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只想谈恋爱/邪神禁止伪装人类—— by绣生
绣生  发于:2024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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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星眸光微动:“他们确实有个女儿?”
“有。”韩志说:“我用权限调取了301的户籍信息,这对夫妻男的叫吴怀,女的叫程慕。夫妻俩结婚八年,有个五岁的女儿叫吴梦雨。不过吴梦雨似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并没有上学。程慕为了照顾女儿一直待业在家,吴怀则在一家卖心理课程的咨询公司做销售。最近三个月内,程慕有两次精神污染接受治疗的记录,不过她的症状并不严重,只需要服药和定期复查。”
两人交谈间,搜查的工作人员拎着一个行李箱出来:“韩队,在次卧的床底下找到一个行李箱,里面有残留的人体组织和血渍,其他没有发现。”
“都封存好带回局里做检验,再留两个人在小区盯着。”韩志站起身,对宋南星说:“麻烦你跑这一趟了,吴怀父女还没找到,你平时进出小区注意安全,如果发现线索,第一时间联系我。”
宋南星应下,好奇看了一眼行李箱,轻声说:“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好可以装进这个箱子里。”
韩志一愣,皱眉看他:“怎么忽然这么说?”
宋南星说完自己也愣了下,摆手说:“我乱说的,可能是恐怖片看多了吧。”
韩志却若有所思:“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等回局里做个化验就知道结果了。”
至于结果如何,宋南星就不太可能知道了,他和韩志分别后就回了自己家。
而先前顺手放在玄关上的水碗,自然而然地被遗忘了。
除了301的主人,谁还会在意呢?
因为方主任和徐才接连出事,次日上午交换中心就通知所有工作人员召开了线上会议。
好消息是方主任出席了会议,看起来虽然有点憔悴和惨淡,但是四肢健全精神状态也还算稳定。
坏消息是徐才被精神卫生中心的人带走了,情况不明。
宋南星一边百无聊赖地听领导发言,一边偷偷玩手机。
工作大群里被明令禁止讨论方主任和徐才被污染的事,有几个八卦的同事火速建了个摸鱼小群,宋南星作为八卦对象之一,也被拉进了群里。
此时群里正讨论301凶杀案讨论得热火朝天。
[警方通告竟然说是吴怀杀妻之后畏罪潜逃,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呢?]
[吴怀那个公司我有朋友在里面工作过,是卖心理按摩课的,据说提成点特别高,不过业绩压力心理压力都很大,因为接触的客户经常都奇奇怪怪的。我朋友说有次他接待了一个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客户,对方签合同时笔掉在了地上,他去捡笔的时候从桌子底下看见那个客户没包严实的腿上全是脓疱,脓包里面还有眼珠一样的东西在动。他被吓得做了几晚噩梦,没过几天就离职了。吴怀能在里面工作那么久,早就不正常了吧?]
[这个公司我也听说过,好像说心理治疗特别有用,我有个远房亲戚去过一次,说比医院的治疗效果都好,]
这时有人艾特宋南星:[你就住吴怀楼上,没什么一手消息吗?听说他老婆死了半个月尸体都被掏空了,但还跟活人一样能说会动的。就这官方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说是凶杀案呢。]
宋南星看着群里的消息,想到那些成群结队从门缝猫眼挤钻进来的肉老鼠,心说这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凶杀案。
但相比其他可能,一桩普通的凶杀案可能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回:[我跟301也没怎么打过照面,要不是她们家每天晚上都打孩子吵得我没法睡觉,我都不会去敲这个门。]
见宋南星没什么新鲜消息,群里又八卦了一会儿,就渐渐安静下来。
宋南星翻看着群聊记录,打开搜索引擎搜了下这家叫“好梦”的心理咨询公司。
搜索引擎跳出来的第一个界面就是这家公司的官网。
网站页面做得简洁美观,首页是公司的品牌介绍和课程推广。
宋南星滑动网页浏览,在看到心理咨询师的介绍页面时陡然停下来,目光死死盯着排在第一位的咨询师,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冷冽。
他用手指按着对方的照片,用力得恨不得隔着屏幕将对方的脖颈掐断。
——那是个面容平和的微胖中年男人,从出色的五官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俊,一身白大褂让他看起来格外具有亲和力和可信度。
照片栏下方用小字介绍,这是“好梦”咨询公司口碑最好的明星咨询师宋城。
宋南星细细咀嚼这两个字,脸上第一次露出称得上怨恨的表情。
沙发上布偶兔子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红眼睛担忧地看向他。
宋南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平复起伏的情绪,拨通了韩志的电话。
“宋南星?有什么事吗?”大约是没想到他隔天就打来了电话,韩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
宋南星听见自己用十分冷静的声音说:“韩队长,我在吴怀工作的那家心理咨询公司官网看见了我爸爸的照片,他是那家公司的明星咨询师。”
“他没死,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章鱼:我!会!在!意!
