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只想谈恋爱/邪神禁止伪装人类—— by绣生
绣生  发于:2024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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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星眉头微挑,心情颇好地撑起伞走进雨中。
身后,木偶的头在地上滚了滚,两个黑洞眼睛看向宋南星的方向,非常委屈。
宋南星还是第一次踏进小区门口的这家手作玩偶店。
店铺面积不大,在门口就能将整个店铺一览无余。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玩偶店的装潢风格和宋南星对玩偶店的刻板印象相差甚远——这家店风格并不温馨可爱,反而透着一股金属的冷硬感。
造型精美、形态各异的娃娃们被整齐有序地放在闪着金属冷光的货架上,娃娃的可爱柔软跟店内整体冷硬的金属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宋南星心想,难怪每次经过时,这家店好像都没有什么客人。
“要买什么?”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宋南星回头,看见一个极为高挑的女人从外走进来,女人穿香云纱高开叉旗袍,及腰部的大波浪卷发随着腰肢款摆轻晃,雪白面孔上五官精美,比店里摆着的娃娃更胜一筹。
宋南星微微晃神,觉得对方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是……?”
“401的?”女人上下扫视他一番,说:“我住六楼,景娆。”
宋南星想起来了,他隐约听人提起过,六楼整层三套房都被打通了,只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住在里面。独居的漂亮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讨论的焦点,有人说六楼经常有不同男人的声音,怀疑女人做些不正当的皮肉生意,还有人试图报警举报过,但似乎都不了了之。
不过宋南星倒是没有在意过这些,估计也就是景娆相貌太出挑,同乘电梯时遇见过留了印象。
“宋南星。”宋南星出于礼貌自报姓名后说了来意:“我家的玩偶耳朵脱线了,我想买点针线回去缝一下,你这里有针线盒卖吗?”
景娆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致的模样:“你自己会缝吗?”
宋南星说:“只是简单缝合,应该也不太难吧?”
“那你等下,我给你找找。”景娆点点头,弯腰在货架底层翻找。
宋南星目光在货架上游荡,目光落在柜台上一只泰迪狗玩偶上,随口闲聊:“这些娃娃都是你自己做的吗?很逼真,也很漂亮。”
景娆拿着针线盒直起身,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挑眉笑了下:“你说柜台上那个啊?”
她踩着高跟鞋扭腰走过去,风情万种地摸了摸泰迪狗蓬松卷曲的皮毛,笑吟吟看着宋南星说:“这个是真的啊。”
指尖点了点泰迪的脑门,景娆说:“来,宋云桥,给人叫一个。”
一动不动如同玩偶一样蹲在柜台上的泰迪狗转动眼珠,先看了景娆一眼才看向宋南星,张嘴“汪”了一声。
宋南星眼角抽搐。
一只狗取名叫“宋云桥”是有点怪,但比这更怪的是——这只狗叫起来的声音,听着像人在学狗叫。
宋南星夸奖:“你养的狗真乖。”
景娆笑吟吟用手指绕头发:“我亲自调教的,当然乖。”她拍了拍泰迪的头,问:“宋云桥,你说是不是?”
宋云桥:“汪汪!”
景娆显然被听话的泰迪逗得开心,她把针线盒交给宋南星,又拿了两件玩偶穿的衣服给他:“既然养了娃娃就好好养,别连衣服也不给一件。这是卖不出去库存货,送你了。”
宋南星本来想拒绝,但想想布偶兔子确实一直以来连件衣服也没有,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结过账,宋南星撑着伞回家。
雨水一直没断,雨伞之外的世界朦朦胧胧,像蒙了一层浅红面纱。
路上看不见半个行人,只有连绵不断的雨水沙沙声。
宋南星回了家,将伞放在门口的伞架里正准备进门,余光又瞥见了挂在栏杆上的小章鱼。
原本饱满圆润的果冻状小章鱼因为脱水,已经逐渐变得干瘪,连微弱的起伏都快要消失。
宋南星看了一眼,回屋拿了一个碗放在走廊墙边。碗里装着大半清水,他将干瘪的小章鱼捏起来放进碗里,这才转身回屋。
门外,小章鱼果冻状的头部微微收缩着吐出一串泡泡,六条腕足快乐地舒展开来,发出宋南星听不见的呓语:“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
居家办公第二天,宋南星惯例到工作群打卡上传记录,却发现群消息刷得飞快。
宋南星:[出什么事了?]
