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水鹊的质问,自然说不出回答来。
眀冀视线一瞥,目光顿在水鹊手中的秘经上。
书名印刷得显目。
眀冀神色顿时严肃,“你怎么看这样的书?”
水鹊被他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吓一跳,反驳道:“怎么样?”
他可是在为了剧情进度不懈努力,不像对方,整日不务正业见不着人!
这个人居然还反过来质问他。
眀冀一看水鹊的样子,就知道是生气了。
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起过争执了,眀冀不愿意和水鹊吵架,当即语气缓和下来,劝道:“别看这些歪门邪道的书,对道心修炼不好。”
他是一番正人清流做派了。
和专门研究歪门邪道的小宗主泾渭分明一般。
把握人设,水鹊不甘心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体质……如果不研究这些阴阳采补的学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筑基呢?”
“你也应该看看。”水鹊把书递给眀冀,梗着脖子说,“反正你也是因为这事才能和我订娃娃亲的,这是你的职责。”
眀冀的脸色忽地冷下来,“你清楚?”
水鹊满脸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像生气了一样。
眀冀垂落身侧的双手紧攥,撇过头不看那双澄澈的眼睛。
他自然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被收入宗门的。
但小宗主知道这种事情,又是不一样的意味。
多年前他就纠结,水鹊和自己亲近,是因为心中认可他这个人,还是说,仅仅将他当做是好用来以后采补的纯阳之体。
那时候水鹊还那么小,又天真,亲亲昵昵地喊他眀冀,生病了要他陪在身边睡,要他哄着,否则就睡不好。
眀冀当时认为,或许小宗主是喜欢他这个人的。
毕竟小孩子的喜恶是真实而不掺任何杂质的。
所有人都说他们以后会成婚,眀冀知晓背后的含义,无非说他是小宗主未来的炉鼎。
他只是认为仅仅为了炉鼎而成婚,太过荒唐,婚姻本是大事,心意相通才能在日月铭证下成婚。
外人说他如何,眀冀不甚在意。
他只有一点在乎,水鹊也是仅仅将他当做采补的炉鼎?
心中郁结而显出痛苦的神色来。
一时晃神,反应过来时他竟然被水鹊像小时候那样,一瞬不察,便被他横冲直撞地推倒在地。
藏书楼顶上的木梁在视野中央。
依照眀冀的修为,水鹊想动他,本来是和蚂蚁撼树一般的,只是身体觉察到对方是水鹊,不用说是推他,便是打他也不会下意识拦着。
水鹊学那些剧里急色的恶徒一般,他跨坐到眀冀的腰腹上。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采补怎么了?我如今还没到筑基,都、都是你的错……”
77号都和他说了,剧情里龙傲天男主一身傲骨,就是不肯低头当炉鼎,所以未婚夫小宗主才去偷吃的。
给他加了多少工作量啊。
眀冀的脑中阵阵嗡鸣。
除却心跳如雷,他只注意到水鹊因为紧紧夹住自己腰身,而溢出来的腿肉。
罗衫底下只有单薄的亵裤。
他能感受到水鹊大约是紧张,腿根颤颤,夹腿困住自己时,软肉微微一抽一抽的。
眀冀神情几乎是空白的,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为什么会在意小宗主是不是仅仅将他看做炉鼎?
这个问题好像找到了答案。
水鹊还在磕磕巴巴地说:“要是你努力一点,把东西都灌进来,我藏在下元里炼化,那样我……我早都筑基了。”
他现在知道男主是不会答应当炉鼎的。
所以大着胆子,把眀冀的手提起来,按在自己平坦的腹部。
从衣料底下,透出蚌肉一般粉白的颜色。
是柔软的。
监察者冷声道:【别动。】
水鹊僵住,他本来就紧张,被监察者突然的出声更是弄得精神紧绷,【怎、怎么了?】
他一愣神的功夫,手上松了力道,眀冀的手挣开来。
藏经楼内几乎落针可闻,逐渐粗重的喘息声便因此突兀起来。
被他坐住的腰腹绷着劲,硬实得像是铁打铜铸的。
眀冀耳根滚烫,豆大的汗珠从他鬓角滑落,滴到藏经楼的木质地板上。
水鹊本能觉察到危险,他下意识想往后挪一挪躲避,又被监察者一句无奈的【别动】给喝止了。
“起来。”眀冀的声音喑哑,他闭上双目,手掌抬起来掩住鼻梁之上的面部,“水鹊……起来。”
他像是忍受着什么极刑,说话时连薄唇都在颤抖,说到后面,语气已经隐隐有了恳求的意味。
水鹊缓缓眨了眨眼,忽而翘翘唇角,由于笑意,眼睛弯得像一轮弦月。
似乎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他非但没起来,还好整以暇地从衣衫的内袋里取出手帕,湖色绸绣团雀纹的,不紧不慢地倾身,给对方擦一擦汗,“眀冀,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再挪一两寸的危险,水鹊只以为自己的举动拿捏了眀冀。
寄人篱下的眀冀,肯定是一身傲骨不愿意当炉鼎的,碍于他是小宗主和多年情谊不敢反抗,现在肯定怕死自己霸王硬上弓了!
