼前停下。
“这回我是真的到了,季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噢。”
季夏望向她身后的女生宿舍大门,很快收回视线,“你也,晚上不要出来。”
“放心吧,我最惜命了。”苏小雯从包里掏出学生卡,扭头跑进宿舍。
确认她安全了,季夏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好奇地去探究那份腥气的来源,直接原路返回。
苏小雯一口气爬上五楼,回到503寝室,五个舍友已经回来四个,都在忙着各自的事,要么刷剧,要么跟男朋友视频聊天or打游戏。
“心心呢?她还没回来吗?”苏小雯放下布包,就见整个宿舍只有2号床下桌空无一人。
邻座正在刷剧的宣蓉抬手指了指背对的床铺,小声跟她说:“早回来了,已经睡了。”
苏小雯跟着压轻声音:“她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宣蓉摊开手摇头。她也不知道,反正回来就看到方心怡爬上了床。
苏小雯又疑惑地看了眼2号床,忽然想起马上就要过洗澡的点了,拿出洗漱用品往楼下澡堂冲。
就在她风风火火走了之后,2号床上,缩在被子里的方心怡,哆哆嗦嗦睁开眼挠了挠脖子,长甲刮开颈侧贴着的膏药,露出两道猩红圆点。
与此同时,两张陌生的面孔堂而皇之走进藤大南门,正好错开从东门离开的季夏。
“我的天,这学校里藏了什么啊。”钟时琴把着罗盘,刚进校园就见指针杂乱无章地运转起来,两步退到黎行身边,干涩地吞口唾沫,“师兄,要不咱再去叫点人?”
“等你叫来,天都亮了。”黎行凉凉瞥他一眼,问:“家伙都带了么?”
“带了带了。”钟时琴从肩上取下一只布包递过去,“符纸、墨斗、红绳、铜钱剑,都带了。”
黎行:“糯米呢?”
“糯米?哦——也带了。”钟时琴转手又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饭盒,打开之后热气腾腾。
黎行眼睛瞪地发直,“你煮熟了!”
“是啊,还热乎着呢,正好当夜宵。”钟时琴也不讲究,直接上手抓了放进嘴里。
没等嚼就被黎行狠拍脑门。
“你是不是蠢!我要生的,生的!你拿熟糯米喂僵尸吗?”黎行气得一阵心绞痛。
师父收徒的时候是不是只收了个胎盘?
钟时琴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心虚地抱着铁饭盒抓糯米往嘴里塞。
“还吃!”
钟时琴赶紧把饭盒盖好放回布包,舔了舔嘴角的糯米粒,“我再去弄点糯米。”
“回来!”黎行叫住人,“荒郊野外的,上哪儿弄去。”
“那怎么办啊。”小声问着,冷不丁瞧见昏暗处一对相拥接吻的情侣,钟时琴连忙撇开头,大跨几步追上黎行,“学校里这么多人,僵尸不可能藏在这儿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昨天你不是看它朝这个方向跑了么。”
不比钟时琴蹑手蹑脚,瞻前顾后,黎行自我洗脑成学生,大摇大摆走在校园里。
出众的外形和个子,没有引出僵尸,反倒引来不少女大学生频频侧目。
借着路灯瞧清那张眉目深邃,鼻梁挺拔的神颜,加之散漫不羁的痞气,散发荷尔蒙青春气息的男大形象扑面而来。
任谁也想不到,黎行已经30,比娃娃脸的钟时琴还要大三岁。
“学长。”女大学生中总有那么几个,敢于为自己争取幸福,跑过来激动地问:“学长有女朋友吗?”
