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来,何瑞也愣住,瞳孔收缩,慢慢回头,望着跪在地上的人,“你……你什么意思……”
严琅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我昨天,亲了你。”
“……所以呢?”何瑞低声问。
严琅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大声说,“我一点都不后悔!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吧!我跪着呢!”
何瑞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久,才伸手,拽他,“你先起来,别跪着。”
严琅听他的话,慢慢站起来,却因为跪的太久了,腿软且疼,一歪,又扑过去,扑到何瑞怀里。
何瑞下意识接住他,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在这跪多久了?”
“唔,早上四点起来的。”严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从他怀里退出来,坐到床边。
何瑞皱眉,“四点,现在已经七点了,你……你跪了三个小时?”
“……嗯。”严琅见着何哥还是这么温柔对待自己,心里忍不住有点放松了,舔了舔嘴唇。
何瑞急了,“你是不是蠢?怎么那么胡闹!”
严琅鼓了鼓脸颊,厚着脸皮顶嘴,“那也值得,我就怕何哥对我生气,如果能让你原谅我,跪一辈子也没事!”
“胡说八道!”何瑞真的要被气死了,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冷静下来,才有些心跳。
“你昨天,喝醉之后的事,你都记得?”何瑞试着问。
“嗯。我记得一点点。”严琅抿唇,抓了抓头发,悄悄打量他的脸色,“我把你压着亲的事……记得。”
听他这么大喇喇地提起,何瑞也有点面上挂不住,微红了,低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何瑞颤声问。
严琅咬咬牙,干脆厚着脸皮,不要尊严了,也不搞什么暗恋了,干脆摊牌,“何哥,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昨天做错了,你可以怪我,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那时候何瑞生病,严琅只是亲了亲手背,浅尝辄止,饮鸩止渴,后面越来越不满足。
想要抱抱他,亲亲他,再……再更亲密一点。
昨天虽然是酒意上头,但也不乏真心,趁醉装疯。
何瑞难以置信地抬头,“什么?”
严琅却以为他是厌恶自己的恶劣行为,立马又跪下了,低着头,埋在他膝盖里,语气卑微,“哥,我求你,不要讨厌我,打我骂我都行。”
何瑞被他抱着双腿,一时有些恍然,许久,才荒谬地笑了笑,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严琅战战兢兢地抬头,却看见他温柔的笑容,一时呆愣住,“……何哥?”
何瑞垂眸,紧张道,“你昨天不是失恋了,所以借酒消愁吗。”
“对啊!”严琅睁大眼睛,理直气壮,“我……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嘛……当然是失恋。”
不知怎么的,何瑞听见这句话,心里跳了一下,却不是疼的,而是,隐隐有些……期待?
严琅看着他脸色,探头探脑地望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手,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指,“何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何瑞抿唇,“你说。”
严琅便厚着脸皮贴上去,“你……你能不能把我放在备选?”
“什么备选?”何瑞倒没明白。
严琅嘟囔着,“就,就是那个……如果你跟你喜欢的人不能成,你考虑考虑我呗?”说完,还觉得不够有说服力,立马心虚地补充,“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知根知底,我会对你好的,真的……”
何瑞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容纯粹清澈。
严琅挠着头,“何哥,你笑什么?”
何瑞摇摇头,原来他们都在心里暗暗难过,以为对方心有所属。
严琅还晕乎乎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事儿是成了还是没成,偷偷看何瑞的脸色,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平日里就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此时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倒是让严琅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
但严琅一根筋惯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直接,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也不肯把心思藏着,直接抓住了何瑞的手。
“何哥。”
正在穿外套的人愣了一下,回头看他,“……怎么了?”
备受冷落、心里患得患失的大狗十分委屈,巴巴的抓着他的袖子,小声说,“何哥……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嗓音哑哑的,似乎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跟平日里嚣张跋扈,鲁莽冲撞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让何瑞忍不住想笑。
看他笑了,严琅心里也在打鼓,但还是厚着脸皮拽了拽他的手,“别,别取笑我了,你给我个准话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何瑞笑着挣脱开他的手,在他失望的目光里,穿好外套,漫不经心的说,“啊,谁告诉你,我心里有人了?”