小章鱼:有没有人能捍卫一下章鱼的恋爱权啊!小章鱼也想要老婆!
宋南星:?

第6章 两口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
韩志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你父亲的尸体当时是局里负责收敛的,案子封存之后就立即火化了。”
十几年过去了,韩志再想起宋城这个名字时,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提起宋城,恐怕大部分人都不会陌生。他曾是中央研究院的一级研究员,高智商高学历造就的漂亮履历让他一路开绿灯,年纪轻轻就成了中央研究院的骨干。当年他被中央研究院外派来桐城,在传染病防治中心任职时,一度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那时距离精神污染出现不过四五年时间,精神污染的恶劣后果尚未完全显现和蔓延,政府高层以及大众都还对抗击这种忽然出现的不知名病菌抱有乐观期待,期盼这位研究院的新生骨干能带领手下的团队研究出从源头解决精神污染的方法或者药剂。
但这位备受期待的一级研究员不仅没有带来新的希望,反而一手酿成了震动九大城的黑山羊惨案,他用六十四具孩童的尸体,将精神污染的可怖之处赤裸裸地展现给了所有心怀希望的人。
当时黑山羊案第一次现场的残忍血腥,让许多参与这个案件的工作人员都产生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就连韩志自己也在案件被封存之后去做了许久的心理疏导。
如今再回忆起来,仍然有种阴翳笼罩呼吸不畅的错觉。
“可是当初黑山羊案本来就不算结案。”宋南星语速放得很慢,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你们确定他真的死了么?或者说那具尸体真的是他?”
韩志一阵心悸,宋南星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当时案子虽然因宋城的死亡得以结束,但实际上整个案件还有诸多疑点没有解开。
比如时至今日,仍然没人弄清楚他残害这么多孩童、甚至连亲生儿女都不曾放过的目的,只能根据现场留下的一座巨大黑山羊石雕像推测他遭受过精神污染,且加入了某个以黑山羊为图腾信仰的邪教组织。
再比如,算上宋南星,当时的受害者其实一共有六十六个孩子,但他们在现场只找到了六十四具尸体。
只是他们在进行地毯式搜查取证时采集到了宋南星妹妹宋南月的人体组织以及血液样本,再集合路边监控以及401找到的宋城的工作笔记,才确认宋南月也是遇害者之一。
而宋南月的尸体,直到案件封存也没有找到。
还有宋南星,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在那样的绝境中活下来,本身就十分不可思议。
但这一切的疑问都随着宋城的死亡、黑山羊案被封存戛然而止了。
“你先别急,我先看一下好梦的官网。如果确定是他,我会上报申请重新调查。”
韩志长长吁出一口气,侧头夹着手机打开笔记本搜索好梦心理咨询的官网。
页面很快加载出来,他拖动鼠标去看心理咨询师的介绍界面,看清照片之后,他眉头先是一松,接着皱得更紧:“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你爸爸?”
宋南星看一眼页面上展示的照片,语气笃定:“是他,我绝不会认错。”
韩志沉默下来。
宋南星立即察觉他前后态度的变化:“怎么了?”