作为霸王小宗主,水鹊轻轻柔柔地给他擦干净了鬓角的汗滴。
或许这样的程度也被算上了是亲亲抱抱一类的亲昵接触,77号播报的软饭值缓慢增长了一点。
他倾身给人擦汗,几乎更是要贴到对方身上去。
细细绵绵的香气闷得眀冀思绪更是紊乱,无奈,他向水鹊道歉,“方才,是我说的有错,只是采补比起寻常修道来……”
采补获得的修为实为绣花枕头,光是能够通过修为提升增加寿元,实力仍旧停留在原处的阶段,比不上正经修炼真枪实干来的好。
他要这么说,话不好听,水鹊肯定又和他生气。
眀冀顿了顿,声音仍旧喑哑,“你先起来。”
“那你以后还躲不躲着我?我们以后要成婚的,作为未婚夫,你得向我汇报每天的行程,不能叫我找不到你,知道吗?”
水鹊不急着起来,他双手环臂,压制着人居高临下地看眀冀。
他看肥皂剧里的那些刁蛮恋人都是这样的,一点隐私都不给恋人保留,无时无刻都在查岗。
可惜这个小世界没有手机电话。
水鹊转了转眼珠,不过他可以叫他爹给他弄传音符来,贵是贵了一点,还只能通过注入灵力来传音,但是在灵力相对稀薄的下界,这已经是最灵便的传讯工具了。
眀冀只能点头答应。
水鹊还没能得意地哼哼两声。
就被人从后一手提溜着领子,一手圈住腰,轻轻松松拎了起来。
涂钦午把他放好,仿若摆正一个磨喝乐娃娃。
他状似打趣道,“怎么摔一跤,还摔到一起了?”
眼角余光瞟一眼眀冀身上的异状,笑了一下,“摔得可当真狼狈。”
眀冀沉默无言地站起身,顺便捡起了方才两人在拉扯当中弄掉在地的秘经。
神使鬼差一般,他不动声色地收入腰间储物袋。
水鹊不尴不尬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做坏事被发现,还捏了一把汗。
涂钦午剑眉一挑,问他:“你怎么也不等我?让我一顿好找。我比试赢了师兄你也看不到……”
他愈说,神色愈加有些幽怨,像被主人遗留在演武场,不得不一路自己找回来的大型犬只。
水鹊同他解释道:“眀冀骗了我们,让我发现了,他说这日下山不得空闲,我一回头他正路过演武场,我不就要捉住他?”
都是竹马竹马的,水鹊坏心地怂恿涂钦午和自己一起谴责眀冀,“这人对我们说谎,行动也背着我们来,以后说不定做什么事情呢?”
他神色不满地对涂钦午道,寻找认同,“你说是不是?”
埋怨的时候,眼尾垂垂,腮帮子不自觉地鼓起,和小时候闹别扭是一样的。
眀冀无可奈何地叹气,解释道:“药谷的长老遣我帮忙寻找药草,因此耽搁了,明日才下山。”
涂钦午问他,“你的玉牌镌刻的地点是哪去?”
领取功善堂玉牌时,可以在登记册上看到任务内容。
而玉牌本身一般只镌刻了任务的地点。
眀冀回答:“人间界,大金朝,京郊李家村。”
涂钦午挑眉,“倒是巧了,我今日领取了玉牌,也是大金,不过在安泗郡。”
安泗郡离大金的京城也不远。
水鹊不敢置信地问:“你们全要下山去?”