[徐才好像出事了,他这两天一直没打卡,主任打他电话也联系不上。]
宋南星:[前天下班的时候他看着还好好的。]
[谁知道呢,这个鬼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传防中心的朋友都给我发消息了,让我雨季结束前除非地震房子塌了不然别出门。]
[有这么吓人吗?往年雨停的时候做好防护偶尔出门也还好吧?]
[反正我朋友是这么说的,今年好像污染人数暴增,传防中心都快瘫痪了,具体什么情况我朋友也不敢多说……]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讨论的时候,方主任出来艾特了所有人:[大家不要散播恐慌情绪。@宋南星你家是不是跟徐才家在一片?下午要是不下雨了,你去徐才家里看看他怎么回事。]
宋南星叹气:[好的,雨停了我去看看。]
四五月虽然是雨季,但并不是连续整个月都在下雨,偶尔也有雨停的时候。
虽然大规模停工停产停课,但城市需要螺丝钉维持运转,仍旧有许多人依旧冒着被污染的风险奔波在雨中。
就像群里说的,虽然雨季时被污染的概率暴增,但只要做好防护,或者等雨停时再出门,风险就会降低很多。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宋南星走在外面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
如果把雨季比作一只沉睡的野兽,那现在,这只野兽醒了。
下午五点,雨终于停了。
宋南星把雨伞防护衣装进背包里出门。
地址方主任已经私聊发给了他,徐才家确实距离他很近,就在一公里外的另外一个小区,都属于幸福花园街道管辖。
宋南星踩着雨水前行,街道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包裹着严密的防护衣匆匆走过。
徐才家住二楼。
宋南星对着门牌号找到了地方,按响门铃。
门铃规律响了三声,入户门从里面打开。
徐才探头出来,神色疲惫,睡眼惺忪,看见宋南星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宋南星?你怎么来了?”
“你失联两天没打卡,群里已经炸锅了。主任怕你出什么事,让我来看看。”宋南星打量他,注意他穿着平时不怎么穿的职业装,白衬衣,黑西裤,连皮鞋都擦得锃亮,看着像是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
徐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表情尴尬:“我打游戏太上头,忘记了。我这就跟主任说,辛苦你跑一趟。”
宋南星目光落在他身后,下午五点,天色已经暗了。徐才家里没开灯,玄关处昏暗一片,只能看见地面上有模糊的淡红色湿痕。
“你出过门吗?”
徐才正在工作群回消息,头也没抬:“没有啊,我就在家呢。”
宋南星“哦”了声:“你家地上都是雨水,还是擦一擦。万一被病菌感染就不好了。”
徐才回头看了一眼地面,无所谓地点点头,扭头见宋南星还在门口,又说:“你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刚准备吃晚饭,你也一起吃点?”