“学长没有女朋友。”黎行笑盈盈地,不等对方拿出手机又道:“学长有男朋友。”
女生延迟两秒,看向他身边的娃娃脸男生,直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黎行好脾气地摇头,“不过你不要误会,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比他好看多了。”
钟时琴:“……”
出师不利,女生悻悻跑回同伴身边。
不到一分钟周围有意无意的视线陆续减少,取而代之的是飘在风中的一句“学长是gay”。
“秀恩爱就秀恩爱,拉踩我干嘛。”钟时琴鼓着腮帮不满。
他还没有女朋友呢。
“什么叫拉踩,我这说的实话。”黎行大步向前,嘴角浅浅挂着笑,“夏夏本来就比你好看。”
他老婆世界第一好看。
“咦惹!”钟时琴做出嫌弃的表情,抖鸡皮疙瘩,“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改天介绍我认识认识呗。”
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天仙,能把师兄迷成这样。
“再等等,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别吓着他。”黎行其实有点担心,季夏胆子那么小,要是知道他是天师得吓成什么样儿。
……算了,现在还是别想了,正事要紧。
绕过教学楼来到宿舍区,走到6号女生宿舍楼外,黎行骤然停下。
钟时琴低头摆弄着罗盘,一个没注意撞上人后背,鼻子都红了。
“师兄?”
“这里不太对劲。”
钟时琴揉揉鼻子,伸出罗盘,只见指针转地比刚才还要快,“可这里是女生宿舍,咱们进不去啊。”
黎行拿过罗盘,沿宿舍外墙绕,指针虽一直不停地转,也有快有慢,凭此就能知道它大概藏在哪个方位,可以省去不必要的精力。
果然,绕到西侧偏僻的一角,指针明显转动地更厉害了。
“在这儿守着。”黎行把罗盘还给他,“此刻人多灯亮,它不可能贸然现身。”
僵尸畏光,白炽灯效果不显但对刚出世的僵尸也够用了。
钟时琴收起罗盘,这会儿就从布包里掏出一把雷击木剑,严阵以待。
然而没等多久,女生宿舍先传来一阵喧闹,不到十分钟一辆救护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你去看看。”黎行用下巴点点人群聚集的地方。
钟时琴收起木剑跑过去。
也就在这时,一道散发着腐烂腥臭气息的影子从六层楼顶直直跳下,悄无声息落在黎行身后。
黎行不动声色从怀里捏出黄符,观察着地上慢慢逼近的影子,待一双长甲伸到后颈,反手将符纸贴上去。
“啊!!!”
狰狞干瘪的脸上,登时冒出缕缕白烟。
趁僵尸暂时被黄符镇住,黎行立刻从布包里掏出一把红绳。
正要上前锁住,僵尸忽然又开始动了,长甲愤怒地撕下黄符,直冲黎行掐过来。
黎行紧急后退,顺道观察附近几棵树的方位,几步跃上树,将红绳绕在枝头又轻巧地跃到另棵树上,绑好绳子后跳下来拉住中间的线。
等僵尸跳着扑上来镇定松手。
“噼啪!”
僵尸被红绳击中,震出数米之外仰倒在地,很快又笔直站起,转身一蹦数丈高地逃离学校。
藤州大学位于郊外,夜晚的马路上少有人烟。季夏正往地铁站方向走,兜里嗡地传出一声震动。
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苏小雯。
“季哥季哥,大事不好了!我舍友好像被僵尸咬了!”
季夏刚将手机放到耳边接听,一道影子从天而降,张开没有他好看的尖牙。
季夏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脚踹过去。
夜风阵阵,影子在空中飞了好一会儿落地,笔直站起后,跳着倒退两步。
像是开了3倍速地往其他方向跳远。
【??作者有话说】
僵尸:呜呜呜,太可怕了!
“……哥,哥你还在么?”
听筒另一头,久久听不到他的声音,苏小雯急地呜咽,“哥你说句话啊。”
“我在。”季夏将手机重新贴回耳边,音量不大却格外熨帖稳妥:“你别怕,他跑了。”
什么跑了?
苏小雯赶紧擦擦眼角滋出的润意,压着声问:“哥你遇到僵尸了?”
“嗯。”季夏学林牧惜字如金。
苏小雯愣两秒,跟个机关.炮开始突突:“你不是回去了么?在哪儿遇上的?他跑了不会还回来吧?哥,要不今晚我跟你一起值夜班吧。不行啊,明天早、八!”