韩志叹了口气,说:“我们加个微信,我直接发你看吧。”
两人很快交换了微信。
宋南星还没来及打招呼,韩志就发了一张截图过来。
“你仔细看看,这是宋城吗?”扬声器里韩志的声音显得忧心忡忡。
宋南星将截图点开、放大,看着照片上相貌寻常的陌生中年男人,也随之沉默下来。
这自然不是宋城。
他抿起唇,切出通话界面去看自己打开的网页,却发现咨询师介绍一栏和韩志发过来的照片别无二致。
不是宋城。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见是他……”宋南星喃喃,手指用力扣着手机后盖,语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韩志问:“你最近的精神检测数值有异常吗?”
“没有。”宋南星说。
韩志沉默一会儿,说:“仪器会出错会被蒙骗,派出所和徐才之前不也没测出问题?301就在你楼下,你又近距离地接触过污染物,受了影响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建议你最好尽快找个不下雨的时候,去精神卫生中心做个全面的检查。”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宋南星喃喃。
挂断电话,宋南星有些失神地坐在沙发上,他习惯性地把布偶兔子抱进怀里,汲取力量一样用力抱紧。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宋南星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反复打开好梦官网刷新确认,但照片上确实只有陌生的中年男人和善笑着。
身体里积蓄的情绪仿佛一瞬间被抽空,宋南星往后倒进沙发里发呆,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坐起来,点开了卫生中心的小程序挂号。
因为雨季,精神卫生中心的号源很紧张,宋南星只挂到了第二天下午的号。
第二天下午雨暂时停了,但天气预报提醒傍晚时可能会起雾。
宋南星看了看外面的天,想着时间还很充裕,快去快回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赶上起雾,他把全套防护装备塞进双肩包里就出了门。
精神卫生中心在内城区,雨季期间公共交通大规模停运,只有少数几条安全线路还在运行,宋南星需要步行到一公里半以外的车站去等公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雾的缘故,这会儿虽然没下雨,路上竟然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宋南星独自走在马路上,有种行走在荒郊野岭的错觉,他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好在走到半路,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对父女。
宋南星看着前方的人影,生出一种看见亲人般的亲切感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个爸爸的背影有点像徐才。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刚才那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就消失殆尽了,宋南星定定看着前面的人影,脚步渐渐慢下来。
已经不只是像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小女孩牵着的人,就是徐才。
——徐才这个时候应在精神卫生中心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南星心里冒出疑问,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发现他没有跟上,前方的小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圆圆的脸蛋上一双杏仁眼非常漂亮,跟她妈妈程慕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倒霉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宋南星脑瓜子嗡嗡的,他“嘶”地抽了一口气,试图叫住徐才:“徐才!”
但徐才没有回头,吴梦雨蹦蹦跳跳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眼见着徐才被牵着越走越远,宋南星挣扎了一下,摸出手机给韩志发消息又共享了定位,还是追了上去。
好歹同事一场,不好见死不救。而且前天徐才还要给他肉夹馍呢。
四周飘散的雾气不知不觉间聚集起来,前面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也变得模模糊糊,宋南星追了几步就意识到起雾了,立刻停下了脚步。
但这时候还是迟了,浓白的雾气潮水一般朝他涌过来,将他卷了进去。
雾气很重,能见度只有三四米的样子,宋南星不敢乱走,他打开定位试图寻找安全屋等待救援。但不知道是不是外城区太偏基础设施建设不到位,最近的安全屋竟然也有两公里远。
宋南星开着导航,一边小心在雾中行走,一边警惕观察四周。
好消息是长期骚扰他的触手没出现。
坏消息是前面的徐才和吴梦雨不见了。
“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事……”宋南星自言自语了一句,保持警惕跟着导航前进。
四周安静得有些不像话。
没有嘈杂的窃窃私语声,更没有古怪扭曲的呓语。
宋南星跟着导航走了两百米,发现了落单的徐才。
徐才直愣愣地坐在路边的铁艺休闲椅上,吴梦雨不见踪影。
宋南星弄不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原地观察了片刻,确定附近没有吴梦雨的踪迹,才试探着走近一些。
安全起见,他没敢靠得太近,和徐才保持了两米左右的距离,试探性朝他挥挥手:“徐才?”