说着他让出门口的位置,邀请宋南星进门:“我做了肉夹馍,味道挺好的。”
宋南星委婉拒绝了:“时间不早了,我怕又下雨,得赶紧回家。”
听他这么说,徐才露出遗憾的表情:“那你等下,我给你装几个你带回去吃。”说完不等宋南星开口,就迅速进屋用打包盒装了三个肉夹馍出来给宋南星。
打包盒的盖子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三个肉夹馍摆放得整整齐齐。雪白蓬松的圆形馍从从中间切开,夹着新鲜的红色肉块。
就是肉块新鲜得有些过了头,不知道是不是宋南星的错觉,裸露在外的红色肌肉似乎还在蠕动着,淡红色的血水浸透雪白的馍。
作者有话说:
表面:你养的狗真乖
内心:你养的狗还怪像人的嘞
宋南星:今天也在努力跟奇奇怪怪的邻居同事和睦相处捏:)

第4章 “他是单亲家庭,由父亲养大,从来没有母亲。”
宋南星眼皮狂跳,不动声色退后:“谢谢,但我是素食主义者。”
徐才“啊”了声,疑惑地问:“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肉呢?”他说着从打包盒里拿出一个肉夹馍咬了一口,向宋南星展示里面溢出血水的猩红肉块:“你看,特别新鲜,特别好吃,你尝尝吧。”
“还是不了,你留着自己吃吧。”宋南星再次拒绝,朝他摆摆手,转身头也不回地下楼。
路上,方主任打来语音:“小宋啊,辛苦你跑一趟了。徐才那边幸好没出什么事,我已经批评过他也记了过。”
宋南星听着他如释重负的语气,提醒道:“主任,我觉得你还是上报让人来确认一下,徐才可能被污染了。”
方主任一愣:“怎么会?他刚才打电话都好好的,上传的检测结果也都正常。”
宋南星如实说:“他在吃生肉,还邀请我一起吃。”
方主任语气明显犹豫起来:“不是很多人喜欢吃刺身吗?吃生肉可能只是他个人口味?如果他真的被污染,检测仪也会示警的。”
宋南星也不明白,只能说:“但他看着很不对劲。”
方主任明显怕惹麻烦,检测仪没有示警,上报需要层层手续,出问题了还得担责,最后他说:“我知道了,徐才那边我会留意的。”
宋南星叹气,听出他没太放在心上。
但徐才真的不对劲。
幸福花园派出所的警察也不对劲。
301那对夫妻更不对劲。
可现在不对劲的人多了去了,宋南星只是个能力平平的普通人,并不想给自己惹太多麻烦,所以他选择赶在下雨之前回家。
经过三楼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还是不由自主往三楼走廊张望了一眼。
铅灰色天空昏暗,三楼走廊笼罩在阴影之下,散发出晦暗潮湿的味道,很像某些粗制滥造的恐怖片里的场景。
下午明明没有下雨,但宋南星注意走廊地面上淡红色水痕纵横交错,凌乱无序,像许多物体曾在地面上爬行拖拽而过。
宋南星目光停留几秒,继续上楼。
门边那只水碗还在,蓝色章鱼静静漂浮在水中,像一朵漂亮的小蘑菇。
似乎是知道他回来了,静止的“蘑菇”缓缓动起来,腕足舒展开来,头部收缩着,吐出一串细小的气泡。
宋南星莫名其妙从这串十分圆润饱满的气泡里看出了示好的意味。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觉得小章鱼似乎在讨好他。
他疑惑地看了眼还在努力转圈圈的小章鱼,驱逐了脑海里诡异的想法,开门进屋。
先吃了晚饭,宋南星才拿出了针线盒,给布偶兔子缝耳朵。
他的手艺相当生涩,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缝完,发现线团全都堆在兔子的耳根接缝处,丑陋地凸出来一团。
宋南星蹙眉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好像有点丑。”
但他实在手艺有限,只能心虚地安慰:“反正也没人看见,凑合一下吧。”
说着又把景娆送的玩偶衣服拿了出来,他之前没细看,准备给布偶兔子穿上时,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件粉色的裙装。
他看看兔子,又看看手里的小裙子,表情迟疑:“玩偶……有性别吗?”
布偶兔子自然不可能回应,宋南星拧着眉思索片刻没有答案,想着总比不穿好,还是给布偶兔子套上了。
重新把打理漂亮的布偶兔子放回沙发上,宋南星准备去洗澡,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
宋南星看一眼屏幕,有些诧异地接通:“方主任?”
方主任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小宋啊,先前你说徐才都有什么不对啊?除了吃生肉,还有什么异常吗?”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抖:“有没有攻击性啊?”
宋南星听得满头雾水:“出什么事了?”
方主任用发飘的气音说:“徐才现在就在我家门口呢,按了十分钟门铃了,我没敢开,”
说话间,背景音里果然响起了门铃声。
老式的机械门铃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连续响了三下,仿佛就在耳边。宋南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家门铃在响。
这么巧?