严琅呆了一下,“难道不是吗?你之前说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才拒绝了柯奕安的表白……”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也越来越心虚。
“所以你甘愿当备胎啊?”何瑞漫不经心的逗着他。
其实,何瑞心里已经很高兴了,这几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昨天本来以为阿琅只是借酒装疯,那个醉酒之后的吻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记忆,再也不会有任何其他的。
没想到今天醒了,就有了这样多的惊喜,严琅跪下他床边的时候,他其实很惊喜,但不敢表现,怕自己自作多情。
“哼,备胎又怎么了,我愿意等。”严琅理直气壮的嘟囔着,“给你当备胎,又不是给别人……”
这话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舔狗,连何瑞都忍不住想要打断他。
“行了,别说了,别把我说的像个人渣一样。”
严琅颓丧的低着头,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手指,特别卑微的说,“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具体是谁,那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要好好学习一下。”
“你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何瑞微微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笑。
大狗狗茫然的点头,“嗯,告诉我吧。”
何瑞望着他,突然坏笑了一下,飞速靠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很快退开转身就走,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茫然的大狗一个人在原地,慢慢睁大眼睛,像傻子似的,猛的抬起手摸在自己的唇角,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喊了一声。
“我靠!何哥!”
大狗后知后觉追出去的时候,何瑞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严琅脸色爆红,心脏跳得飞快,却高兴得无法言喻,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阿琅!”
听见动静,何瑞一惊,连忙回头上楼,却只看见坐在台阶上傻乐的人。
严琅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眼睛里充满热情和兴趣,就像猎人锁住了自己的猎物。
“何哥——”严琅突然扑过来。
何瑞脸上烫极了,连忙躲开,慌乱地移开视线,低头转身就走,不再管他。
今天天气特别好,唐玉就赖了一会儿床,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点疼。
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总是烦烦闷闷的,脑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但迷迷糊糊的抓不到实体,细想的话头又会有点疼,干脆不想。
他最近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名、名哥哥……”
大兔子从床上撑起身躯,嗓音有些哑,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套间的客厅里就传来脚步声,男人急急忙忙的回到卧室,端着一杯温水。
“宝宝,醒了?来,喝点水。”男人声音温柔,面上的表情也是带着纵容的笑意。
唐玉睡眼朦胧的抬头看了一眼,就觉得好像有点看不清楚,只觉得这是刚刚醒来正常现象,也没有多想。
就着男人的手喝下一杯温水,嗓子也好些了,但昨夜做了噩梦,唐玉心里慌慌的,便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贴在他的胸腹上,轻轻蹭了蹭,“老公……醒、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我吓到了……”
“宝宝,怎么会吓成这样,是不是做噩梦了?”墨名榷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嗯……”唐玉软软糯糯的点头,声音很委屈,“做噩梦了,梦到、哥哥不要我了。”
他抬起头,眼睛里面泪汪汪的,“哥哥把我、送到船上,然后就、走了,我怎么喊,哥哥都不回头,嗓子喊哑了,你还是走了……”
墨名榷愣了一下,眼神颤抖,宝贝说的场景实在是太具象了,让人心脏都抽了一下。
唐玉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还是一个劲儿的在嘟囔着,“兔子哭、哭的好难受,哭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拼命的喊你,你头都不回一下,坏!坏死了!”
说着说着气上来了,兔子还锤了他一下,墨名榷无可奈何的微笑,握住他的小拳头,拉到唇边亲了一下,“好了,乖,只是梦而已。”
唐玉听了这话立刻破涕为笑,点点头,“嗯,只是梦、而已,哥哥不会、离开我,我知道,我也不会、离开哥哥。”
说完,使劲在他胸口蹭了一下,把鼻涕和眼泪都擦下去。
“哈哈哈……”男人胸口的衣料都被蹭皱了,无奈的摇头,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你这个小坏蛋。那我衣服擦鼻涕。”
唐玉脸红了,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还敢顶嘴了,“那也、也是老公的小坏蛋!”
