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 by七夕是大头喵
七夕是大头喵  发于:2024年05月11日

关灯
护眼

岑砚打量陶太妃片刻, 忽道:“太妃不是一向不理闲事, 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婚嫁来了?”
陶太妃这下笑容是真的有些挂不住,低了低头。
庄冬卿那股怪异的感觉又上来了, 说不出来的。
岑砚:“既然提起了,那我便问一下,之前封地发往上京的, 请旨赐婚的文书, 是谁给您代笔的?”
陶太妃眼眉微动,茫然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岑砚:“早就想问,但您第一天来, 也不好一见面就拂了您的面子。”
陶太妃想了下,迟疑道:“可是有不妥?”
“那可太多了, 就看您问的是何处了?”
“怎么……”嘴唇嗫嚅了下,太妃神色诧异, 片刻后, 又镇定下来道, “那可否由我发落?”
“这些不都是老三管的吗?”
陶太妃下意识低了低头。
岑砚:“你们府上的事,自然是你们拿主意,你报个名字,我递话回去,他自会处置。”
至于处置得合不合他心意,那又是另一码事。
不过也无妨,处置得不对,再继续递话便是,总归得他点过头,这事才算完。
陶太妃似是想说些什么,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最终只道:“当初在门客里找的,我也不大记得,等会儿我问问身边人,确定了着人报给你。”
岑砚:“这样最好。”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庄冬卿隐隐觉得气氛变了。
不好说话,低头喝茶。
太妃也喝茶。
岑砚等她放下茶盏,才继续道:“请旨的文书,是母妃遣人找到你,让你写的吧?”
陶太妃迟疑地点了点头。
岑砚:“这件事老三不知道?”
陶太妃眼神闪烁:“他……长辈的事,就不需要告诉他一个小辈……了吧。”
岑砚:“下次你只管告知他,让他来拿捏分寸便好,你与母妃已经分府近四年了,阿爹在的时候,也没有要你伏小做低事事都依她,没道理阿爹走了,也分住两处了,你反而受制于她的道理。”
陶太妃:“我不是……”
“我知道,你只是没过心。”
陶太妃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庄冬卿感觉气氛越发玄妙起来,默默拿起了一块糕点,当一个合格的局外人。
静了片刻,陶太妃垂目:“她到底是正妃。”
岑砚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换了个话头,“三弟是不是该加冠了?”
庄冬卿的视角里,陶太妃一下子手指抓了抓衣摆,慢慢又放松了。
“是。”
“主持人和加冠的先生都找好了吗?”
“想了几个。”
“你说说。”
陶太妃慢慢报了名字,就是,断句有些奇怪,庄冬卿说不好,但是能模糊感觉到不流畅。
岑砚听完点了点头,“都可以,你看着办吧。”
陶太妃:“我就怕到时候请不来……”
“那传信给我,我着人去办便是。”
陶太妃眼睛一下子亮了,点头,“那便极好。”
庄冬卿这才发现陶太妃是个深瞳,和岑砚的瞳色还不太一样。
继承自老王爷?
或许吧。
不过话说瞳色能遗传吗?
庄冬卿记不太清了,学医只有半年不到,没那么深入。
思想一开小差,再回过神来,屋内气氛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陶太妃问着,岑砚答。
都是些很日常的问候,不过……好像话题已经全然避开了他?
庄冬卿也不想再听那坐火箭的婚礼流程,乐得自在,不点到自己,就安安分分坐一边,将自己当个摆件,免得陶太妃再记起他来,语出惊人。
等岑砚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又主动道:“既然定西王府两位太妃都到了,那今天消息必然会报进宫内,看陛下什么时候召见。”
陶太妃手指捏紧了手帕。
岑砚:“我会派人来告知你流程,按部就班就行,别的无须担心。”
陶太妃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岑砚却站起了身:“过来想说的就这些,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回院子,处理公务去了。”
“哦哦,好,你忙。”
庄冬卿跟着站了起来,陶太妃也起身相送。
等临走了,陶太妃才像是又看见他一样,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庄冬卿:“……”
好,奇怪啊。
回东厢的路上,岑砚见庄冬卿在出神,道,“有什么想问我的?”