宋南星略微迟疑,对手机说了声稍等,放轻了动作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走廊里的感应灯亮着,但门外走空无一人。
按照恐怖片套路,通常这个时候主角就要打开门查看情况了。
但宋南星从门边退开,决定不去作这个死。
他把手机重新放在耳边,关切询问:“方主任,您还在吗?”
方主任惊魂未定:“刚刚有、有东西从门缝底下钻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方主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僵硬不自然:“我应该听你的早点上报的,现在报警电话也打不通。你快帮我报警,他、他要进来了。”
听见“报警”两个字宋南星就PTSD了。
他把手机移远,打开扬声器,略有些无语地问:“主任你不会这么巧想让我联系幸福花园派出所吧?”
那边方主任沉默了,扬声器里电流声滋滋作响。
宋南星木着脸看手机:“……”
对面的东西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起来。
宋南星挂断电话,去找精神污染检测仪。
精神检测仪和精神卫生中心的监测系统强关联,一旦员工的检测数据异常示警,半个小时内就会有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上门把人带走隔离。
将精神污染检测仪拿在手里,宋南星通过猫眼往外看——
这回倒没有什么恐怖片场景,只有301的男主人笔直直站在门前,透过猫眼对宋南星露出一个僵硬而友善的微笑:“你好,我是301的住户,我家孩子不见了,想问下你见过她吗?”
“没见过。”宋南星一脸冷漠:“我没记错的话,前天你还说家里没有孩子。”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男主人的声音像信号不良的音频卡顿起来,沉稳的男声之中混杂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女童声线:“你不是很关心她吗?怎么现在又不找了呢?”
“你开开门,我们一起去找她呀……”
到了最后,门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尖锐的女童声,同时有什么东西蠕动着试图从猫眼和门缝里挤进来——
宋南星看准时机,稳准狠地把精神污染检测仪的探头插进了从猫眼钻进来的猩红肉块上。
液晶显示屏上,精神污染数值呈直线飙升,在三秒之内冲破了红线,紧接着发出尖锐的示警声。
“请注意,您的精神污染指数已严重超标,结果已上报系统,请原地等待救援。”
“请注意,您的精神污染指数已严重超标,结果已上报系统,请原地等待救援。”
“……”
宋南星看看已经从门缝钻进来大半的肉块,也顾不上检测仪了,拔腿就往厨房跑。
身后,鲜红的肉块长出细弱的四肢,像一群贪婪的肉老鼠朝着宋南星追来。
宋南星目光迅速在厨房逡巡一圈,把烤箱上串烤鸡的铁签子握在了手里,快准狠地对着蹿过来的肉老鼠刺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做起来会有些困难,但当铁签轻易刺穿肉老鼠时,他呆了一下,觉得这好像也没比串烤鸡的难度大多少?
这些追上来的肉老鼠被刺中之后就不再蠕动了,变成腐臭难闻的暗红脓液滴落。
宋南星忍着恶心串了一串,把钻进来的肉老鼠都清理干净,才握紧铁签悄悄靠近玄关。
很奇怪,几分钟之前门口的动静还很大,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肉老鼠争先恐后要从缝隙里挤进来,连入户门都被挤得变了形。但就在他处理完闯进来的肉老鼠的同时,门外的动静也消失了。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靠近猫眼往外看。
猫眼被挤进来的肉老鼠破坏,视野比之前扩大许多。宋南星能清晰看见走廊上到处都是溅开的暗红色脓液,就连天花板都没能幸免。
看着天花板上凌乱遍布的手印和脚印,宋南星陷入沉思,这手印脚印看着都不大,也就几岁小孩的大小。
谁家小孩能在天花板上爬啊?