她一下问了太多问题,季夏有些转不过来,晕头转向回忆着,一句一句回:“我在马路上,快到地铁站遇上的,他往东边跑了,暂时应该不会回来……学校里有天师。”
最后一句他猜的。
不然,藏好好地干嘛跑出来?
女生宿舍楼下,几名医护正用担架将面色发白、浑身抽搐的女孩从楼上抬下来,救护车附近聚集了不少围观看客。
听他说有天师,苏小雯吸吸鼻子,雷达似的在人群中搜索,尤其定格在救护车附近。
这样有目的地找,还真就让她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男生。装束和普通学生别无二样,身前额外斜跨着一只灰布包,布包左下角绣着显眼的黑白图样。
“季哥,我好像找到了,你等我凑近点看噢。”
苏小雯挤开人群,借救护车透出来的光彻底看清,那团黑白是一块掌心大小的八卦图。
不用问,布包主人肯定就是季哥口中的“天师”。
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倒是挺年轻的,要不是季哥提醒,任谁都以为这只是来凑热闹的学生。
伸长脖子去看被送上救护车的舍友,目光落到某处,一瞬无比震惊甚至是惊恐,继而退出人群跑远。
“等一下……”
“雯雯。”宣蓉六神无主过来拉她,“班导还没来,你陪我送心心去医院吧。”
真是天师,就算那僵尸回来也不怕,现在心心这边最要紧。苏小雯果断放弃追过去,和宣蓉一起上救护车。
霓虹光影闪烁着,伴随一阵急切鸣声消失拐角尽头。
“师兄,有个女孩被僵尸咬了,师兄?”钟时琴急忙跑回去,却不见黎行人影。
他边喊边找,冷不丁看见树上垂下两道红绳,“师兄你干嘛呢?”
“僵尸跑了。”黎行跨坐枝头,乜他一眼继续拆红绳,“保不准还会回来,我得在这儿守着,你赶紧带着生糯米去医院。”
“记住,是生的。”
钟时琴这会儿倒不犯蠢了,为难地挠着鬓角,“师兄,那是医院。我带着糯米去,人家以为我搞迷信呢。”
“谁让你光明正大地去了?”黎行把拆下的红绳扔他头上,叹口气改变主意,“……算了,叫你吕师兄去一趟。”
救护车一路疾驰进最近的市第三人民医院。
目送方心怡被推进急诊室,苏小雯心不在焉地安慰着宣蓉,等辅导员赶来,借口上厕所又给季夏打去电话。
季夏此时正在换乘地铁1号线。
“季哥,我到医院了。”苏小雯躲到拐角,回头瞥眼急诊室小声问:“被僵尸咬了,是看不好的吧。”
“不一定。”正好一班地铁开过来,季夏进去后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有僵尸血清或是生糯米,都好办。”
前者不易得,后者还是很容易的。
苏小雯:“这么晚,也没地方买糯米啊。”
“你没有天师有。”
“天师……”提到这个,苏小雯就来气,“他看一眼就跑了,我都没叫住。”
“天师不会不管的。拖得时间长了,你舍友会同化成僵尸,到时候更麻烦。”他合理猜测:“学校里应该不止一位天师,有可能跑回去报信了。”
这边刚说完,苏小雯就看到远处急急走来两个人,身前斜跨着娃娃脸男生同款布包,布包左下角一样绣着八卦图。
“还真是!天师来了,季哥我先不跟你说了。”苏小雯匆忙挂了电话回到急诊室门口。
原以为天师会很快过来,没成想等到急诊室的门开了,也不见那两人。
“初步判断病人是急性贫血。”医生将缴费单给她们,“我们先给她输了液,再住院观察一晚看看。”
宣蓉和辅导员打起精神,得知只是贫血,虚惊一场松了口气,只有苏小雯紧紧皱着眉,隐约明白了天师为什么不现身。
——谁会想到是被僵尸咬的呢。
病床随后被推出急诊室。方心怡双目紧闭,脸色依旧白得吓人,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迟早跟季哥说的同化成僵尸。
得想个办法支开其他人让天师来治。
去病房路上,苏小雯不停转着她的小脑袋瓜,真是用的时候才知道容量有多少,这会儿愣是一点辙都没有。
怎么办?