庄冬卿:“……”
庄冬卿:“陶太妃不想进宫?”
岑砚:“不想,她怕陛下。”
庄冬卿:“?”
庄冬卿惊讶看着岑砚,得到了岑砚笃定的目光。
庄冬卿:“怕……什么?”
“那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岑砚:“就问这个,没别的想问的了?”
有,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
感觉很怪,但又说不上来的,庄冬卿挠了挠头,半晌,憋出一句,“看起来,太妃她还,挺关心你的?”
岑砚笑了起来。
笑得庄冬卿莫名奇妙的。
岑砚:“你说是就是吧。”
“没别的了?”
庄冬卿刚一踟蹰,便听见岑砚道:“行,知道了。”
庄冬卿:“你知道什么了?”
岑砚促狭道:“知道我们卿卿,还没发现哪儿不对劲呢。”
“……”
可恶,被看穿了!
庄冬卿脸颊鼓了鼓,岑砚哈哈大笑,也不急,只捏了捏他手道,“没事,等你想清楚了,再问柳七,一样的。”
“……”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眼神发飘,岑砚又伸手捏了捏他脸颊,庄冬卿想呵斥,奈何实在没底气。
算了,随意吧。
第二日,陶太妃又往东厢送了些封地带来的特产。
自己没来,遣婢女送的。
很神奇,还有庄冬卿的份儿,岑砚身边的心腹,也一个都没落下。
除了这么点插曲,这一日陶太妃便好似彻底在王府里隐身了一般,若不是庄冬卿已经见过了,否则真感觉不到,府里又多了一位长辈。
太妃那边已经安静了数日。
偶尔葛嬷嬷会来找一趟柳七,说一些生活上的需要。
这一日太妃那边也没人来。
在一两个安静时刻,庄冬卿会有种,两位太妃还没有到来的错觉。
又两日,庄冬卿又见了陶太妃两面。
聊了聊岑砚的事儿。
庄冬卿觉得陶太妃关心,又觉得并不尽然。
第二回才悟出来,“她这是还想问成婚的事?”
六福:“哦,有道理!”
“不然为什么问少爷你父母现在在哪里,以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这般说,倒是能讲得通。”
庄冬卿:“……”
庄冬卿:“她这是,关心岑砚?”
六福:“那她为什么不干脆问王爷去?”
好问题。
好有道理!
庄冬卿迟疑道:“怕王爷不耐烦?”
六福嘟囔:“我瞧着王爷待她挺好的啊,太妃有的,她那边也都有着。”
岑砚待她是挺好,不过吧,就是……
脑海中有什么划过,庄冬卿蓦的明白了什么。
庄冬卿:“你说下次,她再来找我,我顺着她的话头说,如何?”
六福:“?”
庄冬卿击掌,“就这样,我试试。”
庄冬卿还以为在两位太妃进宫之前,是没机会了。
未料陛下龙体抱恙,面圣的日子生生又拖了几日,给庄冬卿拖出了时间来。
陶太妃面圣前又来了一次东厢,主要是问搭配的礼服配饰,有没有逾制的。
庄冬卿觉得应该还会再和自己搭上话。
果不其然。
随后陶太妃便同他问候了起来。
第一次聊不觉得,多几次,庄冬卿发现陶太妃的问候非常的,模版。
好像有固定的路径似的。
送走陶太妃,他心中的猜测落实了几分。
午后两位太妃进宫,岑砚今日当差,一大早就去了大理寺。
不过话说回来,王府之内,岑砚其实也没有限制过两位太妃接触庄冬卿,只要不是如第一次那般高高在上的施压,岑砚听见她们或她们的下人,来了东厢,也只都点头,并不说什么的。
等在王府门口,目送着两位太妃的车辇走远,庄冬卿这才逮住了忙碌的柳七。
是的,因为太妃们的到来,王府的事物增加,柳七已经很有几日都不得闲了。
庄冬卿又不想大张旗鼓地去寻他,这个时间是最好的。
柳七:“怎么了?”