宋南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不能深想,反正不管是谁家的熊孩子,现在看起来是不会来骚扰他了。
扫视一眼狼藉的房子,宋南星把铁签扔进垃圾桶里,去洗手间洗手。
洗完手,他又开始找拖把。
在精神卫生中心的工作人员上门之前,他不打算开门,家里被搞得又脏又乱,不如先把卫生做了。
二十分钟后,精神卫生中心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
此时宋南星已经麻利做完了卫生,甚至还洗了个澡,以十分良好稳定的精神面貌打开门迎接:“你们可算来了。”
全副武装来接人的工作人员见状不仅没有进屋,反而纷纷拔出配枪,神情严肃戒备地指着他:“双手抱头蹲下,不许动。”
宋南星望着黑洞洞的枪口,老实举起手蹲下,表情无辜:“等一下,这里面有误会,我可以解释。”
工作人员显然不需要他的解释,而是拿出一个扫描仪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三遍之后,看着仪器上的安全数值,语气疑惑:“污染指数0。”
“没有遭受污染?”
领队闻言摘下防护头盔,看了一眼宋南星,又去低头摆弄仪器,眉间皱痕深刻。
倒是宋南星看见他有点惊讶:“韩队长?”
韩志挑眉,定定看他一眼,后知后觉认出他来,对其他人说:“没事了,危险解除,其他人清理现场、搜楼。”又转头问宋南星:“进去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宋南星把人请进去,倒了茶水落座,老实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事情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方主任和徐才那边怎么样了。”
韩志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消息,说:“方文国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提交了徐才可能被污染的报告,根据你这边提供的信息对一下时间,应该就是在他遇袭的前几分钟提交的,反应还算及时,另一只救援队伍在五分钟前已经赶到了他家,如果运气好,他说不定还有救。至于徐才……就说不好了。”
宋南星干巴巴“哦”了一声:“希望他们都没事。”
韩志打量着他,随意闲聊道:“你怎么还住在这里,不打算搬家?比起内城区,外城区要乱很多也危险很多。”
宋南星笑了下:“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我要是搬走了,万一我妈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韩志旁边的年轻记录员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怜悯。
比起普通人,他们掌握的信息要更多。比如每年都会有大量人口或主动或被动地消失在大雾之中,这些人失踪得不明不白,缘由却无法向大众解释。
为了安抚失踪者的家属,各城市联合建立了一个失踪人口互助查询网站。如果亲人失踪了可以在网站上登记信息,而官方也会定期公布从从大雾中找回来的失踪者名单。
但实际上,比起失踪人口的数量,找回来的人不过是九牛一毛。
按照以往经验,宋南星的妈妈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但正如很多失踪者的亲属仍旧抱着亲人能找回的侥幸一样,宋南星恐怕也还苦苦守着这一丝希望等待着。
记录员表情有些唏嘘,等从宋南星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多嘴问了一句:“韩队,你认识401的住户啊?”
韩志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斜眼瞥了年轻的记录员一眼:“又同情心泛滥了?”他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十多年前401出事,就是经我的手。名单上的人物,我能不认得?”
记录员惊讶睁大了眼:“401在名单上?”这个事实大约很难让人相信,他疑惑反而更深了:“他看着挺正常啊,精神污染指数也比大多数人要健康。”
精神污染大规模爆发之后,精神卫生中心联合传染病防治中心出了一份精神污染分级表,按照精神污染的严重程度以及传染性划分了0-10级。数字越小精神污染程度越高,传染性也越强。
据他所知,只有精神污染在3级以上的患者,才会出现在名单上。
现在这个年头,精神污染无处不在,普罗大众的精神状态也十分堪忧,但这其中肯定不包含宋南星,像宋南星这样精神污染指数为0的人可不多见。
谁出现在在名单上,他都不该出现在名单上吧?