呆愣愣的人眼睛转了下,缓慢看向他。
宋南星见他还有反应,先松了一口气,连忙问:“你还好吗?起雾之前我已经联系了警——”
说到中途,在看见徐才从中间裂开变成四瓣的嘴时宋南星猛然收了声。
“呃……看来是不太好。”
宋南星保持假笑,尽量不引起徐才注意地往后退,眼角余光四处搜寻安全的逃跑路线。
徐才的四瓣嘴开开合合,发出声音:“好痛啊,宋南星,我好痛啊,感觉身体要炸开了……”
说话时他五官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头颅下方的身体像充满了液体的皮口袋一样涌动着,猩红的肉老鼠从他大张的嘴里钻出来。
宋南星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身后徐才的身体像被掏空的皮口袋一样垮下去,铺天盖地的血红肉老鼠朝宋南星追来,没有皮肤包裹的湿濡肉块摩擦发出的粘腻的声响。
宋南星快速回头看了一眼,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肉老鼠数量太多,空旷地带速度也比宋南星两条腿跑起来要快,不过片刻就撵了上来,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堵死了宋南星的逃跑路线。
宋南星无处可逃,只能握紧了仅剩的筹码,试图和对方讲道理:
“诶……你说你一直追我干什么呢,我们无冤无仇的又是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要是受了委屈,我可以帮你找警察叔叔,你看你现在这样,血呼拉滋的,都不如之前可爱了……”
宋南星叭叭个不停,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对方,重重叠叠的肉老鼠涌动起来,像拼积木一样迅速堆拼凑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形状。
小女孩歪着头看他,身体四分五裂。
分明是十分可怕的一幕,但宋南星反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一些,蹲下身体,语气放得很轻很柔:“可以告诉哥哥,你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吗?”
吴梦雨没动,眨着眼睛看他,表情天真无邪:“是爸爸。”
宋南星表情顿了下,心头平添一份沉重,新闻里杀人分尸案并不算鲜见,看见吴梦雨这副模样时,他就联想到了301次卧里找到的那个行李箱,隐隐推测出了吴梦雨的遭遇。
“那你爸爸现在去哪了?”
为了拖延时间制造机会,宋南星尽量挑选不会激怒对方但又能维持友好交流的话题。
吴梦雨指着脚边蠕动的猩红肉块说:“这是爸爸。”接着细细的手指又往右边挪了一些:“这是妈妈。”
“……”
宋南星看着那堆挤在一起蠕动的肉块,违心夸赞:“哇你爸爸妈妈感情真好,相处这么融洽。”
两口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
作者有话说:
宋南星:我不是无路可走,我还有死路一条
宋南星: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谁也不能少。”
吴梦雨歪头笑起来,要不是脸上遍布蛛网一般的裂缝,她其实是个长得相当可爱的小姑娘。
只可惜命运并没有给她长大的机会。
欺骗一个受过创伤的小女孩,宋南星觉得良心有点痛,他握起吴梦雨的手,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说完之后他飞快退后一大步。
吴梦雨茫然而疑惑地看着他,紧接着发出尖锐的啸声——
从地面升起的大约一米高半米宽的灰色蛋壳将她整个罩了进去,意识到自己被禁锢的吴梦雨尖叫着化作一块块蠕动的肉块,在里面横冲直撞。
罩住她的灰色蛋壳材料十分柔软,韧性更是绝佳,即便被撞得变了形也没有破损,宋南星悬起来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还担心这个防护罩困不住对方。
这个便携防护罩是交换中心发给员工的福利,其实是传染病防治中心研究出来隔离运送那些失控病患的。
交换中心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员工接触污染物的机会大大增加,据说曾经出现过员工在遭受严重污染后产生躯体异化,在工作岗位上表演了一个大变怪物,把周围没来得及反应的同事都给吃了。
生吃同事的故事时间太久远真假已经不可考证,不过交换中心确实很早之前就开始给员工的工位安装固定的可一键激发的防护罩装置。
宋南星现在用的这个便携防护罩造价更昂贵,市面上也买不到,每人每年只给配发一个,主要是给外出办公的员工用来自保的。
宋南星本来应该给自己用,但他思来想去觉得把自己关在防护罩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倒是可以暂时保命,但现在人在雾里,前有吴梦雨,后面要是再来点其他的什么东西,他被关在防护罩里跑都没法跑。
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吴梦雨关起来。
吴梦雨还在尖叫,遭受刺激之后,她的精神状况明显变差,一会儿变成徐才的脸,一会儿又变成她父母的脸……几张脸换来换去,用同样尖锐怨恨的语气指责宋南星:“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宋南星一阵心虚,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幸好徐才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就心安理得了,跟着导航往安全屋方向跑。
身后,吴梦雨的尖叫声像走调的女高音越飚越高,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带着浓重血腥味的风朝宋南星吹来。
宋南星后颈冒出一片鸡皮疙瘩,回头就看见防护罩支零破碎,吴梦雨半截身体融入红色血肉之中,神色恶毒盯着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追过来——
“!!!”
