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合伙人—— by非天夜翔
非天夜翔  发于:2024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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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星卓的眼眶再次发红,他起初还在感慨郑余生演技很不错,但听着听着,又觉得他的话半真半假,哪怕只有一两句是真的,也相当让他感动。
大卫说:“我相信你们的婚姻一定能长久。 那么你是否想过,余生,未来你要如何去面对共度的生活呢?”
郑余生思考片刻,而后又看赵星卓,意思“可以说吗?”赵星卓还沉浸在郑余生刚才的表态里,他所面对的感情,从来就是奔放又热烈的,无论别人对他表白,抑或他对别人,都显得直截了当,从来没有遇见过克制又隐忍的暗恋。
也许正因如此,郑余生的话才显得十分动人。
“你说啊。”赵星卓意识到,自己也不了解郑余生,莫名其妙就决定了要与他结婚,他甚至不知道郑余生对人生的规划。
“我想…… 实话说。”郑余生解释道:“我恨透了长川,也恨透了帮派。 我的母亲因此而死,我也想为她报仇,但最重要的是,我要瓦解这个腐朽的,毫无生命力的帮派,让自己脱离出来。”
赵星卓:“!!!”
“未来如果有可能。”郑余生说:“我想解散长川,或者说,通过星卓的帮助,最终消弭掉江东的三大黑帮势力。”
赵星卓:“你从来没说过!”
郑余生:“你也没有问过。”
赵星卓:“我以为你的计划只是把咱们两家合并。”
“那只是第一步。”郑余生回答他:“接下来我不想再卖军火了,也不想用暴力去影响,干预社会。”
“很好的一个设想。”大卫适时地插入话题,说:“你厌倦了丛林法则。”
“对,野蛮,落后,黑帮制度像一群野兽。”郑余生马上说:“我和星卓不一样,我见过不少弟兄们过着他们不该过的生活,军火也给不少人造成了危害。 无论持枪法案是否通过,一个掌握了暴力武器的集团,都不该存在,人命应该被尊重。”
赵星卓简直不能再惊讶了。
郑余生又道:“但我还没彻底想清楚,是就地解散,还是通过转型的方式,来慢慢减少规模。”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孩子。”大卫认真地说:“你们俩之中,只能有一个理想主义者,必须有一个人愿意令手上染血,否则等待你们俩的,将是地狱。”
“你呢,星卓?”大卫又问:“你们俩的目标是否一致?”
赵星卓说:“其实我最开始也想过,但我的态度,也许比余生更温和一点。”
郑余生扬眉,看着赵星卓,意思你也是这么想的?
“嗯,是的。”赵星卓点头道:“我考虑得更多的,是如何转型,毕竟赌博令太多人倾家荡产,虽说它建立在贪欲的基础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把我的思维搞得太混乱了,余生!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爸爸,你说得对,我先前虽然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未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你帮助我拨开了迷雾,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想像妈妈,像余生的父亲那样,当帮派首领了。”赵星卓最后道:“我也许会…… 我和余生会去做点其他的事,在解决了这一切后,我们会去过自己的生活,做自己。”
赵星卓其实对成为黑帮老大不感兴趣,当下的他只是没有选择,但令他震惊且重新认识郑余生的一点是,今天他才知道,郑余生居然也是这么想的!
“你现在就可以做自己。”郑余生说:“待在欧洲不回去。”
“私奔吗?”赵星卓笑道。
“那么,现在我有最后一个问题。”大卫说:“这关系到你能从我这里获得多少帮助,你将如何对待你的亲弟弟景良?”
赵星卓沉默片刻,而后说:“爸爸,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不。”大卫说:“不早。 你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未来不过是一个取得它的过程而已,我会调动在江东所有的资源来帮助你俩,前提是,你必须先回答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一刻,赵星卓与郑余生都知道了必须回答的内容。
“我知道正确答案。”郑余生说。
“我也知道。”赵星卓只是不想说,他注视着大卫的双眼,说:“爸爸,一定要这样吗?”