“方心怡应该没事了。”辅导员缴完费用回来,走到病床前给人压了压颈间的被子,随后就对她们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在这边看着。”
“好。”没等苏小雯想出合理的借口,宣蓉拉她一起离开,见她时不时回头,放宽心反过来安慰:“放心吧,医生不也说是贫血嘛,休息一晚就会没事的。”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苏小雯忧心忡忡,应她一句再次回头。
走廊另一头过来了两个男人,正是刚才在大厅看到的天师,他们径直停在方心怡病房前,礼貌地敲了三声门。不久,房门被人从里打开,两人没有任何停留就进去了。
辅导员请他们进去的?不对吧,辅导员……
眼前忽然冒出辅导员给心怡压被子的举动,抓着被子微微抬起再放下,像是在确认某件事,之后就急着把她们赶走。
这么说,辅导员也知道心怡是被僵尸咬了?那她就放心了,只要天师在,心怡就有救了!
苏小雯不在这件事上继续较真,电梯上来后,拉着宣蓉进去。
彼时已过十点,季夏抵达便利店附近的青岩街站,下车收到苏小雯报平安的信息:【天师给我同学治疗去了,明天我再去看看。】
季夏用指头戳了个“好”回复过去,迎着月光发现,两天没剪的指甲又长了,他加快脚步回到店里。
“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林牧还没有走,一只手抵着耳朵侧身看过来,眼神说不出的幽怨。
他实在不想再听余颂今网恋被甩那些事了。
季夏先到收银台找指甲钳,言简意赅:“小雯舍友被僵尸咬了。”
“哦,被咬了。那我……”林牧反应过来音量翻倍:“被咬了!”
“已经送医院了,天师也去了,不会出事的。”剪完指甲,季夏舒服多了,再拿出锉刀将每一个指甲锉圆。
林牧大步跨到收银台前,仔细问:“怎么回事?僵尸怎么跑到学校去了?”
“跑到学校还是本来就藏在学校,不知道。”季夏将苏小雯电话里说的一五一十告诉他。
越听,林牧的眉头皱地越深,比听余颂今的网恋故事还累:“农业园区距离藤大不远,八成就是同一具,但凡事无绝对,万一是两具……学校那种地方,瞒不了多久啊。”
季夏用纸巾包好剪下来的指甲,扔掉后才道:“他跑了。”
“跑了好啊。”余颂今在边上松口气,又立刻扭过头问:“你怎么知道他跑了?”
“我在校外遇到了。”
“然后呢?你把他打跑了!”
季夏换了个更贴切的说法,“我轻轻踢了他一脚,他就跑了。”
余颂今:……
林牧:……
这个“轻轻”和他们理解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吧。
林牧战术性咳嗽一声,叮嘱:“仅此一次,以后不要随便暴露自己。队里还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如今有个能把僵尸踢跑的在,余颂今大方放了他,一整晚待在季夏身边。
“店长,你不回家睡觉吗?”
“我在这儿一样的。”
仓库里有现成的折叠躺椅,余颂今决定下半夜就睡在这儿,可比在家里安全多了,还有人能聊聊天。
“季夏,你在僵尸里什么等级啊?能把别的僵尸一脚踹飞,不低吧。”
“不知道,我之前没见过别的僵尸。”
余颂今猜测他应该很强,否则林牧堂爷爷也不会放心让他下山,而且虽然不大适应太阳光,季夏也不至于一照到光就起反应。拿这点来说,就已经秒杀普通僵尸了。
他得好好抱着这个大腿。
“今天你不是遇到一个嘛。对了,那个长什么样啊?”
“嗯……牙黄还有黑斑,身上臭的。”季夏没有细看僵尸的脸,只看到嘴里两颗焦黄的尖牙,就觉得好丑。
“是这样吗?”余颂今搜出网图给他看。
网图上的僵尸,牙画得不明显却是白的,季夏眼睛斜过去,点评:“比这个牙丑多了。”
“我是问他长的……”余颂今话说一半反应过来,季夏是僵尸,估计以僵尸的审美,就是牙好不好看。
他龇牙咧嘴地问:“那你觉得我好看么?”