进了东厢,庄冬卿左右瞧了瞧没人,这才道:“有点关于陶太妃的事想问你。”
“小少爷你说。”
“她是不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来着?”
柳七笑了下,尴尬地笑。
“小少爷您发现了。”
柳七又想了下,“也不是,还是有在意的,比如……”
庄冬卿:“小儿子?”
柳七一噎,再度笑开,就是这笑容就挺无奈的。
“小少爷您是怎么发现的?”
庄冬卿却不答,又问道:“我瞧着王爷对她也不算客气,以前闹过吗?”
柳七下意识也看了看左右,摇头。
“不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
这个答案还挺……耐人寻味的。
柳七自知也瞒不住,将庄冬卿带到了主屋外间,让他坐下,给各自倒了两杯水,这才打开了话匣。
“主子和太妃闹过之后,其实……”
“您知道的,人小时候,对父母的事情,怎么都是会在意的。”
庄冬卿:“所以?”
柳七:“所以,太妃亲口说了,不是主子的亲娘之后,主子转头便去了陶太妃的院落,问她。”
庄冬卿:“她否认了?”
柳七:“不,她承认了。”
当年的场景,柳七还记得很清楚。
“主子刚和太妃闹过,当时……很伤心的……”
“母子相认,您能想象那个场景吗?”
庄冬卿想了下,挺感人的。
柳七:“反正过程,就都挺好的吧,陶太妃又温柔,说话什么的,都没有过过激的行为,与主子相认的时候,甚至还哭了会儿。”
甚至这个词,是不是没用对地方?
庄冬卿下意识察觉到。
怎么说,一早过继出去的儿子认回来,情绪激动了,都是会哭的吧?
不过柳七接下来的一番话给他解了惑。
柳七:“主子也……哭了。”
“都挺伤心的。”
“而且太妃对主子和对郡主,从小差别又那么大,那种情况下,见到了亲娘,哪里能不伤心的呢?”
“相认一场,哭累了,陶太妃便哄着主子,在她榻上睡一会儿。”
“这个事当时闹得厉害,主子质问太妃之前,已经很有几日都睡不好了。”
“当时陶太妃那样说,主子便依了,很快就睡熟了。”
庄冬卿:“?”
怎么觉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他的感觉没错。
柳七接着道:“等主子呼吸匀了之后,陶太妃擦干了眼泪,让我去找老王爷来。”
“我还以为……总之我去了……”
“然后等老王爷到了之后,主子已经不在陶太妃屋子里了,我当时还没意识到不对。”
“然我就听到陶太妃说,”
“她说,”
“主子她已经差人送回了太妃的院子里,主子来找她,她是不知情的。”
“当初已经答应给太妃养的孩子,她也不会再妄图认回来,希望老王爷出面摆平这件事,不要让主子和太妃生了芥蒂。”
“如果太妃介意,她也可以日后都不见主子。”
庄冬卿:“啊?”
柳七垂目,补充,“说完了,老王爷也怔住了。”
“我还记得,当时陶太妃按了按眼角,又等了会儿,然后想请老王爷到内屋说话。”
“理由是,三少爷读书快回来了,他听见了不好。”
庄冬卿:“……”
庄冬卿:“???”
不是,不是岑砚的事吗?
“那、那岑砚醒了过后,发现被亲娘送回了养母处,岂不是……”
柳七点头,长出了口气道,“是啊,心寒吧。”
庄冬卿想象了一下,也缄默了。
半晌,庄冬卿犹豫着道:“那,后面陶太妃没说什么了吗?”
柳七:“我离开的时候,正好三少爷放学归来,我……见到陶太妃正问他功课,三少爷问为什么我在那里,陶太妃说……”
主子幼时和三少爷关系并不多好,三少爷总是爱和主子别苗头,想压主子一头。
他身为岑砚的近侍,三少爷自然是认识的。
“说我是随老王爷来的,她也不清楚。”

一方面觉得果然如此,另一方面,还有些东西其实并没有解释清楚。
瞧着柳七已经说的够糟心了, 庄冬卿也不好同他讲陶太妃这几日来找自己的事, 说完相顾沉默, 柳七忽道:“小少爷,就没有想过……”
庄冬卿:“?”