“你能做到。”大卫说:“而且你必须做到,否则等待你的,将是全盘失败。”
郑余生说:“我会替星卓去杀掉他。”
“不。”赵星卓马上道:“不行,那是我的责任,我……”
景良是他的亲弟弟,但他已经差点杀掉赵星卓了,那天在废旧厂房里,他丝毫没有怜憫之心,赵星卓知道他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爸爸,你……”赵星卓实在无法理解父亲,通过这番交谈,大卫的轮廓显得更模糊了,他仿佛藏身于一团迷雾之中。
“我可以告诉你。”大卫说:“景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现在我把修正错误的机会交给你们,无论是你,还是郑余生,你们都要去除掉他,让他去朝天父报导,这是我帮助你们的,唯一的交换条件。”
赵星卓心想如果景良知道这番对话,也许他会精神崩溃?他本以为父亲的为难在于无法抉择,大多数父母都是如此,他们哪怕再偏心,也绝不会帮助大儿子杀小儿子,更多的则是两不相帮。
大卫却是如此地爱长子,而厌恶次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想冒昧地问一句。”郑余生说:“你为什么讨厌他?他也是你的儿子,对吧?”
“他像个疯子。”大卫说:“从襁褓时期我就对他产生了厌恶,长大之后通过我自己的情报渠道,我得知了一些他的所作所为,那些你在外求学时所不知道的,包括他对生命的漠视,以及对家人的背叛,令我生出了除掉他的决心。”
“他找过你吗?”赵星卓问。
“就在一个小时前。”大卫说:“我的答复很清晰,在哥德人里,继承者享有对父族绝对的权益,一旦家族利益相冲突,父族将全无保留地协助继承者。 这是我们的传统。”
赵星卓知道对某些民族而言,倾尽资源去培养的长子,才是家族的真正继承者,他们从小到大都接受继承人教育,而次子往往充当保险栓的功能,以防一旦长子因意外死亡,家族仍有机会。
但大卫除掉景良的决心与态度,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
“我明白了。”赵星卓说。
“刘禹勋不过是个外人。”大卫起身,说道:“随便你如何处置,但只有景良,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我授权你,用这把枪。”
大卫将一把手枪放在桌上:“我予以他生命,现在,以生父的名义,授权你取走他的生命。”
郑余生把枪收起,大卫又说:“三天后你将收到一封邮件,回抵江东,到邮件的指定地点去,有人会接应你,为你提供所有你有需要的情报,协助你取回家族控制权。”
“但务必记得,那只是你走向未来的第一步。”
大卫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赵星卓与郑余生回到二楼,舞池里的宾客已经接近最后尾声,并纷纷朝着三楼移动,参加深夜拍卖会。
“我要整理下思路。”赵星卓今夜得到了突破他过往几乎所有认知的海量信息,他只觉得父亲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甚至没有朝他叙旧,说说母亲,大姐与景良,他们甚至不像父子,更像合作伙伴。
他的每一句话里都蕴藏着想让赵星卓知道的信息与情报,但在交谈当时,赵星卓几乎无法多想。
“嗯。”郑余生与赵星卓一起站在二楼栏杆前,他始终搜索着宾客们。
赵星卓:“你说的都是心里话吗?”
“是的,都是实话。”郑余生随口答道。
赵星卓:“我说你想解散长川的那些……”
“是的!”郑余生重复道:“今夜我向你爸爸说的,都是实话。”
郑余生认真地看着赵星卓,赵星卓与他对视,叹了口气,心绪极度混乱。
“你不相信?”郑余生说。
“没有……”赵星卓最介意的,一是那句:“仇恨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分不出谁是敌人,谁才是爱你的人。”
二是:“…… 包括他对生命的漠视,以及对家人的背叛,令我生出了除掉他的决心。”
所以这意味着景良串通敌人,谋杀了他们的母亲?
“我忘记问他杀手是谁派来的了。”赵星卓低声说:“他一定知道。”
郑余生:“他不说,就是觉得你没必要知道,或者不影响。 你很在乎这点?”
“好吧。”赵星卓只觉得与父亲谈完,更加一筹莫展了,就在此时,郑余生接到了黄锐的电话。
“杀手还在找你俩。”黄锐在电话里说:“下楼,不要待在二楼那个位置,太显眼了。”
郑余生拉着赵星卓,从一侧隐蔽的楼梯匆匆下楼。
“你喝了多少。”赵星卓小声道:“酒气太重了。”
“我没有喝醉。”郑余生始终保持着警惕,说:“快!到后面来!”