要留他一人在宗门里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两人,好像是唯一被孤立的那个似的。
涂钦午看不得水鹊这可怜见的,但又犹豫,“可是宗主不让你下山。”
水鹊身负练气中期修为,可身手其实还比不得宗门里一些刚练气但拳脚功夫好的小弟子。
微生枞不让他下山,放心不下,反正水鹊也不缺功善堂发放的那点灵石,微生枞每月给他的灵石都花不完,这些年已经攒起来都有了个小金库了。
一个偷吃对象,一个男主,这会儿他们全下山了,水鹊也不知道上哪还能刷动剧情进度。
他当然要跟着去了。
水鹊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我爹最近闭关,他不管我,我也不领功善堂的玉牌,跟你们偷偷下山去,谁能知道呢?”
涂钦午忽而问:“你跟我们谁去?”
他状似随口一问,眼中一直注意着水鹊的神色。
水鹊的算盘打得可顺溜,干脆道:“反正都去大金,我们三个当然要一直一直一起了。”
倒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涂钦午胸腔闷着一口气,回答道:“噢。”
眀冀未置可否,他心思不在此,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过储物袋。
眀冀和涂钦午皆是筑基的修为,一个半剑修能御剑,一个纯体修能飞遁。
只有水鹊,能干瞪眼。
要不是筑基的飞遁不稳定,不可带人,涂钦午就想背着水鹊了。
最后还是只能让眀冀御剑。
只需几息灵力。
苍莽群山不见,万壑争流也抛之身后,万物山川瞬息过境。
没有半炷香的功夫。
三人已经到达安泗郡。
安泗郡之所以称之为安泗郡,正是因为郡中横了一道泗江,是吴江的支流,若是从渡口乘水路往东南汇入吴江,没多久就可以看到京城的影子。
这一日还是端午。
不过他们出发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因而没赶上安泗郡内的龙舟赛。
光线昏黄,河边芳草萋萋,绿柳垂波之中,静静停着三两偃旗息鼓的龙舟。
游人依旧熙熙攘攘,空气中飘着粽子香。
涂钦午说自己领的玉牌,任务是追查安泗郡近年来扬名的一艘大画舫的异状。
不是寻常那样只是建在河沿边不能够移动的画舫斋,而是可供游人上去食宿游玩的大灯船。
只不过他们绕着江边走了一遭,除却藕花深处的五六纳凉小舟和一艘运盐船,所谓的灯船是没见到的。
水鹊在河边的摊贩那里,买了份豆儿水解暑。
他小口啜饮,缓了喉中干涩,才问头发斑白的摊贩,“老爷爷,你可知道县里有名的画舫?”
老摊贩和蔼笑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是说云霞画舫?慕名过来这里游玩?”
水鹊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可是怎么也不见画舫呢?”
老摊贩缓缓道:“云霞画舫是每日申酉之界才停到岸边,一日只接待不到十五名客人,要在傍晚到这里第五棵柳树的岸边等候,价高者先上船。”
“你们可来的不凑巧了,前脚也是有四五位仙师向我询问这件事。”
老摊贩观察他们的气度打扮不似寻常人。
水鹊神色悻悻。
申酉之界,是下午五点,他们出发得晚,错过了。
没赶上,早知如此他在宗门里吃粽子时,就吃得快一些了。
涂钦午安慰道:“明日我们早早地来,现在先找地方落脚吧。”
老摊贩笑呵呵,热情洋溢地为外地游客介绍,“我们安泗郡近来游人多,但邸舍没多少,最好的是这条街尾的福来邸舍。”
“你们现在去,应当还有房间,前头几位仙师,老朽也是这般介绍的。”
水鹊点头,转步向结尾的方向,回头扬扬手道:“谢谢老爷爷。”
他脸颊在日暮的光亮中,弧度柔和精致。
犀颅玉颊,雪肌粉腮,天生一副好颜色,叫路过的游人频频投诸视线,又再留意到小仙师身旁。两个人高马大同样气质不凡的青年。
暗自感慨今日怎么见到这么多仙长。
福来邸舍的掌柜问他们打尖还是住店。
眀冀淡淡道:“住店。”
掌柜惋惜道:“如今时节,游人多,前头五位来自沧海剑宗的仙师各订了房,邸舍的客房这下只剩两间天号房了,仙师你们意下如何?”