“一直留在王府里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庄冬卿心莫名跳了下。
眼神发飘:“怎么,忽然这么问?”
柳七却对他笑了下, “就觉得有您在, 王府变得很有烟火气。”
“啊?可, 可我就只是住在王府, 吃吃喝喝而已。”
说到后面,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想到自己吃食上的诸多花样,还有些不好意思。
柳七却坦然,应道:“对啊, 正常生活。”
柳七走了, 留下庄冬卿若有所思。
六福嘀咕:“所以陶太妃来找少爷你,不是真的想问王爷婚事?”
“一个太妃,一个陶太妃……都让王爷挺心寒的啊。”
庄冬卿想了下:“太妃会吧, 陶太妃……恐怕还好?”
主要太妃养了岑砚那么多年,从小岑砚就是把太妃当生母来看的, 听到太妃亲口否认两人的关系,受打击应该挺大的, 至于陶太妃……
相认的时候, 缘分就被斩断了, 很快。
固有认知的改变,生活习惯的改变,是很难的。
但是对于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失去了,其实也还好。
至于婚期……
庄冬卿:“她应该也是真心想问的。”
“她小儿子马上加冠了,如果她心思都在小儿子身上,应该要替他谋划亲事了,王爷这边若是一直没议亲,长幼有序,怕是他弟弟也不好找媳妇。”
所以才有几次来找他,着急。
只不过急的并不是岑砚的婚事罢了。
提到这茬,庄冬卿心思又飘了,“你说……”
六福:“?”
庄冬卿迟疑道:“王爷是不是,对我挺好的啊?”
六福想都不想,“是啊。”
庄冬卿:“不是这个意思,是……”
眼睫下垂,一片阴影覆盖住瞳孔。
是好得有点过界了。
好像,不只是对待,他孩子的另一个血亲。
——“我从没有见他对人这么好过……”
——“他与他爹很相像,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会,不喜欢的他不会带到我们面前。”
——“他从小规矩,还是比较重的,不会不知道分寸。”
比起陶太妃的试探,其实她说他们关系的话,更让庄冬卿在意。
好像岑砚很喜爱他似的。
喜爱……
庄冬卿脑子发白。
一面告诫自己,岑砚是很厉害的权臣,在书里的政治中心混得风生水起,这种人的生活,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
但另一面,
心里很小的一个角落,又悄悄反驳,真的没有参与吗?
他每天都等着对方下差回来一道用饭。
夜宵岑砚也会陪自己用,哪怕是不喜欢的,吃得很少,但……还是会吃,好似只为了陪他一般……
他爱洗头,古代洗头发又特别不方便,长发晾干需要许久,但他晾头发的时候,明明次次都让对方不要等了,岑砚却没有一次早睡过,放到床头的那本书,真就那么好看吗?
庄冬卿猛的闭眼,“算了。”
六福困惑。
庄冬卿长吐了一口气。
心里默默道,别想了。
别的不论,不合适是肯定的。
他哪有那么多心眼子,像是原主般,在几个皇子,男主,还有岑砚之间斡旋。
“我睡个午觉吧。”
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妄念摇出去。
就算是喜欢,岑砚这种人,应该也喜欢原主那样格外聪慧的吧。
就这点而论,他完全不符合。
睡觉睡觉,
还是睡午觉吧。
等睡起来,奇奇怪怪的念头也就散了。
定西王府的车辇在宫门处停了下来。
有宫人来接了太妃离开。
不一会儿,迎接陶太妃的人也来了,却是陛下身边的总管冯公公。
车帘掀开,冯公公道:“请太妃下车吧。”
陶太妃见到冯公公,下意识瑟缩了下,又强自镇定,下了马车。
等被引入书房,陶太妃闻到了极重的药味,身侧的拳头握紧一霎,又强行松开了来。
“咳,咳咳咳,咳咳。”
陶太妃行了礼,叫了起,要开口前,盛武帝却接连发出了一阵咳嗽。
等冯公公伺候盛武帝顺了气,瞧向陶太妃,盛武帝缓缓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未曾料到,再次相见,岑功却已经不在了。”
“对了,你现在你叫什么来着?”