“好好好,是老公的小坏蛋,再坏我都宠着。”男人手臂用力把他从床上抱起来,任由他像个小树懒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抱着他去浴室洗漱。
唐玉摇摆着白皙双腿,挂在他身上,埋在他颈边,轻轻地默默地蹭,“老公,你身上好香呀,好喜欢……”
墨名榷偏头,吻了一下他的耳垂,“乖,老公也喜欢你。”
第101章 船上突发事故,情敌又相见
或许是被那个噩梦吓得太狠了的缘故,唐玉今天显得特别粘人,跟最初两个人互通心意的时候一样,紧紧抱着他,埋在他肩上。
墨名榷要给他洗脸,他都不肯抬起来,千般万般的哄着,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抬头。
墨名榷抚摸着他瘦削的脊背,心里的酸涩越来越浓烈。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梦而已,宝贝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这次突然做噩梦还吓成这样,可能就是恢复智力的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洗漱完,唐玉埋在他怀里,还突然莫名其妙就哭了,哭的一抽一抽的直打嗝,格外惹人心疼,墨名榷也慌了,手忙脚乱的安抚。
唐玉摇头,“不、不要离开兔子,兔子爱你,兔子不想离开你。”
墨名榷心里疼得很,沉沉叹气,只能苍白无力地说,“那只是个梦。宝宝,不哭好不好,你哭得我心疼。”
“可是、可是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唐玉哭得很厉害,胸口颤抖,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眼泪汪汪。
耳边“叮”的一声,是微波炉里热的牛奶好了。
墨名榷从走神中回过神来,抱着他,单手拿起牛奶杯,里面是半杯温牛奶,还有给他服下的药。
他突然停住了。
怀里是大哭不止的宝贝,手里是帮他治疗的药。
墨名榷呼吸急促,心脏颤抖,连手都动不了了。
许久,他还是咬着牙,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和不甘,低头,颤抖声音,“宝宝,告诉老公,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什么样的、生活?”唐玉噙着泪问。
墨名榷温柔地摸着他的脸,笑着,“最近的生活,你过得舒服吗?”
唐玉努力思考着,而后轻轻点头,“喜、喜欢。每天都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再也不会、忘记事情了,也不会、变笨。”
墨名榷静静听着,释然地笑了,吻他眉心,“嗯,你高兴,那老公也高兴。”
唐玉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乖,牛奶热好了,喝吧。”墨名榷抱着他,把牛奶杯凑到他唇边。
唐玉乖乖张口,喝完牛奶,习惯性地抬头,带着奶香味儿的柔软唇舌与男人接了个黏黏糊糊的吻。
浑身都是薄汗。
唐玉觉得很热很热,心脏也鼓涨涨的,好像有蜜要溢出来似的。
他抱着男人,一遍遍地问,“不会丢下兔子对不对,不会丢下宝宝……”
“嗯,不会。”墨名榷抱着他,落在旁处的视线却早已阴沉下去,布满血丝。
唐玉喜欢在甲板散步,他喜欢吹海风,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喜欢端着雪落青山,一边喝一边慢慢走着。
他走着走着,就忘记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了。
船舶停在了东南沿海的一个港口,在这里上落客。
唐玉喝着雪落青山,一偏头,在游客中看见了一个身影。
墨名榷也有点意外,会在这里遇见柯奕安。
更没想到,会遇上唐玉的哥哥。
他已经调查过,当年给唐玉下能让智力受损的药物时,洛宁祁并不知情,他身为唐玉同父异母的哥哥,做的事情也只是欺负他,让他没有好日子过。
真正给唐玉下了肮脏药的,是洛宁祁的生母,她害怕唐玉太聪明,会影响自己儿子的继承权,才出此下策,买通了视财如命的唐霜萍,毁了唐玉的人生。
柯奕安看见墨名榷,脸色也有点惊讶,“小榷?”