“就说你还欠历练,有时候不要太过于依赖仪器的判断。”韩志哼了一声:“401的档案局里就有,你回去了可以调出来看看,他可不简单。”
“他是单亲家庭,从小由父亲养大,有一个妹妹,从来没有母亲。”
作者有话说:
宋南星:以前我都躲着神经病走,后来发现自己就是。

第5章 “他没死,他回来了。”
一个单亲家庭由父亲抚养长大的孩子,却坚定认为自己有母亲,并且认为母亲失踪了,多年以来一直坚持不懈地寻找母亲的下落,却对遇害的妹妹再没有提起过只言片语,仿佛世界上不曾有过这个人,这显然不正常。
韩志还记得当年这小孩儿被解救出来带回局里时,不哭也不闹,非常礼貌懂事地交代了脱险过程,又填写了信息登记表,告诉局里的同事自己妈妈为了救他在大雾里失踪了,请他们帮忙寻找妈妈的下落。
同事还以为这孩子被吓傻了认知出现混乱,好心送他去做心理疏导。
结果在心理医生进行心理疏导的过程里,心理咨询室忽然被暴烈的精神飓风席卷。等他们终于打开咨询室的大门时,咨询室内被夷为平地,心理咨询师凭空消失,靠着现场少量残留的带有DNA的灰屑才证明了他的死亡。
而当时年仅十岁的宋南星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那一天心理咨询室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无人得知,但因为事发当时连接在宋南星身上的精神污染监测仪器数值超过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值,后来整个事件受到重点关注移交给了收容中心,没有再由特别行动管理局负责。
韩志也只是凭借一些关系,得知宋南星在收容中心住了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自己家独自生活。
宋南星对咨询室内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在收容中心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凭借着良好的自理能力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除了每个月都会到派出所询问失踪人口的回归情况外,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只除了他的名字依旧在收容中心下发的高危病患关注名单上。
十几年过去,韩志从当年的愣头青混成了队长,再见宋南星时,他差点都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通讯器震动起来,韩志低头看了眼消息,没工夫再感慨,探身看屋里的青年:“我的人在301找到了一具女尸,你能帮忙去认一下吗?”
宋南星自认是个配合公务的三好市民,点头跟他一起下楼。
关门时他瞥了一眼墙边的水碗,水碗里的清水撒了大半,余下的则已经变成了淡红色,其中还有细碎的红色碎末沉浮。蓝色小章鱼漂浮在水中,之前不知什么原因断掉的两条腕足已经长了出来,八条腕足很有活力地舒展着,一会浮上水面,一会儿沉入碗底,腕足如同花瓣舒展收缩,竟然颇具美感,仿佛在跳一支奇异的舞蹈。
宋南星看得出神,目光不由多停留了几秒。
韩志见他不动,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宋南星心口一跳,回头看他,陡然意识到他似乎看不到水碗里的蓝色章鱼。
他沉默两秒,说:“我在想是谁把这个碗放在我门口的。”
韩志看一眼门边的水碗,随口说:“可能是谁拿来喂楼道里的流浪动物的吧。”
宋南星:“哦。”
略微停顿后他在韩志疑惑的目光下端起水碗,解释说:“我不太喜欢小动物,这个碗还是放到其他楼层去吧。”
正在努力跳新学会的求偶舞的小章鱼:?
它用腕吸盘吸住水碗的边缘往上爬,试图用其余的腕足去缠勾宋南星的手指挽留。
宋南星郎心似铁,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把它弹回了碗中。
小章鱼跌回碗底,八条腕足无助又茫然聚拢成一团:又被抛弃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了301,宋南星十分自然顺手地把水碗放在了301的玄关柜上,跟着韩志往里走。
301不正常,这只蓝色章鱼显然也不正常,不如放在一起,正好以毒攻毒。
韩志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注意力都放在了客厅中间的女性尸体上。
整套房子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做了无污染化处理,尸体也用白布妥善地盖住,但木地板上浸透的黑红血迹以及充斥房间的腐臭味,依旧显露出狰狞血腥的原貌。
韩志戴上手套,将白布掀开。
白布之下的女性尸体干瘪塌陷,躯体内部骨头血肉都被掏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表皮。那表皮依旧鲜活如同生前,眼眸张开,嘴角弯着标准的笑弧,看得人头皮发麻瘆得慌。
心理不够强大的工作人员,甚至都不敢跟女尸对视。
韩志看了几眼,回头问宋南星:“是她吗?”
宋南星确认了女尸的身份:“是她。我前天晚上下楼来敲门时,她就在客厅。”
韩志仔细检查女尸表皮的暗紫红斑块,说:“看这些尸斑,人死了至少有半个月了。”
又问其他人:“除了尸体,屋子里还有其他发现吗?重点找一下她丈夫和女儿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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