“你牙缝里有菜。”
余颂今老脸一红,赶紧用牙线抠,也彻底歇了跟他聊天的欲望。
过了12点,困意逐渐涌上来,刷着手机昏昏沉沉闭上眼,感觉也没睡多久,早上五点四十的闹钟就在耳边嗡嗡响个不停。
余颂今翻身关掉手机,动作幅度过大,吧唧摔下咯吱响的折叠躺椅,立马清醒。
搓搓脸走出仓库,店外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季夏的精神开始走下坡路。
他都这样了,想必其他僵尸也不可能再出现。
“回去睡吧。”余颂今走到收银台叩两下台面,叫他早点回去休息。
与此同时,藤大校园里,黎行熬地双眼通红,抓了两只红衣女鬼也没等到那具僵尸。
【??作者有话说】
黎行:尸尸啊,你还回来不?给个准话噻。(抓狂)(揪头发)(摔下树)
季夏:被我踢跑啦~(悄悄露头)
眼看天快亮了,周遭气压越来越低,甚至隐隐有种黑云压顶的错觉。
灌木丛里,两只有点岁月痕迹的女鬼,绑在一起后都不敢再哭出声,就怕旁边这位爷气儿不顺抬手灭了她们。
“学校伙食就是不错啊。”她们做鬼的尚且能看懂人脸色,钟时琴就跟瞎了,大口咬着热腾腾的菜包回来,还问:“师兄,来点不。”
装有豆沙包的塑料袋递过来,透明袋子里热气积压过剩,凝成了粒粒水珠。
“……这就是你出去俩小时的成果?”
熬一晚上,黎行像被艳鬼吸干了精气,眼下一团乌青,下巴冒出了些许青茬,就连原本整洁的衬衫也因抓鬼摔进灌木丛变得皱巴巴。
比起填饱肚子,他其实更想回去抱着季夏睡上两天两夜。当然,前提得把这件事收尾。
钟时琴赶紧把嘴里的包子囫囵咽下去,结果噎地太急卡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一张脸涨地通红,灌了好几口甜豆浆才好不容易缓过来,声音也随之矮了下去,“附近没发现僵尸踪迹。”
“我想也是,要回来早回来了。”黎行托腮望着天边翻起的鱼肚白叹气。
天已经亮了,僵尸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再回来的。但有一点他始终不明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藏身校园,肯定是这个学校有什么吸引他这么做,不出意外,在自己追出去后就会回来。
也是想到这点,黎行才会选择留下静观其变,结果真就这么跑了?这叫什么事?
“吕师兄那边情况怎么样。”黎行接过豆沙包随意啃两口问。
钟时琴立马去联系,十分钟后给出答复:“不太好。吕师兄说那女孩儿被咬已经超过一天,糯米也只能缓解表层尸毒,完全清除还得要僵尸血清。”
“等会儿。”黎行抬手制止,“你说她被咬超过一天了?”
“……对哦!”经他提醒,钟时琴也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咱们前天晚上碰到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吸干了一个人,怎么还会连续去吸人血?”
“或许……是有两具僵尸。”
黎行啃完最后一口包子,心沉地厉害。现在一具就够头疼的了,再来一具是嫌还不够乱么?