“看朕这记性!”
冯公公在盛武帝耳边低语几句,盛武帝恍然大悟,“哦对,陶慧,还是岑功给你取的名字,当做陶家表亲。”
陶太妃垂着眼睫,一言不发。
打量着,盛武帝徐徐道:“现在你穿我们的衣服,也有模有样了。”
“我很好奇,你还会说金人的话吗?”
陶太妃慢慢吐出了几个音节,并不是官话。
盛武帝年轻时南征北战,又聪敏过人,很多部族的言语听一段时间,都能会个皮毛。
是金人的话。
翻译一下,是“会的”两个字。
盛武帝又道:“要不是再见到你这张脸,我都忘了你长得有多像汉人了,只要不开口,一点都分辨不出来,说起来……阿砚五官,尤其那双眼睛,倒是更像你部族的人。”
陶太妃麻木回道:“我已经没有部族了。”
仍旧是异族语。
盛武帝哈哈大笑起来,“朕当然知道,当年可是朕带兵,亲自围剿的。”
甚至连陶慧这条命,都是他亲口让留下来的。
笑完却并不见陶太妃有任何神情波动,盛武帝似是怀念道:“看来这些年你变了很多啊,阿妮古。”
日头西偏,陶太妃出了皇宫,穿着御赐的诰命服,上了王府的马车。
车帘一掀开,陶太妃一愣,继而进了马车。
车轮骨碌碌走出一段距离,陶太妃才看向出现在她车架里的岑砚,问道:“是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岑砚:“太妃在京城还是不要说异语了吧,被人听见不好。”
陶太妃静了片刻,换成了不算流畅的官话。
岑砚:“没什么,就想问陛下同您说了些什么?”
陶太妃听了也不诧异,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复述了起来。
岑砚听过,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应对。
岑砚:“三弟该加冠了吧?你是不是已经相中了几家姑娘?”
陶太妃:“……是。”
“这几天去东厢,就为了这个?”
“对。”
岑砚平静道:“你回去了自己筹备着吧,不需要讲究什么长幼有序,拿不准的,你多问问岑凡,别再问那些掉书袋的门客们了,大盛礼法又不是死的。”
陶太妃松了口气,脸上有了些喜色。
岑砚又道:“答应了你,就别再来东厢试探了。”
意识到什么,陶太妃:“你这么在乎他?”
“不,”又极快反驳道,“你是在保护他。”
她马上就要面圣,盛武帝肯定会试探于她,所以,之前一直不敲打她,是为了她能从容应对,别露出马脚,让盛武帝察觉到异样。
岑砚反问,“难道阿爹没有保护好你吗?”
陶太妃缄默了。
不知何时,马车停了下来,岑砚:“您就当今天没见过我。”
正准备下车,陶太妃突道:“他老了。”
异族语,很快,与她说官话的腔调拿捏不同,十分流畅。
“我见过我父王衰老的模样。”
“他们这种人,越是衰弱,对权力掌控欲越强。”
“你若是要藏着什么,就藏好,别让他发现。”
岑砚脚步一顿,“我不是我阿爹。”
“太妃听过网开一面的典故吗,回去可以让三弟同你讲讲。”
盛武帝对定西王府的掌握已经过火至此,若是连一点空隙都不留下来……呵。
庄冬卿午睡后,爬起来在院子里醒神的时候,便听到太妃车辇回来了,回来了,收拾完东西,又往郡主府邸去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送走了一尊大佛,虽然也不见面,但庄冬卿第一反应仍旧松了口气。
跟着陶太妃与岑砚便陆续回了府。
庄冬卿抱着岑砚的官帽,看着六福伺候他净面洗手,好奇:“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岑砚笑看了他一眼,庄冬卿迷惑。
继而想到自己今天问了陶太妃的事,小心翼翼又偷瞧了柳七一眼。
不至于这么快就知晓了吧?
这些小动作岑砚都看在眼底,却也不戳破,只道:“带你出去玩。”
提到出门,庄冬卿眼睛都亮了,不可思议道:“真的?去哪里玩?”