杀手正在四处追寻两人的下落,郑余生与赵星卓飞快下台阶,两人稍微侧头,几乎与他错身而过。
杀手马上回头,郑余生却与赵星卓转到大厅拐角后。
歌手开始演唱第一时段的压轴曲目。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黄锐匆忙从另一边赶来,郑余生与赵星卓藏身圣诞树后,所有圣诞树的彩灯同时亮起,赵星卓从树叶的间隙与闪烁的彩灯,丝带中望出去,看见那杀手正在四处找寻。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赵星卓的心脏咚咚直跳,转过眼神,与郑余生对视,两人身上都带着威士忌的香气,赵星卓不知不觉也喝了许多酒。
“他暂时不会注意到这里。”郑余生说。
赵星卓抬头看,这里到处都是樏寄生,悬挂于他们的头顶。
“其实你说那句话时,我挺感动的。”赵星卓说:“也是真心的吗?”
“哪一句?”郑余生小声道:“都是真心的。”
赵星卓:“你说你这辈子,永远不会背叛我。”
所谓“背叛”的定义非常宽广,赵星卓想说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这个誓言意味着什么,但他相信至少在这一刻,郑余生是真诚的,于是伸手刮了下他的脸。
“就算你背叛我,冲着你今天晚上的这些话,我也不会生你的气。”赵星卓说。
“你还是不相信。”郑余生说:“那么这样呢?”
郑余生搂着赵星卓的腰,凑上去,在檞寄生下认真地亲吻了他。
赵星卓已经完全习惯了郑余生的这种突然袭击,半点没有最开始的不自在了,现在的他反而还很享受,因为郑余生的唇灼热,关键还不会吃到满嘴口红。
起初他想把郑余生当成女生,但他发现这小子的侵略性实在太强了,完全无法替代,郑余生的唇充满了野性与桀骜。
唇分时,他闭上了眼睛,回吻了一下郑余生,以表示自己的心情。
这似乎刺激了郑余生,他把赵星卓抱得更紧了,埋头开始深吻。
“哎……”赵星卓感觉到他的舌头,那一下的刺激感简直飙升到天际,瞬间就让他心跳上了一百八,关键两人唇舌间都是带着巧克力气味的威士忌酒气,既香又甜,还很温软。
太过界了!赵星卓意识到自己也喝多了,速度推开郑余生。
这次他只稍一用力,郑余生便与他分开,眼中还带着笑意。

第22章
赵星卓与郑余生离开圣诞树后,杀手已离开,宾客已散去纷纷前往三楼。 余下零星客人未参加拍卖会,依旧在一楼喝酒聊天。
“现在呢?” 郑余生说:“回去? 我通知黄锐准备车。”
赵星卓还有点在意那杀手,不知道他会跟着他们到何处。
“你会跳舞吗?” 赵星卓突然问。
“会。” 郑余生说:“但很少参加正式舞会。”
赵星卓于是伸手,拉着郑余生进舞池,原本舒缓的氛围发生了变化,也许乐队看见有客人进舞池,开始演奏起一首波尔卡。
“波尔卡,会?” 赵星卓笑道。
“太快了……”郑余生说:“别突然变成探戈。”
赵星卓与郑余生争夺了几次主动权,郑余生坚持要跳男性角色,赵星卓便大方地让给了他,两人在舞池里旋转,赵星卓的舞姿帅气又从容,郑余生则显得有点紧张。
“放松,放松点。” 赵星卓笑着说,与郑余生牵手,又分开。
郑余生也笑了,把赵星卓拉到怀中抱着,乐队仿佛为了起哄,演奏得更卖力了。
赵星卓随时注意着四周,片刻后,那东方人杀手果然从二楼再次现身。
“出现了。” 郑余生说。
“继续跳。” 赵星卓说:“我不信他敢在舞池里开枪。”
郑余生潇洒一扬手,放开赵星卓,又把他拉回怀里,凑在他耳畔说:“你要把他引过来?”