墨名榷礼貌地点头,而后警觉地看着洛宁祁,把唐玉护在身后。
唐玉抱着他的手臂,却是皱着眉,远远望着走近的人。
“我们快回房间去吧~”身后传来拖拖拉拉的一声。
洛宁祁从一旁扑过来抱住柯奕安的手臂,却不料看清了面前两个人,立刻冷脸,“怎么是你们?!”
柯奕安一把甩开他,冷漠地皱眉,“你好吵,闭嘴。”
这样子,跟当初追求何瑞时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模样差别很大。
但对着墨名榷,柯奕安还是十分温柔,“小榷,你们出来玩吗?还有小唐玉,你好呀。”
唐玉记得这个人,这个人在自己和墨名榷被哥哥的保镖揍的时候,出手帮了自己。
他便点点头,小声说,“你好。”
“毕业旅行,就来邮轮行了。”墨名榷解释说。
“真好。”柯奕安笑了,而后试着问,“那小何,他来了吗?”
“他来了。”墨名榷补充了一句,“阿琅也在。”
“这样啊,那看来我还是真的没机会。”柯奕安苦笑着说。
墨名榷其实挺欣赏他的直接,“但作为朋友,瑞子很喜欢你,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一点。”
柯奕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便扯了扯唇角,“谢谢。”
墨名榷想到什么,便说,“能不能借一步?”
柯奕安自然是点头。
身后的人不乐意了,不满地喊,“你不回房间吗?我好累,我想洗澡。”
柯奕安不耐烦了,随手扯开领带,脱下外套,摔到他身上,语气粗暴,“滚回去。”
领带打到洛宁祁脸上,瞬间就是一道红痕。他呆住,而后眼神有点难以置信。
“x你x的,柯奕安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敢朝老子摔东西!?”洛宁祁暴跳如雷,指着他破口大骂,眼睛微红。
男人并不理他,转身跟着墨名榷走到远处交谈。
墨名榷开门见山,低声说,“唐玉的痴傻就是拜他们家人所赐。是药物导致的。”
柯奕安皱眉,“什么?!”
“跟他没直接关系,但他小时候欺负过糖糖,我咽不下这口气。”墨名榷把曾经他们一群人把糖糖扔进泥巴坑里的照片给柯奕安看,柯奕安也是满脸的不忿和怒意。
墨名榷也不掩饰意图,直接说,“你帮我整他几次,就当替我出这口气。”
柯奕安冷笑,“那是自然。”
“你俩,怎么回事?”墨名榷也有点好奇。
柯奕安点了一根烟,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些事,只是一笔带过,“喝多了,打了一架,然后做了。”
墨名榷惊讶地抬眉,但其实要说多意外,也没有。
柯奕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这事儿就算是替小何的朋友做,交给我吧,我正看他不爽。”
墨名榷开玩笑,“有把握吗?你要觉得为难,我可以自己动手。”
“看不起我?”柯奕安握拳抵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我看他陷进去了,我随便勾一下就行,绝对可以帮你出这口气。”
“谢了。”墨名榷随手拿起一杯酒递给他,敬他,“下次叫上瑞子和阿琅,跟你一起喝酒。”
见完柯奕安,墨名榷把兔子带着回了甲板大厅,此时里面正有狂欢派对,劲歌热舞,好不热闹。
唐玉看上了角落里的游戏机,跑过去玩,墨名榷陪着。
过了一会儿,严琅冲进来,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何瑞在哪。
“没看见,咋了?你俩又闹矛盾了?”墨名榷揶揄了一下。
严琅抓抓头发,含糊其辞,“没呢,你没看见我就去别的地方找找……”
说着,又一溜烟跑走了。
严琅今天算是找疯了,哪哪都找不到人,他现在就想赶紧找到何哥,啥也不干也行,俩人就待在一起,默不作声地玩手机也没事。
他喜欢。
可自从早上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之后,何瑞就不见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人也找不到。
严琅找了一天了,
他都有点想放弃了,想着就等着晚上他回房间,再去找他。
可他又隐隐觉得,如果自己不去找,就会错过很多东西。
严琅不放弃,就一点点找。
终于,在邮轮尾部的一个小台球室,他找到了“失踪”一整天的人。
何瑞坐在桌子上,捏着白球,发呆。
“何哥……”
严琅小心翼翼走进去。
何瑞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心情不好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严琅声音很轻,慢慢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何瑞还是没说话,低着头。
严琅摸不准他的心思,便好声好气地问,“你是不是有心事,跟我说说行吗?”