宋南星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他还是第一次用到防护罩。
这质量也太差了吧!
他咬紧牙关往前狂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快速搜寻四周寻找可以躲避的地点,但视线之中一片平坦开阔,连个可以绕的柱子都没有!
等等柱子!
说柱子柱子就到,宋南星隔着老远就看见一根根黑色石柱矗立在雾气之中,看着像是一片建筑废墟,只是黑色柱子上遍布诡异的蓝色花纹,建筑风格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和安全。
但后颈已经感觉到了凉意,宋南星在立刻死和可能不会死之前选了后者,用最后的爆发力冲向了黑色柱子——
刚冲过去后他就后悔了,他就说这些黑柱子怎么隐约看着眼熟,这踏马哪里是柱子!而是一直骚扰他的、不知道属于什么东西的触手。
之前只有一根就够麻烦了,现在可好,他自己冲到了人家的老巢里,四面八方都是这东西的触手。
巨大的黑色触手从云层深处垂落下来,粗壮的腕足像柱子一般顶天立地矗立在云雾之中,末端的尖细部分随意蜷曲着,有节奏地舒张颤动,像是陷入了沉睡状态。
宋南星也不敢多看,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它,蹑手蹑脚试图安静穿过触手群。
但身后紧追不舍的吴梦雨显然不这么想,猎物又一次从手底下逃脱,她的耐心彻底告罄,尖叫着朝宋南星冲过来: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宋南星倒吸一口凉气,被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所震撼。
要不是小命危在旦夕,他都想给小姑娘鼓鼓掌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杵在这里,她是看也不看就往前冲啊。
宋南星也不管会不会惊动触手了,拔腿朝前狂奔,几乎要跑出残影来。
在他四周,沉睡的触手果然被吴梦雨惊动,触手尖细的末端随意抬起,轻而易举将吴梦雨化作的血肉潮汐挡了下来。
吴梦雨被禁锢住,终于意识到双方实力的差距,发出恐惧的尖叫。
宋南星听见声音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埋头朝前狂奔。
但幸运女神显然不怎么眷顾他,在吴梦雨的尖叫伴奏下,熟悉的冰凉触感就从脚踝传来,他速度太快,脚上被这么一缠顿时整个人就在惯性的作用下失重往前摔去——
宋南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闭上眼用手肘先护住了头脸。
但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摔倒在一片冰凉滑溜的“地面”上。
宋南星睁开眼,入目是如同活物一般扭曲流动的蓝色花纹,他立即就意识到自己摔到了那些触手上。
他没敢多看那些花纹,目光四处游动,看见拦住吴梦雨的触手在一片血水之中搅了搅,卷出一个小小的人形来。
是吴梦雨。
不对,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吴梦雨的尸体。
尸体支零破碎,被用针线拼凑缝补起来,接口处皮肉翻卷的裂痕狰狞可怖。但宋南星见过它动起来时疯狂的样子,反倒觉得它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竟然有几分可爱了。
相比之下下方的血肉沸腾翻涌着,像是想将吴梦雨的尸体夺回去,却无法撼动这些触手分毫。
巨大的触手随意将尸体扔到一旁,又伸进血肉里搅了搅。
片刻后它又卷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雕像,比起巨大的触手,这座雕像显得太过渺小。但宋南星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见了那由血肉垒成的尸骨基座上,放置着的是一个骷髅山羊头。