杀手顺着楼梯飞速下来,乐曲声停,波尔卡演奏结束,时间分毫不差,赵星卓一转身,拉着郑余生,飞快地遁入了一楼边上的会客室内,留下数声大笑。
杀手快步追进空无一人的走廊,音乐再响起,又是“康康”,走廊尽头的门虚掩着,赵星卓的声音远远传来:“快,从窗户出去……”
杀手一个箭步冲进了空空荡荡的小型会客室,四处张望。
就在这一刻,赵星卓从门后突然现身!
赵星卓猛地扑住了杀手后背,以手臂箍住他的脖颈,杀手下意识地过肩摔,郑余生则跃起飞踹他的膝弯! 两人联手,杀手顿时扑倒在地!
杀手马上侧身在地面翻滚,脱出赵星卓的控制,一手掏枪,郑余生则侧身肘锤,接着全身力量一招猛击,顿时骨折声响,杀手右手扭曲,消音手枪飞了出去。
赵星卓又照着对方的脸来了狠狠一拳,对方鼻血横流,摔倒在沙发上。
“好了。” 赵星卓回身关上门,说:“虽然以二打一不太光彩,不过我向来不是守规矩的人,来聊聊吧? 这位兄弟?”
郑余生躬身,捡起手枪,检视消音手枪的外形,再注视那杀手。
“谁派你来的?” 郑余生随手玩着枪,食指勾在扳机上,将枪械耍得犹如翻花手一般。
赵星卓走到会客室的一侧去拿饮料,今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现在急需饮水。
杀手左手按着右手腕,现出阴狠的目光看着两人,一时惊疑不定。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杀手的声音显得嘶哑。
“现在该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郑余生拇指扣动撞拴,将枪口指向那杀手:“不说我就开枪了,真想查你,我们一样能查到。”
沉默数秒后,杀手最终选择保留自己的性命,答道:“上头让我跟踪你们,确认是否与大卫会面,如果可能,阻止你们见面。”
赵星卓与郑余生对视。
“你上头是什么人?” 赵星卓问。
杀手冷静地说:“我不知道,他对我单线联系。 通过电话下指令,你们来东方文华,也是今天傍晚电话通知我的。”
郑余生:“你还有别的同伙?”
“没有。”
“你们在江东见面? 你和你的上级。”
“对。” 杀手答道:“他们给我看了你俩的照片,我们一共两个人,抵达巴黎之后就开始跟踪你俩。”
“把手机拿出来。” 郑余生说。
杀手掏出手机,把它放在茶几上,赵星卓过去接过,放在他面前解锁,看了眼,这是个全新的手机,除却系统自带软件之外,什么app都没有装,通话记录里是空白的,想必每次通话后,对方都会删掉来电记录。
“来电显示的号码是多少?” 郑余生冷漠地问。
“是个匿名号。” 杀手达到:“null。”
赵星卓把杀手的手机递给郑余生,也许以他的技术能查出什么来,郑余生又以眼神示意,杀不杀? 赵星卓略作思考,小声说:“可以把他交给法国警察。”
这样既不用在自己老爸的场子里杀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也可以不用再被骚扰了。
郑余生想了想,点头,赵星卓便过去开门,准备叫个保全进来。
然而下一刻,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赵星卓毫无防备,当胸受了一下狠狠的冲撞! 一时间无法喘气,眼前一黑,摔在地上,郑余生马上转身,以枪口朝向大门处,背后坐在沙发上的杀手却看到机会,随之暴起,冲了上来!
会客室外又冲进来一人,手中持枪,瞬间场面一片混乱,郑余生与那杀手搏斗,杀手见无法夺回手枪,只得快速藏身沙发后,对方进来后那人明显对郑余生毫不关心,箭步上前,掏枪指向倒在地上的赵星卓,毫不留情扣动扳机。
郑余生当即一声怒吼,顾不得自身安危,贴地冲上前去,把那人绊倒,赵星卓总算恢复意识,踉跄起身,抓住了这不速之客的手腕,双方打了个照面。
“周佑君?” 赵星卓愣住了,这名不速之客却是他认识的。
那男人露出诡异的笑容,扭转枪口,与赵星卓角力,郑余生吼道:“放下枪!”