“那个女孩是个突破点,你让吕师兄多费点心。”黎行搓两把脸,将女鬼交给钟时琴,“学校和农业园区附近三公里内都给我列入重点排查目标,晚上再多叫点人,两具怎么也得先擒住一具。”
嘱咐一声,黎行拖着满身疲惫离开藤大。
回到家,太阳也才冒出一点尖。黎行换上室内拖鞋走到沙发边垂直倒下,想着休息会再去给季夏做早饭,趴在沙发里沉沉睡过去。
季夏此刻还没有完全睡着,外面发出一点轻微声响就醒了,他摘下遮光眼罩打开房门,透过影影绰绰的绿植看到沙发上趴着一个人。
是黎行,他的血实在太香了。
季夏遥控关上客厅里的窗帘,等外面彻底暗下拉开房门出去,悄咪咪走到沙发边蹲下。
黎行侧趴着紧紧闭着眼,睫毛不算多却足够长,季夏没忍住,伸出手指拨了拨,玩地没意思了又去戳脸,点在颊侧一颗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痣上。
“黎行,我饿了。”
客厅杂物不多且足够宽敞,季夏哪怕轻轻地说,也会传来一阵空灵的回声。
声音散去,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季夏:“我要吃饭。”
依旧无人应答。
季夏转而将手指伸到他鼻尖下,一股微润的热气喷在指头上……有呼吸,还活着。
他的声音越发地小,“那我去吃饭啦。”
这回他不等了,偷偷溜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袋番茄酱蹲到岛台下咕叽咕叽,美滋滋地喝起来。
声音不算大,但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像极了吱吱偷食的小老鼠。
黎行潜意识里皱了下眉,把脸完全埋进臂弯里,没来由地梦到两具僵尸,狂性大发在校园里肆意撕咬学生,满地血水横流,残肢断臂堆积如山,天空都好似染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浆。
入目是令人恶心透顶的红,随行天师也陆续折了进去,钟时琴最惨,被生生咬断脖子死不瞑目,嘴里还含着半块包子。
转眼就只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这时,其中一具僵尸抓住了季夏,狠狠揪着他的头发往上拽,迫使他露出白嫩细腻的脖颈,腥臭涎丝滴落下去,发黄泛黑的尖牙继而抵在那截长脖上。
季夏害怕地浑身发抖,眼眶里很快蓄满泪液,啪嗒啪嗒往下掉,嘴却被皮都皱到一起的手用力捂住。
黎行全身都在发力,尖牙戳破白玉似的皮肤,鲜血源源不断蜿蜒流淌那一瞬,双腿用力一蹬咕噜滚下沙发,后背咚地撞到茶几脚。
“嘶!”
黎行被疼醒了,脑袋还没完全醒神,晕晕乎乎爬起来就往卧室里跑。
打开门,屋内漆黑不见一丝光亮,他两步奔到床边打开床头暖灯,亮光乍现,明显瞧见隆起的被子外露着一点乌黑发顶。
黎行小心拨开被子,人侧身安安静静睡着,脸颊不知道压到哪儿了,留了条浅薄的印子。
察觉到有光落在头上,眉头微皱跟着调整睡姿,又要往被子底下缩,黎行赶紧关掉床头灯,松了口气从噩梦中缓过来,俯身在那红红的唇瓣上亲了亲。
“早安,夏夏。”
黎行没有吵醒他,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出去,掏出手机才发现早已过了中午12点。
早上只吃了两个豆沙包,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他走进厨房打算做点什么,先看到电饭煲上放了只笼屉正在保温。打开盖子,一股甜腻的热气涌出,里头正蒸着红糖馒头和小米糕。
旁边台面上贴着张便利贴:不准浪费!
右下角是用黑笔画的一只尖牙小幽灵。
黎行咬着糖馒头,忍不住笑出声。中午就吃着馒头和米糕,一点都不剩,休息了会儿去问师兄那边的具体进展,消完食到客卫去洗漱。
回到卧室,季夏还没有醒,黎行尽可能地放轻动作爬上床,抱住人从紧闭的眼睛一路亲到嘴唇,最后到他藏在黑发下的耳垂。
季夏无意识缩了一下,埋头蹭进他怀里,也不知撞到哪儿了,黎行闷哼一声,把人抱地更紧。
“夏夏,我都吃光了哦。”
温热气息一个劲往季夏耳朵里钻。
“有没有奖励啊?”
季夏动来动去不回他。
黎行又一个人自言自语:“你饿不饿?我喂你好不好?”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咯。”
季夏梦见老道士念经嗡嗡嗡地,实在受不了了跑出去,手上拿着一根棒棒糖,他不喜欢吃甜的,架不住棒棒糖自动往他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