何瑞终于开口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严琅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而后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
“何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严琅打断他,突然变得很认真,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不是玩玩的,我是认真的。”
何瑞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严琅板着脸,想要做出严肃表情,但因为平时吊儿郎当惯了,所以显得非常滑稽,但还是努力说,“我知道你的过去,你的家庭,也知道你将要背负什么,所以我更加理解你,走出这一步,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何瑞轻轻眨眼,“真的吗?”
还没等严琅说话,突然,灯“啪”的一声黑掉,而后地板开始剧烈摇晃。
“何哥!”严琅当即大喊一声,扑过去把他按住。
“没、没事……”何瑞被他压在台球桌上,护得好好的,顿时有点面热。
屋子里一片漆黑,船身摇摇晃晃,可能是遇见了大浪,严琅抓着桌沿,不敢松手,怕一松手两个人都要被甩出去。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看身下这人的状态,“那个,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
何瑞轻轻摇头,“没有,谢谢你。”
严琅嘿嘿笑了,等待那一阵摇晃停下,才从桌上下来,顺手牵着何瑞,“小心点,这会儿停电了,都看不清,我拉你。”
黑暗中,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紧紧相扣,温热干燥,在黑暗里好像心跳都连在一起了。
“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跟大家汇合?”何瑞抬头。
“嗯,好。”严琅点点头,牵着他摸索着往外走,“小心点。”
“好。”何瑞微微勾唇,心里一阵甜蜜。
两个人摸着黑出门,路都看不清,却还是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我看看手机信号还有没。”何瑞突然说,然后摸出手机,“还好,还有信号。”
打开手电筒,再给墨名榷打了个电话,说定了汇合地点。
整条船都漆黑一片,乘客躁动不已,船务人员跑出来维持秩序,解释说电力有了点问题,马上就会修好的,没有大碍。
严琅突然回头,盯着何瑞,坏笑了一下,“你听说过那个故事没?”
“什么故事?”
“远洋渔船太平洋凶杀案。”严琅声音低沉,讳莫如深,“一条渔船行驶到太平洋,跟陆地失去联系,船上的人为了活下去而自相残杀……”
“别说了!”何瑞顿时皱眉,有些不想听。
严琅本来只是逗一逗他,没想到他会真的有这么大反应,连忙道歉,“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错了,都怪我。”
何瑞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
“都是你。”严琅嘿嘿笑着,开始耍小聪明,凑到他身边卖乖腆着脸,“再说了,我俩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何瑞无语了,也生不起来气,只能胡乱揉揉他的脑袋作数。
严琅却意犹未尽,低头,把脑袋凑过去,“再揉揉。”
何瑞:?
“揉揉嘛……”大狗撒娇。
何瑞是抵挡不住的,微微抿唇,抬起手又揉了一下,“好了好了,别闹了。”
“嘿嘿,喜欢被你摸头。”严琅直接说。
“小何?”远处传来急匆匆的声音。
何瑞一回头,是柯奕安朝他疾步走来。墨名榷之前跟他提过,柯奕安和唐玉的哥哥洛宁祁也在船上,是在港城的海湾登的船。
“你没事吧?我听小榷说你不见了,船上又停电,我担心你——”
话没说完,男人看见何瑞跟严琅握在一起的手,停顿了一下。
严琅立马抬起手臂,一把将何瑞搂住,耀武扬威地抬着下巴望着面前的男人,“哼,他好得很,有我护着,怎么可能有事?”