藏身沙发后的杀手却再次扑上,从背后控制住了郑余生,一时四人在会客室内扭打,谁也没有开枪,都在较力。
“你为什么……”赵星卓艰难地与他角力,枪口一寸一寸地转向自己。
“对不起,星卓。” 周佑君答道:“我的老婆,小孩都在…… 你姐夫…… 如果我不这么做,家里人就……”
那人正是许多年前,跟在赵星卓身边的保镖。
混乱再起,郑余生趁机甩开那杀手,但手枪已被杀手抢走,杀手持枪对着周佑君,片刻后又朝向郑余生,惊疑不定,不住退后,到得窗边,翻身飞奔而去。
紧接着,赵星卓侧头避开,推动他的手腕,周佑君扣动扳机,消音手枪声响,子弹旋转着离开枪管,却因赵星卓的动作而偏转少许,砰然击中了天花板上的烟雾传感器。
霎时火警声响,自动喷淋系统开始洒水! 趁着这机会,赵星卓肘击,击中周佑君下巴,把他漂亮地打出了走廊!
“得快点离开!” 赵星卓一脚踹上门,锁死。
郑余生淡定地站到窗前,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枪。
赵星卓这下想起来了,他居然还有一把,正是先前大卫交给他们的!
杀手夺路狂奔,跑出东方文华的花园,隔着栏杆停步,已经到了安全距离,郑余生却淡定地出手,扣动扳机。
“砰”的枪响,杀手应声而倒!
赵星卓:“……”
“从西边窗户走!” 郑余生拉起赵星卓的手,说:“快!”
两人飞身跃出窗户,跳进花园,拍卖会现场已一片混乱,火灾警报下,宾客们纷纷夺路而出,来到正厅外。 他们却神不知鬼不觉,从东方文华的西侧花园翻了出去。
“你的枪法居然这么准?” 赵星卓说。
“所以开RPG不会射到你。” 郑余生说:“你现在相信了? 那家伙是谁?”
“周佑君。” 赵星卓答道:“我姐夫退伍前的战友,从前是我在江东时的保镖,多半是景良派他来找我爸的。”
“他为什么会有你父亲的联系方式?” 郑余生怀疑地问。
“我妈生前的电脑上一定有记录。” 赵星卓答道:“不过那不重要了,我爸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咱们在二楼听见三楼露台前的对话,就是周佑君。”
警车鸣笛,经过圣奥诺雷街,两人头发湿透,沿着反方向离开。
“你把那杀手做掉了?” 赵星卓问:“他们是一伙的?”
“我确实想做掉他,不过只是打中了他的肩膀,我觉得不像。” 郑余生说:“根据这两伙人的反应,他们似乎不认识对方。 回去再查他的手机。 现在局势逐渐明朗了,我怀疑杀手是鹫组老大,杜鹏派来的,周佑君的行动则很好解释。”
“嗯。” 赵星卓答道:“不管怎么样,至少咱们可以脱身。”
黄锐的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赵星卓便与郑余生拉开车门,上车回酒店。
是夜,郑余生满身酒气,倒头就睡,赵星卓看看四周,平安夜里,所有的酒店都满房了,外头寒风凛冽,再把黄锐赶出去找地方过夜显然很不现实。
黄锐似乎也察觉了这个问题。
“你睡沙发吧。” 赵星卓小声说:“我再给你拿一床被子。”
“谢谢。” 黄锐答道。
“先给他换衣服。” 赵星卓示意郑余生。
“我不管这些。” 黄锐作了个“请”的动作:“你是他未婚妻,你来动手。”
赵星卓:“……”
赵星卓给黄锐在沙发上铺好床,又给郑余生脱衣服,换衣服,先前在医院里照顾了他一个月,现在已经驾轻就熟,连郑余生的爸没看过的地方,赵星卓都看光了。
“不管了,好累。” 赵星卓经历了一整天去卢浮宫、被追杀、见生父,还要与杀手两次搏斗,实在疲惫不堪,躺在郑余生身边,很快进入了梦乡。

翌晨,阳光照进房内,赵星卓睡得头发乱糟糟的,又抱住了郑余生。
“你醒了?” 赵星卓现在已经不再尴尬,他习惯了郑余生的身体,也习惯了彼此在对方面前一丝不挂或被感受到晨勃。
郑余生一手搂着他,另一手玩着手机,还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赵星卓推开他,跳下床去洗漱,黄锐也已醒了,正在折被子,片刻后,郑余生进洗手间来刷牙。
“他昨夜没有地方去,我就让他对付一晚上……”赵星卓小声解释。
“你是我老婆。” 郑余生也开始洗漱,说:“你决定的事我没有意见。”
赵星卓叼着牙刷,朝他作了个威胁的动作,含糊道:“叫老公。”