若是京城,倒是有专门开设为修道的仙师服务的客栈。
然而安泗郡此前甚至能堪称穷乡僻壤,这样的客栈是没有的。
涂钦午还没开口说话,水鹊就道:“那我同眀冀一间!”
当然是纯阳之体的男主阳气重了。
而且涂钦午小时候睡姿不好,长大了水鹊也不喜欢偎着他睡。
涂钦午没法,悻悻和他们在两隔壁分别。
风尘仆仆的,自然要先洗一个澡。
福来邸舍的服务很周到,今日是端午,按照人间界的习俗要“浴兰”,采兰叶煮汤而浴,清爽身心,一点疲惫也能消散了。
水鹊比较磨蹭,他让眀冀先洗了。
等他洗完,小二过来换汤水,水鹊才慢慢吞吞地从储物袋里找出夏衣,往卧房专门洗浴的内间去。
所谓内间,实际上和卧房的床铺也只隔了一扇大的黑木屏风。
水声几乎没有阻挡,在同一房内,稍微的波浪涌动也能听见。
眀冀心神不定,他坐在床沿等待,桌边烛火如豆。
他下意识想找本书看。
可一探及腰间的储物袋,想起内有何物,眀冀就和碰到火舌一般收回手来。
那本秘经终归是不能看的。
水鹊洗净了出来,漱口洁面之后,就准备吹了烛火睡觉了。
窗外已经是月朗星稀。
结果眀冀非说睡地铺,水鹊和他来回争论两轮,问又问不出来缘由,就又同这个犟牛一样的男主置气了。
那点阳气,眀冀不睡床上,他还不稀得要呢!
小宗主气冲冲,丢下一句:“我去找铁牛一起睡!”
房门嘭然关上,背影也见不着了。
水鹊一出门就左转隔壁,推门而入。
室内一片漆黑,灯烛已经吹灭了。
好在天号房的布置都大同小异,像床铺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铁牛……?”
怕人是已经睡着了,水鹊喊得小声。
床铺的素帐已经放下,只有月光,他也看不见床上的情状。
只好摸索到床边,撩开素帐。
他才这一个撩开的动作,床内迅疾地伸出一只大手握住他的手腕。
素帐系起,借着月光,水鹊看见了对方深邃冰冷的眉眼。
不是铁牛……?
他进错房间了?
宗慎这也才看清来者不是什么贼人。
这人似乎是刚沐浴了兰汤。
身上有菖蒲、桃、柳的香气混杂,其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似草木香,而是绵甜的。
看着他,由于惊讶而微微睁大了眼睛。
端午辟邪用的小符,松松散散斜插在半束的乌发上。
夏衣轻薄,被宗慎握住的手腕,衣袖褪下来到肘弯,小臂流香雪腻。
水鹊小声道:“你能先松开手吗?有点疼。”
第131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10)
手掌桎梏住的那截腕,柔若无骨似的,像细雨朦胧时抽条的初生柳枝。
若是他稍一用力,说不定就要折断了。
宗慎心中掐诀,一旁铜灯重新燃起火光。
这才看清对方正神态恓惶地看着他。
宗慎下意识松懈了手中的力道。
让水鹊正好能够挣脱。
挣脱后,和受了天大委屈一般,自己心疼自己,垂着眼睫,给手腕吹了吹。
月色和烛色之间,那手腕上有一道刺目的红印。
竟是他方才握出来的?
他没见过这样娇贵的人。
宗慎的眉头紧锁,眉梢带着锋锐冷意。
寒目漆黑,语气如同审讯般问道:“你是何方小贼?为何深夜入户?”
他的剑悬挂在床头,剑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在夜里隐约有寒芒。
配上冷肃的剑修,压迫感极强。
水鹊抬眼瞥他一眼。
终于才想起来,今天傍晚入住时,掌柜说过前头有沧海剑宗的订了房间,天号房才房位紧缺。
邸舍的客房,寻常都有等级之分,由高至低的,好的分别是天地人三号,简陋的有通铺、柴房甚至马圈。
沧海剑宗……
在水鹊记忆里没记错的话,是下界第一大宗,不管是实力还是势力,各方面都确实能够甩位次中流的悟真派几条街。
可是他们不都是无情剑道?
无情剑道不是要求清修……?