顿了顿,觉得自己好似太过开怀,又收敛了几分道,“你今天专程为了这个回来的吗……会不会,不大好?”
“万寿节将近,街上热闹,官署里没什么事,也没几个人干坐在里头。”
岑砚言笑晏晏,“再说,你真不想出门?”
那自然是……可太想了!
见到庄冬卿期待的眼神,岑砚笑容扩大,温声道:“去吧,近来在府里憋坏了吧,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那,什么时候,我……”
岑砚:“不急,时间还早。”
“就我们两个,你慢慢来。”
庄冬卿点头如捣蒜,“好的!”
庄冬卿跟着收拾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岑砚怕夜里冷,还让六福专门带了件斗篷,以防庄冬卿要加衣。
等马车骨碌碌驶出定西王府,庄冬卿脑袋都支在车帘边上,看着外面的世界。
可憋死他了。
太妃先来,后面又是陶太妃,摸不清楚两个人的性格,有她们在,怕谁想起来要见自己,庄冬卿也不好意思往外跑,就……
猛的意识到什么,庄冬卿不禁去瞧岑砚。
目光定得久一些,闭目养神的人睁开眼来,“我脸上有什么?”
庄冬卿又摇头。
想算了,但心里莫名自己和自己较着劲儿,庄冬卿还是问了出来,“你是……特意带我出门玩吗?”
岑砚:“不然呢,我特意带六福?”
“……”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庄冬卿解释不清楚,口拙,又想算了。
岑砚却点了点头,“嗯,是。”
“……是什么?”他都还没问出来。
岑砚却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是看我们小少爷委屈到了,也在府里闷到了,特意带您出来逛逛,散散心的。”
庄冬卿一下子失语。
眼神飘忽了起来。
低低反驳,“也,没有委屈。”
岑砚再度点头,“嗯,不算委屈,就是过得没以前悠闲了,在王府里的顾及也多了,心里不得劲儿而已。”
“……”
半晌,庄冬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岑砚笑了起来,“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是,就是不好看了点,还得请小少爷不嫌弃。”
高眉深目,浅淡的瞳色在暮光下像是两汪蜂蜜,庄冬卿将头转向车窗外,嘀咕:“胡说,哪里不好看了。”
明明就知道自己好看,还笑成这样。
庄冬卿左手握了握右手,不答话了。
先去了一家新鲜的酒楼,用了晚饭。
菜上了还叮嘱庄冬卿不要吃多了,一会儿会去逛夜市,夜市里整条街都是小吃,别一会儿想吃零嘴却没了肚子。
庄冬卿听话,只吃了个七分饱。
平日里都是白天出门的。
晚上出来的少。
还在庄家的时候,那段时间以为人要没了,傍晚的时候也在外逛过,但是庄家门禁早,要掐着点,在外面也待不了多久。
故而等庄冬卿看着一条街的灯火璀璨,还有护城河上的画舫花船时,嘴巴张成了O型。
来了古代,他已经过上了他们的作息,这种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他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了。
岑砚侧头,见庄冬卿新奇喜欢,也露出个浅笑。
先逛夜市,虽然东西不如现代的多,但人流如织的繁华感,还是很棒。
庄冬卿买了几盏提灯,最后六福提不下,着护卫去放马车上了。
路过一处河堤,见到不少人在放水灯许愿,庄冬卿看向岑砚,不一会儿,他和六福都有了几盏灯,河边路滑,他许了愿,岑砚替他去放的。
看着岑砚干净的皂靴踩在河岸,俯身送灯,杂草擦过他脸颊,庄冬卿忽然意识到,这些事也可以叫护卫,并不需他亲自动手。
等岑砚回来,将这番话说了,却被他敲了额头。
“向神仙许愿,叫人代放已经不够诚心了,若是还要叫下人,你猜神仙会不会同意。”
庄冬卿:“还有这种讲究吗?”
“有这个说法,不过……”
“不过?”
岑砚:“也有点私心,我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庄冬卿愣愣,看向岑砚,却见岑砚对着他笑。
什么意思?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