“今天该回去了?” 黄锐问:“家里非常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郑余生冷淡地说:“我什么时候回江东,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昨天晚上,我们在对付杀手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黄锐:“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敌人反侦察意识太强了。”
赵星卓听见郑余生在教训下属,与其他人相比,黄锐似乎有着可开脱的特权,也许他同时听命于父子俩,所以偶尔能抵抗下郑余生的淫威,赵星卓知道这时候自己最好的就是置身事外,于是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看新闻,圣诞节当天第一条是罢工,五分钟后,则是他俩昨天白天在柏树公寓智斗杀手的模糊监控视频。
至于晚上东方文华的案件却没有事发,想必是自己老爸利用影响力成功地大事化小了,在新闻的最后只播报了一名艺术品窃贼潜入拍卖会,遭到保全枪击,并被警察带走调查。
“看来周佑君跑了。” 赵星卓说。
“他的目标是找你爸。” 郑余生系着衬衣扣子,答道:“朝你动手只是顺便…… 他一定会马上回江东报告。”
如果周佑君没有接到杀自己的命令…… 赵星卓如是想,背叛的性质就更为恶劣了。 他完全可以装作没看见自己,办完了事就走。 想到这里时,赵星卓的心情变得低落。
郑余生坐到他的身边,眼神示意。
赵星卓:“?”
郑余生指指自己的领扣,赵星卓只得替他扣上扣子,问:“今天回国吗?”
“我已经帮你们订好机票了。” 黄锐起身道:“我去开车,在楼下等你们。”
“好歹先吃顿早饭吧。” 赵星卓说。
“稍后。” 郑余生等黄锐离开后,朝赵星卓说:“我骗他找个地方停车,咱们拉开车门,分开两边跑,这样他不知道该追谁,过后在艾菲尔铁塔下会合。”
赵星卓:“那你还不如现在爬窗子,从消防通道里溜出去呢,你有什么事要办?”
“没有。” 郑余生答道:“我只是想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 赵星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道:“快走吧,我怕你爸又来找我麻烦。”
郑余生的脸黑了,赵星卓说:“先回去,我再想办法带你出来,过几天买张机票就走了,去巴塞罗那,别让黄锐发现,他就找不到咱俩。”
“你说的?” 郑余生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说:“待会儿从戴高乐机场买票走?”
“呃……”赵星卓心想你玩心怎么这么重? 但这也很符合逻辑——郑余生天天被关在家里,不是监控就是上学,从小到大没去过几个地方,唯一的活动范围就只有江东,对外界的了解大多来自书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几次自由的机会,被自己打破了生活状态,自然而然地向往着不受拘束的人生。
“我答应你。” 赵星卓说:“让我来安排,但不一定是现在。”
郑余生作了个“OK”的手势,两人上了等在酒店外的车后,车门自动锁上,显然黄锐已经猜到了郑余生想做什么。
这下他们的跑路计划彻底泡汤。 但双方都没有说话,一起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黄锐卡着航班时间,一路风驰电掣地到了机场,打电话退车,到得售票大厅时,赵星卓顿时只想大笑。
“哦——”赵星卓说:“真是遗憾啊!”
整个巴黎掀起了新一轮的大罢工,以抗议养老年限的延长与养老金的调整,机场里全是滞留的旅客,也包括了去国外度圣诞假期的本地人。
黄锐千算万算,算不到今天罢工,一向淡定的他也傻眼了。
郑余生明显也变得春风满面,嘴角翘着:“你看到了,不是我不回去。”
黄锐只得到机场一边去打电话,朝江东郑裕会报,赵星卓还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旁听,郑余生却拉他的手,以嘴型示意:“快走!”
赵星卓回过神,趁着黄锐打电话,与郑余生飞速逃离现场。
黄锐:“…… 现在买不到票也不能进候机厅,余生! 等等我!”
黄锐转身来追,但赵星卓与郑余生已经冲下了楼,赵星卓喊道:“这边!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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