做什么住这么好的房,地号明明也足够人住了。
水鹊心中嘀嘀咕咕。
现在还张口就诬赖他是小贼。
修无情道的真是讨厌。
逻辑缜密的小宗主,不但不讲道理,还倒打一耙,“你们剑修粗枝大叶,半夜睡觉不锁门,还说我是贼人……”
宗慎闻言,视线移向房门,是虚掩着的,外面廊道的月光还从缝隙照入一道白霜。
他入睡前确实忘了落锁。
只因为宗慎罕有到人间界来的经历。
从前在沧海剑宗,作为首席弟子,有自己的洞府,阵法环护,平素剑宗内也没有人情往来,不需要讲究锁门。
确实有他疏忽的成分在。
但为什么对方可以如此理不直气也壮的?
“就算我疏忽,未曾落锁。”宗慎正色,直言道,“小元君擅自闯入他人房中,恐怕也不是正当的行为。”
肉体凡胎者通常叫修真者为仙师,而元君则是修真者之间的称谓,带了点客气,与道君、真君之类的相差无几。
宗慎已金丹巅峰,神识一扫,轻而易举地辨出了对方也是修真者,不过只有练气修为。
身上也没什么辨识物。
不知道是哪个小宗门出身,半点不讲究礼数。
水鹊被他说得心虚,低着头,细声咕哝道:“我是一时间迷糊,走错了……”
77号同他介绍,【宿主,这是沧海剑宗的首席弟子宗慎,以后就是你的第二任……未婚夫,剧情里他在男主被退婚之前,其实也和你勾勾搭搭,纠缠不清的。】
【虽然,因为对方同样是纯阳之体,大部分时候是宿主背着男主想偷吃在单方面勾搭对方……】
【但是他没表态没拒绝,一看就不是什么有原则的好人!】
有77号这么一说。
水鹊和有人在后面撑腰一样,更加理直气壮了。
“我走错了是我的问题,”他先承认自己的错误,转而反问对方,“你睡觉不锁门,是不是故意的?一点儿也不检点,哪里像良家剑修啊?”
还是修无情道呢。
他一个以后修采补秘法的,睡觉都知道要锁好门窗!
宗慎神色一顿。
是谁不检点?
寒目打量对方,越是仔细去看,眉弓越是沉沉压着。
兰汤新浴,发梢还湿漉漉的。
身上还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香气,不知道是不是在衣服里藏了香珠。
衣衫又单薄,被浴汤蒸得粉腻腻的肌肤,隐隐约约从春纱底下透露出来。
这般模样,深夜闯进男人房里,一声不吭就撩开素帐要上床铺。
心思将近是昭然若揭。
宗慎知道有些走歪门邪路的修真者,会用身体换取修真资源,有时候是换取法宝,有时候是灵石。
那些腌臜事,宗慎即便是不关注,也无意中有所耳闻。
对方也确实符合那些闲话者口中的描述。
长得漂亮,修为低下。
眉眼能称上世人口中的“我见犹怜”。
只是不大聪明。
竟然将目标放在他身上。
宗慎疑惑,沧海剑宗以无情剑道闻名,对方竟然是不知道么?
但凡换了其他道心不坚定的修真者,怕当即就是捉着人的手不放,一下拽到床榻上。
那些人对于送上门来的,多有不珍惜,动作捣得又凶又狠,眼前的小元君修为又低,必然毫无反抗之力。
到时候后悔,也只有被人扯着脚腕回来,再舔眼角泪水的份了。
宗慎的心绪想到那些腌臜事情,眉头更是皱紧。
夜露深重,念在对方或许是初犯,也没酿成什么祸事,他不愿意再如何责怪追究。
宗慎说道:“回去罢,今夜之事,我便不予追究,往后你也别再……”
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些下等风流事。
只能话锋一转,“要将心思放在正经修炼上。”
对方严肃的话语和神态,有点像是再年长一些的眀冀翻版。
水鹊撇嘴。
是不是沧海剑宗的剑修都这样?