宋南星瞳孔微缩,还想细看确认,可触手已经卷着雕像连同那一滩血肉缩回了云层之中。
过了一会儿,那条触手重新垂落下来时,腕吸盘上已经空无一物,只有暗红的鲜血从触手末端滴落,浸红了地面。
看起来像是被吃掉了。
宋南星深吸一口气,瞥一眼虚虚缠绕在身上的触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不动,那些触手却缓慢动起来,巨大的触手朝他移动过来,像血肉牢笼一般矗立在四周,将宋南星禁锢在中间。缠在宋南星身上的那一条触手缓慢地收紧、滑动起来,表层开始分泌出湿滑黏稠的液体。
宋南星怕激怒对方,根本不敢挣扎。目之所及的地方被黑色触手以及蓝色花纹填满,那种熟悉的眩晕恶心感又涌上来。
他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些流动的扭曲花纹。
但视觉被限制之后,其他感官却越发灵敏。他感觉到触手顺着双足缠绕上来,最为尖细的末端钻到了衣服底下,在腰腹处流连滑动。触手内侧的腕吸盘缓慢收缩,冰凉的粘液先是激起一阵战栗,紧跟着又带来火辣辣的啮咬感。
鼻间嗅到淡淡的甜腥味,宋南星的理智不断摇晃,恍惚间感觉身体好像轻了起来,有某种原始的、未知的冲动在身体里酝酿、发酵。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睁开了眼睛,手掌反复抚摸着触手上漂亮的蓝色花纹,近乎痴迷地低下头去轻舔触手末端。
触手从未被这么对待过,末端微微蜷缩卷起,其他没有被照顾到的触手也跟着躁动起来,互相推挤着想要往中间靠近,却又因为被簇拥着的人体太过渺小脆弱,只能不舍地环绕在四周,发出此起彼伏的低语:“喜欢。”
“好香。”
“藏起来。”
“……”
如果这时有人从远处看,会发现云层之下,无数巨大的黑色触手聚拢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团成了一个茧。
茧中间的宋南星神色迷离,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蔓延开潮红,喉结不断吞咽间,有原始的欲望被催生出来。
他缓缓张大嘴,继而贪婪地朝着触手咬了下去——
蓝色血液溅开,刚才还欢欣鼓舞的触手剧烈抖动,从他嘴边逃开。
宋南星抬起头,眼底混沌一片,蓝色血液从嘴角溢出,顺着修长的脖子往下流淌,凸起的喉结因渴望而不断吞咽滑动。
触手簌簌扭动,疑惑又有点委屈:“生气了。”
“不喜欢。”
“为什么?”
“……”
聚拢的触手像蛇类一样卷曲四散开来,缓缓缩回云层深处。
宋南星仰起头,扩散的瞳孔逐渐凝聚起来。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又低头看了看手上蓝色液体,之前的记忆缓慢回笼。
“那东西的花纹看久了果然会失智……”喉道传来灼烧感,宋南星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漱口洗手,自我安慰:“幸好没有毒。”
但凡那东西有毒,他现在人已经没了。
作者有话说:
一款十万个为什么攻,擅长复读,常常因为老婆莫名其妙生气而陷入自闭。
触手:老婆怎么咬我呜呜

第8章 “都结束了,不会痛了。”
这么看他也没有那么倒霉,宋南星乐观地安慰自己一番,低头调出导航。看到导航上显示的时间时他愣了一下——从他出门遇到吴梦雨再被迫大逃杀,体感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手环上时间却只过去了五分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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