何瑞见他又开始翘尾巴,不由得心里叹气,开口阻拦,“阿琅,别闹。”
大狗被主人骂了,特别委屈,一肚子气,哀怨地看着主人,又狠狠瞪了一眼柯奕安。
何瑞又安抚,牵着他的手轻轻拉了拉,“我们晚点回去说。”
一句话就把闹别扭的大狗哄好了,又美滋滋地跟在他身后。
第102章 你不配跟他比,你只配当替身。
手电筒的光不算大,但柯奕安还是看清了面前这两人脸上的神色。
甜蜜,喜悦,相互眷恋。
那是何瑞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未浮现的神色。
“他哪里好?”柯奕安轻笑着问出来。
他向来不会玩暗恋那一套,要什么就争取,表面上看着斯文无欲无求,其实内心有股子阴暗的狠劲。
他不介意何瑞拒绝他,但他看见何瑞的男友,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或者说,我哪里比他差?”柯奕安视线缓缓移动,落到严琅身上,带上一点轻蔑。
严琅顿时怒了,可心里更多的还是惶恐。
是啊……自己看上去好像哪哪都不如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何哥怎么会……到底为什么……
严琅敢怒不敢言,愣是忍着一句话都没敢说。
何瑞注意到他把自己的手攥得更紧,霎时一阵心疼,轻声唤他,“阿琅。”
严琅连忙看向他,眼里满是委屈,“我在。”
“叮铃铃——”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是柯奕安的手机。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眼神浮起不耐烦和冷漠,而后掐断,继续望向何瑞,声音平静温和,“你之前跟我说的,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他吗?”
何瑞沉默了一下,点头,“嗯。”
柯奕安无奈笑着,眉目之间都是不甘心的苦涩,“为什么呢?我比他差在哪呢?”
何瑞握紧严琅的手,转头看向柯奕安,“奕安,你很好,我特别感谢你会喜欢我,但也真的很抱歉,我不能欺骗你。阿琅或许在你看来有很多缺点,但在我眼里,这些都是他率真随性的表现,我……我很喜欢他的这些特质,请你理解。”
严琅眼睛慢慢睁大,带上许多难以置信,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什么东西来,连声儿都发不出来。
何瑞动了动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笑着跟他对视一眼,而后说,“再说,他有些不足的地方,我也会帮他改,实在改不了,就……”
“能改能改!”严琅立马表忠心,双手包住他的手掌,瞳仁紧紧锁着面前的人,生怕他对自己失望,“何哥,我能改,你说我就改……”
何瑞一愣,而后笑了一下,“我本来想说,实在改不了,就想办法包容。”
“何哥!”
严琅感动得无以复加,抱着何瑞埋在他颈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得跟狗一样,嗷嗷的,何瑞觉得丢人,但也舍不得推开他。
看见面前二位这么缠缠绵绵,柯奕安也有点无地自容,心里酸酸的,但不想表现出来惹人笑话,便压抑住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柯奕安拎着外套,海边风大,他松松垮垮地将外套披在身上,瞥了一眼严琅,意味深长地对何瑞说,“哪天你要是受不了他了,来找我,也行。”
“滚开!不许挑拨我们的关系!”严琅立马挥舞着拳头,怒气冲冲。
柯奕安低低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走出两步,手机又响了,柯奕安刚刚被何瑞又拒绝了一次,心情本来就不好,阴着脸,接起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奕安,你、你在哪……好黑啊、我好害怕……”
“你他妈烦不烦?!”柯奕安忍无可忍,暴躁地骂回去,“没长手没长脚吗?”
“可是……”
“现在船上停电,就你一个人怕?就你特殊?矫情的!”柯奕安把刚刚的怒火一股脑地撒出去,“你害怕你自己想办法,我忙着,别烦我!”
说完,还没等洛宁祁回复,皱着眉挂断电话,直接进了游轮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