年纪看着也没多大,就和一个小老头一样爱说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眀冀以后是拜入沧海剑宗呢……
宗慎眼见着那抹背影离开房间。
他自认为没有说错,小元君却好像不服气,临走时心中闷着气一般。
大抵是被他一番话,戳破了心思罢。
宗慎下床,为了避免事情再度发生,他将房门锁上。
靠近门扉时,听到外面有朦胧人声。
水鹊一转步子出来,正好遇上了披起衣服来寻找他的涂钦午和眀冀。
涂钦午见了他,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他方才夜不能寐,留心隔壁的动静,要是眀冀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准备立刻就转步破门而入。
隔着墙,隐约听见什么吵架声,水鹊还说要找他睡。
涂钦午立刻将落锁的房门开了,欲盖弥彰一般,任凭房门虚掩着,自己回到床上装睡。
等了许久,没见到人过来。
感觉不对,他才去找眀冀。
发觉对方的房内也没有水鹊的踪迹。
两人急匆匆出来找,正好遇上了。
眀冀担心地问:“你刚刚上哪儿去了?”
水鹊看了看他们两个,抿了抿唇,才说:“你不答应和我同睡,那我当然要找铁牛睡了。”
涂钦午环臂道:“你方才可没来我房中。”
他等了好一会儿,水鹊根本就没来。
水鹊一边嘀咕,一边往房间走,“那是因为我走错了,打扰到隔壁了。”
眀冀沉眸,“我同你睡床上,夜深了,你不要再走动了。”
他原本是想避免和水鹊同床睡,要是因为这样,水鹊走到陌生人房中,遇到了坏人……
眀冀想到就一阵后怕。
涂钦午狠狠瞪了宗慎那间天号房一眼。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晚上睡觉竟然不锁门?!
宗慎在房门内,听闻三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落了锁后,双手垂落身侧,神色似乎是在沉思默想。
水鹊睡了好一觉。
直接睡到外头太阳光线照入床铺上。
眼皮挡不住热烈日光,白澄澄一片。
他迷迷糊糊的,又睁不开眼,先往外侧摸了一下。
眀冀昨晚睡床铺外侧,他靠墙在里边睡。
现在外缘的位置已经没有余温了。
五官逐渐苏醒了。
水鹊这才听到哗哗水声,从屏风后传来。
昨晚他睡着了,在梦中就听到眀冀叫了当值的店小二要冷水冲浴。
现在大上午的又洗什么?
人间界也没这么污七八糟,让眀冀一天要洗三次澡吧?
水鹊不记得眀冀这么讲究过。
在药谷挖泥巴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洁癖啊?
水鹊换了衣裳起来。
他的丝帛腰带不好束,就到屏风后找眀冀帮忙。
水鹊低头捣鼓腰带,嘴巴嘟囔着:“你在洗什么呀……”
眀冀闻声,措手不迭,手中正在清洗的衣物咣当的一声落入水盆中。
水鹊歪头凑过来,“嗯?”
“你洗亵裤做什么?”水鹊疑惑地问,“小二不是早上会来收走需要清洗的衣服么?邸舍会安排清洗的呀。”
邸舍的服务很全面,会提供食物、沐浴,每日清洁房间与换下的衣物,需要的话,在郡内的范围,连代步工具像马匹这些也可以提供。
眀冀闷不吭声。
他看明白水鹊进来找他是做什么的,擦干净手中的水痕,因为用皂团打过泡沫,手指又在水中泡久了,指腹发白泛皱。
低下头,好好地帮水鹊把腰带束好了。
有这样停顿的功夫,才找到借口。
“贴身衣物,我不习惯他人清洗。”
眀冀半阖眼,松开手。
水鹊之前还不知道他有这层讲究。
不过眀冀在门派里,确实从来都是自己洗衣物的,偶尔还在水鹊身边的仆役告假时,帮忙洗上水鹊的份。
眀冀见他脸上没有怀疑之色,心中的石头落下。
水鹊是纯阴之体,怕冷不怕热,大夏天也手脚发凉,昨夜下了一场急风骤雨,空气一冷,水鹊就往他怀中挤。
本身床铺也不大,眀冀即便是要避开,也无从躲避。
只能任由水鹊像八爪鱼一样纠缠着。
玉软香温,整个被褥里都是对方的味道。
眀冀几乎彻夜难眠,凌晨时分洗了冷水澡。
再回到床上,因为他身上当时冷气未消,水鹊就不愿意再往他这里靠了。
勉强闭上眼睛休憩。
又梦到昨日在藏经楼里,小宗主跨坐在他身上,一边贴过来给他擦汗,腰身下塌成一个肉眼可察的漂亮起伏,一边慰问他,眀冀怎么净是在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